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往事回忆初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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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父母的一番谈话后，梁我优心情豁然开朗。
同学们多少听闻了那天的事，对梁我优投来奇异的目光，但梁我优只是淡笑着应对。同桌姜少研好奇地低声问她：“你真的喜欢柳眉眉的哥哥啊？”
柳眉眉没在班上大肆声张，只是摆出一副欲言还休的模样，更惹得众人心痒。
梁我优笑了笑，坦率地告诉同桌，“喜欢就喜欢了，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不过是像喜欢爸妈一样，多喜欢一个人罢了。”
“那是男生耶！”姜少研不能理解地道，“怎么跟爸妈一样？”
梁我优眨下眼睛，觉得有点道理，但又想不到是哪不对，想了想，反过来开解同桌道：“只要不影响学习就行了，爸妈也没反对，我才不用管其他人怎么想。”
姜少研看着她，有点无语，“你爸妈挺开明。”
范恨优看梁我优一脸神采奕奕，没有一丝阴郁，心里才宽松了点，好几次课间想找机会逗逗她，譬如借块橡皮课本之类的，但话到嘴边又喊不出来。好不容易逮到午休，范恨优一看梁我优出了食堂，忙就跟了出来，本想堵了上去直接问话，但看到她手捧一袋子东西往高中部去，又生生硬住脚步，悄悄跟在后面。
梁我优捧着一堆收集来的专业资料，心里只想着等会送给柳孟舒，压根没注意到被人跟踪。
湖光粼粼，小女孩微低着脸将手上的纸袋送出去，少年接了过来，手掌轻按女孩头颅，脸上挂着满满的笑意。
范恨优看着湖畔的两人，心中又酥又痒的感觉又一次被莫明的怒火所代替。
“梁我优，你们在做什么？”范恨优故作大模大样地冲过去，张着嗓子喊，“你们居然明目张胆在偷情？”其实范恨优根本不清楚偷情二字是什么意思，只是想到昨晚瞥到那八点档上的捉奸场面，便一下冒了出来。
“范恨优，你说话干净点！”梁我优看到他，倒没了前天的羞愤，只剩气愤，“这是我的事，不准你在这里嚷嚷嚷！”
范恨优想自己现在的面目一定很可笑，他也很想喊，我才不管你的事！但出口的话却变成：“我偏要嚷，梁我优不知廉耻，喜欢小男生，倒追人！”
“我就是喜欢孟舒哥哥，怎么了？”梁我优也被说火了，叉腰上前一步，“我爸说了，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要谁要不起！哼，不像你，范恨优，没有人喜欢！别忘了，你姓范，你妈才是倒追人！”
你妈倒追你爸！话像毒刺般狠狠扎进心口，“不准你这样说我爸妈！”范恨优气得双手用力推梁我优一把，梁我优一个脚步不稳，连连往后倒，身后就是湖。推了人的范恨优一看，急得又扑出去伸手要拉她，“梁我优！”话音未完，“咚”一声，湖面被砸出个大洞来。
梁亦生坐在校董办公室，静静地听着柳孟舒叙述事件经过。
这是一个已经长了开来的少年，眉疏目朗，略带稚嫩的脸庞带着七分沉着，言语清晰，描述有重有次，显然是经过思考的，对于一个十六七的少年来说，很难得。以后他也一定会有所成就，只是作为女儿看上的人来说，……
“你是清楚我优喜欢你的？”梁亦生平静地开口，如鹰般观察对方的神色。
柳孟舒被梁亦生看得手心冒冷汗，他看到刚才校长待他的态度，清楚这人来头不小。强自保持脸上镇定，柳孟舒声线单薄地道：“是同学们说的，我、我不是很清楚。”
“果然是夏悠然的女儿，这么小就懂追着男人跑。”范心怡凉凉地哼出一声。
梁亦生不理会她，只是继续盯着少年，“你不清楚？”
“我……当时我优是说了一句。”
“那就是知道了？”
“……嗯。”
“为什么你当时不阻止他们吵架？”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我反应不过来。”
问话结束。
梁亦生在心底将这个少年划入黑名单，找空得再跟他进行另一场谈话。
校保健室。
