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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 全球变暖问题与卖身契峰会 ...

  •   三全球变暖问题与卖身契峰会
      这是皇帝第三天没有上早朝了。
      自打天城上突然蹦跶出一条强拆房屋的胖龙之后,皇帝的身体开始每况愈下。到了这个秋天开始的时候,一场重病彻底击垮了这位曾经指挥过千军万马的皇帝的身体,而那个不祥的预言仿佛变成了一个魔咒,笼罩在每一个权贵心头。
      年幼的太子哆哆嗦嗦地坐在皇帝宝座的旁边。他还是个孩子,亚瑟•柯克兰想,在这些权利熏心的大人手里,他只是一个玩具。
      但是权贵们的如意算盘暂时还只能在肚子里打——太子的姐姐,冬妮娅公主站在他的身后,如同一尊威严的女神雕像。面对这位德高望重的公主,他们只得将所有的邪恶念头偷偷藏在背后。
      早朝的议题还是有关于北方各种叛乱问题的,几仗打下来,北方人已经收复了一些失地;再加上早些时候白崖宣布独立,在其他领地的民众心里产生巨大的影响……北方的异教徒、白崖的独立运动、还有那条该死的龙!所有的反对势力全部搅和在一起,像一股暗流,随时能将帝国这条大船掀翻。
      “我们应该和他们谈一谈。”面对大臣们提出的强硬武力政策,公主一句话否定了,“一味的武力镇压并不是问题的最终解决方案,厄洛斯就是个例子。”
      “对于异教徒,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教廷的领导人脸气得通红,“何况教宗大人还在他们手上!”
      “大人。”公主的话音依然平静而不失威严,“如果这样,我们就更应该和他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教宗大人还活着,而且他们并没有伤害他。”
      几个小时之后,早朝的讨论才结束。亚瑟•柯克兰跟在父亲身后离开大厅,迎面走来了几个柯克兰家族的支持者,像是有什么机要的事情要找父亲谈。亚瑟知趣地编了个理由告辞了,绕开走廊走到另一个房间,没想到波诺伏瓦家的花花公子正在这儿搂着一个贵妇打情骂俏。
      亚瑟只好尴尬地咳了两声。
      贵妇捏了捏弗朗西斯的脸,提着裙子跑开了。花花公子理了理自己的金发,对亚瑟潇洒一笑。
      “嗨~小亚瑟~自从船上一别,哥哥我可再也没好好和你说过话呢~”
      “你现在不已经说了。”亚瑟心里有事,不想和他吵。
      “知道哥哥我在想什么吗?”弗朗西斯挨了过来,“这次的谈判,除了公主陛下外,皇帝陛下还会派谁去。”
      亚瑟轻蔑地哼了一声:“谈不谈判都一样,最终还是会打起来的,谈判只不过是个缓兵之计罢了。”
      “没错。”弗朗西斯又靠近了一些,吹着亚瑟的头发说,“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很好,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胡萝卜加大棒。那么,只想成天吃胡萝卜还总是对主人表示不满的人,就只能得到大棒。”
      亚瑟讥讽地看着他:“那么精僻的论调,可不像是您的原创。”
      “伊万•布拉金斯基。”弗朗西斯很直爽地招供了。
      “我还以为是哪位大人,没想到是冬机关和发改委的头头。”想到与冬机关结下的梁子,亚瑟就恨不得把这个大鼻子的家伙泡在一缸毒药里。
      “我说啊小亚瑟。”弗朗西斯继续玩味地看着他祖母绿色的眼睛,“自打你从下面回来后,可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听说,你好像弄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才心神不宁你们全家都心神不宁!”
      亚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仿佛被人踩了尾巴一般。他转身飞快地走出房间,回到了走廊上。
      那两个人已经离开了,父亲正等着他。他拍着亚瑟的肩膀,在亚瑟耳朵边小声说:
      “谈判的提议皇帝陛下很反对,甚至把公主责骂了一顿。如果这次谈判不成功,公主就可以从太子陛下身后离开了。好好表现,那个位置我会替你争取过来。”
      亚瑟点点头,目光却穿过父亲的肩,锁定在墙上的壁画上——至高无上的神,正挥舞铁锤将一条龙的脑袋砸成两半。
      阿格里帕•但丁。
      一切都是你在作祟。

      “那个……阿尔……我们这样做不好吧……”马修一边望风一边担心地说,“早朝已经结束,亚瑟就要回来了。”
      “有什么好不好的,谁让他一直瞒着我。”阿尔一把掀开亚瑟的枕头,“啊哈!找到了!”
      他得意地挥舞着手里的水晶魔杖,但挥舞了半天,也没啥东西出现。
      “马修。”
      “什么?”
      “这东西怎么用?”
      马修扶额,无力地伸手接过魔杖:“我早就让你看魔法基础……咦?”
      他把魔杖放在眼前,仔细而惊讶地看着。阿尔也把他的脑袋凑了上来。
      魔杖上刻着一行细小的文字:
      阿格里帕•但丁
      赠与
      提诺•维那莫依宁

      与君相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靠!谁能告诉本大爷情书该怎么写回信?!”
      基尔伯特抓着满头的白毛惨叫起来,脚底下,是废纸团一堆。贝瓦尔德的目光从手中的书本上移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写你的想法就行了。”他说。
      “总不能写:‘本大爷想推倒你,本大爷很想推倒你,本大爷非常非常非常想推倒你’吧!还有,本大爷为什么会脑子抽风选择和你这个面瘫呆在一起?!”
      他离开了白崖,离开了小路德,离开了他那两位生死与共的损友……更重要的是他离开了伊莉莎白!当他们几个翻越崇山峻岭,来到峡谷里的农场时,他见到伊莉莎白的第一件事就是捧着她的脸,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吻她的嘴唇。
      然后,他用他粗糙的手指,将那朵玫瑰花簪重新簪回了她的鬓角。
      最后基尔伯特得到的是一顿平底锅的殴打,理由是“在向女孩子告白求交往之后应该写情书而不是想着推倒推倒再推倒”。伊莉莎白受过良好的教育,各种修辞手法信手拈来,连情书也写得异常文雅,至于伟大的基尔伯特大爷……好吧,他会读也会写,但脑子里想的永远是很马赛克的东西。
      将最后一张信纸变成一团废纸之后,基尔伯特走出帐篷。北方的雪依旧下个不停,现在才刚进入九月份,白崖的小麦刚刚长熟,而这里早就是大雪纷飞,见不到一点绿色。
      “哈……真冷……”
      他哈着双手走到了肥啾那里,几场仗打下来,这条曾经体重超标的龙瘦下来不少。见他来了,肥啾兴奋地甩着尾巴,如同一只兴奋的大狗。
      “肥啾啊……本大爷现在才发现,在写情书方面本大爷就是个渣……”基尔伯特欲哭无泪地拍着肥啾的脑袋,“本大爷的娘们儿给本大爷写信了,可是本大爷到现在都没给她回信……”
      肥啾继续摇尾巴,心满意足地哼哼着。
      逗弄了一会儿肥啾,基尔伯特赶在自己冻僵之前钻回了帐篷。贝瓦尔德早已在桌子上重新放了几张信纸,基尔伯特搓着双手,提笔写道:
      “TO:本大爷的娘们儿……不对不对划掉!TO:伊莉莎白。本大爷今天可帅啦!那些家伙见到本大爷和本大爷的肥啾吓得脸都白了!打都没打立刻丢掉武器逃得没有影儿了哈哈哈哈哈哈——等帮着贝瓦尔德这个死面瘫打下厄洛斯,本大爷就回白崖(划掉)推倒你(划掉)找你去!
      PS:北方冻死了!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可丁马克那混账居然说今年是最暖和的一年……”
      仿佛说曹操曹操就到,帐篷外面响起丁马克爽朗的笑声,紧接着,这个长着刺猬头脑袋的家伙顶着一身的雪钻进帐篷。
      “嗨!白毛儿,看谁来了!”
      基尔伯特回头一瞅,一个红头发的家伙跟在丁马克身后钻了进来。
      “嘿!老狐狸!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非来不可了。”帕特里克打了个响指,斗篷上的雪瞬间变成一层水蒸汽。在和基尔伯特拥抱之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沓信,在帐篷里发了起来。
      “陛下,这是提诺写给您的。诺威也给丁马克先生写了一封。”
      丁马克一把抓过诺威的信,欢天喜地跑了出去。
      “没有本大爷娘们儿的?”基尔伯特失望地问。
      “当然没有,你不是没给她写回信么?”
      “马上就写!”基尔伯特立刻就往书桌上扑,却被帕特里克一把拽住了。
      “在你把你脑子里的马赛克变成文字之前,我还有两件事要说。”
      贝瓦尔德将提诺的信件小心藏在衬衫口袋里,然后从椅子上起身。
      “我想第一件事我们都知道。”他说。
      “没错,所有的反帝国势力将在谢兰的玛阿特召开大会——在以前,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时间还没有定下来,因为还有几个魔法师的民间组织没有联系上。”
      “那么第二件呢?”基尔伯特抱起胳膊,大大咧咧地问。
      “帝国打算跟白崖谈判,目的很明确——”
      “那个咩咩叫的小豆丁?”基尔伯特挖着鼻孔,“我们在这儿牵制了那帮王八蛋的大部分兵力,然后他们学乖了?” “我想是的。”帕特里克推着眼镜说,“虽然我们对于谈判结果不抱任何乐观,但还是非谈不可——谈判是在冬妮娅公主的斡旋下召开的。”
      “就是那个大胸的娘们儿?”基尔伯特挠了挠满头的白毛。
      “我听罗德说你们曾经偷偷钻进过她的帐篷。”
      基尔伯特想将当时的香艳场面向帕特里克大说特说一番,但鉴于贝瓦尔德在此,也只能将打满马赛克的想法往肚子里咽。帕特里克还有一些机要的事务要找贝瓦尔德谈,于是两个人离开了帐篷。基尔伯特重新回到书桌前,在信的结尾写下这样一段话:
      虽然大家暂时分开了,但马上就会见面的。
      我想你,伊莉莎白。

      “星球、太阳和所有的行星是由一张巨大的晶体状的网联系在一起的。这是一张由声音和颜色构成的网。整个宇宙的结构和秩序都与这张网相连,我们的星球母亲也不例外。而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将破坏这张平衡和谐的网——人与人分出了高低贵贱,人与人之间只有鸿沟和强权……我们的纷争和贪婪会毁掉这个星球……”
      看着浮在半空中的立体影像,阿尔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马修,可不可以快进?这老头已经唠叨一个多小时了。”
      “可我还是想听他把话说完。”马修看着虚空的人影,认真地说,“虽然是帝国的第一大法师,但阿格里帕•但丁留下的资料并不多——这段影像可是很难得的!”
      “所谓的黄昏之日……”
      “嘿!马修!他在说黄昏之日!”阿尔激动地抓住了马修的胳膊,“唠叨了大半天他终于唠叨到重点上了!”
      “就是一场考验或是一个机会,给所有人类的机会——我们可以弥补我们犯下的错误,我们可以将我们的贪婪与高位者的强权让位于星球的发展。我们脚下的星球是活的,和我们一样拥有喜怒哀乐,如果错误无法得到纠正和弥补,那么星球就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决定她子孙的去留……”
      而老人接下来的话更像是说给他们这些后人听的。
      “看到这段资料的孩子们,可以留心一下你们的星球,她的夏天是不是变长了,还有……”
      突然,马修叫了起来:“阿尔!别看了!亚瑟回来了!”
      “等一等!让我把这一段看完!”阿尔一把甩开马修的手。
      “还有她的冬天是不是开始变得温暖……”
      卧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亚瑟竖着粗眉毛,愤怒地看着这两位偷窥他秘密的少年。而飘在半空中的老人依旧背着手,兜着圈子唠叨:
      “如果这一切发生,那么也就意味着,黄昏之日不远了……”

      北方的夜晚似乎来得特别早,下午五点钟不到,天就已经黑了一大半。丁马克提着一盏小灯巡逻一圈回来,发现基尔伯特正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而帐篷里已经昏黑一片。
      他把手里的灯放在书桌上。
      “嘿!白毛儿,给你看一件好东西!”
      “切,一盏破灯有啥好看的。”基尔伯特不屑地撇嘴。
      丁马克干脆将灯挪到了基尔伯特眼前:“你再仔细看看,这可是你们南方人很难见到的!”
      “不就是一盏灯嘛。”基尔伯特嘟哝着,将灯捧在手里,突然,他跳起来老高。
      “嘿!刺猬头!水晶居然也能当灯使唤,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那是一盏细长的圆柱形小灯,柔和而明亮。玻璃管两端被封死了,底部是一个可以旋转的开关,里面透明的溶液中悬浮着一块小小的水晶。
      “免费的自由能源。”丁马克得意地说,“在白天,我们把它埋进土里或是雪堆里,晚上刨出来继续用,还可以挂在脖子上当装饰,轻巧方便,而且不用缴一分钱的电费。”
      “还有吗?本大爷也要!”基尔伯特冲丁马克瞪着一双红眼,“本大爷要把它挂在伊莉莎白的脖子上!”
      丁马克得意地叉起了腰:“哈哈!羡慕吧!这是老爷我的专用物!”
      “去死吧你!”基尔伯特一脚踹了过去。这时帐篷被人掀开,帕特里克走了进来。
      “开会。”他说。
      三人走出帐篷,外面的雪停了,雪地上已经燃起一堆温暖的篝火——估计又是老狐狸的功劳,基尔伯特想。贝瓦尔德已经在等他们了,除此之外还来了好几个带兵的将领,他们一边烤火取暖,一边小声谈论着,见基尔伯特他们来了,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在白崖峡谷农场休整的那短短几天,无论大人小孩都把基尔伯特当成了英雄,走到哪儿都有人闪着星星眼追随他;而在这里,可能是不同的观念在作祟,从高级将领到普通士兵,虽然尊重基尔伯特,但没有一个人把他捧到天上去,这让基尔伯特多多少少有点儿难受。不过时间一长,他也就习惯了和这一大群面瘫天天相处。
      “关于接下来的作战。”贝瓦尔德说,“我们准备放弃北上进攻厄洛斯的计划。”
      “为什么?!你们不是天天嚷嚷要打回老家去吗?”基尔伯特惊讶地问。
      “是乌缇的塞迪克•安南。”一个从帕提亚来的大胡子翁声翁气地说,“他的无面人军团在向东集结,随时都能威胁到白崖和我们这里。我们能在西比尔南部站稳脚跟已经很不错了,背腹受敌的话,一切都完了。”
      “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暂时无法对付无面人军团。”贝瓦尔德说,“最大的威胁其实不是他。”
      帕特里克推了推眼镜:“没错。塞迪克•安南是个拥兵自重的军阀,从来不听从帝国的号令,但这个麻烦不解决又不行。”
      “有三种解决方案。”一个名叫古斯塔夫的中年人说,他是个西比尔的贵族,“最好是能让他站在我们这一边,其次是让他站着不动。”
      “最糟糕的是和他打一仗!”丁马克嚷嚷起来。
      “我们不要太乐观了,别忘了是谁最早向帝国屈膝投降的!”那个大胡挥舞着拳头,“古斯塔夫大人,最乐观的情况是塞迪克•安南站着不动,最糟糕的是我们退到白崖山区,同罗德里赫的人马会合!”
      “您说的没错,大人。”
      “那么接下来,我想去一趟梅尔-卡巴。”贝瓦尔德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沉稳而平静地说,“但不是现在,我们还要优先解决掉北面帝国军队的威胁,争取把他们击退到沙仑河谷。”
      接下来在讨论补给和其他方面的问题之后,会议终于结束。丁马克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拉着基尔伯特,追上了那位名叫古斯塔夫的西比尔贵族。
      “嘿!大人!请等一下!”
      “什么事,丁马克大人?”
      “这个!这个!我记得您还有多的!”丁马克晃着手里的水晶灯,“他想要一个!”
      他指着基尔伯特。
      “您好,贝什米特先生。”古斯塔夫和蔼地笑着伸出手。
      “您……您好。”基尔伯特尴尬地和他握着手——这种贵族突然向你伸手示好的行为,他到现在还没适应过来。
      古斯塔夫在斗篷底下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水晶盏灯。比丁马克的小一些,但旋转底部的开关之后,同样温暖明亮。
      “这是我女儿做的,一共做了两个,送你一个。”
      “谢谢啦!”基尔伯特接过灯,飞快地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们也要感谢你,贝什米特先生。”
      基尔伯特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要谢就谢贝瓦尔德,是他把本大爷硬拉过来的。”
      “对啦!古斯塔夫大人,你们老家好像就是这种灯的原产地!”丁马克拍着巴掌。
      “原产地倒谈不上。”古斯塔夫说,“不过我们西比尔人看见这种灯时经常说:记住你的本源,记住你是谁,记住你从那里来,水晶向我们展示了我们共同的本源,我们都来自这个共同的本源。”
      基尔伯特摇头:“听不明白。”
      “这是发明这种灯的学者的原话——那家伙好像就是西比尔人——他的话我也不是多明白。”丁马克挠着后脑勺儿,“不过有一点我是明白的:大家都是人。”
      “废话!”
      基尔伯特抬腿又是一脚,踹在了丁马克的膝盖上。

      关于北方五国的补完:
      五个国家分别是厄洛斯、帕提亚、西比尔、乌缇和谢兰。
      由于沙漠化,谢兰在几百年前已经灭亡,首都玛阿特由于山高皇帝远,成了个三不管的地方。
      乌缇在北方战争之前就已经向帝国臣服,目前是土叔的地盘,首都梅尔-巴卡,东面和白崖接壤,贵族的爹跟土叔抢过地盘。
      对不起我把土叔变成阎锡山级的人物了,捂脸。
      无面人军团的设定灵感来自于冰与火之歌,上阵杀敌的士兵们全部戴着面具,非常厉害。
      土叔在关键的时候坐山观虎斗,也在关键的时候在贵族和旦那的背后捅过刀子。
      一句话,都是利益惹的祸。

      剧透:
      在旦那的带领下,北方联军顺利地将帝国的军队击退到沙仑河谷;另一边,在谈判地卡尔良,一场混乱的豆丁争夺战即将上演。为了把乌姐拉下台,眉毛的父亲命令眉毛不昔一切代价破坏谈判,面对阿嫁的质问,眉毛最终选择了站在父亲那边。而娜塔莎则在暗处,密切注视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PS:继续剧透一下,古斯塔夫大叔会领便当。

      我知道谈判不会成功,但我还是会去,谢谢你对此所做的努力。
      在信的结尾签上自己的名字之后,罗德里赫将信纸卷成了一根细细的小纸棍,塞进了信鸽脚爪上的小筒中。这只鸽子的主人名叫爱德华•波克,是罗德里赫最好的朋友。
      望着鸽子消失在天边的的背影,罗德里赫轻轻叹了一口气。白崖终于宣布独立了,帝国安插的各种势力被清理,这座城市在自己的管理之下正慢慢抚平战争和混乱带来的伤痛。由于帝国的军队主力全部投入到了阵压北方人的抵抗运动上,在白崖小打小闹几仗却没捞到什么好处之后,也就暂时默认了目前的局面。但罗德里赫知道,只要皇帝一腾出手,白崖就会是下一个被铲平的对象。
      请求谈判的信件已经送来好几天了,是冬妮娅公主亲笔写的,谈判地点选在了离白崖很近的卡尔良——那里的民众也因为白崖的独立运动而心神不宁。有时候罗德里赫觉得公主这是在做无用功,但就目前的局势来说,这种装模作样的谈判是唯一的出路。
      他必须把代表团的人选确定下来。
      小教宗是肯定要去的,还有安东尼奥捡来的那个小鬼,他们两个豆丁到底是什么关系谁也说不清楚;基尔伯特跟着贝瓦尔德到北方打仗去了,这个笨蛋先生不参加谈判更好;帕特里克有他自己的联络任务,已经离开白崖好几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安东尼奥和提诺也要去,还有那对从北方来的兄弟——这次谈判说不定是鸿门宴一场,必须有强力的人员陪同;瓦修要留下来替自己处理各项政务;至于姐姐,自己不在的时候,军队上很多事情都要拜托她……
      罗德里赫一边揉着眉心,一边将代表团的名单写下来,然后推门离开了办公室——公主的信差一直在等待他的回复,已经在这里停留好几天了。
      “请转告公主陛下,我们愿意进行谈判,这是我们代表团的名单。”
      两天之后,代表团启程赶赴卡尔良——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可怜巴巴的代表团只有三个人:罗德里赫、安东尼奥和提诺,诺威和艾思兰是随行的安保人员。
      对于这份名单,天城方面很恼火——罗德里赫跟提诺也就算了,虽然是叛乱分子,但好歹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至于那个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这家伙是谁?贵族不是,高官显要更不是,明摆了就是庶民一个。
      于是一封措辞强硬的信件从天城送达了白崖,但是很可惜,在信送达之前,这几个人已经走到了半路上。
      “呜——啦啦——啦啦啦啦啦——”
      安东尼奥一边赶着大车,一边愉快地唱着家乡的小调,仿佛丝毫不担心即将到来的政治斗争。在他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一模一样小豆丁,连小衣服也穿的一样,如果不是头上那两根不同方向的呆毛,人们很难把他们两个区别出来。
      “小费里~小罗维诺~你们要不要吃番茄啊~”
      “咩!”
      “哼!”
      “大笨蛋先生。”罗德里赫从大蓬车里探出头,“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下!”
      “为啥啊?”
      罗德里赫的呆毛抖了两下:“我要思考问题!”
      “俺说啊少爷。”安东尼奥继续手握缰绳,头也不回地说,“你这样胡思乱想会把自己的精力想没的,俺们老家有句俗话:变化远远跑在计划前面。”
      “他说的没错。”大蓬车里传来诺威的声音,“什么计划对策也不想对我们更有利——到时候见招拆招,反正在他们眼里我们已经是一群无赖,无赖就要有无赖的样子。”
      说得没错呢。罗德里赫轻轻一笑,把脑袋缩了回去,伸手拿起旁边篮子里的番茄。
      “你们,谁要吃番茄?”
      “咩!”
      “哼!”

