《你是我的不朽》cocolala

35、35·各怀鬼胎

　　四人住的是半山腰三层小洋楼别墅，范思明和欧阳晓盈住二楼，梁我优和徐昊深住的是三楼。
　　对于这个安排，四人没表示出异议，毕竟每层楼不止一个房间，不高兴的可以分开睡。
　　范思明让服务员将行李拎进房间，便轻迈脚步往三楼行骚扰之事。

　　作为整个度假村入目风景最好设备最高档装修最豪华的别墅，三楼与二楼的区别便是多了个五十平方的露天花园和少了一个书房和沐浴室。
　　徐昊深巡视一遍结构，自动自觉提着行李往客房走。
　　“昊深，我们可以住一块。”梁我优停下整理行李的动作，抬眼看他，“没问题的。”
　　“看得着，摸不着。”徐昊深回视女友，想起徐雪梅得知他跟梁亦生的女儿交往那一刻眼露的凶光――“让她也尝尝被人始乱终弃的味道！”
　　“我们可以聊天，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梁我优上前两步，不料对方拒绝得更直接，“我优，罢了。我已经当了太多回禽兽不如，这回让我当回正人君子吧。”
　　“我优”这个称呼让梁我优心里打了个隔，徐昊深不知不觉间已经改掉了对她的亲密称呼。关于“禽兽不如”的笑话有很多，梁我优无奈地苦笑：“我答应了我妈，在结婚前绝对不会做那事。”
　　“理解。”徐昊深提着行李离开。
　　梁我优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少了点什么。他们是否到了该互相见家长的程度？她知道徐昊深只剩下一个相依为命的姑姐，但她从未见过，而他也从来没提出要安排她们见面的意思。

　　房门外，范思明轻步退了出来，斜眉入鬓，嘴角挂上些许笑意。

　　午餐进行得还算顺利，范思明表现得相当和悦有礼，而欧阳晓盈精神像是好了点，与梁我优谈起时尚八卦来，徐昊深也找到了与范思明谈话的窍门，说起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唯独梁我优有点心不在焉，对欧阳晓盈的话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

　　用过饭后甜点，欧阳晓盈就以睡眠不足为由回客房休息。
　　范思明怂恿梁我优一块到处走走，但梁我优更愿意在露台处架起大阳伞，捧着杂志打发午后时光。徐昊深表现得情绪高涨，积极陪同范思明一块到处走动。
　　范思明这趟出来是有目的的，一是游玩，二是工作。温泉度假村已经完成一期工程，他随便过来验收成果。既然梁我优没有游玩的兴致，范思明便让人送来景区图，圈出各个分区，制订出一个全面游览线路，又叫来游览观光车，在徐昊深和一群部属的陪同下，到处察看。

　　沿着半山腰下来，是温泉度假村最大的特色――温泉区。温泉区各浸泡池错落分布，有各类药用池、花茶池，还有冷热泉水池、高温池，也有分适合人数不同的大小池，甚至是标准的游泳池，池与池之间或花圃或灌木矮树或羊径小道分隔，既保留了各个小池的独立和封闭性又不失观赏的特色。每个池的入口处都竖上说明的小牌，或用木板或用假石，沿途也有指引标志。

　　范思明踩在鹅卵石上，一个个走过去，池水清澈，大多冒着寥寥热气，看来是因为他们的来到才特意在未开业时也全投入使用。

　　范思明一路上既不表扬也不批评，一众部属跟在后头，全都揣着小心肝谨慎应对，猜测不透老板的心思。有的嘴舌灵活的就绕着范思明身侧，不断介绍各温泉特色，恨不得老板直接点头赞赏两句。

　　“徐先生，依你看来，这温泉区怎么样？”范思明终于停了下来，问徐昊深。
　　其实这温泉区与徐昊深去过的其他地方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他还是回应道：“现在大家都有钱了，舍得花费到处旅游放松，范经理的温泉度假村肯定赚钱。”
　　这话说了跟没说差不多，范思明又问：“现在像这样的温泉度假村比比皆是，凭什么别人就来这里？一没名气，二交通不方便。”
　　“名气都是靠吹捧的。”徐昊深一心想表现自己，没怎么思索便回答道，“在电视、报纸上做点广告和宣传，大家就都知道。至于交通，现在谁没辆车，一家人过来方便得很。”
　　“范代理，电视报纸上的广告之前您母亲也提过，我们也做了初步的计划……”有部属听到广告的问题马上上前禀报，范思明瞥眼过去，生生吓蛰了对方，“等有具体方案我……再提交。”
　　“宣传推广方面，你们需要考虑得更周全。同样的东西，我需要得到比别人更好的效果。”范思明一句话将部属全吓得大气不敢喘，微应声“是！”便不敢再多言。