范恨优头顶白毛巾，看着背过身去的梁我优，闷闷地开口问：“你真喜欢那个柳孟舒？”
梁我优拿毛巾胡乱地擦头发，妈妈出去给她倒热水，肯定在半途扯着老师拉家常。
范恨优看她不理会，便又闷闷地问：“他有什么好？”
“梁我优……梁我优……”得不到回复，范恨优就低低地一遍遍喊她名字。
“范恨优！”被喊烦了，梁我优一个回头，“道歉！”
“不！”对于这个，范恨优很是坚持，硬着脖子道，“是你拿话激我的！”
“谁先挑起来的？”
“那是实话，你是不是在倒追他？”
“你妈倒追你爸也是实话！”梁我优气得用力甩掉毛巾，“我喜欢他，就告诉他，我爱得光明正大！你在旁边唧唧歪歪干什么？”
我不高兴！范恨优捏紧毛巾，湿发遮住半张脸，梁我优洒脱的面庞随着零碎的光影投在眼眸，是那么勇敢而直白，反观自己，他的内心是那么狭小灰暗。
“梁我优，你这个样子一点矜持也没，一点都不像女孩，是男生都不会喜欢你！”他的话语也带着逼仄的味道。
梁我优气得又要掉眼泪，狠咬银牙，“范恨优，我再也不理你了！”
从那天起，梁我优几乎天天往高中部跑，她也想表现得矜持，但她发现她不主动去，柳孟舒是根本不会来找她。但她主动吧，譬如亲切地送瓶汤水去，或绞尽脑汁帮他勾画考试重点，或充当一下小听众，听听他的苦闷和志向，可惜的是每次身后都会跟着个讨厌鬼――范恨优。
范恨优啥也不做，就是跟着她，时刻提醒她要替他补习。
梁我优通常才开口便被人一下打断，当下又气得来脾气，形象全没。
柳孟舒的态度表现得不淡不热，既不拒绝梁我优，也不明确表示喜欢。这引得梁我优很是患得患失，是自己哪点没做好呢，还是哪点做得不够好？还是像范恨优说的，没男生会喜欢她？
但这种状况很快便消失了。
“你准备出国？”梁我优吃惊地看着柳孟舒，她没听错吧，刚才他告诉自己，他不参加高考，直接去读留学预科班。
“嗯。”柳孟舒轻点一下头，“我早就有这种打算，只是碍于一些限制，一直也没作下决定。”
“但你之前不是决定考K大，还将几个重点专业都研究过……”梁我优一时接受不过来，不是因为出国这个决定，而是因为对方突变的主意，毫无先兆。
柳孟舒看着梁我优左右两侧新结起的小发辫，平静地道：“我会先到B城读一年，然后就到国外去，恐怕这几年都不会回来。”
梁我优听得没了言语，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人，很遥远。我陪你一块去，这个话梁我优不是没勇气说出来，而是当时的她还没有这种意识高度。
“柳眉眉，你哥要出国，是早有打算的？”梁我优还是忍不住私下问柳眉眉。
柳眉眉绕一下兰花指，奇怪地看她，“哥终于跟你说了？我还在想，他要耍你到什么时候。”
梁我优忽略柳眉眉口中那让人讨厌的字眼，她不相信柳孟舒是戏弄她的。曾经在她面前坦露理想和人生的少年，不可能欺骗她。
梁我优摸着书架上一排排喜爱的书籍，关于玉石的、园木的、虫鸟的……她不清楚自己将来做什么，但她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
“我要让中国园林艺术在国外开出灿烂之花！”柳孟舒的话仍在耳边，他也是有自己兴趣和理想的，而且是早有打算的，只是自己一直没听出来。
“我优，你怎么了？”梁亦生步入书房，有点担忧地看着女儿。
梁我优回过头来，露出一丝浅笑，“爸，孟舒哥哥打算出国。”
“哦，有的人注定要往远处飞。”梁亦生无关痛痒地应一声，反问，“你很伤心？”
“有点。”梁我优轻点一下头，随即开朗地道，“但我替他高兴，找到自己实现理想的路。”
梁亦生将她轻轻拉进怀，语带宠溺地道：“我的宝贝怎么傻呼呼的？教我怎么放心？”
范宅。
范恨优知道柳孟舒要出国后，心情不自然轻飘起来，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只是他现在没法表现出来，因为这趟期末考，他又当了一回“白卷英雄”。
“范许恨优！”范心怡气得没话说，捏皱那张干净得只剩名字的成绩单，直接就砸在儿子脑门上，“梁我优排第一，你就给我拿个倒数第一回来！你厉害，你有本事！你硬要跟我呕气，是吧？！我警告你，你今晚就给我死死跪在这里，认真反省反省，自己哪错了？！没我命令，谁都不准拉他！”