      “谁要吃番茄?”
      “给本大爷来一个!”
      一个硬梆梆的红色物体飞了过来,基尔伯特伸手一接,不由得冻得直咧嘴。
      “老狐狸!借把火!这番茄都冻成冰砣啦!”
      “我容易么我……”帕特里克转身,泪流满面,“我难道是你们的公共取火器么?”
      “少废话!”
      吃过早饭,部队就开拔了。基尔伯特依然和肥啾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后。早饭对于肥啾来说不够塞牙缝儿,它开始左右嗅着空气,希望能抓一两只野生动物来充饥。走了没多久,丁马克和帕特里克骑马折返回来——他们两个在林子里打了一只驯鹿,但谁也没舍得吃。按照北方人的习俗,用方言对猎物做了一番祈祷感谢之后,丁马克将驯鹿丢给了早就等得不耐烦的肥啾。
      “哈哈!伙计,好好吃,吃饱喝足后把那帮混蛋撵回去!”
      丁马克拍了拍肥啾的大脑袋,三个人决定等肥啾吃完之后再去追赶大部队。眼看基尔伯特打着喷嚏又要叫唤冷,帕特里克无奈地耸耸肩膀,捡来几根木柴生了一小堆火。
      “等把沙仑河谷打下来,本大爷想回去一趟。”基尔伯特擦着鼻涕说,“ TMD!这里太冷了!”
      “冷?今年可是最暖和的!我去侦查过沙仑河,有的地方到现在还没有冻上!”丁马克表情夸张地挥舞着拳头。
      “果然,要开始了。”帕特里克揉着眉心,“帝国在北方的掠夺性开采已经破坏了整个星球的平衡。”
      “本大爷才不管!”基尔伯特重重地打了个喷嚏,肥啾也停止进食,抬起头看着他。
      “好吧……不说这个了。”帕特里克搓着手,看了一眼肥啾,“我总感觉我们这样做有点无赖。”
      丁马克也把手放在了火堆上:“没办法,这是战争。谁让他们把我们老家铲平了,吓一吓那帮混蛋也是应该的。”
      “哈哈!本大爷的肥啾在战场上最帅了!”基尔伯特一甩鼻涕,得意洋洋地说,“光它这么一吼,那些家伙就丢盔弃甲,唰唰唰地逃得没了影儿!”
      “哦,吓唬人。”帕特里克总结道。
      “我们这里的最后一位魔法师两个月前战死去彼界啦,魔法攻击暂时也得靠这条龙帮我们扛着。”丁马克指着埋头啃肉的肥啾说。
      “吓唬人,当肉盾,还有我听说上一次你让它直接蹦进了敌人的军营里……等等,这也算是强拆……”
      帕特里克托着腮帮子思索,没想到基尔伯特一脚踹了过来。
      “老狐狸你能不能想点儿别的?!本大爷的肥啾就只会干这三件事么!”
      “那么第四件事是什么?!”帕特里克一边躲一边冲基尔伯特嚷嚷。
      “吃军粮算不算?”丁马克挠着自己的下巴,突然,他一把摁住了基尔伯特的肩膀。
      “白毛儿,你得想办法把你的肥啾变回去,不然照这样下去,它会吃掉我们一半的军粮。如果我们没法儿在寒冬到来之前把帝国的那群混蛋撵出沙仑河谷,那么接下来的仗可就不好打了。”
      “可是本大爷不知道怎么把他变回去了!”基尔伯特哀嚎着。
      “你再好好想一想!”
      “想不起来!”
      “算了吧丁马克。”帕特里克拍着这个北方大块头的肩膀,“大部队已经走远了,我们得赶上去。还有,关于你们这里缺魔法师的事,我已经请求协会的支援。接下来的战斗和厄洛斯的那堵墙,没有魔法师你们翻不了。”
      行军到傍晚时分,部队在西比尔南部的一个小镇驻扎下来,小镇上的居民热情地送来了食物和酒——作为三等公民,他们受够了帝国的统治;还有几支地方武装赶来投奔。贝瓦尔德立刻忙得见不到踪影,另外仨只好呆在一户农民家里,一边喝酒取暖一边互相吐糟。突然,院子里戏耍的孩子们叫了起来:
      “有人在天上飞!”
      三个人跑到院子里抬头一看,果然有人冲着这里飞了过来,而且不是一个,是好几个!
      在孩子们的尖叫声中,飞在最前面的那个骑扫帚的人缓缓地落在了他们三人面前——一个年轻的女人,和伊莉莎白的年龄差不多,长着一张古典美的鹅蛋脸,一头栗色的长发,肩膀上还趴着一只火红色的狐狸。
      “您好,我叫恩雅,是反对魔法标准委员会女法师分会的副会长。”她款款地伸出象牙白色的手。
      丁马克咋舌:“好长的头衔。”
      “只是一个头衔罢了,请记住我是帮助你们的人就行了。”
      和丁马克握手之后,她转向了基尔伯特,笑容如春天里的樱桃花。
      “您就是基而伯特先生了,久仰大名。“
      “啊哈哈哈哈哪里哪里——”
      基尔伯特得意地挠着自己的脑袋,不料一眼瞥见旁边的帕特里克——这家伙浑身上下在发抖,犹如筛糠一般。
      “师师师师师姐你怎么来了了了了……”帕特里克结结巴巴地说,表情仿佛见到了头号天敌。

      因为挂着公车的牌照,安东尼奥的大蓬车顺利地通过收费站,进入了卡尔良地界。两个小豆丁钻回到了蓬车里,一人抱着一只番茄,吧唧吧唧地啃着。
      随着大蓬车向卡尔良前进,罗德里赫又开始皱眉头,提诺也一言不发。这时诺威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两个小豆丁面前,一只手上缠满了噼啪作响的蓝色电弧。
      “你想做什么?”罗德里赫抬起头,问。
      诺威没有说话,伸出那只带电的手轻轻一掰,居然把小罗维诺呆毛的方向掰了过来。
      这下,两个豆丁真的变得一模一样了。
      “我说过,无赖就要有无赖的作法。”
      小罗维诺刚想放开嗓门大哭抗议,但诺威那张冷到绝对零度的脸把他的哭嚎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玩死他们。”
      “……”
      到了天黑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卡尔良城郊,为了安全起见没有进城而是在车上过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清晨,一伙人赶着大车进城的时候,发现整个卡尔良市处于一级战备状态——街上的小商小贩被撵得一干二净,还有城管在巡逻,街上连半张纸片子都看不见。
      “这是在创建国家卫生城么?”安东尼奥问。
      “好像不是。”罗德里赫摇头。
      “也许是因为重要的人物来得太多了。”提诺说,“除了诺威和艾思兰,我们只有三个人参加谈判,而天城方面来了三十个人,都是部级以上的贵族官员。如果算上他们的随行人员,数目可能在二百人以上。”
      有点影响市容的乡下老旧大蓬车大摇大摆驶向谈判所在地的宾馆,但是门卫拦住了他们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进——看看宾馆院子停的那些豪华马车,哪一个不是部级领导的装备?这伙穷酸的乡下人简直是无礼取闹!直到艾思兰放出三支箭把门卫钉在墙上、罗德里赫出示公主的信之后,倒霉的门卫才哆哆嗦嗦地放他们进去。
      安东尼奥驾驶马车绕过了停满豪华公车的前院,直奔后院而去。后院比前院小很多,地面铺着青石板,院子中央还有一口水井。
      “俺想俺们走过了。”安东尼奥在后院停下马车。
      “走过头更好。”罗德里赫跳下大蓬车,“无赖就要有无赖的作法。”
      负责迎接的几个官僚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罗德里赫笑着冲诺威耸了耸肩膀,然后转身,对那几个官僚说了句抱歉。
      罗德里赫没问题,提诺也没问题,但对于安东尼奥,官僚们开始翘鼻子——这个满嘴南方口音的乡巴佬是个什么东西?!安东尼奥嘿嘿一笑,一手夹起一个豆丁。
      “俺是他们两个的保姆……不不!是保父!对不对?”
      “咩!”豆丁A挥手表示完全赞同。
      “哼!”豆丁B也挥手表示赞同,但持有保留意见。
      “咩咩!”
      “哼哼!”
      “咩哼咩!”
      “咩咩哼哼!”
      ……
      很快,后院里充斥了只有两个小豆丁才能听懂的语言,看着这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几个官僚的脑袋上开始爬黑线。这时公主派人过来了,邀请代表团的三人吃早餐。
      “诺威,艾斯兰,要好好照顾他们两个哦!”安东尼奥冲这兄弟俩挥挥手,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深处。
      “哥,我们怎么办?”艾思兰一手牵着一只豆丁,问。
      “玩死他们。”
      诺威看着那口水井,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

      早知道就让阿尔他们跟着来了。
      亚瑟•柯克兰又开始在肚子里批量制造后悔药:因为那个阴魂不散的阿格里帕•但丁,他跟阿尔狠狠吵了一架,打这儿之后就再也没有理过他们。
      现在,他透过窗户,看着那两个北方人的身影,眉头又开始紧皱——帕特里克没来,来的反倒是这个S级别比他还高的北方面瘫。亚瑟在几个月前和他交过手,深知其是一个棘手难缠的家伙。
      两个面瘫带着两个豆丁离开后院,亚瑟也回到了套房客厅的小圆桌前。桌子上放着一封拆开的信,是父亲写给他的,目的很明确——破坏谈判。
      这场谈判不会成功,即使自己不从中搞破坏。亚瑟想,如果不是小教宗在他们手里,对白崖的谈判根本不可能被提到桌面上来。亚瑟突然有些期待北方的战事快点儿结束——尽管指挥官是那个胡子男家的亲戚——白崖这个城市,实在是太讨厌了。
      他索性将贵族的礼仪丢到一边,仰面躺在了床上。
      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因为,现在还不是他出手的时候。

      吐糟和捏他:
      笔者本人所在的城市就处于创建国家卫生城的折腾中。
      关于车辆,大家可以这样脑补一下:一群高官来谈判,坐的都是进口的高档小轿车;而我们的亲分大人则开着一辆旧的三轮摩托车,车上坐着贵族、阿嫁、大太太、阿冰,外加两个啃番茄的豆丁……
      灵感来自于下乡赶集,逃ing

      “咧——”
      面对着这群怪蜀黍,小豆丁用小手扒起了眼皮。
      “啊啊啊啊搞错了!”
      “送回去送回去!”
      “太狡猾了!他们居然找了个和教宗大人一模一样的小鬼来对付我们!”
      “但关键是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教宗大人!从外观上根本区别不出来!”
      谈判还没正式开始,一群大臣们早已乱了阵脚。他们偷偷用食物将其中一个小豆丁从那两个北方人身边成功引开,没想到被引过来的这个小豆丁居然扒了扒眼皮,冲着所有人做起了鬼脸!
      未来的教宗大人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毫无礼节的举动的!
      小豆丁又被悄悄送了回去,那两个北方面瘫似乎毫无察觉。
      于是他们又用食物继续引诱,终于,又一个小豆丁跑了过来——一模一样,他们也分不清是不是刚才引来的那个。
      面对这群怪蜀黍,小豆丁也伸出小手,扒了扒眼皮。
      又搞错了!!
      “要不两个都抓到手,反正总有一个是真正的教宗大人!等见到保罗大人,我们让他来裁决!”
      “没错没错!”
      于是乎,两个小豆丁都被用蛋糕引了过来。那两个北方人终于有所察觉,转身回到后院去了。当他们从后院出来的时候,一人手里又牵着一个……小豆丁。
      啊啊啊啊怎么又多出两个?!
      等到早餐会结束的时候,未来的教宗大人变成了欢乐的吉祥物,参加谈判的权贵们一人手里抱着一个,还时不时发出咩咩哼哼的叫声。见到此情此景,安东尼奥的脸抽了两下,悄悄地问诺威:
      “俺的小费里和小罗维诺……到底……”
      “还在车里睡觉呢。”诺威打着哈欠说。
      至此,一切阴谋诡计全部乱了套,如果愿意,诺威可以制造出成百上千个欢乐的吉祥物塞满整座宾馆。但当冬妮娅公主出场的时候,权贵们还是找了个房间,把所有的小教宗们统统藏了起来。
      谈判正式开始。
      顺利的早餐会到了这里,变得异常艰难。罗德里赫与公主答成的几点共识被权贵们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否定掉了,他们无视白崖人民提出的条件,很罕见地直奔主题——把教宗大人还回来。
      我们已经还给你们三十多个了,安东尼奥想,但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下,他只好忍住笑,脸憋得通红。
      三个人对三十人的口水仗从上午一直打到了晚上,除了互相指责,双方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一场场唇枪舌剑下来罗德里赫累得够呛,提诺只好在他身边偷偷放着恢复体力的光魔法——因为光魔法敌我不分的特性,会场所有人的精神和体力居然被补得足足的。眼看天色已晚,公主提出散会,所有议题明天讨论。等公主离开之后,就有权贵提议:举办舞会。
      罗德里赫和安东尼奥一起扶额头:会议……居然变成了跳舞……
      不过舞会是没他们三个人份儿的,罗德里赫必须养足精神准备明天的谈判,更何况明天大神官保罗要来,与那些权贵相比,他才是最难对付的。
      安东尼奥也要回去补觉,于是两个人准备回房间,但是提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安地叉着双手,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那群贵族。
      “咋啦?提诺?”安东尼奥问。
      “亚瑟•柯克兰也在天城的代表团中,我必须找他谈一谈,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亚瑟•柯克兰?就是那个把帕特殴了个半死的粗眉毛混蛋?!”安东尼奥惊呼,“他还拿着你的预言不是吗?”
      “没错。”提诺轻轻叹着气说,“请原谅我。”
      安东尼奥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你没有做错什么,别老是自责个没完啦!俺只是担心你自己一人去找那个粗眉毛会不会出啥事儿,要不俺陪你一起去吧!”
      “谢谢你。”提诺微微一笑,“有你在,真好。”
      两个人向罗德里赫说明了一下,然后一起来到了宽阔的前院。提诺让安东尼奥远远地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然后自己跑到了院子中央的雕像前。不愧是有预知能力的人,安东尼奥想,等了没多久,那个粗眉毛混蛋的身影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支水晶魔杖。
      悠扬的华尔兹从宾馆二楼的大舞厅飘来,但在这宽大的院子里,没有人去欣赏。
      “您好。”提诺轻轻欠身,亚瑟皱着眉,显然知道对方等的人就是他。
      “为什么把这个给我?这东西害得我跟我手下吵了一架。”
      “因为您会看。”提诺直白地说。
      亚瑟轻蔑地哼了一声:“提诺•维那莫依宁,就算我会去看,这个世界又能改变多少?只不过是增加一样几百年前的东西罢了!”
      “的确无法改变什么,我无法改变整个世界,我无法改变宇宙的运行轨迹,有时我甚至连我自己的弱点也无法改变,更无法改变您的想法——我也没有这个权力这么做,仅仅让您接触到阿格里帕•但丁的思想,这已经足够了。亚瑟•柯克兰,黄昏之日正在临近,您会作出何种选择?”
      夜空下,提诺的话音平静得如一汪湖水。
      “选择?”亚瑟摊开了双手,“我有什么好选择?我是柯克兰家族的继承者,只能沿着预先铺设好的道路往前走!我没办法离开高高在上的天城!”
      “因为您恐惧离开的结果!”
      提诺高声嚷了起来,亚瑟先是一愣,然后扶着额头,无奈地笑了。
      “哈!你说的对,我不知道我们离开了天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是攀附于权力这根藤蔓上的虫子,藤蔓不存在的话,我们也就死了……我已经习惯了当一只藤蔓上的毛毛虫,跟着父亲慢慢往上爬……请让我继续当下去吧,直到这个世界毁灭的时候。”
      他将魔杖递到了提诺面前,提诺双手捧过魔杖,上面那一行小字仍完好而清晰。
      她抬起头看着亚瑟的眼睛。
      “谢谢您,您能和我面对面地谈一谈真是太好了,而且您没有毁了这根魔杖。”
      亚瑟将脸别了过去:“啊,这毕竟这是大法师阿格里帕的遗物,他还刻上了你的名字。”
      “他知道我会继承他的遗志,虽然……这对于我来说非常艰难。”提诺小心翼翼地收起魔杖,“我们,也许还会见面的,亚瑟•柯克兰先生。”
      “啊,没错。”
      那个孤高的身影最后还是消失在宾馆那金碧辉煌的大厅,提诺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直到安东尼奥从树后走了出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啦,别伤心啦,那个粗眉毛混蛋是听不进我们的话的。”
      “天城上的人,其实是最可怜的……”
      “你说啥?”
      “我们可以彼此信赖,彼此依靠。”提诺偷偷擦着眼角,“他们……连信任自己的同类都做不到。”

      信任?
      偷听谈话的少女,很快消失在黑暗的灌木丛后。她跃上墙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仍轻盈得像猫一样。
      我只信任哥哥一个人。
      她跳跃着,奔跑着,最终站上了宾馆的屋顶,一甩白色长发,将那奢华而迷醉的舞会踩在了脚底下。
      我只信任哥哥一个人。
      她伸开手掌轻轻一吹,丝弦如蛛网一般,随风悄悄地潜入了那几个人的房间。会预言的神官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卧室,戴眼镜的家伙早已睡下了,卷头发的乡下人在刷牙,另外两个北方人则一直守着后院里的那个大蓬车。
      我只信任哥哥一个人。
      哥哥说,把他们全杀掉。

      罗德里赫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置身与一个热闹的婚礼现场,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玫瑰。很多人都来了,爱德华、白崖的、还有北方那几个人。
      我要结婚了么?新娘是谁?
      他环顾四周,却没有新娘的影子。突然,有人从他背后抓住了他的肩膀——那个白毛红眼的笨蛋先生一把揪过自己的领子,瞪着那双红眼扯着嗓子嗥叫起来:
      大少爷!你姐姐是本大爷的娘们儿啦!
      “少爷!少爷你醒一醒!”
      罗德里赫迷迷糊糊地醒了,眯起高度近视的眼睛,才发现摇他领子的不是基尔伯特,而是安东尼奥。
      “出了什么事?”他一边摸索着眼镜,一边焦急地问。
      安东尼奥松开罗德里赫,指着自己睡衣上的破洞说:“俺明明记得俺屋窗户是关上的,不知怎么的突然开了,忽地有几根针扎到了俺身上,可疼可疼了!要不是提诺,俺早就完了!”
      罗德里赫心头一紧:“有人暗算我们!”
      “没错!”提诺同样一脸紧张,手里握着魔杖,“和亚瑟•柯克兰的交涉结果明天再向您汇报,我们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跟我来!”

      看来,躲藏在暗处的猫终于现身了。
      在大蓬车里盘腿而坐的诺威突然睁开双眼,一道电弧在发际间盘旋。
      “艾思兰。”
      “明白,我出去看看。”
      少年握着弓箭,和帕芬一起跳出了大蓬车。海鸟拍打着翅膀,高高地向深色的天空冲去,很快,它俯瞰到的一草一木汇入了艾思兰的脑海。
      看到你了。
      他搭起一支箭,向东北方向射了过去。在一片砖石瓦砾的爆炸中,一个影子从屋脊后面窜了出来,她飞快地向大蓬车甩出几枚钢针,然后消失在黑暗深处。一道电弧打了过去,钢针还没碰到大蓬车,就被击了个粉碎。
      “艾思兰,别管我和这两个孩子,保护好罗德他们。”
      “明白。”
      少年手握长弓,步伐轻盈地跳上通往二楼的台阶。而此时的罗德里赫等人,正在提诺的带领下在长长的走廊上拼了命往前跑。
      “不要靠近窗户!”提诺大声提醒道,背后的窗户玻璃碎了,有毒的飞针将走廊上的玻璃花瓶击了个粉碎。
      “俺明白!”
      “还有一件事很古怪!”罗德里赫一边跑一边喊,“卫兵呢?卫兵都到哪里去了?!”
      “这就是正儿八经的鸿门宴啊啊啊啊啊——”伴随着窗户一个接一个碎掉,安东尼奥发出一阵阵惨叫。突然,提诺在一扇大门前停了下来。
      “快把门打开!”
      罗德里赫和安东尼奥握着镏金把手推开房门,两人不由得震惊了——吉祥物小豆丁如潮水一般滚了出来!
      很快,谈判的吉祥物就滚得到处都是,有的还像气球一样飘在半空,发出的咩咩叫声更是塞过成千上万的羊。钢针飞来,吉祥物啪啪啪地炸开,爆炸产生的白色的烟雾变成了掩护他们的烟雾弹。
      “我们继续跑!”
      提诺挥手指着前方,三人飞快地向宾馆主楼跑去,小小的吉祥物们忠实地滚在他们身前身后,挡住了钢针一拨又一拨的攻击。当他们跑进主楼的时候,一道蓝色的闪电劈进了后院。
      “诺威?”安东尼奥惊呼。
      “放心!他和孩子们没事的!”提诺带头冲上楼梯,“这里!”
      舞会仍在继续进行,甚至能隐隐约约听到三拍子的圆舞曲。在楼梯拐角,三个逃命之人终于能放慢脚步喘口气,小豆丁们也咩咩咩叫着滚得到处都是。这时,几个贵妇扇着扇子有说有笑地出现在楼梯口,不幸地撞到了这一幕过于诡异的场景。接下来,她们手中的扇子掉在地板上,惨叫震憾了整个宾馆主楼。

      切,躲到死角里去了。
      娜塔莎蹙着眉头一挥手,钢丝弦将三支从不同角度飞来的箭切成了好几段。那个淡色头发的少年打乱了她的进攻步调,而此时的后院里,闪电如同开会一般炸开了。
      哥哥的召唤兽也来了好几只,但都不是那个面瘫的对手。娜塔莎歪了歪脑袋,到底要不要过去帮忙呢?正当她思索的时候,一支箭擦着她的头发飞了过去。
      用箭的少年也跳到了屋顶上。
      真讨厌,她明明已经命令所有的卫兵都撤走了,还是有人来打扰她。
      她挥动着钢丝弦甩了过去,屋顶被掀掉了大半,少年的身体很灵巧,小鸟一般在瓦片上跳来跳去。
      她追逐着他,毫无顾忌地破坏着所能接触到的一切。她的钢丝如猫儿的爪子,不停地去扑飞在半空的金丝雀,却总是抓不到。
      真好玩。
      娜塔莎,玩够了呦~
      哥哥的声音传入了她的大脑,娜塔莎停止了这猫扑鸟的游戏,歪着脑袋去听哥哥的话。
      我可爱的娜塔莎,去把提诺的魔杖拿过来,但不要伤害提诺哦,那个预言我想看一看~
      明白了,哥哥。

      诺威理了理有些纷乱的头发,坐在大蓬车栏杆上荡着双脚。最后一只红眼巨狼在千万伏高压电的电击下退回到了彼界,除了院子中央的那口水井,整个后院变得比台风过境还要惨。
      不过那口水井已经没用了,里面的水已经被诺威全部变成了吉祥物。至于吉祥物的本尊——豆丁A和豆丁B,则趴在蓬车里,睡得正香。
      伊万•布拉金斯基,躲藏在幕后的果然是你。看着地面上一道道痕迹,诺威默默地想。
      艾思兰从房顶上跳了下来——那个白头发的女孩停止攻击,如一阵风消失在了空气里。见他没事,诺威松了一口气,突然几阵女人的尖叫从主楼的方向传过来。
      “哥,我要不要过去?”艾思兰担心地问。
      “去,但是要小心,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看着弟弟,“一定要小心,对手是伊万•布拉金斯基。”

      这下可好了,俺们成了破坏谈判的罪魁祸首,安东尼奥泪流满面地想。他们仨被全副武装的卫兵们押进了大舞厅,周围飘着的,全部是咩咩叫的吉祥物小豆丁。
      “笨蛋先生,一切全完了。”罗德里赫看着满屋子严肃的权贵和满屋子欢乐的豆丁,无奈地说。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好几分钟,一位部长腆着肚子一脸严肃地站了出来。
      “少爷,扣帽子的批斗大会开始了,准备好吧。”
      “啊,没错,不过别忘了,咱们仨是无赖,扣多少帽子都没关系。”
      安东尼奥扑哧一声笑了:“少爷,你说的没错。”
      “你想怎么做?”
      “笑!”
      仿佛安东尼奥触碰到了什么充满魔力的开关,满屋子咩咩叫的吉祥物开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笑声有老人的,孩子的,男人的,女人的,幽默的,嘲讽的、变态的、爽朗的……在一瞬之间,全世界不同种类的笑声全部被汇聚到了这个舞厅。严肃的气氛已经垮台,安东尼奥和罗德里赫的笑声融入了这笑的海洋中,连提诺也跟着一块儿笑。押着他们仨的卫兵有的也开始憋不住,至于那些贵族,这三人已经不去管他们了。
      “哎哟!妈妈呀!这到底是啥魔法?”安东尼奥捂住笑痛的肚子。
      “不、不知道!”提诺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说,“可能诺威把他师傅的魔法给用上了!”
      终于,还是有人看不下去了,无数的水精灵飞了出来,将这些会笑的气球一个个戳成了碎片。
      是亚瑟•柯克兰。
      “你到底想干什么?!提诺•维那莫依宁!”
      “告诉所有人真相!”提诺抽出魔杖,环顾着今晚被他们仨羞辱得够呛的权贵们,“真相就是——”
      “你住手——”
      伴随着亚瑟的大喊,舞厅的一扇大落地窗被击得粉碎,贵族小姐们抱头尖叫,舞厅顿时乱成一锅粥。和玻璃碎片一起飞进来的还有一个少年的身影,他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伤痕累累。
      “艾思兰!”
      三个人大叫着,挣脱卫兵的阻拦跑了过去。
      “提诺!别过来!她的目标是你!”
      艾思兰咬着嘴唇跳起来,三箭连发,直捣那个从窗口扑入的白色身影。是冬机关的那个小丫头!亚瑟心头一震,但不知为什么,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罗德里赫跟安东尼奥一起去夺卫兵的武器,但卫兵们死活都不给,纷纷掩护那些达管贵人去了。安东尼奥急中生智,搬起桌上的皇帝半身石象朝女孩砸了过去,飞速挥舞的钢丝弦分割破坏着所能触及到的一切,连这尊没人敢得罪的皇帝半身石象也不例外。
      “大家都别动!别动!”在一片混乱中,提诺不断连声高呼,可是没有任何人听她的话——直到一个贵族的胳膊被看不见的钢丝切掉一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之后,在场的所有人才一动也不敢动,进入鸦雀无声的状态。
      女孩走到提诺面前,步伐轻得听不见一点儿声音。
      “提诺•维那莫依宁,把预言给我。”
      她伸出手,眼神空洞地看着提诺,仿佛一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别给她!”艾思兰大叫着,但女孩动动手指,钢丝切下了一位贵妇的耳朵。
      “预言神官提诺!救救我!”贵妇捂着耳朵,号啕大哭。
      “救救我们吧!提诺大人!”
      “每隔十五秒钟,我会切下他们身体的一部分,还有你朋友的。”在阵阵哭喊惨叫声中,女孩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机械地动着手指继续切割人体器官,任血花四溅,“钢丝被浸了毒药,会在一分钟之内……”
      “我明白了。”提诺将魔杖递了过去,罗德里赫和安东尼奥急坏了,但两个人都不敢动,只能一起大喊。而艾思兰由于毒药的影响,已经昏了过去。
      “提诺!不能交给她!”
      “就算这里的人都死绝了也不能交给她!!”
      “对不起了,大家……”看着那支承载着百年预言、刻有自己名字的水晶魔杖从自己手中脱离,提诺轻轻地说,“和基尔说的一样呢,我不能丢下朋友不管……”
      抓过魔杖,冬机关的少女飞快地地向后跳去——几道闪电直扑而来,但为时已晚,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窗外的夜幕之中。
      “该死的!”
      是诺威匆匆赶到了这里,浑身上下裹满了噼啪乱响的电弧。眼看另一个能引起巨大破坏的魔法师在发怒,提诺抱起艾思兰,拦在诺威面前。
      “诺威!住手吧!她已经跑远了!住手吧求求你了!”
      诺威咬着嘴唇一跺脚,舞厅内纵横交错的钢丝弦全部被电成了灰,纷纷掉落到地板上。提诺长叹一口气,抬起手,托起了一片治愈的白光。