　　范思明对徐昊深的答复不是很满意，心底越发觉得梁我优看人的眼光一般，表面上又继续问：“徐先生认为这个温泉区还有什么值得改进的地方？”
　　徐昊深听到范思明对下属的训话，便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回答过于草率，于是稍加思索才回答道：“不少温泉度假村被爆出以烧开水冒充温泉，我认为范经理在这方面要抓紧，不能被黑了名。”
　　一帮高层和部下听了，若不是有顶头老板在，恐怕全跳起来骂徐昊深：他们是有纯天然温泉源头！
　　范思明看着他，微勾起唇角，一拍对方肩膀，笑言：“徐先生真是实在人！走，我们到其他地方看看。”
　　徐昊深看到对方的笑脸，稍放宽心下来，陪同参观。

　　接下来的景区就轻松很多了，毕竟作为整个景区的附加项目，算是锦上添花工程，范思明也没再拿什么问题考徐昊深，两人沿着人工湖骑了会马，又尝试了一下滑草项目和部分机动设施，便绕过四季花海和果树林折回去别墅。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梁我优没翻两页杂志，便倒头睡在沙滩椅上。两三个小时的车程还是太累人了。当她醒过来时，旁边多了张沙滩椅，欧阳晓盈捧着她的杂志细阅。
　　梁我优拿过藤条小台上的果汁呡了两口，才道：“不好意思，睡得太沉，连你过来了也不知道。”
　　欧阳晓盈冲她微笑一下，放下杂志，“早上的时候没什么精神，现在我陪你去泡泡温泉？我知道有个玫瑰花池子很不错。”
　　梁我优看眼有点西斜的阳光，“他们还没回来？”
　　“思明哥大概要将景区走遍。”欧阳晓盈解释道，“施工方等着验收。”
　　“我本来奇怪着怎么那么好心请我们过来泡温泉，原来是为了工作！果然本性难移！”梁我优说着一把拉起欧阳晓盈，“走，泡温泉去！他们忙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甭理他们！”
　　欧阳晓盈马上被梁我优的爽朗感染，回握她的手，重复道：“甭理他们！”说着又腼腆一笑。

　　两个睡饱的人像活跃的小鹿，换上泳衣，披上浴袍一个池子一个池子地挑过去，终于挑了个举目景色好又足够隐蔽的温泉池钻了进去。两个跟随的女服务员侍过茶水饮料便退了出来。
　　梁我优三两下便跳进池子，半躺下来，放松四肢，看着欧阳晓盈轻挪纤足，先是点点水试过温度，才慢慢地探足进来，等站稳后褪下浴袍，微弯身拍湿手臂，向梁我优走来，款款坐到她身边，温泉水只及臂窝。
　　梁我优终于明白，有的女人就是这么招人爱，因为她们柔弱得能激起一切雄性动物的保护欲。

　　“怎么了？”欧阳晓盈拿水轻拍臂弯及颈窝，蕴蕴烟气中一双美目水汪汪地看着梁我优。
　　梁我优想：如果她是男人，也会喜欢欧阳晓盈。十足的美人胚子，还有十足的家底。

　　“你们都喜欢突然看着人不说话。”欧阳晓盈得不到回复，低头看着水面，微露叹息。
　　“范思明那人有时就是怪怪的。”梁我优以为说的是他，打起精神安慰道，“我真心觉得你好幸福，以前都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好。”
　　欧阳晓盈知道梁我优误会了，回以微微一笑，“思明哥待我挺好。”但是从来不会突然看着我不说话。