范心怡说罢，狠踩一脚成绩单才转身离去。
许修然看着儿子好一会，才拉张椅子过来坐下，对在一边心痛得要上前的方姨使个眼色，示意她出去。
“儿子。”许修然轻喊一声便沉默下来，修长的十指相撑，打着没声的节拍。
范恨优微抬头看他，又低下头看着自己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细长白皙。方姨曾笑着告诉他，小少爷，你现在身体还没长开，只要多补充营养，以后定像许先生那样，修长挺拔。你看这手指节，多像你爸。
“初二结束了，下学期便是初三。”许修然话语说得很慢，“得准备中考。按范家的力量，想进哪所高中都是没问题的，只是大学呢？再之后，研究生，你还读不读？”
“我没想那么远。”范恨优回得很简洁，也很谨慎。
“那就是，你也有考虑过自己将来。”许修然说着，坐直腰板，注意到儿子双肩微微颤了颤，略带感叹道，“转眼间就快十四岁了，还记得你刚出生时，身体又红又皱，整天哭个不停，特别一到晚上，简直不让人安生。你妈脾子气急，几次举着你恨不得砸在地上，我劝她交给爸妈或下人带，她便扯着我说我没良心，最后逼我抱着你在怀里哄了又哄。”
“等你渐渐长大，少爷气也养了出来。不说你妈，爷爷奶奶，我爸妈就将你宠上了天。我多说一句也不行。其实这也没什么，哪家富家子弟不是这样？一个比一个会玩，譬如你表兄华广欣，前几天酒后驾驶，撞了人，现在那人在医院还昏迷着，但今天我还撞到他跟一帮子男女出入银色，酒肯定没少喝，怕什么？反正你三舅公是局里一把手，谁告得了他？花点钱事就平了。”
“当然，你爸妈我们手脚也不见得多干净，儿子，手上没一点脏是混不到我们这个地位的。”
范恨优抬头，吃惊地看着父亲。
“曾经我也想保持干净，冷眼旁观这一切，但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别人连旁观你也不屑于！”许修然说着，伸出指头勾画一下儿子的眉，“我不知你现在能不能明白，但跟你妈斗气很没必要，梁家姐弟会因此瞧得起你吗？不会。我们会觉得你懂事了吗？不会。儿子，你要记着，范家就你一个，我跟你妈不会再有。范家以后靠的只有你自己，你想想华氏一帮亲戚，想想各类宴会上见到的人物，若没了我们在身边，你有能力在他们中存活下来吗？”
“若想别人给你让道，首先你是一名强者！现在别人让着你，是因为你背后有范家撑着。待我们归退了，没人给你撑着范氏……”
“爸，你是想说，我跟范氏是唇齿相依的关系？”范恨优突然出声，打断许修然的话，“若我日后没能力撑起范家，范家也保不了我今天的嚣张。”
“对。”
“我现在不应该跟妈妈斗气，而放逐自我？”
“是。”
“爸，你很啰嗦。”范恨优慢慢站起来，揉揉发痛的双腿，“一句话的事，说那么多有的没的。”
许修然半张着嘴看儿子走远，我不就是怕你听不懂才前后左右全方位考虑……亏老子想那么多……
这时候爷爷奶奶一定又在凉亭品茗，范恨优直接便往凉亭去，却只看到范若明，奶奶不在。这样也好。
“乖孙，不是让妈妈罚跪来着？”范若明装作讶异地叹一声，“怎么跑出来了？”
范恨优夺过爷爷手中茶杯，一口喝光，“反省完了。”
“反省出什么了？”范若明看着他嘴角含笑，手指轻扣石桌。
“爷爷！”稚嫩小脸上满是慎重，“如果有一天，我将范氏毁了，你会伤心吗？”
“你是想毁了它，还是想拆了它？”
范恨优看着他，沉默，只有眼中透着淡淡幽光。
“爷爷不会伤心，爷爷会亲自拆了它。”
范恨优沉默的表情一下破裂，不可思议地看着范若明，“但奶奶……”
“然后等你重建！”说着，嘴角上的笑意更深，范若明伸手揉揉他的软发，“范家和华氏之间的帐太多太滥了，你奶奶对他们也很失望，尤其是三哥……人不风流枉少年，乖孙，有些事不要想太多，都怪爷爷以往对你说太多公司的事，害你都不像小孩了。”
范恨优无语望天，他爸才刚提醒他要惦记着范家的责任，现在爷爷倒过来要他活得痛快。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往事回忆初二（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