      谈判就这样结束了呢。
      罗德里赫靠在大车栏杆旁,抬头看着无云的蓝天,默默地想。
      远处那座豪华的宾馆,从正前方看是完好无损的,但它的后面,是狼藉一片。秋天的风从他的发间吹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还是没有见到公主最后一面。”他淡淡地笑着说,“昨晚的骚动还没开始,她就被人强行转移走了。”
      “有计划、有预谋、有准备。”安东尼奥靠在他旁边,同样头呈45度角仰望蓝天,“然后所有的错误全部被推到了咱们头上。”
      “其实公主陛下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提诺同样靠了过来,“但是作为皇族,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太多。”
      罗德里赫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提诺,昨天晚上,你说的真相是什么?” “真相有很多很多,我只找到了其中的一个。”提诺轻轻拍着巴掌,“快乐,是发自内心,毫不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快乐。阿格里帕•但丁一直苦苦寻找的,挽救人与人之间那道裂缝的良药。我想对亚瑟说我们之间的鸿沟可以弥补,天城上的人和天城下的人不必互相恐惧,这个世界还有希望……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上天没有给我安排这个机会。”
      安东尼奥的手拍在她纤弱的肩膀上:“俺说,高兴起来吧!咱们不是马上要回去了吗?如果让贝瓦尔德知道俺们几个把你惹哭过,他非把——”
      “我知道。”提诺学着安东尼奥的样子,嘿嘿一笑,“我们马上就能和他们见面呢!还有基尔,不知肥啾的减肥有没有效。谢谢你们!能遇到你们真好!”
      诺威和艾思兰也从车上跳了下来,一人抱着一个豆丁。尽管经历过昨晚惊心动魄的波折,两个豆丁依然好端端的。
      “他们来了。”艾思兰说。
      帕芬飞回到了他的肩膀,远远地走来了一队人马,锦旗飘荡,还吹着号角,从头到尾华丽得不得了。
      “虽然老保罗是块难啃的骨头,但他好歹还是比那些贵族守信用。”罗德里赫说。
      “啊,没错,他说他会来,他果然来了。”诺威整理着怀中豆丁的小衣服。
      仪仗队继续前进,直到队伍中央的镀金马车停在了这伙人面前,马车的们打开了,一个老头坐在里面。
      “咩?”
      “哼!”
      看着两个完全一样的豆丁,大神官保罗也愣了。诺威伸手轻轻一掰,把小罗威诺的呆毛掰了回来。 “老梅林的三个徒弟没有一个是善茬!”大神官显然是被这种大不敬的行为气到了。
      “啊,没错。”诺威懒懒地说,“这两个孩子我们是不会给你们的,我们只想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大神官沉默了半晌。
      “他们都姓瓦尔加斯。”
      “瓦尔加斯?!”安东尼奥惊呼,“就是那个、那个……”
      “最后的大法师。”诺威说。
      “没错。”大神官缓缓地说,挨个儿看着这几个叛乱分子,眼中闪着不祥的光,“他留下了两个双胞胎孙子,但未来的教宗只能有一个,你们明白了吧。”
      一股强劲的风扫过众人的头顶,呼啸着窜到天上去了。
      “我们明白了。”罗德里赫点点头。
      “如果你们认为你们是正确的,那就继续往前走把!”大神官挥挥手,命人关上马车的门,“等到黄昏之日的时候,一切再见分晓!”
      马车的门被合上了,华丽的仪仗队继续前进,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罗德里赫突然从集体发愣的状态率先恢复,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安东尼奥背上,笑着说。。
      “大笨蛋先生快赶车!我们要回家了!”
      “咩!”
      “哼!”

      关于梅林法师的三个徒弟:
      大师姐恩雅,在反对协会,和官方的魔法部对着干。
      老二是爱大哥,白崖叛乱分子之一,这个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老三诺威,直接参加了北方战争,曾经轰过1W的飞空艇,也是梅林法师三个弟子中最厉害的一个。
      因为这仨都在跟帝国对着干,所以章鱼哥才会说梅林培养出的三个徒弟没有一个是善茬……
      PS:在故事发生的时候,梅林法师已经作古,因为他的一部分教诲来自于阿格里帕•但丁,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诺子他们也算是阿格里帕的徒孙。
      爱大哥在阿卡西记录中遇到的那个老头就是阿格里帕•但丁
      继续PS:爱大哥是三人中水平最糟糕的一个。

      笑与严肃的捏它取自于小说玫瑰之名,里面有关笑于严肃的三次讨论很值得玩味。
      统治阶级装模做样的严肃VS民众发自内心的笑,这也就是诺子那句“玩死他们”的背后涵义。

      子不教,父之过。
      宠物不教,主人之过。
      “所以。”恩雅拍着手说,“之所以这条龙蠢到如此地步,是因为它的主人太糙太差劲。”
      肥啾瞥了瞥被藤蔓捆了个结结实实跟粽子没啥区别的主人,目光还是贼溜溜地摸到女人的胸部曲线上去了。见到此情此景,基尔伯特破着嗓门哀嚎起来:
      “老狐狸,没想到你娘们儿比你还S!”
      “同父异母的弟弟是S!师姐师弟还是S!我容易么我!”帕特里克同样被捆得结结实实,泪流满面,“还有!她不是我娘们儿!”
      “那她为什么管她的召唤兽叫帕特里克?”丁马克笑呵呵地问,和他们两人一样也被捆了起来。另外两个一起扭头瞅他,然后异口同声地叫道:
      “丁马克!你这个大M!”
      “咳咳!”恩雅清了清嗓音,“基尔伯特先生,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把它从彼界弄过来的,而且我们这个世界关于龙的记录非常稀少,可以说几乎没有。”
      “有,也是预言里的那一个。”帕特里克蔫巴巴地说。
      恩雅逗着肩膀上的红狐狸,迷人地笑着说:“没错,帕特里克,晚上我会好好犒劳犒劳你的。”
      帕特里克发出一声惨叫,HP槽瞬间清空,歪倒在了雪地上。
      “不过就目前来说,还是有一些规律我们可以掌握的。”恩雅看着幸存的两人,教学继续,“基尔伯特先生,您曾把它从龙变成鸟,然后又从鸟变成了龙,不是么?”
      基尔伯特如鸡啄米一般点着头:“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大爷也说不上来!”
      “把说不上来的也说出来听听。”
      “让本大爷好好想一想……”
      “我听帕特说当时你们想把它丢下不管。”丁马克在一旁插嘴。
      “没错!就是老狐狸的那句话!然后本大爷就想,要是肥啾能变回来该多好……”
      恩雅饶有兴趣地托着圆润的下巴:“那么第二次呢?”
      “第二次……”基尔伯特看着丁马克,“你们不是快被人给群殴死了吗?”
      丁马克点头:“没错没错!要不是你和你的龙,我们早就去彼界啦!”
      “本大爷就想……”突然,基尔伯特跳起来,如恍然开悟一般,往肥啾那里一下一下蹦了过去,仿佛一根绿色的弹簧。
      “本大爷明白啦!一切都是因为本大爷的想法!肥啾!给本大爷变回来——”
      巨龙喷了个鼻响,抖落掉全身的光芒,一只小鸟冲出来,又重新蹦回到基尔伯特的脑袋顶上。丁马克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可怜巴巴地看着恩雅:
      “谢天谢地!大半的军粮算是保住了!大姐头,放了我们吧!”
      “当~然~”恩雅挠了挠丁马克的下巴,绑人的绿色藤蔓瞬间缩回到雪地下面,不过帕特里克除外。
      “既然贝瓦尔德陛下交给我的任务完成,那么接下来——”恩雅抓起一根藤,将倒霉的帕特里克往小黑屋拖去,“帕特里克,我要好好犒劳犒劳诺你。”
      老狐狸,你自重。
      另外两人头也不回,飞快地躲进了农屋。
      几分钟之后,外面的天就已经完全黑透。基尔伯特和丁马克继续坐在桌子边喝酒,农屋的主人回来了,身后跟着那个帕提亚的大胡子、一个年纪大的男魔法师,还有西比尔的古斯塔夫。
      “对不起我们想打扰一晚,古斯塔夫大人要走啦!我们想找个地方好好送送他!”大胡子嚷嚷着。
      “没关系!大人,把我们俩也算上!”丁马克举着酒杯爽朗地笑着说。
      一伙人围在桌边,大胡子在感谢房屋主人之后又端上来几壶好酒。北方人的烈酒基尔伯特一开始喝不惯——简直是辣椒水!白崖香醇的啤酒才是王道!不过跟丁马克拼过几场下来,他的酒量居然也慢慢练了上去。
      “大人,您明天要去哪儿啊?”基尔伯特一边挠着脑袋顶上的肥啾一边问。
      “您的老家。”古斯塔夫笑着说,“陛下让我带一队人马协助白崖的防务,明天就走。”
      他端起酒杯,向老法师敬了一杯:“如果不是你们协会的相助,我们根本抽不出人手,谢谢你们。”
      “都是同样的目的——为了自由。”老法师也端酒杯站起来。
      “为了自由。”
      “啊哈!少爷的话居然成名言了!”基尔伯特托着腮,笑歪了嘴。丁马克伸出胳膊肘捣了捣他,说:
      “岂止是名言,简直成了所有反对帝国统治的人的口号!”
      “孩子,你们真了不起,点燃了这个死气沉沉星球的第一缕火焰。”老法师坐下来,用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看着基尔伯特,“我们反对协会一直在寻找能将所有反对势力联合在一起的口号,没想到被你们白崖人先喊了出来!”
      “嘿嘿,这可是我们白崖人的原创!”基尔伯特喝得有点上头,脸和眼睛一样红,“等见到少爷,一定让他申请专利!然后拿专利费当伊莉莎白的嫁妆!”
      “不是平底锅吗?!”丁马克叫起来。
      “那是聘礼好不好!”
      有一点点跑题了呢,看着这两个某些方面很像的家伙,古斯塔夫轻轻笑了,而大胡子已经向老法师询问起了卡尔良谈判的情况。
      “白崖和帝国的谈判失败了,是冬机关在从中作梗。”老法师郁闷地说。
      “啥?!少爷那边失败了?!”基尔伯特的眼瞪得老大。
      “就在昨天。”
      “靠!你们的消息也太迅速了吧!”
      老法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们反对协会自有我们的情报关系网,而且一点儿也不比冬机关的差。”
      “怎么又是冬机关?”丁马克咂着嘴,“我身上的诅咒也是他们干的好事。”
      “即使他们不作梗,谈判也不会取得什么进展!”大胡子拍着桌子愤怒地说。
      “没错。”古斯塔夫揉着太阳穴,“帝国皇帝不会容忍任何反对他的人。”
      “说到反对,还有几件好事。”老法师继续说,“在东大陆的几个城市爆发了群众示威活动,抗议帝国增加赋税,西边也开始闹矛盾了。”
      丁马克放下酒杯伸懒腰:“啊啊快完了快完了。”
      “为了自由。”
      “为了自由。” 酒杯相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基尔伯特望着壁炉里的火苗,思绪飘到了那心潮澎湃的一天,但很快被大胡子他们拽了回来。
      “基尔伯特先生,你们白崖人为什么要这么喊?”
      “因为很不爽。”基尔伯特打了个酒嗝,说,“从少爷到路边的乞丐,大家都很不爽。本大爷以前是铁匠,打仗什么的和本大爷没啥关系,但TMD那帮王八蛋让我们所有搞买卖的人办什么营业执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丁马克和大胡子一起点点头。
      “一张执照要很多钱吧。”古斯塔夫问。
      “没错没错!两千多,除了那些大商户,谁能买得起!还有电价和税都要往上涨!TMD,本大爷和朋友们算是豁出去了!反正没啥选择,还不如闹一闹!”
      基尔伯特胡乱笔划起来,老法师笑而不语,丁马克指了指天花板,也是一脸的醉相:“然后你们几个就闹到天上去啦!”
      “哈哈!没错!”
      “正因为这样,你们白崖人更有资格第一个喊出这句话。”大胡子用袖口擦着嘴,“为了自由。”
      老法师也念了一句:
      “为了自由。”
      “直到现在我才理解,上天赐给一个人最大的财富,莫过于自由自在的生活。”古斯塔夫把玩着手里的小灯,“那时战争还没开始,我经营着自己的庄园,夏天,房子周围开满了洋甘菊。冬天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去农民家里喝酒,打牌。等到严冬降临,坐在火炉边,捧着书,读给全家人听,小法萝就趴在我的膝盖上,那时她还没到我的膝盖高……”
      “哈哈,古斯塔夫大人想家了。”
      “真希望战争早点儿结束。”
      “可不跟帝国打又不行。”丁马克抓着自己的头发,口齿不清地说,“帝国跟我们的矛盾很久了,他们管我们叫异教徒,我们管他们叫南方佬、混蛋……直到有一天,他们打到了首都,烧了首都和贝瓦的老爹……然后……”
      他干脆趴在了桌子上。
      “我们的家,已经没有了……老头子也曾经抱着我和贝瓦,念书给我们听……”
      因为丁马克郁闷地醉倒,欢送会算是就此结束,另外三人起身告辞。醉醺醺看着那几个身影消失在屋外的夜色中,基尔伯特突然追了出去,手里握着那盏小灯。
      “大人!古斯塔夫大人!”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酒精,甚至有些头晕。
      古斯塔夫停下脚步,转身。
      “什么事,基尔伯特先生?”
      “这个!这个!”他晃着手里的小灯,“请替我把这个转交给白崖的伊莉莎白,告诉她:本大爷想死她了!”
      古斯塔夫将基尔伯特伸出的手轻轻推了回去。
      “我会将您的思念传达给她,但东西,还是您亲自交到她手上比较好。”
      啊,大叔说的没错。基尔伯特晃晃脑袋,顶着肥啾摇摇晃晃地走回了农屋。主人一家已经睡了,而丁马克依旧在饭桌上趴着,不省人事。
      “喂,刺猬头,醒醒啊。”
      他摇着丁马克的肩膀,却发现这个大块头自己根本挪不动。
      也许在做梦吧,基尔伯特想。

      那个金色头发的小豆丁背着一把比他个头儿还高的长剑啪嗒啪嗒跟在大人身后,看着那把威风凛凛的长剑,丁马克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好厉害!好想摸一摸!
      大人们走进房间开会去了,留下小豆丁一人放哨。同样属于豆丁行列的丁马克小朋友一边咽口水,一边伸长脖子凑了过去。很快,贝瓦尔德小朋友就发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被哈巴狗附体的家伙。
      “你是谁?”他面无表情地问。
      “我叫丁马克,跟我爹从极光岛来的,他在给国王当马夫!很帅吧!哈哈哈哈!”哈巴狗得意地叉起了腰。
      “哦。”
      哈巴狗又往前凑了凑:“大家都叫你贝瓦,我也可以叫你贝瓦吗?”
      “嗯。”
      “你的剑好厉害啊!能不能给我瞧一瞧?”哈巴狗开始闪星星眼了。
      原来,他是有预谋地故意套近乎。贝瓦尔德小朋友脸一黑,冷冰冰地说:
      “不行。”
      不料哈巴狗突然伸出手,捏住他的脸,使劲儿地向两边拉。
      “贝瓦,笑一笑啦!”
      砰——
      贝瓦尔德小朋友一个手刀,劈在了丁马克小朋友的脑门上。
      “很痛。”他揉着被捏得通红的脸,很痛。
      “你打我打得也很痛耶!”丁马克捂住自己头顶的包,泪流满面。
      背后那扇高大的衫木门打开了,一位浑身裹着锁子甲的大叔出现在两个小朋友面前。
      “贝瓦,这是你的朋友?”大叔问。
      贝瓦尔德小朋友看着父亲,又看了着那只头顶大包、可怜巴巴地冲自己眨眼睛的哈巴狗,终于点了点头。
      大叔粗糙的大手揉在丁马克的小脑袋上。
      “贝瓦没有什么朋友,请和他做个朋友吧。”

      窗外的寒风在肆虐,将一切事物压到了暴雪的下面。丁马克小朋友忽然发现自己在走神儿,他挪着自己的小屁股,在国王大叔的膝盖上占据了半壁江山。
      贝瓦尔德小朋友被挤到一边,狠狠丢了他一眼刀。
      国王的故事依然在继续,已经讲到了下一个——他很难得地抽出时间来陪这两个孩子。
      “下一个故事:小灵魂和太阳。”国王那平时握惯了武器的大手轻轻地翻着书页,“……对于永恒的太阳来说,一根小小的蜡烛算是什么呢?它只有在最黑暗的地方,才会发现自己变得珍贵而明亮。”
      “那么我们都是蜡烛啦!”丁马克兴奋地挥舞着小手,蜡烛真好,蜡烛能照亮。
      “没错,每个人都是蜡烛,每个人都是大太阳的一部分,但是有的人忘记了,有的人睡着了。那些还记得自己在发光的人互相守望,并唤醒着那些忘记自己是谁的人……”
      丁马克望着壁炉里的熊熊烈火,大大地打着哈欠。能当一支蜡烛也不错,他想。
      但当那烈火焚烧着世界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整个王都浸泡在火焰中,扭曲了原来的面貌。
      丁马克死死地架住了贝瓦尔德——现在也只有他能勉强控制这头发了飙的狮子了。民众早已撤离,但仍有人选择了与王都同归于尽。
      老国王留了下来,和平时一样端坐于王座,静静地等待着房梁的倒下。
      “贝瓦!放弃吧!我求求你了!我们还有军队,我们还可以打回来!但你要死了,一切就全完了!”丁马克的嗓子已经喊哑,头上的伤口也顾不上包扎,“贝瓦,我求求你……”
      突然,贝瓦尔德僵硬的身体垮了下去,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根支柱。但他一把推开了丁马克,拳头重重捶打在旁边的水杉上。血和泪水已经模糊了丁马克的眼睛,他已经看不清自己的朋友了。
      “丁马克……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贝瓦……
      丁马克动了动嘴唇,发现脸底下湿漉漉一片。他抬起脑袋,下意识地擦去脸上的口水。
      那个白毛的家伙看着自己,张狂地笑了,仿佛在嘲笑自己的窘态。太阳从他背后的窗户升起半边脸,他逆着光站着,满头的白毛披上了火焰的颜色。
      啊,能发光真好。

      小灵魂和太阳的故事取自于与神对话,建议大家去网上搜一下原版。

      阿嫁魔杖里的预言百分之80属于老阿格里帕大半生的牢骚和吐糟,真正爆料的是他快死的时候,也就是最后的那一部分。而这段超级长的影像资料不能快进,也不能跳到最后,每次看都要从头开始(黑色幽默一个)阿尔只看到零星的片段,掌握整个预言的只有阿嫁和眉毛。至于1W,他连看都没看就当着眉毛的面把魔杖给毁了(剧透了,捂脸)
      继续剧透,下一仗阿普要坐替补席了。

      时间线
      北欧组相关:
      阿嫁叛逃,遇到旦那—诺子和1W对掐,大老爷被1W变成鱼—斧男组互掐—厄洛斯首都被攻陷,北方战争暂告段落—北欧组继续反抗活动,作为旦那秘书的爱大哥失业去了白崖,几乎在同一时间,失业的亲分也来到白崖。
      爱大哥相关:
      考试失败—随飞空艇逃到北方,被梅林法师收为弟子—出师后经人介绍进入厄洛斯宫廷,成为旦那的秘书—北方战争爆发,在首都沦陷前烧毁了大批机要文件—失业,流落至白崖,从事黑市贸易—遇到阿普,然后认识亲分
      如果有时间,我会把前传补一下的,捂脸。