　　两人又拉哈了几句，话题便往私密方面移去。
　　“我优，你跟思明哥是同年的？这么年轻就自己在外开公司，好厉害啊！”
　　“我这个是小公司，开着玩的。”梁我优说着，又想起前不久父亲要她关闭公司的事，略带苦恼道，“我一想到恒远那么庞大的体系，头壳也痛。说白了，就是为了避开它才自己出来单干。”
　　“范阿姨和许叔叔闹了开来，范家的事全压在思明哥身上，我也看出管一个大企业很累。”欧阳晓盈婉约铺叙，稍转折道，“恒远一点也不比范家规模小，我听说你妈完全不懂生意，只是靠你爸爸，不也得累坏了？”
　　“爱优不就回来了？”梁我优说罢，有所思地看向欧阳晓盈。
　　欧阳晓盈微低下头，“他不是该很忙吗？”
　　梁我优猜不出欧阳晓盈对梁爱优的具体态度，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预防胜于一切！于是梁我优清楚明白地道：“晓盈，这段时间我知道爱优给你造成了不少麻烦和困扰，你不用理他。他这人就是在国外呆久，把道德品性全扔一边，荷尔蒙发作罢了，过个两三天就能忘记你。”
　　欧阳晓盈听着梁我优抹黑弟弟的话，有点半信半疑。
　　梁我优决定再加把柴火，继续抹□□：“你看，我另一个弟弟，你优，前段时间不是也惹上是非？虽然是陷害，但是你细想，如果身正又怎么会有人挑他？天天晚上就到外面玩，经常不知自己抱的女人叫什么名字。不是有句话，花心是本性，希望花心的男人会专一就像幻想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不现实。”
　　“Arthur（梁爱优英文名）不像他弟弟那么样……”欧阳晓盈迟疑地道，“他也挺正直的。”
　　“你说，去‘绝地’的主意是你提的还是他提的？”
　　欧阳晓盈沉默了，那天她只说想找个吵杂的酒吧，最后地点是梁爱优提出来的。
　　“哎，这事我爸妈比我还闹心，他们已经开始替爱优安排相亲对象，希望找个女人治治他。”梁我优再下一剂猛药，“以前觉得范思明不着边，现在他有了你，品性不也积极多了！”
　　“思明哥一直都很优秀。”欧阳晓盈勉强露出笑容，心里却怨言：还不断打电话来骚扰，原来都在相亲了！

　　“哈啾！”梁爱优猛打几个喷嚏，大掌一拍身边男子的肩膀，“汤大少，谢谢你啦！这两天烦透了，正好找个僻静的地方躲两天。”
　　汤大少笑笑道：“跟我客气什么！长胜大厦的项目多得恒远照顾才落入汤氏的口袋，请你过来这个未开业的度假村又有什么所谓？只是我听说今天范思明来视察，你少到处走动，别让他瞧见就好！毕竟我们只是承包方，不好解释。”
　　“明白！明白！”梁爱优一连拍了对方背部好几下，朗声大笑，“只是……他住哪？我好避开！”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为了终身幸福，他豁出去了！

　　“你们在这啊！”范思明挑开矮树丛弯身进来，徐昊深尾随其后。他们刚回到别墅见不着人，一问才知出来泡温泉，也就寻了过来。
　　“我刚才都听晓盈说了，早知道你没安好心，原来是过来工作，顺道请我们来泡温泉。”梁我优率先指责起来，“不会是想我们给你意见吧？”
　　“都视察过了？”欧阳晓盈稍坐直身体，腾出位置让范思明站过来。
　　“你有什么意见？说来听听。”范思明依旧早上的穿着，扯过一块浴巾铺在池子边缘，抱膝坐了下来，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你想听哪方面的？”梁我优依旧半躺在池子里，双臂在水中舞动，好不自由的模样。
　　“嗯，你觉得这个温泉项目怎样？”
　　“就这样，跟其他同类的没什么差别。”
　　“要想比同行做得更好，该怎么办？”
　　“推广！”
　　“具体点。”
　　“一是建立名气。”梁我优说到这稍停顿一下，范思明和徐昊深原以为梁我优的答案会跟下午时徐昊深说的一样，没想到接下来道，“电视报纸各大媒体的宣传，这些手段都太普通，而且很容易失去重点！我提议先给它贴标签！什么标签呢？景区等级、温泉水质量、酒店星级、生态保护……反正一切能反映景区特色的都全给它评级、领证，而且往上领！”
　　“往上领？”
　　“本来四级的，尝试申报五级。”
　　范思明看着梁我优，眼角露出笑意。徐昊深听得心中一阵惭愧，这就好比求职者求职，证件越多越有用。人都是先看表面的。
　　“贴好标签后，就是推广渠道。”梁我优接着往下说，“电视报纸花费太大，甚至请来明星出镜，效果也不见得很好。还不如拿这笔广告费来拉拢各大旅行社，尤其是那种专门承包政府机关事业单位专项旅游的社团，客源稳定又不怕赖账，同时解决另一个大问题――交通不方便。”
　　徐昊深听罢，后背早已汗湿一片。
　　范思明抚掌笑道：“有点建设性，但还是不足够。”
　　“那你说说你的打算！”梁我优觉得她的想法很不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要听听对方的高明见解。