      在此重复一下即将领便当的古斯塔夫大叔的话:
      直到现在我才理解,上天赐给一个人最大的财富,莫过于自由自在的生活。

      “小黑屋小黑屋!”
      帕特里克忍无可忍,狠狠丢了基尔伯特一眼刀:
      “我说基尔伯特,你的嘴巴能不能多积点儿德?”
      “马赛克马赛克!”小黑屋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限制级的词汇和更嚣张的笑。
      咔嚓一声,帕特里克手中的笔断成两截,他刚想放一把火给基尔伯特改变一下发型,这时反对协会的人走进了帐篷,昨晚那个和基尔伯特一起喝酒的老法师也在里面。
      基尔伯特终于把嘴巴闭上了,但仍趴在桌子上幸灾乐祸地瞅着帕特里克。
      “您好。”帕特里克起身,和他们一一握手——反对协会的加盟为北方联军的抵抗运动注入了强大的力量,一向用兵谨慎的贝瓦尔德终于下定决心去夺取有帝国重兵把守的沙仑河谷。现在,这个小镇成了他们的大本营,还有不少魔法师从外地陆续赶来。
      老头向帕特里克引见的那几位就是——他们是从谢兰的玛阿特专门赶过来的,还有两位来自遥远的东大陆。很快,小小的帐篷里热闹起来,而这些散布于民间的魔法师们目的只有一个:和帝国的魔法师好好掐上一架。
      “他们太过于依赖召唤兽,这一次我们要让他们吃点儿苦头!”
      “没错!让那些制订所谓标准的官僚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魔法!”
      “说实话,帝国的魔法师和神官真正有能耐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他的只不过是些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没错没错!”
      “沙仑河谷进可攻,退可守,绝对是个一等一的险要关口。如果我们把沙仑河谷打下来,那么我们就能在西比尔南部站稳脚跟,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就可以好好地跟帝国干上一架!”
      彼此熟悉之后,帕特里克带着他们,找贝瓦尔德去了。帐篷里只剩下基尔伯特一人,他逗了一会儿肥啾,然后走出了帐篷。
      他想去找信差,问问有没有伊莉莎白的信,但是信差还没有来;丁马克和手下一大早就侦查敌情去了。和他擦肩而过的人向他点头致意,还有的魔法师用惊讶好奇的眼光看着他脑袋顶上的肥啾……
      本大爷今天无事可做。
      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温暖,有的地方的雪开始溶化。基尔伯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拔出剑来练了两下,没过多久便是一身的汗。于是他索性收起剑,坐在栅栏上仰望起了蓝天。
      一个人不知道发呆发了多久,帕特里克找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摞文件。
      “嘿,基尔,在想什么?”
      基尔伯特依旧头呈45度角:“本大爷一个人也很快乐。”
      “想不想知道这一仗贝瓦尔德打算怎么打?”帕特里克狡猾地笑着说,“反正你也不是外人。”
      “老狐狸,有话就说!少跟本大爷磨磨叽叽卖关子!”
      “留一手。”
      “啥?”基尔伯特扭头看他。
      “就算这场战役对于我们来说非常关键,但贝瓦尔德不会让他的主力全部出动的,这一仗魔法师们要挑大梁。”
      “这么说你娘们儿也要上战场了?”
      帕特里克的神色多少有些黯然,他点点头,说:
      “而且看来我们两个不是首发阵容。”
      “为啥?”
      “我要负责联军和各个魔法师组织的联络;而你和肥啾会抢了所有魔法师的风头,就是这样。”
      基尔伯特不屑地切了一声。
      “给他们一个机会吧,基尔,他们一直想跟帝国的魔法师在战场上较量,我是协会的人,我理解他们。”
      “那他们为啥不在北方战争开始的时候站出来?”
      “因为看不到什么希望。”帕特里克说,“三年前的那场战争没有任何悬念,和帝国相比,北方那三个刚刚联合起来的国家太弱小。尽管北方国家对于魔法师的政策要宽松许多,但仍没有人坚持到最后,包括我在内。”
      基尔伯特抓了抓满头的白毛:“怪不得那个死面瘫会说……”
      “说什么?”
      “希望。”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在基尔伯特偷得浮生半日闲之前,战争已经开始了——丁马克带着一队人马和两个魔法师不断骚扰着敌人的后勤补给线;一群女法师大半夜爬到山顶,对着山对面的帝国军队大本营高唱海妖媚惑的歌谣,而且一连唱了好几个礼拜;帝国魔法师放出了召唤兽作为回应,但被挨个儿打了回去……等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小镇上最后一批魔法师也要开赴前线去了。
      恩雅的胳膊紧紧箍在帕特里克脖子上,直到姐妹们叫她她才松开。
      “等着我。”她亲吻着帕特里克的嘴唇。
      “活着回来。”帕特里克抚着她的秀发,温柔地说。
      基尔伯特酸溜溜地看着这对依依不舍的情侣,牵来了两匹马。
      “嘿,老狐狸,追你娘们儿去吧!”
      “都说了我们两个是替补。”
      “但死面瘫也没说不让我们去!”基尔伯特一叉腰,“就算本大爷坐了替补席,本大爷也要看着这场没有本大爷的仗,他们是怎么打的!”
      两个人骑马离开小镇,沿着山间小路往河谷的方向奔去。还没赶到地方,便听得峡谷里喊杀震天,各种魔法更是轰轰炸响。天上,联军这边的魔法师们骑着扫帚在峡谷上空急速地飞来飞去,一边躲避着弓箭和召唤兽的攻击,一边挥着魔法往战场上丢……基尔伯特和帕特里克下了马,偷偷摸上一个山头,山脚下,两派人马已经混战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
      “看!老狐狸!那是你娘们儿!”
      基尔伯特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骑在扫帚上,上下飞舞躲避召唤兽的恩雅。帕特里克抽出魔杖甩了两道火焰过去,将那只大乌鸦轰了下来。
      恩雅冲他们两个挥了挥手,继续投入战斗。
      帕特里克不停放冷箭,很快便招来了敌人的攻击——一只剑齿虎杀出重围扑向基尔伯特,但被他一剑送回老家去了。
      “老狐狸,咱俩得挪窝了。”
      “好主意。”
      两个人爬到了一道弯曲的突出山崖的岩石上,帕特里克继续放冷箭,基尔伯特掩护。往下一瞅,贝瓦尔德和丁马克已经带着大队人马,杀开一条血路,冲入了敌人的大本营。
      “哈哈!老狐狸!咱们赢定了!”
      “啊,没错。”帕特里克仍不敢掉以轻心,挥舞着一道道火焰。
      突然,基尔伯特脑袋顶上的肥啾尖利地叫起来,可他的笨蛋主人忙着收拾飞过来的召唤兽,压根就没理它,帕特里克也是。恩雅向他们飞过来,大叫着似乎让他们快离开,帕特里克也冲恩雅挥舞着胳膊,表示风太大,这里听不见。
      “恩雅!你在说什么?”
      “老狐狸,她好像让咱们俩快离开。”基尔伯特手搭凉棚,距离太远,他也听不清楚。
      “离开?”
      帕特一愣,突然大叫一声不好——一股剧烈的波动在脚底下涌起来,这绝对是高级别的法术!伴随着这股强劲的波动,整个山头开始振动,山上的雪和岩石一起往山下滚,整座山活动了起来。
      “是巨魔!”帕特里克抱着一段树桩,冲基尔伯特惨叫,基尔伯特也手握着老爹的剑抱起一棵树,身体突然悬空,脸同样吓得煞白。
      “我们原来站在它的眉骨上!”两人齐声惨叫。
      巨魔可不去管这两只吊在它眉毛上的小蚂蚁,它缓缓站起来,弓着庞大无比的身体,挥舞着岩石组成的拳头,向战场上捶了过去,顿时,山谷中的喊杀声变成了一片片惨叫。
      “靠!他们连自己人也杀!”
      基尔伯特看看下面然后又看着帕特里克,老狐狸额头上全是汗,抱着树桩的手臂开始一点点往下滑,显然已经支持不了多久。
      无数的藤蔓跃到了空中,缠住岩石,试图阻止巨魔的行动,更多的魔法也打过来,但是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巨魔仍然垂着脑袋迈着缓慢的步子,践踏战场,并向大本营压过去。
      “老狐狸!它想压死贝瓦他们!”
      “我知道!”帕特里克依旧吃力地抱着树桩,和基尔伯特一起悬在高空荡来荡去,“基尔你听着!把肥啾放出来!”
      “不行——”
      “为什么?!”
      “会死人的!”
      “听我的!”
      “不能听你的!”基尔伯特扯着嗓子叫唤,“地方太小了!他们耍无赖杀自己人我们不能跟着一起耍无赖!”
      他抱着树四处环顾,发现恩雅正焦急地在他们周围飞来飞去,试图把他们两个救下来。他灵机一动,对恩雅大喊:
      “恩雅!让所有人揍这家伙的后腰!”
      这回,恩雅算是听到了,她迅速地飞到了巨魔的后方,下一秒,战场上所有魔法师的攻击全部集中到了巨魔的腰上,各种颜色的光在爆炸,发出的阵阵轰鸣更是在峡谷里引发了一场接一场的地震。巨魔终于感觉到了疼痛,它慢慢直起身,脑袋渐渐仰起。基尔伯特瞅准机会,松开双臂,在帕特里克的吼叫声中,身体顺着巨魔的眼皮迅速向下滑落。
      老爹!保佑我吧!
      他大吼着,将老爹的剑捅进了巨魔的眼珠。
      OM——
      像一只无形的手遏制住了巨魔的一切活动,巨魔的身体僵立在了离大本营只有百米不到的地方。它身上的岩石开始一块接一块地崩落,基尔伯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悲哀地发现:本大爷还吊在半空。
      终于,巨魔的眼珠咔啦啦崩塌了。基尔伯特手握老爹的剑,和碎石一起跌向血淋淋的战场。但他还没有往下落多久,一股温暖的风托住了他。
      是那个老头,他指挥着风,将基尔伯特稳稳当当地放在地上。
      “谢谢你!大爷!”基尔伯特感激地冲他挥挥手。
      帕特里克被恩雅救了下来,落在基尔伯特旁边。这对情侣完全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恩雅死死地抱着帕特里克的肩膀,再也不愿分开了。
      “好险好险。”
      灰蒙蒙的一片中钻出了丁马克的脑袋,他依然扛着他那把大斧子,脑袋上身上全是血迹;然后是贝瓦尔德,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冲基尔伯特点点头。
      “谢谢你。”
      老头又招来一阵风,吹散了战场上的阴霾,基尔伯特这才发现他们站在巨魔的尸体上——碎掉的岩石重新堆起一座不小的山头,还有水晶在岩石中微微发出光芒。
      “他们把大量的水晶埋进了这座山里。”帕特里克说,“所以完全有能力发动高级别的魔法。”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有水晶可以用了。”恩雅搂着他,笑嘻嘻地说。
      光魔法师开始救助伤员,获胜的联军也开始清点人数。恩雅松开帕特里克,跑到姐妹们中间,女魔法师们手牵手围成一个圈,曾经经历过残酷撕杀的战场上空飘荡起了抚慰亡者灵魂的歌谣。
      我们赢了呢,基尔伯特擦着满脸的灰尘。不知为何,他想起了白崖城下,那个死去的鱼娘。
      打仗,不管是输还是赢,都是要死人的。
      “帕特,我们能不能不打仗。”看着夕阳下,狼藉的沙仑河谷,他轻轻地问。
      “不知道。”帕特里克耸耸肩,实话实说。

      继续修BUG
      我又忘设定了,捂脸。
      翻以前的剧情才发现,阿嫁的预言阿普根本没机会看,魔杖跑到眉毛手里了Orz
      大家原谅我这个上班族吧TAT !

      继续剧透
      土叔趁旦那在打仗,贵族还没回来的时候攻打白崖,抓了801。
      一伙人赶到土叔的大本营救人,亲和比姐重逢。
      法叔作为皇帝的特使坐镇梅尔-卡巴,给土叔许了一大堆的好处,促使土叔在背后捅刀子的也是他。
      另一边,眉毛作为顾问被派到了1W那里,而在此之前,阿尔跟马修不知去向。
      哦哦哦哦我终于要写恶友组了!
      就是那种在酒馆里碰到然后一起喝酒吹牛而不知互为敌人的感觉。

      梅尔-卡巴。
      “最好的红酒犹如女人。”弗朗西斯摇晃着酒杯,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如舞女的裙纱,“她会主动去吸引你的目光,趴在你的怀里撩人心扉,而不是你主动勾搭她。”
      塞迪克•安南靠在华丽的塔夫绸绣花靠垫上,同样端着一杯红酒,笑而不语。
      “波诺伏瓦大人,说了这么半天,对于沙仑河谷的战事,您可丝毫不担心啊。”他盘着腿,一只手托起了腮帮。
      弗朗西斯呵呵一笑:“当然关心。西比尔南部对于帝国的价值并不大,贫瘠的山区还是扔给他们好了。既然他们有能力占地盘,就要拿出人来守,但能不能守得住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
      酒杯向碰,那清脆的叮的一声,在豪华宫殿的穹顶久久徘徊。

      我们,好像暂时回不去了呢。
      看着被洪水冲毁的桥梁,罗德里赫的呆毛垂了下来——跨过这道桥,再往前走十多公里,就能进入白崖地界。他们几个和一群商人一起,在河对岸已经被迫等了一天半,但桥依然没人来修。和往常一样,安东尼奥开始了喋喋不休的吐槽:
      “汛期早就过去了,为啥还会有洪水啊!老天爷简直不公平啊!”
      罗德里赫无奈地捶着大篷车栏杆:“笨蛋先生,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人过来修桥!那帮官僚难道在踢皮球吗?!”安东尼奥依然在吐槽,“再说这种洪水一冲就垮的桥到底是不是吃回扣的豆腐渣工程啊?!”
      一只海鸟飞了过来,拍拍翅膀啪嗒啪嗒地落在了艾思兰的肩膀上。
      “帕芬已经把信送到白崖了,瓦修说他会立刻召集地属性的魔法师过来帮忙。”艾思兰说。
      “真希望他能快些。”罗德里赫揉了揉眉心。
      到了下午,白崖那边的消息传了过来:瓦修募集的魔法师们被阻拦在了两地交界的收费站,帝国甚至派了军队,死活不让他们通过。
      “我们被他们绑架了。”看着帕芬带回来的信件,诺威面无表情。但是因为有他这样的强力魔法师在的缘故,帝国还暂时不敢打他们几个的主意。
      和他们在一起的商人们开始叫苦连天,等到了第二天清晨,他们拉着罗德里赫,一起找到了当地的镇政府。罗德里赫突然发现,安东尼奥似乎也有某种预知未来的能力——官僚们在踢皮球,他们连续跑了好几个部门,直到中午,修桥的事依然没有搞定。
      “罗德里赫大人,早知道我就把大本营安在您那里了!”商人们开始集体吃后悔药,“起码没有吃回扣的桥!”
      “别这么说。”看着比白宫还豪华的镇政府办公大楼,罗德里赫无奈地扶眼镜,“白崖迟早还会变成战场的。”
      一伙人呆在镇政府的院子里郁闷——到了中午下班之后,镇政府的官僚们可就跑个精光了!这时诺威一个人找来了,依旧面无表情,但头发周围闪烁着电光。
      “诺威,你想干什么?”罗德里赫的心里开始暗暗捏起一把汗。
      “先礼后兵。他们不修桥就让他们修政府大楼,反正两个都欠修。”
      说罢,诺威一道闪电打入了云层,紧接着,厚厚的云从天边滚来,遮住了中午强烈的阳光。在昏暗的世界之中,一只云组成的、泰山般高大的脚踏入了镇政府的院子里。人们只能看到巨人的脚,至于它的身体,完全淹没在了轰轰作响的云层之中。
      “雷、雷神托尔!”见多识广的商人们惊呼起来。
      “你好,BOSS。”诺威冲云做的巨人挥挥手,这时,快下班的官僚们匆匆跑了出来,见到此情此景,一个个COS起了名画《呐喊》。
      “呐,不修桥就修镇政府,听明白了吧。”
      诺威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帮官僚。
      “听明白了!!”

      在罗德里赫等人被阻拦在卡尔良地界的时候,白崖城里来了一批北方人——西比尔的古斯塔夫率领的北方联军。作为白崖的同盟,他们协助起了白崖城及其周边的军事防务,但对于普通民众来说,这些北方人依旧是陌生的,尽管白崖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上。
      “嘿!奶奶你看!他们的铠甲好厉害!”
      “别看他们!他们是一群异教徒!”
      老太太大声呵斥着,孩子仍按捺不住好奇心,趴在窗口偷偷往外望。
      大街小巷和酒馆里瞬间充斥了和北方人有关的话题:异教徒、眼神能把人冻死的家伙、从来不相信神的存在……当酒馆里醉醺醺的大叔们冲坐在对面的几个陌生人高举酒杯的时候,陌生人同样笑着举起了酒杯,用浓重的北方口音齐声高喊:
      “为了自由。”
      萍水相逢的人,还是不要知道对方的身份比较好。
      古斯塔夫轻轻拉上窗帘,走下楼梯。手里拿的,是罗德里赫的信件——因为洪水冲垮了卡尔良的桥,他们暂时没法回来。
      城里一切事物,暂时是由那个叫瓦修的年轻人处理的。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经是一个相当干练的人。古斯塔夫很放心地将自己的一半人马划拨给他,然后带着另一半人马启程赶赴白崖西部、伊丽莎白驻防的小镇,并没有在白崖城过多停留。
      “大人!”
      古斯塔夫骑在马上,正准备出发,瓦修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这是寄给伊丽莎白小姐的,可否转交给她?这封信在我这里放了好几天,一直没时间找人送过去。谢谢您了!”
      “可以的。”古斯塔夫接过信件,那信封上的名字似乎格外眼熟。
      他轻轻笑了——基尔伯特,原来是这家伙啊!

      “基尔伯特?哦,这个欠收拾的家伙!”
      伊丽莎白一边念着信,一边笑软了腰。
      “什么‘本大爷的娘们儿’……划掉了,换成了伊丽莎白;‘本大爷今天可帅啦’、又是什么‘本大爷和肥啾哈哈哈哈哈哈’……等等——这是什么?”
      伊丽莎白翠色的眼睛瞪圆了——某个限制级的词汇可没有被基尔伯特涂严实。下一秒,她捏着信纸,当着古斯塔夫的面在帐篷里吼起来:
      “基尔伯特你这个王八蛋——”
      “那个……伊丽莎白小姐……”古斯塔夫大叔开始顶汗珠,“基尔伯特先生其实很思念你的……”
      “思念有什么用?!他脑子里想的全是马赛克!他难道不知道我喜欢安伯托•艾柯的诗吗?抄两行爱情诗表达一下也行啊!写那么直白干什么?!”
      古斯塔夫咳了两声:“等下次见到他再说吧。这家伙,也许现在正在沙仑河谷跟帝国拼命呢。”
      伊丽莎白干脆趴在了桌子上,不知从那儿翻出了安伯托•艾柯的情诗集。
      “基尔伯特你给我等着,安伯托•艾柯的诗集我要让你抄上一百遍……不!一万遍!”

      飞空艇窗外的天空渐渐变成了灰色调,亚瑟•柯克兰托着腮,无聊地数起了飘过窗外的云彩。这次北方之行他并不喜欢,但与太子幕僚那个用肮脏手段换来的职位相比,他还是选择了一个人离开。
      阿尔失踪了,和马修一起。
      他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去了哪里,将整个宅邸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见他俩的身影。亚瑟知道这和那场吵架有关,和预言有关,但他懒得回忆他们吵架的内容——他努力使自己不去在意任何和预言有关的事情,更不想因为预言被夺走这件事和那个大鼻子干上一架。
      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包括你在内,提诺•维那莫依宁。
      一股强劲的北风吹来,飞空艇微微晃了两下。在它的下方,是北风广袤的大地,一道绿色的城墙蜿蜒着,将大地分割为两半。
      真是个难看的创意,亚瑟恶狠狠地想。为了阻止北方人的进犯,帝国干脆把出产水晶的矿区用一道道城墙围了起来。因为在建造城墙的砖石里附加了魔法,所以整条城墙呈现出了难看的绿莹莹的颜色,就像永远见不到阳光的、湿漉漉的墙角里的青苔。
      永远见不到阳光,和这片北方的平原一样。
      终于,飞空艇着陆。亚瑟拎着自己的行李走下悬梯,第一个迎接他的不是发改委的领导,而是北风带来的刺骨寒意。
      真TMD冷。
      “哈哈,您来的真早呢!”
      那个身材高大的家伙正等在马车旁,天真地笑着。
      “您好。”出于礼貌,亚瑟走上前伸出手。伊万•布拉金斯基有着一双大手,握上去更像是农民而不是魔法师的手。
      “您能来真是太好了!”大鼻子笑得依旧天真,将他迎上马车,“知道吗?几乎所有非注册的魔法师都集中到了沙仑河谷那边呢!我们这边很头疼的!”
      “哦。”亚瑟靠在温暖的坐垫上,心不在焉地搓着手,“关于魔法师培训的事……”
      伊万拍拍手:“这个您就放心吧!人员安排和教室都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欠您的情呢!”
      “欠我的情?”亚瑟哼了一声,“我什么时候成为大人您的债主了?”
      “那时候您选择不出手呢!”伊万微笑地托着腮帮,“娜塔莎一个女孩子,对付不了这么多人的。”
      大鼻子的话又将亚瑟的回忆勾向了那混乱的一夜,他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预言,您就不怕把天城上所有人得罪光?”
      伊万摇摇头,表情像个无辜的孩子。
      “不是的不是的,娜塔莎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马车停在了一栋高大的灰色建筑前,这里是北方地区发改委的总部,同时也成为了冬机关的大本营。和那道绿色的城墙一样,亚瑟讨厌这种压抑的无精打采的颜色,如同不会笑的老古板的面孔。
      因为北方战事吃紧,亚瑟作为魔法部的顾问和培训讲师被派到了这里。他深知帝国魔法师们的弱点:夸夸其谈,勾心斗角,拿着国家的高工资却毫无实战经验。所以刚下马车,他就将所有的魔法师召集起来,狠狠批了一顿,然后从最基础的开始教起。
      “……大自然总是遵循这个法则,四种元素:火、土、气、水+宇宙(以太)是自然界的最高的准则,所有元素都以神圣之星四面体为参照……”
      “大人,您为什么要讲这些?”有人开始举手抗议,“这些东西书本上都有。”
      亚瑟一个恶狠狠的眼刀丢了过去:“书本上的东西打仗的时候你们能不能想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上午的理论培训很快结束,下午便是模拟实战。毒舌了整整一个上午的亚瑟多少有些口干舌燥,当他吃过午餐回到自己的寝室的时候,伊万•布拉金斯基正在门口等着他,手里拎着一只褐色的牛皮纸袋。
      “呐,柯克兰公爵大人,培训的事儿谢谢您啦!”
      亚瑟不想和他多打交道,不耐烦地挥挥手:
      “布拉金斯基大人,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睡个午觉。”
      “啊,当然有事啦!”大鼻子笑眯眯地说,从手中的纸袋里取出了一根水晶魔杖,“呐,您知道的,黄昏之日。”

      “黄昏之日?!你不想活啦!小子,这可不是你闹着玩的地方!”
      在大叔的连哄带骗之下,阿尔和马修被轰出了旅馆。两个人拎着行李徘徊在白崖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军队,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阿尔,我觉得你应该回去向亚瑟认个错。”马修说,“毕竟,是我们偷看了他的东西。”
      “才不!Hero可是要拯救世界的!Hero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世界灭亡!”阿尔冲马修表情夸张地挥着手。
      马修无奈地扶起额头:“可是我们上哪里去找提诺•维那莫依宁……别忘了,他身边还跟着个比亚瑟还厉害的魔法师。”
      Hero自有Hero的办法,他拍着兄弟的肩膀指着远处建在山坡上的城堡。
      “我们找列支•茨温利去!”

      “黄昏之日?”古斯塔夫放下手中的书。
      “啊,没错。”伊丽莎白理着鬓角,“基尔被卷进去了,一开始我还不相信,后来看到他眼睛变成那样,还带来一条龙……”
      想起那条喜欢往敌人军营里蹦的龙和它张牙舞爪的主人,古斯塔夫大叔耸了耸肩膀,这时有人掀开帐篷走了进来——列支•茨温利,瓦修的妹妹,见习魔法师。
      她向古斯塔夫款款行了个礼:“您好,古斯塔夫大人。”
      “列支,你怎么来了?”伊丽莎白问。
      “我是骑扫帚过来的,哥哥说您这里没有魔法师。”
      古斯塔夫大叔赞许地点点头:“不愧是瓦修•茨温利,考虑任何事都非常周到。”
      听到有人夸赞哥哥,列支的脸有些微微泛红。
      “那个……啊!对了!哥哥让我带了些酒和刚烤好的面包过来,大家一起吃吧!”
      一天的时间下来,古斯塔夫的士兵和白崖的守备队相处得渐渐融洽。营地里升起一堆堆的篝火,白崖人那爽朗的笑和北方人抑扬顿错的口音交织在了一起,迎接着夜幕的降临。
      “知道吗?有一次我对我们领主说:大人,您家的床腿被虫蛀了,该修一修了。可是他是个老花眼,根本看不清楚是哪个地方蛀了。后来他跟他老婆哪啥的时候,用力过猛,结果……轰——”
      “啊哈哈哈——悲剧啦!”
      “喝惯了烧酒,换换口味居然也不错。”古斯塔夫端着一杯啤酒,若有所思地说,“我没想到自己能站在这里,品尝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大人,您是从哪儿来的?”
      “我是西比尔人。”
      “哦哦,是咱们北边吧!”
      “没错。”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古斯塔夫缓缓地说,“西比尔大部分地区是山,只有山坳里的那些小盆地才长庄稼。我的领地就是这么一块,不算大,但打理得非常好。”
      “都长些什么?”一个农民好奇地问。
      “和这里一样啦,小麦、玉米、各种蔬菜,还有土豆和甜薯,这两种作物是酿烧酒的主要原料。”古斯塔夫托着下巴,正努力回忆着自家的酒窖,突然,远处放哨的哨兵惨叫起来:
      “不好啦!有人偷袭!”
      营地顿时乱成一团,远处,那一道火把组成的长龙,正快速地向这里杀过来。
      “把栏杆竖起来!快!”
      伊丽莎白匆匆从帐篷里跑出,还穿着睡衣,连锁子甲也没来得及换。她指挥着守备队用木栅栏构筑起一道道方向,那边,古斯塔夫的手下已纷纷拿起武器,准备投入战斗。
      夜幕下,那一队偷袭者冲到了尖利的栅栏前,一样的马,一样的武器,一样的金属面具,如同一群没有灵魂的杀戮机器……
      “是无面人!”
      “无面人来啦!”
      在一片惊恐的喊叫中,无面人向他们举起了燃烧的弓箭。
      “盾牌掩护!”古斯塔夫大叫。
      一支支火箭向他们这里飞了过来,凶猛地插进木制盾牌,力道之大甚至射伤了盾牌下的人。
      “可恶的赛迪克•安南!”伊丽莎白狠狠咒骂着。
      列支挥舞着魔杖,试图用水熄灭所有的火焰,但她还只是个见习的魔法学徒,根本抵挡不住如此猛烈的大火。无面人的马纷纷冲过栅栏跃了进来,很快,边防营地内杀声一片。
      “列支!你快回去!”伊丽莎白一把抓住了正挥舞魔杖灭火的列支。
      “可是小姐——”
      “你骑着扫帚,速度快,让瓦修带人过来!快!”伊丽莎白不由分说,硬是将扫帚塞进列支手里,“快走!”
      “是!”
      列支点点头,骑上扫帚,飞快地窜上了天空。伊丽莎白挥舞着剑和平底锅,掀翻了无面人的战马。这些西域的骑兵比帝国的还要难对付,虽然装备没有帝国骑兵部队优良,但是勇猛灵活,很快便压制住了白崖的守备军和那些久经沙场的北方人。营地里,那些曾在一起喝酒吹牛、刚刚相识没多久的人,一个接一个变成了尸体。
      “古斯塔夫大人!”
      伊丽莎白惨叫着,一个小时前还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大叔,此时已经躺在血泊里,身上插着好几支黑色的箭。她绝望地扑上去,一边掀翻拦住她的敌人,一边高呼着这位受人尊敬的大叔的名字。
      “古斯塔夫大人!古斯塔夫大人!”
      她的下巴狠狠挨了一下,感觉整个身体腾空,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只皮靴死死地踩住了她的手。
      “白崖的伊丽莎白,放下武器。”
      “不——不——”
      她绝望地哭喊着,试图唤醒倒下去的所有人,但围在她周围的,是一群带着面具的家伙,仿佛专程从地狱赶来,取走她的性命。
      领头的无面人抽出弯刀,用刀柄在她脑袋后狠狠一击。伊丽莎白顿时感觉到眼前一黑,身体,扑向了无尽的黑暗。
      “带回去。”

      伊丽莎白?
      基尔伯特挠了挠满头的白毛,发现自己在做梦。
      伊丽莎白在白崖好好呆着呢,怎么可能出事。
      他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可是数了N只肥啾和N只羊驼之后,帅气而伟大的基尔伯特大爷发现,自己悲剧地失眠了。
      他干脆起身,披着大衣走出帐篷。
      清澈的夜空中,缀满了钻石一般的星星,似乎从不知它们俯视的地方曾经经历过何种惨烈的战斗。基尔伯特深吸一口气,沿着小路慢慢走着,突然发现路边的石头上坐着一个人,走近了才看清是贝瓦尔德。
      “哟,老大你也睡不着啊!”他大大咧咧地打着招呼。
      贝瓦尔德点点头,基尔伯特挨在他旁边坐下来。
      “我在想我们能不能守住这一片土地。”贝瓦尔德看着漫天星辰,轻轻地说,“要做的事情太多。”
      “本大爷这才发现,最操心的原来是老大你。”基尔伯特撑起了下巴。
      “明天,你回去。”
      “嗳?”
      “回去吧,伊丽莎白在等你。”
      基尔伯特抽了抽鼻子,在手上哈着气:“本大爷是想回去,但是这地方没了本大爷又不行。”
      “凛冬就要到了。”贝瓦尔德起身,目光锁定在遥远的前方,“那个时候,大雪和严寒会让一切活动停止。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回去,看看她,和她在一起,等到明年……”
      “老大,我知道,等到了明年开春,战争可能会比现在还残酷。”基尔伯特挠着头皮,“可是就算是这样,本大爷也不后悔。本大爷在做本大爷最想做的事,这是本大爷的自由。”
      “啊,没错。”
      失眠很难受,后果很严重。
      第二天清晨,基尔伯特被丁马克和帕特里克狠狠嘲笑了一顿——熊猫眼的基尔伯特大爷也是非常帅的!基尔伯特干脆揪住丁马克的脑袋,威胁他要往他头上吐口水,仨人打打闹闹了好半天,才动手收拾行李。
      “基尔,回去后见到少爷和安东,代我们向他们问声好。”帕特里克装了两壶酒,塞进基尔伯特的行李箱,“这是给他们两个的土特产。”
      “放心吧老狐狸!”基尔伯特拍拍胸口,肥啾也扇动着小翅膀拍了拍胸口。
      “这是我写给诺子的信!”丁马克的表情如哈巴狗一般,“啊!这一封是贝瓦写给提诺的!”
      “我说,那个面瘫是你的老相好?”基尔伯特和肥啾一起歪着脑袋瞅他。
      丁马克有点儿炸毛:“不是!他是我老乡!”
      帕特里克牵来了马,丁马克将行李放在马背上。基尔伯特从领口拽出那盏小灯,仔细检查一番之后,又小心翼翼塞回到了衣服里。
      伊丽莎白!本大爷马上就能见到你了!
      就在他即将蹬上马蹬的一刹那,贝瓦尔德的传令兵飞快地跑了过来,一路高喊:
      “基尔伯特先生!基尔伯特先生请等一下!”
      “出了什么事?”基尔伯特放下脚,问。
      “陛、陛下叫你过去!”传令兵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听他说得紧急这么,基尔伯特连忙丢下马往贝瓦尔德的帐篷跑,另外两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跟在他后面。国王的帐篷里挤满了人,贝瓦尔德的手里捏着一封信,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赛迪克•安南的无面人偷袭了白崖西部的守备军营地,就在我们攻打沙仑河谷的前一天。”
      他看着基尔伯特,脸色严肃地说。

      吐槽
      笔者所在地区的乡镇政府和乡镇的医疗卫生机构,一般到了下午,就什么人也找不到了——这里指领导,手下办事的依旧是要上班的。
      所以,要账要在一大早上班的时候,把怪蜀黍们堵在办公室门口。
      吃回扣是正常现象,□□是正常现象,真的很正常。
      看尽人间兴废,不曾富贵不曾穷
      祝怪蜀黍们2012年快乐。

      继续从网上扒来《玫瑰之名》的相关讨论,还是笑与严肃
      这个世界赖以维持的道德秩序,哲学理性所具有的崇高地位,都建立在对一些严肃事物的不容亵渎的信念之上,亦即建立在律法或礼法(nomoi)之上。民众无条件地遵从这些礼法,世界才变得清晰有序,哲学知识才拥有价值,因为礼法的基础是对于统治者和被统治者、高贵者和低贱者的区分,这一区分使得哲学家和圣人受人尊重。如果有一天,我们用“笑”的伦理取消了这一区分,那么,哲学家和圣徒都将变得毫无意义,实用和娱乐将把一切高贵的东西清扫出局。身体对真理的反叛,带来的也许并不是自由主义所希望的那个每个人都受到尊重的世界,而是一个所有人都被拉平的“末人”世界。
      原网址
      http://blog.tianya.cn/blogger/post_show.aspBlogID=840528&PostID=18450858
      所以说诺子阿嫁用心良苦,但眉毛不领情(傲娇了!)
      突然想起了黑塔动画刚开播的时候勇珠家对于黑塔的反应,又是笑VS严肃
      再来个捏他:坐禅的时候保持微笑、拈花微笑、常乐我净……东方的哲学对于笑还是保持着积极的态度

      继续剧透:
      越想越憋屈的眉毛开始着手修补维持天城运转的魔法阵的漏洞;得到营地被袭击的消息后,旦那向阿普隐瞒了801姐被抓的事实,一人前往梅尔-卡巴,但这种纸包不住火的事依旧被阿普知道了。另一边,在半路上同样获知了801姐被抓的消息后,贵族带着亲分、阿嫁和鲸组兄弟分手,匆匆往西赶;在梅尔-卡巴,亲分和比姐重逢,比姐决定帮助这帮叛乱分子,并把自己的哥哥也拉下了水……与此同时,潜伏在梅尔-卡巴的冬机关的特务们,获得了干掉阿嫁等人的命令。

      扰乱帝国秩序的预言,我们不需要呢。
      那个大鼻子一边笑着说,一边当着亚瑟的面,将手里的魔杖化成灰烬。亚瑟眼睁睁地看着,感情这种东西仿佛从他的大脑隔离开来。
      “可恶!我到底在做什么?!”
      亚瑟重重一拳,捶在枕头上。
      “可恶!可恶!”
      就像多米诺骨牌倒塌的感觉一般,亚瑟脚下的大地塌了一块,那个黑色的窟窿随时提醒着他:下一个掉下去的就是你。
      你会杀了我吗?伊万•布拉金斯基。
      因为,我也许会和那个神官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干脆趴在了床上,任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这场黑色幽默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策划好了——阿格里帕•但丁和一帮魔法师昧着良心为皇帝建造了天城,然后突然良心发现般在维持天城运转的魔法阵上留下了BUG,就算没有什么龙和恶魔或者是什么黄昏之日,再过几年天城也会自己掉下来!想到这里亚瑟突然感觉自己憋着一口气,他一跃而起,找来纸和笔,凭着自己的记忆,在纸上画出一个圆。
      既然让天城悬浮于高空的魔法阵存在缺陷,那么,他还有机会弥补。

      “我们,就此告别吧。”
      诺威点点头,小豆丁们冲安东尼奥和提诺挥了挥小手。
      “咩咩……”(翻译:再见)
      “哼哼……哼!”(翻译:再见,哼!)
      “我们会把他们平安送回去的。”艾思兰说,他肩膀上的帕芬刚刚送达了从白崖来的紧急信件。
      “你们也路上小心。”罗德里赫冲这兄弟俩点头致意,然后大喝一声,带着另外两人,向西策马疾驰而去。
      “嘿!少爷你想把马抽死吗?!”
      “如果不快一点姐姐就说不定——”罗德里赫冲在最前,他一咬牙,狠狠甩起了马鞭。
      “少爷你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了!”
      “冷静不了也要冷静!”安东尼奥冲着他的背影嚷嚷,“因为还有个人比你更不冷静!”
      “他说的没错!”提诺同样高声劝着,“想想那个家伙吧!基尔伯特,他会让他的龙把整个梅尔-卡巴强拆干净的!”
      “没错!”
      罗德里赫咬起了嘴唇:“你们说的都对!但是请让我发泄一下!”
      就在罗德里赫等人拼了命往梅尔-卡巴赶的时候,贝瓦尔德也秘密启程赶赴该地,但他临行前命令所有人各司其职,谁也不许动一步。
      “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基尔伯特挠起了后脑勺。
      帕特里克抱着文件耸耸肩:“我们只知道白崖西部的守备军营地被袭击,其他的一无所知。”
      “别多想了,小子,贝瓦不在的时候,我们还要守好沙仑河谷呢!”丁马克擦着斧头,“要是敌人再打过来——喝呦——”
      他站起来,挥舞着两个成年男人也提不起来的大斧子,在半空中划出锐利的轨迹。贝瓦尔德已经走两天了,军营里一切运转正常——帕特里克依旧担任联络官的工作,军队的管理权暂时移交到丁马克手中。很快,他们两个就各忙各的去了,基尔伯特又成了闲人一个。
      本大爷一个人也很快乐,哼!
      一人乐的基尔伯特大爷头顶肥啾,在军营里瞎转悠起来,和女魔法师们开开玩笑,跑到士兵的帐篷里喝上一壶……一天的时间很快又被他消磨干净。当他顶着肥啾拎着一壶酒醉醺醺地路过一个军官的帐篷时,里面的切切私语勾引了他的好奇心。
      “白崖守备军营地被袭的事看起来不简单呢……”
      “塞迪克•安南到底想要什么?”
      “两边好处都捞,像他那样的军阀……”
      “现在他成了手握砝码最多的人,切,无耻的家伙,如果不是他,古斯塔夫大人也不会……”
      古斯塔夫大人怎么了?基尔伯特心里咯登一下,酒醒了一大半。
      “我还是替贝瓦担心,他一个人去,什么助手也没带,不知能不能顺利把人救出来。”这声音听起来像丁马克的。
      “救是谈不上了,我们只能向塞迪克•安南许好处……毕竟落在他手里的,是白崖的伊莉莎白……”
      基尔伯特顿时感觉一股火蹭地窜进脑子里炸了,手里的酒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听见外面有动静,帐篷里的人纷纷走出来,却统统被吓了一跳——夕阳下的基尔伯特眼睛比血还红,已经和恶魔没啥区别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扑上去,一把揪住了丁马克的领子。
      “你会让肥啾把整个梅尔-卡巴强拆干净的!”丁马克大声嚷嚷。
      “强拆就强拆!本大爷要他们尝尝绑本大爷娘们儿的后果!!”
      说罢,他一把推开丁马克,捡起酒壶,将里面剩余的酒全部泼在了丁马克的脑袋上。
      “基尔伯特!你给我站住——”倒霉的丁马克一边在雪地上扑腾一边叫唤,但基尔伯特的身影已经飞快地消失在他的视野中。突然,头顶的天空被什么庞然大物遮住——是肥啾,它跃过山头,拍打着巨大的翅膀向西飞去。
      “基尔伯特你给我站住啊——”
      丁马克依旧来回拍打着鱼尾巴在雪地上打滚,但是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发了飙的基尔伯特了。他骑在龙背上,向梅尔-卡巴的方向直扑而去,肥啾的速度很快,用不了两三天就能赶到地方。
      一个身影骑着扫帚急匆匆地从后面追了上来,基尔伯特也不去管他,只顾指挥肥啾向西飞。那个骑扫帚的家伙飞得居然比肥啾还快,猛地加速,然后一个急转弯,拦住了基尔伯特的去路。
      是帕特里克,他的头发被气流卷得纷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狐狸!给老子让开!”
      “不让!”迎着那异常暴怒的目光,帕特里克怒视着基尔伯特,“基尔伯特,如果你还想着把整个梅尔-卡巴强拆干净的话,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本大爷才不管什么强拆不强拆的!”基尔伯特瞪着红眼,沙哑地喊着,“老狐狸!你要还是本大爷的哥们儿,就给本大爷让开!”
      “你现在已经和那个连自己人一块儿杀的巨魔没啥区别了!基尔伯特!”帕特里克同样扯着嗓子跟他对吼,“你有肥啾!你强大得不得了!你想看到整个世界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你就去!我不拦你!”
      不愧是嘴皮子厉害的老狐狸帕特里克,一顿当头棒喝下来居然堵得基尔伯特哑口无言。基尔伯特愣愣地坐在龙背上,肥啾倒是知趣,拍拍翅膀向地面飞了过去。
      帕特里克骑着扫帚,同样落到地面上。基尔伯特从龙背上跳下来,擦着眼泪走向帕特里克。
      “帕特……我只是很难受……”
      “我知道。”帕特里克搂着他的肩膀,“告诉你一个小窍门,在你发火或者是难受前,深呼吸,数上三下。”
      “管用么?”基尔伯特哽咽地问。
      “不试一试你怎么能知道。”
      “好吧……”
      基尔伯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那股无明的怒火如虚空的花,一点点没了踪影。帕特里克松开了基尔伯特,但手依然放在他的肩上。
      “管用么?”
      基尔伯特点点头,拭去眼角残留的泪水。
      “可是老狐狸,本大爷还是……放不下……”
      “我和你一起去。”帕特里克拍着他的肩膀,“我和你一起去梅尔-卡巴。”

      我们在白崖呆了多久?阿尔掰着手指头,也没把这笔时间账算清楚,马修倒是心中有数——他们的盘缠所剩不多,得快点儿想个办法。
      几次潜入城堡,他们都没有找到列支•茨温利——听说她去白崖西边担任守备军去了。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阿尔不由得咂咂嘴:真残酷,女孩子也要上战场。
      现实残酷归残酷,依旧没有什么人阻拦Hero的拯救世界计划,两个少年仍像无业人员一般,在城堡周围转悠。提诺•维那莫依宁还没有回来,他们两个只能继续往下等。
      “我们没钱了。”在吃完最后一块面包之后,马修对阿尔实话实说。
      阿尔擦了擦满嘴的面包渣:“要不我们打工去吧!”
      马修无力地扶额头:“阿尔,打工可不像你想象得那样简单,再说,我们以前从未……”
      阿尔唰地站了起来:“Hero决定了!Hero明天找工作去!”
      可是现在的工作不好找啊!马修刚想反驳,突然感觉到远远地传来一阵魔法波动。他同样站起来,视线牢牢锁定在西方。
      “怎么了?马修?”
      “有人在天上飞。”马修轻轻地说,风属性的魔法师对于各种气流的波动极其敏感。
      阿尔仰望夜空,他看到一个弱小的身影,正骑着扫帚急速地向城堡飞来,仿佛带着什么紧急消息一般。
      “是列支•茨温利!”阿尔大叫起来。

      梅尔-卡巴,帝国西部最大最繁华的城市,同时也是大军阀塞迪克•安南的大本营。罗德里赫他们三个随着一队商人混进了城,为了掩人耳目,提诺再次用兜帽掩盖住了半边脸。
      “这样,如果遇到有人盘问,就说我们是香料的采购商。”罗德里赫一边走一边小声吩咐,“提诺是我弟弟,安东你是仆人,明白了吗?”
      “俺明白,少爷。”
      三人牵着马,在繁华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往前挤。我们该怎么办?罗德里赫蹙着眉头,一时半会儿也没理清头绪,另外两个也是心事重重。忽然,有人狠狠撞了罗德里赫,待他意识过来的时候,自己的钱包已经被人摸走了。
      “有小偷!”他高声嚷嚷,但茫茫人海,哪里还有小偷的身影?安东尼奥一边认倒霉叹气一边拍着他的肩膀说:
      “少爷,咱们还是把马卖了吧。”
      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三人从马市挤了出来。为了以防万一,卖马所得的钱三人各装了一部分,然后找了个露天的街边酒馆坐下来,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直接去找塞迪克•安南肯定会死得很惨。”安东尼奥说。
      “没错。”罗德里赫揉着太阳穴,“我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在他的宫殿里放焰火表示庆祝。”
      安东尼奥苦笑一下,端起咖啡:“可是咱们不找他又不行。”
      “最好能找个中间人,但我们对这座城市根本不熟悉。”望着街上如织的人流,罗德里赫喃喃自语,突然,一直没说话的提诺站了起来。
      “怎么了?提诺?”罗德里赫问。
      “我不知道。”提诺说,“但我感觉,我们应该走了。”
      结过帐,三个人沿着街道继续向前逛。突然人群中的一阵喝彩打断了安东尼奥的思绪——一群叼着鲜花彩带的鸽子拍打翅膀,飞向碧蓝的天空。
      “啊!马戏团!”
      说罢,安东尼奥挤了进去,另外两人不知何事,只好跟在他后面,往人群里钻。
      一个金色头发的女孩骑在独轮车上,拍拍手,又是一群白鸽从她的帽子里飞了出来。围观的人民群众纷纷鼓掌,但当女孩跳下车伸出帽子要演出费的时候,围观的人民群众一个接一个跑得一干二净。
      贝露生气地撅起了嘴,突然,她听到了硬币落入帽子中的声响。
      “真精彩,贝露。”
      “色——色狼?!”贝露脸涨得通红,显然没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居然会是这家伙。她转身就要跑,但安东尼奥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贝、贝露你别跑!俺们有事要求你!”
      安东尼奥急得直嚷嚷,罗德里赫和提诺也拦住了她的去路。
      “尼德兰小姐,我们的确有事相求,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真不知道小姐现在怎样,愿上苍保佑她平安无事。
      列支•茨温利看着自己手上草草包扎的伤口,默默地想。今天清晨,她刚刚得到从西面营地逃回来的人带来的消息,古斯塔夫大人阵亡,伊莉莎白小姐被无面人带走了。
      坐在窗前静静地为逝者祈祷了一刻钟,列支走下楼梯来到院子里,想摘点草药为自己的伤口敷上。哥哥已经够忙的了,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好痛。”
      她的双手被烧伤,稍微用点儿力,钻心的疼痛就从伤口窜了出来,蛇一般咬着她的手指。
      她干脆蹲下来,对着花坛里的花,啪啦啪啦掉起了眼泪。
      “我真是……什么也没帮上……”
      有人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是哥哥么?列支抬起头,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是哥哥,而是那个曾经跟踪过自己的大男孩。
      “这个,给你。”他递来一束草药。
      “你是……”她没有去接草药,而是诧异地站起来,看着那双碧蓝色的眼睛。
      “哈哈!你还记得我吗?拯救世界维护世界和平的Hero啊!”
      列支吓了一跳:“你是怎么进来的?!该不会又是——”
      “茨温利小姐,我们不是间谍。”一个和阿尔长得很像的卷发男孩显出了身影,温和地笑着说,“确切地说……是我们想找一份工作。”
      列支摇摇头,显然不相信他们。
      “我们没有撒谎!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阿尔急得抓耳挠腮,“这样吧!你把我们两个捆起来,然后交给你们领主总行了吧!”
      这回,列支没有摇头,而是向阿尔和马修伸出了自己缠满绷带的两只手。
      “我的手,被无面人烧伤了,就在昨天晚上。”
      “无面人?哦哦我知道!就是帝国最厉害的骑兵……嗷——”
      马修狠狠踩了阿尔一脚,总算制止住了这种不看场合的KY论调。
      “我们领主大人还没有回来。”列支放下手,平静地看着这两个入侵者,“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见我哥哥,让他来处理你们。”
      哦!这真是太好了!阿尔感激地看着女孩,女孩却一转身,走向城堡。他连忙拉着马修,跟在她身后。
      “我叫阿尔弗雷德,你叫我阿尔就可以了,这位是我表弟马修,喜欢枫糖和搜集各种树叶。至于我嘛——我最喜欢冒险小说,还有——”
      走廊里全部充斥了阿尔滔滔不绝的大嗓门,列支却一句话也不说,带着他们两个来到一扇大门前,刚要抬手去敲,却发现自己手上裹着绷带。
      “我来!”
      阿尔力气大,轻轻一推就把反锁着的门推开了。但下一秒他立刻后了悔——除了列支的哥哥,还有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像是在密谈什么事情。
      啊啊啊啊那个用电的面瘫——
      阿尔立刻COS起了名画《呐喊》,转身刚要逃,但一支锋利无比的箭对准了自己的鼻子,手握弯弓的是个灰头发面瘫,年龄和阿尔差不多。
      “进来吧,你们。”用电的面瘫冷冰冰地说。
      列支向办公室内的人轻轻鞠了一躬,款款告辞了。阿尔急切地望着列支的背影,却被那个拿弓箭的面瘫少年踹了一脚,整个人扑进了办公室,马修也跟着走进来。
      “又是你们两个。”瓦修厌恶地皱起眉头,“天天在城堡周围转悠刺探情报的就是你们吧?”
      “不!我们不是间谍!”阿尔从地板上一跃而起。
      “不是间谍的话,柯克兰家族的手下来这里干什么?!”瓦修拍起了桌子。
      “我们是来找工作的!”马修大叫。
      “对对!找工作!”阿尔在一旁附和。
      用电的面瘫轻蔑地哼了一声:“柯克兰家养的狗还不至于落魄到如此地步。”
      “我们真的是逃出来的!”面对不信任的鸿沟,阿尔急得要发疯,“我们两个偷看了那个预言,我跟亚瑟吵了一架,然后我们就离家出走了!”
      预言?诺威抬起眼睛,但没有打断阿尔的话,听他接着往下说。
      “后来我们打听到预言神官提诺在白崖,于是我们两个就跑到这里来了。我们必须要见到他,因为——”
      “因为世界要灭亡了?是吗?”诺威突然站在阿尔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阿尔没有说话,只是迎着对方冰冷的目光,肯定地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你们俩的真实企图,但如果让我发现你们两个在搞什么小动作的话……”
      “明白了!我们明白!”阿尔一把拉过马修,“只要给我们吃的和住的地方!我们什么都愿意干!”
      瓦修揉着眉心,叹着气说:“就让你们两个去盖茨大叔那里,他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谢谢你们!”阿尔和马修一起,向瓦修和诺威鞠了一躬。
      “艾思兰,带他们去,让盖茨大叔好好盯着他们。”瓦修没好气地瞪着这两个从天城偷跑出来的少年,“要是不老实,就把你们两个吊在城门上学飞!”

      这里总安全了吧!
      贝露撅着嘴,将自家最后一扇破烂的窗户合上了,整个简陋的房间里一片昏黑,提诺抬起手,放出一团柔软的白光。
      “说吧。”盯着那团光,贝露没好气地抱着胳膊。
      安东尼奥尴尬地挠起后脑勺儿:“俺想……哎呀,俺嘴笨,少爷还是你来说吧!”
      平时可是你吐糟吐得最凶,罗德里赫瞥了一眼处于面红心跳中的安东尼奥,一本正经地看着贝露,说:
      “尼德兰小姐,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我们几个人的身份。”
      “知道,白崖的叛乱分子。”贝露的态度依旧冷淡。
      “可是俺们几个不是普通的叛乱分子!”安东尼奥的大嘴巴插了进来,把罗德里赫挤到了一边,“俺们是——少爷,还是您来说吧……”
      你这个笨蛋先生!罗德里赫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依旧一本正经地看着贝露•尼德兰。
      “在下是罗德里赫•埃德尔斯坦。”
      “啥?!”贝露的眼睛瞪大了,“你就是那个带头造反、第一个喊出‘为了自由’的白崖领主?!”
      “正是在下。”
      贝露的胳膊在发抖,安东尼奥笑着拍了拍罗德里赫的肩膀:
      “少爷,你可算名垂青史永垂不朽啦!”
      你才永垂不朽!罗德里赫的呆毛愤怒地抖了抖,继续介绍第二位重量级的人物。
      “这位是提诺•维……”
      罗德里赫话还没说完,贝露捂住嘴巴高声尖叫:
      “预言神官提诺?!哦!老天爷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我这个小人物到底得罪了谁啊!”
      “那个……你没有得罪谁。”安东尼奥讪笑着对女孩挥挥手,“倒是俺们,得罪了塞迪克•安南。”
      “哦哦哦哦我一定是在做梦!不!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场梦!”
      看到贝露仍处于震惊状态,提诺无奈地笑了笑。
      “我们……还是等她冷静下来后在说吧。”
      在灌下满满三杯水之后,可怜的贝露•尼德兰终于恢复平静。她看着房间里的三个叛乱分子,结结巴巴地说:
      “你们……得罪了塞迪克•安南,是吧……”
      集体点头。
      “他抓了我的姐姐,白崖的伊莉莎白。”罗德里赫忧心忡忡,“我父亲本来就和塞迪克•安南有矛盾,这样一来就更棘手了。”
      “可是我也帮不了你们。”马戏团姑娘同情地看着他们三个大人物,“我只是个街头卖艺的小丫头,至于我哥哥——好吧,他是个打工的,刚刚在纺织厂找到一份临时工作。”
      “别这样说嘛!”安东尼奥傻呵呵地笑着,“起码,俺们有住的地方啦!”
      到了下班的时候,贝露的哥哥回来了——霍兰特•尼德兰,身材高大的纺织机械修理工,体格和丁马克一样壮实,那特殊的冲天头型在安东尼奥眼中倒像是一朵郁金香。
      “贝露,这是怎么一回事?”看到家里突然多出三个大男人(误),霍兰特很是反感。
      “哥哥,是这样的……”
      贝露连忙向哥哥解释,但纺织机械修理工越听越恼火。
      “我不想因为惹麻烦丢了工作,更不想把全家人的命丢了!”霍兰特愤怒地将油腻腻的手套往地板上一摔,指着房门来回扫视着这三个叛乱分子,“你们,给我滚!”
      “哥哥!”
      罗德里赫耸耸肩膀:“好吧,我们走。”
      贝露扑上去拉住霍兰特的胳膊:“哥哥,我们不是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
      “可我们更惹不起塞迪克•安南!!现实一点吧!贝露!”
      “俺们已经把皇帝得罪N次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安东尼奥冲霍兰特抬高了嗓门嚷嚷,“你就继续窝在这里和妹妹玩现实主义的过家家吧,俺们造反去了!再见!冷血动物先生!”
      说罢,他推着提诺的肩膀,硬把她往门外搡,罗德里赫早就走到了门外走廊上。突然,安东尼奥的后脑勺挨了一下——霍兰特将脏手套甩在了安东尼奥的脑袋上。
      “决斗,是吧。”前雇佣兵转身,弯腰捡起地板上的手套,阴险一笑。
      “真TM不爽!”机械修理工咬牙切齿捏着拳头,“该死的南方佬。”
      决斗的地点顺理成章地定在贝露家楼下的院子里,因为两个人都不是贵族,所以直接拎拳头上。和丁马克一样,霍兰特•尼德兰也是属于那种力气大得要死的家伙,但他显然没在战场上滚过,所以这场拳头对拳头的决斗安东尼奥完全占上风。
      “这招是偷贝瓦尔德的!”他一个手刀劈在了霍兰特的手腕上,将他的拳头敲了出去,然后一个横扫腿,“这招,是跟刺猬头学的!”
      “哥哥!你们别打了!”看着自己哥哥第N次被安东尼奥掀翻在地,贝露痛苦地扶起额头。
      “那个……霍兰特先生,我们会付房租的!”罗德里赫也在旁边大叫。
      霍兰特擦着嘴角的血迹爬起来,依然想把这三个带来麻烦的家伙撵出去。提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个恢复魔法打了过去。
      “安东尼奥先生,别打了。”
      “可是——”安东尼奥看着站在面前,愤怒的大个子,“俺们以后住哪儿?这个城市对俺们来说太不安全了!”
      提诺走到场地中央,向霍兰特深深一鞠躬:
      “霍兰特先生,实在对不起,我们给您添麻烦了!我们马上离开,再也不会回来打搅您和您妹妹!”
      既然提诺这样说,安东尼奥也没办法。他向罗德里赫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摊手说:
      “算了,白打一场。少爷,咱们走。”
      “站住!”
      听到霍兰特这声大吼,安东尼奥停下脚步。
      “我说的不是你——”他指着罗德里赫,“你刚才说会付房租,是吧。”
      “是。”罗德里赫点点头。
      “每个月一人一个银币,一个子儿都不许少!”