　　“你们要说工作的事，我先回去了。”欧阳晓盈听着两人一来一往的对答，早感到无聊，站起来装作要离开。
　　“唉唉！”梁我优忙跟着站起来，拉住她，“先不急着走，我和昊深先走，你跟你老公泡会温泉。”
　　梁我优有心替欧阳晓盈和范思明制造独处机会，但范思明没那个打算，拿过干净的浴袍替欧阳晓盈披上，道：“时候不早，我们先回去用晚饭吧。”
　　“我优，我们也泡了挺久，先回去吧。”欧阳晓盈擦干水珠，捂紧浴袍。
　　“好吧。”梁我优勉强应道，拿起长浴巾披在肩上，“范思明，你还没有说你的打算。”
　　“我的打算？”范思明拿眼光上下打量一眼梁我优泡得发红的身体，两件套泳衣恰到好处地遮住重要部位，梁我优被看得心里长毛，回瞪他一眼，“什么计划？”
　　“我花钱请了那么多部属，让他们想去，我何必抢他们的活？”范思明说着引欧阳晓盈步出矮树丛，“我只需告诉他们可行或不可行。”
　　“真想一脚踢你下水。”梁我优跟着出来，又回头喊还愣在原地的徐昊深，“昊深，怎么了？回去啦。”
　　徐昊深回过神来，跟上来。
　　“在想什么呢？”梁我优关心地问，陪他走在后头。
　　徐昊深看梁我优身上只披一块浴巾，“冷吗？我去替你拿件浴袍，别着凉了。”
　　“不冷。”梁我优看眼走在前面的两人，一拉男友掉头走道，“我们一块去拿吧。”

　　“梁我优，这里环境和服务可以吗？”范思明一回头，便看到两道与他背道而驰的身影，眼神黯了黯。
　　欧阳晓盈拉拉他，“我优肯定想跟徐先生独处一会，我们先回去吧。”

　　徐昊深陪梁我优换好便服，又绕上小半圈路回去。虽然一路上不乏说笑，但徐昊深心思依旧停留在梁我优刚才精彩的回答上。
　　“我优，如果你是范经理，你会改进这个温泉度假村吗？”
　　“怎么这么问？我又不是他。”梁我优奇怪地看对方，她不急于想徐昊深的问题，而是奇怪他会提出这种问题。
　　“我觉得他刚才挺认同你的想法……”徐昊深说着话语有点吞吐，他想到下午时范思明对他的那句肯定，突然觉得不是那么真诚。范思明当时在说反话。
　　“他是在剽窃！”梁我优道了句气话，又不得不真心说道，“他这个人确实适合当领导者。他具有领导者一个必备的能力－－果断而准确的判断力。领导者不需要做太细致的活，他只需要判断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范思明首先清楚自己的定位，然后懂得安排下属的职能，这也决定了他具备知人善用的能力。”
　　徐昊深觉得梁我优这段话说得很拗口，但又隐隐听明白进去，大意是梁我优在赞叹范思明，或者说认可。
　　“如果我是他，大概不会对这个项目进行过多的修改。”梁我优试着从范思明的角度去看待这个温泉度假村，“他相信手下的人能做好，那么他更侧重的是把关环节，如生产安全、设备管理、内部规章制度完备、人员安排和培训、服务质量、后勤保障等等，当然，一切的前提是遵从国家法定法规。伪劣生产这种有损声誉的事压根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徐昊深听得脸色发白，想到他居然提醒范思明不要以开水冒充温泉水的话，内心拔凉拔凉的。
　　“昊深，这些各项方面的综合考虑，我相信你也能考虑周全。”梁我优信任地抬眼注视男友，“大学时你当过学生会长，细节问题的考虑比我要清楚多了。”
　　“是啊！我应该考虑得到。”徐昊深语调中难掩失望，他下午时怎么头脑就不清晰了呢？肯定是一直想着怎么找机会跟范思明说那件事情。

　　“真想不明白，你跟范思明一下午有什么好玩的。”梁我优说完心中想法，像猫儿般拉展四肢，慢声抱怨道，“那人乏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