      关于荷哥的捏他:
      感觉写OOC了,捂脸。
      原本荷哥的设定是商人,最后还是选择写成了普通工人。毕竟,这篇文想写的是普通的小人物,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
      阿普其实也是个普通的小人物,甚至有着街头混混的习气,只不过机缘巧合,等等等等……
      小人物们的大冒险,呵呵。

      “一共130只箱子!一只都不许少!”
      “是!”
      吩咐完任务,盖茨大叔就跑到一边歇着抽烟去了,留下两个少年当苦力。
      “阿尔……我们能搬完吗?”看着小山一般高的箱子堆,马修直发怵,阿尔却把袖子捋了起来,毫不胆怯地嚷着:
      “放手干吧!只要我们在这里呆着,就有机会见到提诺•维那莫依宁!”
      说的……也没错呢。马修无奈地笑了笑。
      抱着这样简单的想法,兄弟二人开始了在白崖的苦力生涯。
      真的是个不简单的开始呢,马修偷偷地想。

      杀掉提诺•维那莫依宁和他周围所有人。
      明白。
      缠头巾的深色皮肤年轻人站起来,脚下的黑猫窜跑了。他毫无表情地看着巷子阴影里的那具尸体——一个小偷的,他偷了白崖领主的钱袋。
      看来,他们真的来到这里。
      他手一甩,将空荡荡的钱袋丢进了水污沟,然后快步消失在巷子尽头。
      开始了。

      “开动了——”
      面对丰盛的早餐,贝露心满意足地伸出叉子:油煎薄饼、蔬菜色拉、还有新鲜的牛奶。她将色拉卷在薄饼里,然后咬了一大口,幸福地叫了起来:
      “安东尼奥,你的手艺真不赖!”
      安东尼奥有点不好意思了:“哈哈……在家里,俺可是一直是主厨……”
      霍兰特吃饱了,放下叉子站起来,来回扫视这三个麻烦集合体。
      “你们三个要是敢打贝露的主意,我就立刻把你们统统撵出去!”
      三个房客乖乖地点点头,丢下这句话,身材高大的房东便披上外套匆匆上班去了。罗德里赫刚喝一口牛奶,就啧地一声,放下杯子。
      “少爷,你上火了?”安东尼奥问。
      “我能不上火吗?”罗德里赫捂着腮帮直咧嘴,“姐姐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而我们又不能这样干等着什么都不做!”
      早餐桌上的欢乐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安东尼奥也放下了咬了一半的煎饼。
      的确,俺们什么都没做。
      该怎么办呢……提诺看着这两个没精打采的家伙,突然灵机一动:
      “我有办法了!”
      “啥?”
      “嘿嘿,听我慢慢说。”
      一个小时后——
      这样行吗?
      看着镜子里的大胡子安东尼奥,安东尼奥心里直打鼓。罗德里赫也乔装完毕,一把将安东尼奥的头巾扯了下来。
      “你这个笨蛋先生,乌缇人的头巾不是这么缠的!”
      “哦哦哦哦少爷你不要拽我头发!我自己会缠!”
      女孩子们的笑声从闺房里传出,贝露一把推开门,高声嚷着:
      “锵锵锵——伟大的算命师莉萝小姐诞生了——”
      莉萝?
      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大男人回过头,却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女装的提诺一袭淡蓝色短袖长纱裙,白晰柔软的手腕和脚腕上全部戴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镯子,随主人的一举一动叮当做响;大颗红纹石珠子连缀成的项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垂到了胸前;再加上她的假发和面纱,预言神官提诺简直是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喂……少爷,可千万别跟贝瓦尔德说。”安东尼奥擦了擦鼻血。
      “嗯,我明白。”
      贝露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还从包里摸出一只透明的玻璃球。
      “没想到我从马戏团带走的道具还能用上。那么——我们开始吧!”

      最伟大的算命师莉萝?
      弗朗西斯看了看传单,然后顺手丢到了一边。
      哥哥我才不信这些呢!什么因果论,都是异教徒才搞的玩意儿。
      在繁华的街道上,他慢慢踱着步子。和塞迪克•安南的谈判比他料想的要顺利得多,这种军阀,只要你给他足够多的好处,他就会站在你这边。
      正当他吹着口哨,寻思要不要去青楼花钱买笑的时候,又是一张传单从眼前飘了过去,两个大胡子站在街边,一边撒传单一边用古怪的口音吆喝:
      “预测您的一生,为您答疑解惑!”
      “不准不要钱啦——”
      在这两个古怪的家伙身后,是一顶简陋得不得了的帐篷,但是队伍排得老长。凡是从帐篷里出来的人,嘴里无不在念叨:
      “真准!真准!”
      哦?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弗朗西斯托着下巴,排在一位老妇人后面。也不知等了多久,他才跟老妇人一起钻进帐篷。
      帐篷里昏暗一片,香炉里焚着从东方来的廉价香料。伟大的算命师小姐双腿盘坐在一张矮桌后,桌子上放着水晶球和乩板等算命工具。
      她蒙着面纱,弗朗西斯看不清她的长相。但对于一个情场老手来说,他的嗅觉告诉他,这个姑娘相当漂亮。
      “哦哦哦哦您说的真准!我儿子的确是在北方参军!”老妇人感激涕零。
      “您放心,他会平安回来的。”面纱下传出清清甜甜的少女的声音。
      老妇人千恩万谢,终于离开了帐篷。下一个就是弗朗西斯,他充满魅力地笑着,席地而坐,向算命师伸出双手。
      “您是一个有钱有势的人。”草草扫了一眼他手上的纹路,算命师脱口而出。
      “啊~小姐您说的没错呢~”弗朗西斯向前凑了凑,“哥哥我可是要什么有什么呢~”
      不过少女接下来的话,如一根细针,直接戳中了弗朗西斯的痛处。
      “但是,您为情所困。”
      弗朗西斯愣了一下,但仍保持着贵族绅士的派头。
      “哦?说来听听?说不准,哥哥我可是不付钱的哦~”
      算命师毫不客气:“您的感情线如羽毛一般乱——您结婚了,却并不爱她,甚至逃避她,因为她是别人强加给您的,反过来说,对她也一样。”
      弗朗西斯暗地里咬牙:真TMD准。
      “但是在未来的某一天,您会放弃现在的生活,找到您灵魂的另一半。”
      最后,神秘的算命师算是给了弗朗西斯一点渺小的希望,这个花花公子起身,依旧强颜欢笑,丢给帐篷外收钱女孩一枚金币后,快速逃离现场。
      哥哥我才不会为情所困呢!
      他依旧在街上闲逛,看看最新款式的的珠宝,品尝各种美味小吃……但去青楼寻欢的念头已经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时间很快就被消磨干净,看着夕阳下的街道,他决定去酒馆里喝一杯。

      酒馆虽然简陋,却如一个各种消息的中转站。有人买消息,有人卖消息,各色人等鱼龙混杂,仿佛一只有着各种不同鱼类的大水缸。
      而今天,来了一条重量级的大鱼。
      “伊丽莎白小姐她暂时平安无事,帝国来的特使看来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塞迪克•安南准备拿她当筹码,但还没向白崖摊牌。”
      “知道了,谢谢你。”
      贝瓦尔德不动声色地将钱币夹在一张宣传单中递了过去,酒保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钱收下了。
      “陛下,请小心,这个城市有不少人是认识您的。”
      ”我知道。”他看着散落在吧台上的宣传单,“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们:保护好这几个算命的,一有情况,立刻通知我。”
      “明白了。”
      提诺……
      贝瓦尔德一皱眉,还是起身离开吧台,戴上那顶能遮住半边脸的宽沿帽子走出酒馆。
      赛迪克•安南,他今晚必须见到他。

      好多好多钱!
      数着盒子里满满的硬币,贝露简直要幸福地疯掉,而厨房里,安东尼奥的声音和菜香一起飘出来。
      “俺们折腾了整整一天,也不知有没有效。”
      “不知道,但如果其他人来到这个城市,他会发现我们的存在。”提诺和罗德里赫一起收拾饭桌,“毕竟我们把宣传单洒得满城都是。”
      “我想贝瓦尔德应该也会来,今天我听街上的人说,他们已经把沙仑河谷打下来了。”罗德里赫走进厨房,端出一大盘煎土豆片,“对了大笨蛋先生,炖菜不要放辣椒,我的口腔溃疡还没好!”
      “知道啦,少爷!”
      看着简陋的天花板,提诺托起了下巴:“不过我倒是觉得奇怪,既然赛迪克•安南抓了伊丽莎白小姐,为什么帝国不知道?”
      “他在等我们谈判。”罗德里赫轻轻一叹气,“他不急,着急的是我们。”
      安东尼奥端着一锅炖菜走进来,又看到了罗德里赫捂着腮帮愁眉苦脸。
      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
      “这样吧,你们先吃,俺去找个酒馆打听消息去!”
      他把菜放在饭桌上,笑嘻嘻地说。

      个子好高。
      回头看了看那个消失在夜色下戴宽沿帽的高个子,弗朗西斯推门进入酒吧。他坐到了自己的专属座位上,华丽地打了个响指。
      “老板!来瓶龙舌兰!”
      哥哥我才不会为情所困呢!哼!
      他一仰脖子,将满满一杯烈酒灌下肚。
      喜欢哥哥我的人排着长龙!
      又是一杯。
      当酒瓶子见底儿的时候,弗朗西斯开始趴在桌子上号啕大哭:
      “啊啊啊啊哥哥我怎么那么惨啊——”
      “嘿!伙计,咋啦?”
      一个褐色卷毛的家伙正充满同情心地看着他,南方口音,好像是刚刚走进酒吧。
      十分钟后——
      “哈哈哈哈哈——”
      “于是我就说:嘿!姑娘,你不能这样!”
      安东尼奥抹着笑出来的眼泪,问:“结果呢?”
      “结果?”弗朗西斯耸耸肩膀,“结果她发给我一张好人卡!”
      “噗哈哈哈哈——好人卡大叔!”安东尼奥干脆捶起了桌子,弗朗西斯摆了个Poss,华丽地说:
      “哥哥我还收到过一张全世界最大的好人卡呢!直接拿魔法写在天上的!”
      “啊哈哈哈哈——”
      弗朗西斯歪歪扭扭转到酒吧中央,左右扭了起来:
      “叭哩叭哩叭叭哩叭哩叭哩叭叭哩——”
      扑——
      安东尼奥被酒狠狠地呛了一口,他把酒杯往桌上大大咧咧一摔,指着弗朗西斯的鼻子:
      “好人卡大叔,你这是影响市容!”
      ”你不懂艺术~”弗朗西斯继续扭,两只手放在头顶,腰一甩一甩的。
      “切!你才不懂艺术!”
      说罢,安东尼奥唰地站起来,走到墙边,一把扯下了挂在墙上的鲁特琴。
      “俺让你见识见识,啥才是真正的艺术!”
      他一屁股坐在了酒桌上,拨动琴弦,用南方人特有的大嗓门放声高唱:
      “月亮坪——俺的老家——那条小路啊——带俺回去吧——旧房子里啊——俺的老妈妈——煮了一锅汤啊——味道真好哪——”
      不仅仅是弗朗西斯,酒馆里所有来喝酒的人都听呆了。家,温暖的家,有个人等着你的家……不知为何,一股酸楚感爬上弗朗西斯心头,他抽了抽鼻子,拍着巴掌为安东尼奥的歌声打起了拍子,从南方来的乡下人摇了摇鲁特琴,拨快琴弦,唱起了一首快乐的节日歌谣:
      “俺最爱的姑娘/俺要给你买身花衣裳/在夏至日的舞会上/你就像公主一样/没有骑士的大马/没有骑士的盔甲/俺依然是你的骑士/守护在你身旁……”
      一直到唱酒馆快打烊,酒保才把这两个胡闹的客人撵出去。当他收拾着散乱在桌子上的杯具时,又有两个陌生人走了进来。
      “关门了,明天再来吧。”
      “哦,好的。”其中一个陌生人把另一个强行拽了出去。
      酒保等着那两个家伙消失,然后埋头继续收拾起了杯具。
      这年头,怪人真多。

      “老狐狸你放手!”基尔伯特一把甩开帕特里克的爪子,“咱们两个晚上可没有住的地方了!”
      “住不住不要紧,基尔,你先看看这个。”帕特里克塞给基尔伯特一张广告传单,然后用魔杖点了一团火照亮,“我在刚才那个酒馆里捡的。”
      “不就是广告宣传单嘛!”基尔伯特瘪瘪嘴。
      “看它的周围!”帕特里克急切地提醒着。
      “周围?周围有什么?”基尔伯特的脸凑近了看,“花纹?”
      “这不是普通的花纹,这是厄洛斯的古文字!我在厄洛斯宫廷呆过所以认识一些!”帕特里克严肃地看着他,“而且莉萝是提诺的古语发音!他们也来了!在向我们求助!”
      “靠!”基尔伯特抓着头发叫起来,头顶的肥啾也跟着拍拍小翅膀。
      帕特里克同样焦急地跺着脚:“我们必须尽快和提诺他们会合,谁知道冬机关和塞迪克•安南会耍什么花样出来!”
      “可恶!他们到底在哪里?!”
      望着这座漆黑而巨大的城市,基尔伯特的拳头狠狠地捶在了路边的墙上。

      在黑夜掩盖下的城市里,有人欢笑,有人垂泪,有人悠然自得,有人焦急万分……赛迪克•安南端着一杯酒,看着脚下的城市——梅尔-卡巴看上去睡着了,但各种暗流彼此涌动,甚至交织在了一起,随时可以冲上这高高的城堡。
      “很有趣,不是么?”
      他对着夜空自言自语,其实是说给廊柱后面那个人听的,那个人终于显露出了身影,走上前,但没有看他,目光同样锁定在遥远的天边。
      “赛迪克•安南,谈谈你的条件。”
      “您知道,我是一个喜欢享受的人。”他抿了一小口红酒,“享受权力带给我的各种刺激和乐趣。像您这样和帝国死扛到底其实也很刺激,只不过在下才疏学浅,学不来。”
      贝瓦尔德没有作声,任夜风掀着自己的斗篷。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剑,那把断了一半的剑。
      赛迪克•安南意味深长地笑了:贝瓦尔德,“狮子”果然还在你身上。
      “我知道你不可能站回来。”贝瓦尔德面无表情地说——在战争开始之前乌缇已经投降,已经不是北方王国的一员了。
      赛迪克耸耸肩膀:“我站着不动岂不是更好?”
      “犯错误不可怕,站错阵营才最可怕。”
      “哈哈,没错。”
      两个BOSS一时无语。
      “其实我很想看看我的无面人和你的北方联军相比哪个更厉害,可是你们有龙。”赛迪克•安南将酒一饮而尽,顺手把杯子丢了下去,“真可惜。”
      “如果你愿意,随时奉陪。”
      “我知道你为了什么。”赛迪克•安南歪着脑袋,去看这位北方的王者,“白崖的那个平底锅丫头、可靠的盟友、还有那一句空洞的不现实的口号。”
      贝瓦尔德依旧不作声,赛迪克•安南摊开了手说:
      “我做我的土皇帝,你打你的仗,井水不犯河水,其实这也没什么。只不过那丫头的父亲太可恶,抢了我的地盘!害得我在其他领主面前抬不起头!”
      “你所失去的,他们必然会还。”贝瓦尔德仍没有去看赛迪克•安南,只是将手放在了剑柄上。
      “我不相信因果报应。”
      “随你的便。”
      贝瓦尔德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长廊尽头。看着他的背影,赛迪克•安南一边笑一边扶着额说:
      “你们这群王八蛋,全都跑到我的地盘上来了。”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他背后的黑暗中走出,深色皮肤,缠着乌缇人特有的头巾。
      “大人,要不要我动手。”
      “你打不过他的,古夫塔。”赛迪克•安南仍笑个不停,“贝瓦尔德•乌克森谢那,你可算是把所有麻烦全都端到了乌缇,但乌缇已经回不去了!”

      吐糟和捏他:
      法叔根本不知道土叔绑了801姐,土叔有他自己的小算盘。至于冬机关那边,他们只想干掉阿嫁等人,其他的一概不管。
      三路人马到达梅尔-卡巴的时间:
      旦那是最早跑过来的,其次是贵族他们三个,最后是阿普和老狐狸。
      各种擦肩而过:
      旦那从酒馆出来,法叔进去,然后是亲分;他们两个出来后阿普和爱大哥进去……
      在Nice Boat上撞了亲分的人就是法叔。
      法叔和亲分还会再次碰面的,可能是在战场上(未定)
      这个世界好小……
      原谅我吧,只有法西,为了安排剧情,恶友组还是没聚到一块儿TAT
      在801姐被绑架的事情上旦那其实没法帮什么忙,只能在暗中保护贵族阿嫁他
      们。土叔和白崖的矛盾还是要靠贵族他们自己解决(贵族的爹欠土叔的),这就是旦那为什么说“你所失去的,他们必然会还”。毕竟土叔憋了一肚子的气,总算有个能报复的地方了。
      继续剧透:古斯塔夫大叔给阿普的小灯会发挥重要作用——又是因与果的纠纥
      冬机关的人,埃及君算一个。

      好痛……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城堡的时候,马修悲剧地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如散架一般痛。阿尔已经从被窝爬起来,穿好衣服准备一天的工作了。
      “马修,你怎么了?”看到自己弟弟一脸痛苦地躺着不动,阿尔关心地问。
      “我腰痛……”马修有气无力地哼哼。
      “要不我去跟盖茨大叔说你生病了,今天你的活儿我替你干。”他一定是昨天干活累坏了,阿尔想。
      “谢谢你了,阿尔……”
      拯救世界的Hero跑下阁楼,盖茨大叔已经在院子里等他了,见只有他一个人来,很是气愤。
      “另外一个小子呢?”
      “他病了。”阿尔实话实说。
      “病了也得给我下来!”
      “大叔,我不知道您喜欢支使不能干活的病人。”阿尔毫不胆怯地看着自己的临时上司,“再说我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
      大叔瞪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眼,指着堆在院子里的圆木说:
      “把它们全都劈成块,干不完中午就不要吃饭!”
      很快,院子里响起了劈木柴的声音。列支和艾思兰一起从城堡走出来,少女手中的篮子里,放着牛奶和面包。见她来了,阿尔挥舞柴刀干得更加卖力。
      “盖茨大叔让我们来帮忙。”列支说,艾思兰则把脸别了过去。
      “不用!我自己一人能行!”
      “他是怕你舞着柴刀把所有人干掉。”艾思兰冷冷地讽刺着。
      阿尔手里的柴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指着艾思兰的鼻子:“嘿!我可不是什么电锯杀人狂!我是拯救世界的Hero啊!”
      “这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面瘫少年抱起双臂,“你想怎么拯救世界,说出来听听。”
      阿尔一时无语: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在列支将他从尴尬的气氛中解救了出来。
      “那个……我们一起吃早餐吧!”

      早餐……对了俺今天要做早餐!
      安东尼奥从地板上一跃而起,却发现这个简陋的三居室房子里飘满了煮面条的香味,往客厅一瞅,另外三个已经坐在一起吃早饭了。
      “笨蛋先生,你昨晚喝到一点多才进家。”罗德里赫推了推眼镜。
      安东尼奥一脸委屈:“哪里啊,我只是遇到一个好人卡大叔,聊了一会儿而已……”
      “嘛,还是过来吃早饭吧!”贝露已经为他盛了满满一碟子面条。
      “早饭是霍兰特先生做的,他已经上班去了。”提诺说,“昨天晚上我们已经替你把房租交了。”
      安东尼奥坐在饭桌前,叉起满满一叉面条看着提诺:“那么,咱们今天继续?”
      “当然要继续了,直到其他人发现我们为止。”
      吃过早饭,几个人重新忙碌起来。梅尔-卡巴繁华热闹的街头,天下第一的算命师的帐篷重新出现了。长长的队伍排了起来,从帐篷里一直向外延伸到老远。贝露负责收钱,安东尼奥则和罗德里赫一起,COS着滑稽古怪的大胡子发传单。
      “嘿,少爷,不知贝瓦尔德他们能不能找过来。”安东尼奥小声嘀咕。
      “发你的传单,别乱说话!”罗德里赫丢了他一眼刀,把传单往路人手里塞。突然,排队的人民群众逃命一般四散而去,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向这里气势汹汹开过来。
      “是城管?”安东尼奥问。
      罗德里赫脸色苍白:“不,是无面人。”
      简陋的帐篷很快就被无面人围了起来,贝露吓坏了,躲在安东尼奥身后发抖。一个看上去像领导的无面人站出来说。
      “哪位是算命师莉萝小姐?”
      “我就是。”提诺从帐篷里款款走出,依旧蒙着面纱。
      “请跟我们来,我们家大人有请。”领导的口气倒还算客气。
      四个人不得不跟着这群无面人走,罗德里赫回头,去看身后那群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却看到一只黄色的小鸟,在人群的头顶上盘旋,飞得老高。
      基尔伯特?!

      找到他们了!
      看到街头那顶简陋的帐篷,基尔伯特的心一阵狂跳,他拽着帕特里克,向人最多的地方挤了过去。
      “嘿!老狐狸!本大爷看到少爷啦!他还戴着假胡子呢!”
      “基尔伯特!把你的墨镜戴上!”帕特里克仍不忘提醒他。
      越往前他们越挤不动了,透过人墙的缝隙,他隐约看到有一伙士兵将帐篷围了起来。
      “老狐狸!不好了!少爷他们被人抓了!”
      “我看到了!”帕特里克同样踮起脚尖。无奈围观群众太多,他们实在是挤不过去。肥啾从基尔伯特头顶上飞了出去,盘旋几圈之后又落了回来。
      无面人走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终于渐渐散开,基尔伯特和帕特里克一路狂奔,总算追上了这队无面人。但他们两个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跟在无面人身后,眼睁睁看着罗德里赫等人被带进守备森严的宫殿。
      “该死的!”
      基尔伯特一把扯下墨镜,恶狠狠地盯着宫殿外高大的围墙,恨不得能在上面轰上两个窟窿出来。帕特里克连忙将他拽到无人的巷子里,小声说:
      “基尔,我有办法混进去。”
      一个小时以后,当帕特里克带着隐身偷出来的无面人装备回来的时候,发现基尔伯特在巷子口站着,脸色煞白。
      “有……有尸体……”他指着巷子深处,结结巴巴地说。
      “别管那么多了,快把衣服换上!”
      无面人的衣服装备最大的好处就是所有人一模一样,包括面具和头巾在内——对于长着一双醒目红眼的基尔伯特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漏洞,他还可以把肥啾藏在头巾里。两个人就在小巷子里埋伏着,当一队无面人路过巷子口的时候,连忙钻了出来,跟在他们身后。
      这是一支巡逻队,基尔伯特跟着他们在城里转了一圈之后,向宫殿走去。直到穿过那足有五米厚的高大木门,基尔伯特才意识到赛迪克的宫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有人拽住了他的袖子,把他拉到树荫底下。等那队无面人走远之后,帕特里克才显出人形。
      “老狐狸,遇到麻烦你可以隐身,本大爷就没法跑了!”基尔伯特掀开面罩瞪着他,“TMD,宫殿盖那么大干什么!”
      “你可以把肥啾放出来强拆,反正这是宫殿又不是贫民区。”帕特里克耸着肩膀恶毒地说,“这样,你去找你娘们儿,我去找少爷他们,不管找到找不到,一个小时之后在这里会合。”
      “行!听你的!”
      基尔伯特重新将面具盖在脸上。

      少爷,他可是你爹的老仇敌啊!
      我都不怕,你怕干什么。罗德里赫和安东尼奥对视一眼,而贝露仍躲在安东尼奥身后,瑟瑟发抖。
      “贝露,好姑娘,别怕别怕。”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轻轻安慰她。
      提诺放下茶杯,抬起眼睛看着对面斜靠在华丽沙发上的赛迪克•安南,在众人注视之下缓缓而平静地说:
      “大人,您为恐惧所困。”她的脸依然藏在面纱下。
      “哦?这倒是个新奇的说法。”赛迪克揉着下巴上的胡子茬,“有人为情所困,有人为利所困,有人为名所困,还有人为生活所困……不知困住我的这个恐惧,有没有躲开它的办法。”
      “想要不受恐惧的影响,不是去躲避和否认让自己恐惧的现实,而是必须去增强自己的勇气,去勇敢面对一切的黑暗。”看了一眼茶杯底残留的茶叶,提诺继续说,“如果人们真的希望自己是光,那就去用勇气照亮这个行星的黑夜,而不是去躲避和否认阴影。”
      “我喜欢这种有哲理的东西!”军阀抚掌大笑,“古夫塔,赏她!”
      站在军阀身后的年轻人端上来满满一大盘金币,面无表情地走向提诺。他和所有乌缇人一样,深色皮肤,缠头巾,但眼睛里空无一物,仿佛没有灵魂的玩偶。
      我知道你是谁。
      他和提诺对视一眼,然后把赏钱全部交给罗德里赫,很快地退到幕后去了。罗德里赫看到提诺在微微发抖,但在如此虎穴,他实在没法站出来。
      又聊了提心吊胆的一个多小时,赛迪克才放他们走。刚踏出宫殿大门,提诺身体一歪,差点儿倒在罗德里赫怀里。
      ”怎么了,提诺?”罗德里赫扶着她的肩膀,急切地问。
      “我们快走,冬机关的人在这里。”
      罗德里赫皱一眉,但一只黄色小鸟的身影蹦入了他的脑海。
      “不要怕,基尔他们来了!”
      四个人逃命一般逃回了贝露家,不曾想贝露的哥哥回来了——他跟其他人换了班,休息一下午。
      “哥哥!我们有钱了!”抱着堆了满满一桌子的金币,贝露幸福地笑着。
      “哦,那么中午就吃点儿好的。”霍兰特平静地说,但看妹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那么,我出去买点菜。”
      “好!”
      与处在幸福之中的兄妹二人相比,另外仨就愁眉苦脸许多——伊莉莎白没消息,冬机关的人反倒出现了,至于基尔伯特,这个头脑简单的笨蛋先生能不能找到他们还是个未知数……罗德里赫仍捂着口腔溃疡的腮帮,安东尼奥摆弄着假胡子,至于提诺,则盘腿坐在床上,静静冥想。
      我为什么如此不安……
      她检视着自己每一个念头,直至无思无念……突然她睁开了眼睛从床上跳下来。
      “罗德里赫先生!我们赶快走!”
      “啥?!”
      “快走!他们追来了!”
      安东尼奥一把抱起还在数钱的贝露,跟在提诺和罗德里赫身后,刚跨出门槛,有什么东西打破了窗户玻璃,紧接着爆炸了,整个楼道里烟雾弥漫。
      “安东尼奥!为什么每次碰到你都会遇到这种麻烦!”贝露狠狠捶着安东尼奥胸口。
      “俺不知道!”
      “不要说话!这烟有毒!”跑在最前的提诺高声嚷道,她带着他们冲下楼梯,逃到院子里,却一个急刹车停下来。
      院子里,布满了闪亮的钢丝弦。

      “13号!叫你呢13号!”
      13号?基尔伯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转身,痴呆地指了指自己。
      领导点点头,伸手指着走廊底下:“瞎转悠什么,给我站岗去!”
      我——靠——
      基尔伯特在心里大骂起来,但身处敌营,只能老老实实不露破绽。他像个卫兵那样站到了走廊底下,尽量把背挺得笔直,站了没多久,两个胡子大叔说笑着走了过来。
      “塞迪克大人,您看我说的没错吧!”那个金发胡子男表情夸张地说,“天下第一的算命师,可是为哥哥我指明了爱情的道路呢!”
      是提诺他们?基尔伯特心里直打鼓。
      “的确如此弗朗西斯大人,以前那些算命的只会拍我的马屁,而今天这位,是位伟大的哲学家!”另一个胡子大叔点头微笑,“对了,弗朗西斯大人您先回去吧,真抱歉,我突然想起还有些政务没有处理。”
      目送着金发胡子男走远,赛迪克拍了拍手招呼起了心腹。
      “古夫塔。古夫塔?切——一个个的,净给我惹麻烦!”
      他抓抓头发转身,指着靠墙站的基尔伯特命令道:
      “去,把古夫塔给我找回来!”

      爆炸了!
      听街上有人嚷嚷,霍兰特连忙回头去瞧。身后,有栋二层小楼吐出滚滚浓烟,看起来异常眼熟。
      那不就是自己的家嘛!
      他丢下菜篮子,扭头就往家的方向跑去。他的脚步很快,但是一个深蓝色的身影从他后面赶超,往同一个地方急速奔去。
      可恶!到底出了什么事?!
      尼德兰兄妹的家被炸得狼藉一片,院子里,更是布满了能把人肢解成碎块的钢丝。见到这熟悉的武器和飞来的钢针,三人连忙拉着贝露躲回小楼,但这样一来,肚子里又吞下不少毒气。
      提诺咬牙坚持释放着光魔法,但又是几团会爆炸的药丸飞来,呛鼻的毒烟把他们往外逼……贝露坚持不住了,马上要倒下去。
      “贝露小姐!你不能倒!”提诺一把抓住她的手,缓缓注入恢复的白光,“你对这里熟悉,会带我们逃出去的!”
      “咳咳……没错呢……”她一抹眼泪,指着一堵墙说:
      “砸开……这外面就是街道……”
      安东尼奥和罗德里赫在浓烟中摸索,很快摸来一把铁掀和一根烧火棍。这堵简易墙并不结实,两个大男人凿了没两下,就在墙上砸出个大窟窿。
      “我们走!”
      四个人翻墙而出,因为爆炸,街上的人逃得非常干净。在狭窄的街道上没逃几步,他们就不得不站住——一位长发飘飘的女孩挡住他们的去路,在他们身后,是那位名叫古夫塔的少年,手里捏着黑色的药丸。
      “一个冬机关的特务就够难缠,现在是两个!”安东尼奥惨叫着,“不公平!他们有武器俺们没有!”
      “闭嘴!笨蛋先生!”罗德里赫将提诺护在身后,手里还握着那根烧火棍。贝露同样躲在安东尼奥身后,一边哭一边发抖。
      “哥哥……你在哪里啊……”
      “狮子……”提诺抬起头来,看着头顶那狭窄的天空。
      “提诺,你说什么?”似曾相识的声音在罗德里赫耳畔若隐若现。
      钢丝弦和毒药丸一起向他们扫过来,但那能杀人的细弦在快要碰到安东尼奥鼻子的时候变得粉碎;古夫塔的攻击同样如此——毒气在罗德里赫面前爆炸,却没有飘向他们,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将攻击挡在了这些手无寸铁的人的外面。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街边的房顶跳下,重重地落在安东尼奥面前,手里握着一把泛着白光的长剑。
      “贝瓦尔德先生!”除了贝露,另外仨一起欣喜地叫着。伴随着这个身材高大男人的,是一种奇怪的声音。这是什么声音?贝露歪着脑袋仔细听,很遥远,很神秘,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的声音。
      狮子。
      没错。
      两个冬机关的特务彼此对视一眼,然后突然一起向他们扑来。
      “趴下!”
      贝瓦尔德大喝一声,挥舞着长剑,划出一个大大的圆圈。安东尼奥摁着贝露的脑袋,和另外两人一起趴在了地上。
      OM——
      一道绚丽的白光从他们头顶划了过去,剑锋擦着古夫塔的鼻尖而过,褐色皮肤的少年一个急刹车,连连向后跳,很快就逃得没了影子;而娜塔莎就没有那么幸运,那道光向她拦腰砍了过去,扑到半空的少女身体一僵,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如同一只无人操纵、断了线的木偶。
      但是,她的身体是完好无损的,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贝露!”有人往他们这里跑,贝露从地上爬起,兴奋地挥舞着双臂。
      “哥哥!我在这儿!”
      另外三人也拍着衣服爬起来,却发现突然出现的贝瓦尔德累得直喘气,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干净一般。他手上那把长剑上的白光正快速消褪,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那把断了一半的剑。 “贝瓦尔德先生!”
      罗德里赫和安东尼奥一起架住了这个身材高大的北方人,提诺握住他的双手,缓缓地恢复着他的体力。霍兰特一把将妹妹搂进怀里,看看自己被炸的家,又怒视着这群给他带来麻烦的家伙。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霍兰特先生,你听俺们解释!”安东尼奥一边扶着贝瓦尔德一边说,“俺们——”
      “不用解释了!”一声大喝从霍兰特背后传出,打断了安东尼奥的话。一大群全副武装的无面人涌进了这条狭窄的街道,亮出弯刀将他们团团包围。领导挥挥手,几个无面人出来,拖走了不省人事的娜塔莎。
      “统统带回去!”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二进宫呀。看着装饰豪华的宫殿穹顶,安东尼奥努力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在他们这群俘虏面前来回踱步的,是大军阀赛迪克•安南,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们几个挂在树枝上学飞;而他们背后的无面人军团,随便拉出一个就能把他们送到彼界。
      “厄洛斯的国王、伟大的预言神官、白崖的叛乱领主、还有三个看似无辜的平民……你们让我该拿你们怎么办?啊?”大军阀一脸的痛心疾首,“把你们交给帝国?我可不想让梅尔-卡巴被那条龙强拆干净——你们在我地盘上胡闹,好歹得给我点儿补偿吧!”
      “赛迪克•安南大人。”罗德里赫勇敢地直面着父亲的仇敌,“您的农场我会还给您。”
      赛迪克•安南摇了摇手:“不,这不够。”
      “那俺们给您免费供应蔬菜总行了吧!”安东尼奥也鼓着勇气瞎起哄,挨了罗德里赫一眼刀。
      “贝瓦尔德,我要你的‘狮子’,还有――”他看着罗德里赫,“我要伊莉莎白做我老婆。”
      罗德里赫先是一愣,然后一把抓过霍兰特的脏手套,朝赛迪克的脸上狠狠甩了过去。
      土叔你最终目的还是要好处呀……
      剧透:梅尔-卡巴没有被强拆,土叔的宫殿反倒被强拆干净了……

      你大爷的,宫殿修那么大干什么!
      基尔伯特愤怒地摘下面具,瞪着那一层层国家领导人待遇般的金屋顶,狠不得让肥啾变成龙然后把它们全部强拆干净。但一想到伊莉莎白和少爷他们还在这里,只好放弃这个念头。他往回走,想去找那棵和老狐狸约定好会合的树,可是拐了几个弯之后,他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太阳渐渐爬至头顶,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食物的香味就像一个最好的指南针,顺着香味过去,基尔伯特顺利地摸到了厨房。不愧是为国家领导人服务的,整个厨房比白崖的城堡还大上一圈。各色人等穿梭忙碌,为宫殿的主人和他的妃子们准备午餐。
      基尔伯特戴着面具,装模作样往里走,突然一个厨师长般的领导把他叫了过去。
      “是B大队大队长叫你过来的?”
      基尔伯特点点头。
      “去!削土豆去!”领导手一挥,指着墙根堆的那堆土豆。
      基尔伯特差点儿跳了起来:我靠!本大爷怎么又碰到这种事!
      但在这种人多的地方,伟大的基尔伯特大爷可没这个胆子跳起来把领导揍一顿,只能老老实实走到土豆堆那里,蹲在墙根削起了土豆皮,一边削一边充满怨念地默默念叨:本大爷一定要把这里强拆干净……强拆干净……强拆干净……
      “13号!倒垃圾去!”
      “是!”
      “13号!倒炉渣去!”
      “是!”
      ……
      被使唤了一中午,就在基尔伯特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一个金发胡子男走进了厨房——他是这里的贵客,而且基尔伯特上午也见他和赛迪克走在一起。
      “对不起,哥哥我来打扰你们了~”
      “大人,您太客气了!”厨房的领导连忙迎上去点头哈腰,“您就是这里的主人,我们会竭尽全力为您服务!”
      “哥哥我想自己亲手做点儿家乡小菜。”胡子男充满魅力地笑着,“吃惯了乌缇菜,换个口味也不错!”
      “哦!大人您真是太有才了!”领导继续拍马屁,并一把拉住了想要溜走的基尔伯特,“去!给这位尊贵的波诺伏瓦大人帮忙!”
      基尔伯特头顶的青筋又多了一个,但他还是强压怒火,跟在这个胡子男身后。胡子男在厨房里遛了一圈,然后从菜篮子里条出一捆芦笋,扔给基尔伯特。
      “知道这个怎么处理吗?”胡子男甩着金发问,基尔伯特僵硬地摇摇头。
      “哥哥我来告诉你吧~清洗芦笋就像清洗女人的身体,太轻,污渍会残留在上面,下手重了,会伤着她们娇嫩的身体……你可以给她们起名字:爱莉、薇薇安、或是伊莉莎白……接下来……敏感词敏感词敏感词敏感词……”
      压在基尔伯特怒火上最后一块岩石终于被冲开了,他扔掉芦笋,一拳掀了过去,然后跳到胡子男身上,给他来了一顿暴风雨般的拳打脚踢,一边揍一边大吼:
      “你才敏感词!你大爷的敏感词!你们全家都是敏感词!”
      整个大厨房的全体员工顿时吓傻了,当他们意识到尊贵的波诺伏瓦大人被一个无名小卒殴打的时候,基尔伯特早就逃了出去,逃跑之前还不忘给变成一堆马赛克的贵族大人补上两脚。
      “快追!!”
      似曾相识的一幕又重演了,不过这一次追着基尔伯特不放的不是神官,而是手握菜刀的厨师们。好在跟贝瓦尔德打了几个月的仗,基尔伯特的身体要比从前敏捷许多,绕了几圈,就把那些厨师远远地甩在身后。
      他从二楼的窗口跳了出去,在草坪上打了两个滚,毫发无损地跳起来,继续向前跑。突然一个无面人从柱子后面闪了出来,基尔伯特想给上他一拳,但拳头挥到一半,来了个急刹车。
      “是我!基尔!”无面人摘下了面具。
      “老狐狸?!”基尔伯特惊呼,“你怎么找来了!”
      肥啾也从基尔伯特的头巾里钻出,拍拍翅膀对着帕特里克叫了两声。
      帕特里克看了看仍在到处搜查基尔伯特的厨师们,一把将他拉进了阴影里:“能不找到你嘛,你惹出的动静那么大!”
      “对了,少爷他们呢?”
      “没找到。”帕特里克摇摇头,“不过,我找到你娘们儿了!但那里有重兵把守,我一个人对付不了!”
      “快带本大爷去!”基尔伯特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

      贝瓦尔德先生,谢谢你,但这是白崖和乌缇之间的矛盾,我想亲手解决。
      说完这句话,罗德里赫提着长剑镇定地走到场地中央,赛迪克•安南耸耸肩,从助手手中接过弯刀,熟练地比划几下,然后用刀尖指着罗德里赫。
      “小子,你知道决斗的结果。”
      “知道。”白崖的领主跨出一步,摆开攻击的姿势,“无论结果如何,请您放了所有人,包括我的姐姐在内。”
      “说到做到。”赛迪克•安南轻松一笑,挥舞着弯刀冲过来,伴随着铮地一声,长剑身死死地格住了弯刀的攻击。
      “小子,你剑术不错,但你老子是个人渣。”
      “啊,谢谢夸奖。”罗德里赫一脚踹过去,但被赛迪克跳开,两个人之间拉开了距离。罗德里赫劈了几剑过去,同样没占到什么便宜。围观的几个人不禁暗暗捏起一把汗,但身后就是押着他们的无面人,谁也没法动一步。
      时间一秒一秒往前挪动,中午的阳光渐渐变得燥热难耐,决斗场上的空气却越来越冰冷。罗德里赫本来流畅的劈砍开始变得僵硬,赛迪克看准了空档,一刀横劈下去,在罗德里赫脖子下面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少爷!”安东尼奥大叫着,但是被身后的无面人死死摁住了肩膀。
      “我没事!”罗德里赫一手捂着伤口,格挡着弯刀的一次次攻击,又是一刀斜劈过来,他侧身一躲,手臂上挨了一下。
      贝露哭泣着捂住双眼,再也不敢往下看了。
      该死的,我得冷静下来!罗德里赫喘着粗气,但赛迪克•安南又是一刀向他砍过来,他挥剑去刺,不料对方侧身闪过,下一秒,刀柄狠狠地捣在他的肚子上。
      真的很痛……
      他单膝跪地,狠狠咬着嘴唇,用剑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脸上的汗水和血一起一滴一滴落在石板地面。赛迪克•安南在他面前来回踱步,显然,他赢定了。
      “罗德里赫先!”
      提诺抬起手,却被贝瓦尔德拦下。
      “不能帮他。”
      “可是这样下去罗德里赫先生会死的!”
      贝瓦尔德没有说话,只是皱紧了眉无奈地摇摇头。场外同样围观的霍兰特脸色苍白,而安东尼奥则在扯嗓子拼命叫唤:
      “少爷!求求你不要再打了!你会把命丢了的!”
      罗德里赫背对他们,摇晃而艰难地站起,面对着赛迪克•安南,重新跨步,摆开攻击的架势。
      “白崖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们……你们要回去……”
      弯刀锋利的刀刃绕过来,割伤了他的手腕。
      “提诺……你说过,要有勇气面对黑暗……”
      他左手握剑,终于瞅准漏洞,一剑削去了赛迪克•安南的半片头巾。
      “我受够了逃避和这种冤冤相报……今天,终于有机会……亲手了结……”
      赛迪克回手一捣,弯刀刀柄无情地击打在罗德里赫的下颌,在安东尼奥和提诺等人的大叫声中,他的身体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能认识你们,真的很开心。
      他安静地闭上了紫水晶色的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再也动不了了。
      能用自己的生命换回大家的自由,真好。
      看着不能动弹的罗德里赫,赛迪克•安南微笑着冲贝瓦尔德耸了耸肩膀。贝瓦尔德面色铁青,死死地捏着拳头。就在赛迪克•安南挥刀准备砍下罗德里赫脑袋的时候,提诺流着眼泪大声叫起来:
      “请等一下!赛迪克•安南大人!”
      “等什么?”赛迪克抬起头问,手里的弯刀还悬在半空,随时准备着落下去。
      “您的宫殿起火了!”
      “啥?”
      就在赛迪克•安南发愣的同时,后面的宫殿群中传出一声巨响,冒出了浓烈的红色火焰,还有人的惨叫。一个无面人急匆匆地冲入决斗场地,向军阀大声报告:
      “后院……后院有人入侵!”
      “然后起火了!”赛迪克•安南把刀往地上狠狠一摔,望着天空抓起头巾惨叫,“还有那条爱强拆的龙也出来了!”

      咦,人怎么变少了?
      帕特里克扶了扶眼镜,把卫兵的人数从头到尾又数了一遍。没错,人的确比刚才少了几个。
      因为隐身,所以基尔伯特也没法看见他。帕特里克摇了摇花坛里的玫瑰,基尔伯特会意,猫着腰潜伏过来。
      “嘿!老狐狸,怎样?”他小声问。
      “好机会,他们似乎换岗,人变少了。”帕特里克依旧隐身,但基尔伯特依然能听见他的声音,“这样,我放把火把他们引开,你进去把你娘们儿救出来。”
      “行!拜托你了!”
      基尔伯特拍拍帕特里克的肩膀,两个人分头行动。帕特里克悄悄摸到窗户前,抽出魔杖,点燃了窗帘。
      “着火了!着火了!”
      他显出人形大声嚷嚷,不料被从头到脚泼了一身的凉水——房顶上的兽头哗啦啦向外吐着水,直到火焰熄灭,才把嘴巴闭上。
      TMD!这里怎么有消防灭火设备啊啊啊啊——
      而他这么一嚷嚷不要紧,守卫这座宫殿的士兵们反倒全被他引来了,看着这个落汤鸡一般的入侵者,他们纷纷拔出刀,追了上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帕特里克算是把守卫的士兵全部引开了。基尔伯特孤身一人潜入这宫殿,用拳头撂倒两个仆人之后,一脚踹开了主卧室的华丽大门。
      “伊莉莎白!伊——”
      伊莉莎白躺在卧室中间豪华的四柱大床上,裹着乌缇风格的白色纱裙,面色红润,如童话故事里睡了几百年的美丽公主。但拦住基尔伯特去路的,是一个丑陋的老女巫,她差一点儿就扑到基尔伯特身上去了,一边挥舞着骨瘦如柴的双手一边嚷嚷:
      “狮子!狮子!”
      “去你的——”基尔伯特飞起一脚,将她踹出去老远。
      他扑到了伊莉莎白身边,摇了摇美丽公主的肩膀,呼喊着她的名字,但公主双目紧闭,没有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基尔伯特急得抓耳挠腮,而宫殿外面,无面人们显然是发现了帕特里克,喊杀声此起彼伏。
      得快点儿。
      他想起了童话故事里,沉睡百年的公主,是被王子的吻唤醒的。脸刚要凑下去,脑门却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一枚细细的银针在她眉心插着,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不要拔出来——”
      趴在地板上的老巫婆高声叫着,基尔伯特干脆一不做二不修,一把拔出银针,然后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快醒来,伊莉莎白,本大爷要带你回去。
      “唔……”
      沉睡不醒的伊莉莎白呻吟了一声,动了动手指。而她的王子依旧吻着她,终于,她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推开。
      “基尔伯特……你好重……”她撅着嘴唇,看着他那双石榴石色的眼睛。
      “我们走!”
      基尔伯特将她从床上横抱起来,跨出卧室的门槛。有人追过来了,他抱着伊莉莎白,踏上楼梯,头也不回地往二楼跑。
      “基尔,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现在是在哪儿?”伊莉莎白搂住基尔伯特的脖子,问。
      “本大爷待会儿在向你解释!”
      基尔伯特一边嚷嚷,一边踹倒一个仆人,跑向三楼。当他再次踹开一扇华丽的大门时,一股强劲的秋风迎面吹来,甚至掀开了伊莉莎白的白纱群。
      他们跑到了三楼的平台上。
      基尔伯特伸头往下一瞅,院子里全是兵,帕特里克像只全身湿透的耗子,被一大群猫撵得东躲西藏。他不断用魔杖甩出火焰,但很快就被消防设备喷出的水熄灭了。看到基尔伯特出现在三楼的露台,他扯着嗓门叫唤起来:
      “基尔!你行!你重色轻友!你给我等着!”
      “老狐狸你闭嘴!”基尔伯特放下伊莉莎白,用身体顶住了通向露台的门,“本大爷后面还跟着一大帮子人!”
      伊莉莎白也和基尔伯特一起,将门死死地顶住。门的另一侧,正承受着刀与剑的不断撞击,马上就要散架。
      “放肥啾——”
      “什么——”
      “MD我让你放肥啾——”帕特里克透二楼窗户,一边狂奔一边冲三楼楼顶的基尔伯特大吼,“TMD我要有水晶的话——”
      水晶……
      一个和蔼大叔的身影在基尔伯特脑海中浮现。
      这是我女儿做的灯……
      我有办法了!
      他背顶着门,伸手将脖子上挂的那盏小灯拽了出来。
      “伊莉莎白,好娘们儿,这东西本大爷打算送你的,但是今天——”
      伊莉莎白尖叫一声:这扇最后防线的木门被长枪凿开一个洞。
      “但是今天本大爷要把它用上啦——”他扭头去看下面,帕特里克仍在二楼走廊上一路狂奔,身后,是追兵一大堆。
      “老狐狸——把这里强拆干净——”
      他手一挥,那盏产自西比尔的小水晶灯,一下一下划着圈子,向帕特里克的方向飞了过去。
      上天赐给人类最大的财富,莫过于自由自在的生活……
      帕特里克停下脚步,大叫一声不好:距离还是太远了,水晶灯飞不到他这里。眼看着水晶灯就要落在院子里的时候,帕特里克从窗口飞身而出,伸长了手臂,去抓那最后闪亮的希望。
      真希望战争能早点儿结束……
      一团艳丽的红色火焰在院子上空瞬间爆炸,如同刚刚绽放的血色玫瑰。基尔伯特脚下的建筑物发出一阵颤抖,华丽的外墙和露台栏杆在火焰中灰飞烟灭。基尔伯特一把抱起伊莉莎白,向火场的最中心跳了下去。
      “肥啾——给本大爷变个样儿——”
      伊莉莎白吓得闭上了双眼,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当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那碧蓝色的天,清爽的秋风将她的褐色长发轻轻扬起,犹如上等的丝绸一般。
      还有傻笑的基尔伯特。
      她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基尔,我在做梦。”
      “不,你没有。”
      肥啾拍拍翅膀,渐渐爬高,下面是一片艳红色的火海,火势还在宫殿群中不断漫延。基尔伯特刚想低头去吻伊莉莎白的嘴唇,伊莉莎白却将脸别了过去,指着前方一处挤满了人的空地说:
      “我好像看到罗德他们了!”
      “走!过去看看!”
      肥啾俯身,向小广场飞过去。看到这个凶猛的庞然大物压了过来,广场上的人顿时逃了个一干二净,但仍有几个人站着没动。终于,肥啾带着主人和其女友平安降落,但这个可怜的小广场只能勉强塞得下肥啾的身体,它甩了甩尾巴,身后的宫殿被强拆掉一大片。
      基尔伯特抱着伊莉莎白从龙背上跳下来,得意洋洋地看着这几个目瞪口呆的人。伊莉莎白突然挣脱基尔伯特的怀抱,赤着双脚跑到罗德里赫那里。
      “罗德!罗德你怎么了?!”
      “姐,我没事。”罗德里赫抓住她的手站起来——趁着刚才的混乱,提诺已经将他身上的伤口愈合了。
      “只是有点儿上火。”
      说罢,他和伊莉莎白紧紧拥抱在一块儿。
      但看着罗德里赫衣服上的血迹,基尔伯特顿时明白了一大半,他捏着指关节走向赛迪克——大军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肥啾,连连赞叹:
      “哦哦哦哦太棒了!真是名不虚传!”
      “喂,你把本大爷的朋友揍成那个样儿,好歹得给点儿补偿吧!”基尔伯特一把拍住军阀的肩膀,挥拳就要揍,但拳头却被安东尼奥一把握住。
      “算了,基尔,咱们已经把这里强拆干净,再揍人家就不道义了。”
      基尔伯特放下手,揉了揉鼻子:“这也太便宜他了!”
      “安东说的没错。”罗德里赫拉着姐姐的手,同样走上前,“赛迪克•安南大人,您的农场我会全部交还给您,白崖和乌缇从此以后再无任何瓜葛。”
      “不不不!”赛迪克表情夸张地挥舞着双手,“把这条龙给我吧!我会站在你们这边的!”
      “去——死——”
      基尔伯特满头青筋,一拳头将赛迪克掀在地上。

      真的被强拆得一干二净呢。
      弗朗西斯随手捡起一块砖,轻轻一捏,看似坚硬的砖头轻轻松松地变成一堆粉末,随风而去。
      柯克兰家族的人,办事风格真TM像——又黑又S。
      他拍拍手直起腰,远眺这连绵不绝的废墟——原本金碧辉煌的豪华宫殿群在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赛迪克•安南倒是乐观,“再说,被强拆的只是我的宫殿,整个梅尔-卡巴还是好好的。”
      “不过哥哥我还是觉得可惜啊~”弗朗西斯甩了甩金发。
      “是因为我最后还是选择了保持中立?”军阀坦然地面对弗朗西斯,摊开双手,“您放心,我会把古夫塔留在身边的,他对我来说还有用,对你们更有用。”
      “不,我是觉得自己错过了结识白崖大美女的机会,要知道,她可是白崖最美丽的玫瑰花。”
      “可是这朵玫瑰花已经有主人了。”
      “哈哈!”
      和赛迪克又开了一会儿玩笑,弗朗西斯转身,将躺在废墟上的白发少女轻轻抱了起来。少女空洞无物的眼中倒映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了一片金黄。
      “我得把你平安地带到你哥哥那里去呢,娜塔莎,可爱的木偶娃娃。”

      写这一段的时候得知苏(河蟹)州通(河蟹)安爆发强拆事件,默默地为被践踏和被伤害的人们祈祷,愿这个糟糕的时代早点结束。

      使土叔保持中立的最重要因素还是贵族和旦那的实力,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谁拳头硬谁是老大。
      肥啾:当心我强拆了你哦~~~
      虽然土叔中立了,但他还是会为想尽办法为自己捞好处的,毕竟是阎锡山式的大军阀。
      补BUG:关于旦那和阿普的剑。
      两把剑原本是一体的,被狮子吼断的那一部分剑身在N千年以后被亲父大人无意间找到(收废品收来的),重新煅造成了一把新剑,被阿普拿来用,而旦那的那一把残剑还保持千年前的原状。
      老狮子和小狮子(笑)
      区别在于阿普拿的那把是短剑,所以才能被藏在衣服里,而且比长剑灵活。
      个人还是比较喜欢长剑的说,脑补的剑术视频看多了,汗

      继续剧透:下面这伙混蛋们要对付的是绿坝墙,格陵兰小姐要出场了。
      被阿普踹了一脚的老巫婆在以后的剧情中还会出现的。

      娜塔莎,可怜的娜塔莎。
      可怜的娜塔莎。
      可怜的娜塔莎。
      可怜的娜塔莎。
      可怜……是什么?她飘在一片虚空之中,歪了歪脑袋,看着在她周围不停飞舞的无数精灵。
      她不会笑。精灵们同情地窃窃私语,她不会笑。
      她不会笑。
      她不会笑。
      她不会笑。
      笑……又是什么?
      是甜甜的,糖的味道。
      糖的味道。
      糖的味道。
      糖的味道。

      我开动了——
      阿尔张开大嘴巴,在糖饼上狠狠咬了大大的一口。
      “哦哦哦哦太好吃了太好吃了!”拯救世界的Hero幸福得泪流满面。
      艾思兰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只是普通的糖饼罢了。”
      “但要比司康饼好吃上百倍!对吧!马修!”
      马修看着手中的糖饼——琥珀色的糖浆反射着太阳的微光。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没错呢……”
      少年们坐在一捆捆的箭杆上面,享受着午餐和宁静,头顶,是深秋碧蓝而空旷的天。
      幸福和快乐的味道,马修吮着甜蜜的糖浆,默默地想。
      列支带着三个孩子从城堡里走了出来,年龄稍大的那个有着一头金发,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另外两个豆丁是一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只有从呆毛的方向上才能把他们区别开。
      见有吃的,其中一个小豆丁啪啪啪地跑到了阿尔他们面前,用可怜巴巴的大眼睛仰望着三个少年。
      “罗维诺,回来。”列支远远地叫他,“你已经吃过午饭了。”
      “啊,你想吃吗?”见到这个小豆丁一边流口水一边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看,阿尔握着糖饼恶作剧般在他呆毛顶上晃悠。
      “阿尔!不要逗他!”
      列支话还没说完,罗维诺小豆丁跳了起来,一把抱住阿尔的手,然后,张大小嘴狠狠地向糖饼咬了下去。
      “喂喂!还给我!嗷嗷嗷嗷我的手指——嗷嗷嗷嗷放开我——”
      “阿尔——”
      “罗维诺——”
      真的很怀念年少不知愁的时光。
      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活蹦乱跳的少男少女们,罗德里赫轻轻地笑着,他拉上了窗帘,房间里只剩下他和瓦修两人。
      “总之,就是这样。”瓦修无奈地扶着额头,“这两个小子就像牛皮糖,撵都撵不走。”
      “既然他们想在这里呆着,就让他们呆下去吧。”罗德里赫轻轻拍着管家的肩膀,“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辛苦你了。”
      瓦修有点不好意思,将视线转移到一边:“他们一直嚷嚷着要见提诺•维那莫依宁。”
      “提诺去西比尔参加古斯塔夫大人的葬礼了,得让他们再等一等。”罗德里赫忧伤地说,“我还是放心不下这里,所以先跑了回来。”
      “还有一件事。”瓦修的眼中闪烁着不安,“城里的神官开始唆使教民搞破坏,虽然警告过了,但是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瓦修,此事要谨慎处理。”罗德里赫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不想成为杀人凶手,但必要的时候……”
      “嗯,我明白。”
      管家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

      愿你的灵魂安息于彼界,愿太一于你同在。
      女魔法师们的安魂曲咏唱结束,按照西比尔人的风俗,在葬礼结束之后,每个人会在坟前,为逝者说上一句感谢的话。
      大叔,谢谢你。
      对着冰冷的墓碑,基尔伯特深深鞠了一躬。当他直起身子的时候,灰色的云层里飘下点点白色的雪花。
      下雪了。
      不远处,贝瓦尔德和伊莉莎白安慰着古斯塔夫的遗孀,两鬓灰白的妇人身后,还跟着一位哀恸不已的年轻姑娘,提诺拉着她的双手,丁马克扶住她不断颤抖的肩膀。战争是要死人的,基尔伯特忧伤地想。他擦了擦鼻子,向另外两个损友走了过去。
      “走,喝一杯去吧。”
      三人随便找了个帐篷钻了进去,但一个个看着酒杯,谁也不说话。
      “俺想俺娘们儿了。”安东尼奥带头打破沉默,“要不是她哥,她早就跟俺一起来了。”
      “你是想增加一个随军家属?”帕特里克尖刻地问。
      “你还好意思说!”安东尼奥跳了起来,“帕特,你娘们儿还在人家葬礼上唱歌呢!”
      “恩雅是魔法师!她好歹有能力保护她自己!”
      “安东,老狐狸说得对,战场不是普通人呆的地方。”基尔伯特站起来,往帐篷外面走,“你们两个喝,本大爷出去走一走。”
      他头顶的肥啾跟着低低地叫了一声。
      基尔伯特刚钻出帐篷,帕特里克也跟着钻了出来。
      “我想,我们三个还是各自单独呆一会儿比较好。”
      “没错,老狐狸。”
      两个人刚要分头,后领却被人突然用力拎住了——是丁马克,他一左一右拎着基尔伯特和帕特里克的领子,贝瓦尔德迎面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关禁闭。”他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两人集体惨叫。
      “违抗军令。我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任何人不准擅自离开。”
      两个倒霉的家伙被分别关了起来,基尔伯特绻缩在小黑屋的一角,默默擦着眼泪。他想起了和蔼的古斯塔夫大叔,回忆起了白崖城下那些战死的普通市民,为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付出的生命的代价……
      我们,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
      他就这样抱着膝盖,任时间一点点流淌,直到自己的肚子里发出咕噜一声叫。
      本大爷,饿了呢……
      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发现肥啾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这时,小黑屋的门被人打开,伊莉莎白拎着篮子钻了进来。
      “哈……这里真冷。”
      她哈着手,走到基尔伯特那里,在他身边坐下。
      “我带了点儿吃的。”她拿出一块面包递给基尔伯特,基尔伯特没作声,抓过面包,默默地往嘴里塞。
      “基尔,出席完葬礼,我就要回去了。”伊莉莎白的身体向他靠了靠,基尔伯特甚至能感觉到她手臂传来的温暖。
      “哦。”
      “你哭了?”
      “本大爷才没有!”他擦了擦眼睛,但更多的泪水如决堤一般往外涌。
      “本大爷……本大爷只是憋得要命……打了那么多仗,死的人太多了……”
      伊莉莎白的手臂温柔地圈住了他的脖子。
      “基尔,哭吧,我和你一起哭。”
      “嗯……”
      基尔伯特的脑袋靠在了她的肩上,她的头发真香,他想。于是,又不由自主地向她的颈窝里蹭过去。
      “基尔。”
      “什么?”
      “你嗅什么?”
      “你好香。”
      伊莉莎白的脸噌地红了一大半:“我、我刚刚洗过澡!”
      “本大爷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很漂亮。”基尔伯特干脆将整个身子靠了过去,手指捋着她的长发,柔声地说,“第二次见到你,觉得你很坚强。”
      他的嘴轻轻吻着她滚烫的脸颊。
      “第三次见到你的时候,本大爷就认定了,你是能和本大爷共度一声的女人。”
      “基尔伯特,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大笨蛋……”
      她笑着,用力一推,一把将基尔伯特推在地上。
      天亮了呢。
      丁马克打着哈欠走出帐篷,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该把着两个家伙放出来呢,他想,反对协会的情报过来了,马上要开会。
      他向其中一个小黑屋走去,不料安东尼奥迎面走来,脸上全是黑线条。
      “卷毛头,出了什么事?”
      “那……那个……”安东尼奥结结巴巴地说,“你昨天刚把帕特关进小黑屋,他娘们儿就钻了进去……”
      “哦,那我们去叫基尔。”
      两个人走到关押基尔伯特的小黑屋,丁马克打开门,看到屋内的限制级场景,两个人先是一愣,然后连忙伸手,捂住的却是对方的眼睛。
      “基尔伯特!你终于理论联系实践了!”两个人异口同声。
      基尔伯特炸了毛,抓起斗篷盖在绻在他身边的伊莉莎白身上:“是她推倒了我不是我推倒她好不好!”
      “反正,实质内容是一样的。”
      “没错没错。”安东尼奥点头,“总之,你穿好衣服后去贝瓦尔德那里吧,马上要开会。”
      贝瓦尔德的帐篷里再次挤满了人,当基尔伯特穿好衣服赶到的时候,会议刚刚开始,不过一向准时的帕特里克这次也迟了到。
      安东尼奥郁闷地蹲起了墙角,身上长满了意义不明的各种蘑菇。
      “我们刚刚收到反对协会的情报,帝国在向卡尔良北部地区增兵。”贝瓦尔德对众人说。
      丁马克扶额头:“果然不让我们消停。”
      “等到明年春天,我们即将面临两线作战的不利局面。”帕特里克说。
      “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一个帕提亚人举手,“在凛冬到来的时候,一鼓作气把帝国从北方撵出去。”
      “这是在冒风险!”有人提出异议。
      “他们的军队主力现在开始往白崖转移,北方兵力空虚,而且还要抽出兵力来镇压各地的抗议活动。”贝瓦尔德的手指轻轻扣着桌子,“我明白,只要白崖能扛过这个冬天,我们将有希望扭转整个局势。”
      “但是他们有放心大胆调走主力部队的理由。”丁马克说。
      “那些墙。”
      “没错。”
      “如果能搞来墙砖的一些样本就好了。”帕特里克托着下巴思索。
      “我们试过,搞不下来。”反对协会的老头郁闷地吹着胡子,“整个绿坝墙的魔法结构一层套着一层,最外层是由木属性的魔法构成,至于下面的魔法结构,到现在也搞不清楚。”
      “也就是,会再生。”帕特里克放下手,啧了一声,“麻烦了。”
      “不过我倒是听人说,一个曾经参与过绿坝墙项目的魔法师现在跑到了玛阿特。”一个魔法师说,“如果我们能找到她,说不定就能找到破解绿坝墙的办法。”
      “那个魔法师是谁?”贝瓦尔德问。
      “具体情况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叫格琳兰•耶洛因。”

      天开始变冷了呢。
      “我今天下午还有课。”看着铅色的天空,亚瑟一脸不快,“不知您把我拉到这里来干什么。”
      发改委的主任呵呵笑了:“当然是想让柯克兰先生认识一下我妹妹啊!还有,我听学员们反映,您的实战培训太严格了,所以今天下午,放假~~~~”
      我可不想认识你的残酷妹妹,而且真正的战场比这残酷一百倍!亚瑟狠狠地丢了这个大鼻子一眼刀。这时,天边传来飞空艇的轰鸣,抬眼望去,一架艇身绘有波诺伏瓦家族家徽的飞空艇正向他们这里飞来。看到属于那个胡子男家族的东西,亚瑟心里更加不爽。
      很快,飞空艇就降落在他们所站的广场上。从里面走下来的,正是那个胡子男!亚色感觉自己要被气炸了,恨不得能把温迪妮召唤出来将其大卸八块。
      弗朗西斯横抱着那位冬机关的白发少女,走向他们,伊万飞快地跑了过去,像是在迎接什么珍贵的东西。
      “在艇上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不过没有力气。”弗朗西斯将少女小心翼翼地移交到伊万手上,“好久不见呢,伊万•布拉金斯基大人。”
      “嗯,好久不见。”
      他嘴上这么说,却没有去看弗朗西斯,而是低下头轻轻去看少女的眼睛。
      “辛苦你了,娜塔。”
      “哥哥……”少女的声音轻如蝉翼。
      “什么?”伊万关切地问。
      “糖……我想吃糖……”

      格陵兰姐姐终于出场了。
      知性系眼镜娘,现在正为全球变暖问题而发愁。
      对于不同属性的魔法属于那种平均型的,不像诺子他们三人,基本上全部一边倒了。
      至于会不会领便当,作者正在考虑中……
      其实这一段该和昨天的一起发的,只因为作者懒了没写完(捂脸)
      剧透:
      为了寻找破解绿坝墙的方法,阿普他们三人和丁马克来到了三不管的废弃都市玛阿特;而在白崖城,同样是暗潮涌动:城里的神官煽动教民暴乱,冬机关的特务也展开了针对贵族旦那等人的暗杀。眉毛带着修补图纸返回天城,却在回去的途中突然潜入开战在即的白崖,想在战争爆发之前把阿尔他们找回来……
      继续剧透一点点:1W会拉着眉毛和法叔满大街地为妹妹买糖吃,大魔王也有可爱的一面。

      贵族OOC化黑化注意

      糖?
      安东尼奥接过丁马克抛来的东西,借着篝火的光仔细一瞧。
      “帕提亚特产。”丁马克一边得意地笑,一边剥开糖纸,将蓝色的糖果丢进嘴里,“茴香味儿的。”
      “俺总觉得你的味觉水平还处在幼儿阶段。”安东尼奥咬开糖纸,“就算没有番茄味儿的,有土豆味儿的也好啊!”
      “你的味觉怎么比我的还诡异?!”
      “茴香味的糖才诡异好不好!”
      “你们两个能不能闭嘴!”帕特里克怒了,放下手中的地图,“有你们两个超级大话痨在,我的脑子每天至少要爆炸一次!!”
      “我说,老狐狸,咱们走几天了。”躺在地上的基尔伯特翻了个身,问。
      “大概有一个星期了吧。”帕特里克抬起头,仰望冬季夜空上明亮的群星,“骑马再走上一天,我们就能赶到玛阿特。”
      “那个……帕特你去过玛阿特?”安东尼奥含着糖果,口齿不清地问。
      “我师傅在玛阿特呆过,可惜他已经作古了,不知这次去我还能不能找到他的老关系。”帕特里克将地图小心地叠好,装在口袋里。
      基尔伯特干脆一轱辘爬起来:“对了!反对大会不是要在玛阿特开吗?”
      “开是要开。”丁马克挠了挠头发,“不过我听说还有几个魔法师的组织立场不清——对吧,帕特?”
      帕特里克点点头:“没错,而且这几个组织的领导人都是魔法界重量级的人物,包括有‘哲人之王’称号的海格力斯•卡布西,‘黑色女神’叶卡婕琳娜,‘万花筒’维多莉亚……”
      “老狐狸打住打住打住——”基尔伯特伸出一只手,“那么多名字本大爷记不住!”
      “你只要记住你娘们儿的名字就行啦!”
      安东尼奥傻笑着打趣,不料基尔伯特跳过篝火,向他扑了过去。
      “死卖菜的本大爷掐死你你信不信?!”
      “咱们必须要快点找到格琳兰•耶洛因。不然一切作战计划全都会泡汤——时间可不等人哪。”看着扭打在一起的基尔伯特和安东尼奥,丁马克托起腮帮,“我现在愁的是玛阿特那么大,咱们要怎么找。”
      帕特里克同样叹气:“只能慢慢找,就算格琳兰•耶洛因不在玛阿特,我们也能打听到关于她的详细情报。”
      “帕特。”
      “什么?”
      “玛阿特到底什么样?”丁马克好奇地问。
      “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帕特里克推着眼镜说,“玛阿特与其说是谢兰的废弃王都,不如说是魔法师们的大都会。同样,各种势力的斗争也是相当复杂,每年因为各种魔法决斗而死的魔法师不计其数。反对协会虽然是整个帝国最大的魔法师民间组织,但在玛阿特,并不是说话算数。”
      “那在玛阿特到底谁说了算?”
      “没有人,所有人。玛阿特是魔法师们的自由天堂,同样也是让其死无葬身之地的可怕地狱。”
      “看来有胆量在玛阿特混的,都不是孬种。”
      “没错,如果我能达到诺威的水平,走在玛阿特街上就没人敢惹了。”
      丁马克拍掌大笑:“哈哈!诺子果然最厉害!不愧是我老乡!”
      “他和恩雅都是高阶属性,只有我……最差劲……”
      帕特里克越说越郁闷,而基尔伯特和安东尼奥停止打闹,一起看着他。
      “原来你果然是个半调子!哈哈!俺没猜错!”安东尼奥得意地指着帕特里克的鼻子,“在天城上找少爷的时候俺就看出来了!”
      “基尔伯特。”帕特里克幽怨地看了他们俩一眼。
      “啥?”
      “掐死他。”
      当东方出现第一缕曙光的时候,四个人爬起来重新上路。骏马驮着他们,在冬季荒凉的戈壁滩上奔驰,远处时不时还能看见废墟的身影。
      “谢兰算是全完啦!”看着天边倒塌的那些砖墙,丁马克咂嘴感叹到,“对不对?勃鲁内罗6号?”
      “怎么又叫勃鲁内罗……”对于丁马克的怪癖,安东尼奥已经懒得吐糟了。
      “嘿!肥啾!你可要好好学习啊!以后强拆就要拆到这水平!”
      飞啾从基尔伯特的脑袋顶蹦到了马头上,高高地叫了两声。
      “对啦,刺猬头,这里到底出了啥事儿?”安东尼奥冲跑在最前面的丁马克嚷嚷。
      “干旱。”
      “啥?”
      “干旱!”丁马克指着远处一道干枯已久的河床,“他们的国王一时脑残,为了发展经济在全国境内唯一一条主要河流上修了一作大坝,结果——悲剧了!”
      “万物有他们自己的道路,人类不能强行修改。”帕特里克说。
      “啊!没错!驾——”
      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一行人赶到了玛阿特城郊。当丁马克骑着马,大大咧咧准备进城的时候,却被帕特里克强行喝住。正在一伙人大惑不解的时候,一条血淋淋的胳膊伴着夕阳向他们飞了过来。
      “妈妈呀!这是啥!”安东尼奥吓得脸色苍白。
      “你们就是这样欢迎本大爷吗?!”基尔伯特同样被吓了一大跳。
      帕特里克眉头紧皱,警惕地抽出的魔杖,丁马克也把长剑拔出剑鞘。
      “魔法决斗?!”
      “啊,没错。”
      等到天黑,四周也没什么动静,帕特里克才带着他们往前走。当走到一处废弃物的堆积地时,丁马克抽了抽鼻子,指着一堆垃圾说:
      “有血腥味。”
      几个人下马摸过去一瞧,月光底下,蔓延着一大片黑乎乎的黏稠液体。对于这些在战场上拼杀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
      “这家伙悲剧了。”基尔伯特挠了挠头发。
      “愿你的灵魂安息。”帕特里克轻声念叨。
      摸黑进城的几个人在城郊随便找了一家小旅馆,草草住下了。但当他们第二天清晨起床的时候,才发现悲剧降临——身上的钱没丢,四匹马却消失得一干二净。
      “把本大爷的马还回来!!”基尔伯特揪着旅店老板的领子跳脚大吼,但很快就引过来一大群□□的打手。伟大的基尔伯特大爷简直要气炸了,刚想把肥啾变成龙进行强拆,就被另外仨摁住,强行拖走。
      “基尔,咱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找麻烦的!”
      劝了大半天,基尔伯特大爷才勉强咽下这口气。帕特里克回忆着师傅的描述,在城里七拐八拐摸了好半天,终于带着他们找到了一个小酒馆。
      “贩卖各种情报的地方。”他说。
      四个人踏进小酒馆,很快就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打在他们身上。基尔伯特瞪着那双招牌式的红眼在酒馆里扫了一圈,不怀好意的视线垂了下去,但仍有人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他们这几个陌生人。
      酒保扫了一眼,就将他们四个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帕特里克让另外三人坐在酒桌前等着,自己一个人走到吧台前。
      “来杯啤酒。”他递过去一枚铜板,外加水晶一块。
      “厄洛斯的货。”酒保熟练地掂了掂水晶,直截了当地问,“说吧,要什么?”
      “格琳兰•耶洛因。”
      酒保啧了一声:“怎么又是这女人?”
      “所有人都在找她?”帕特里克心头一震。
      “帝国的人来了,出的价码比你们高得多。”酒保推过来一杯啤酒,“只要能找到她,随便你开价——你说的没错,整个玛阿特的人都在找她。”
      帕特里克皱着眉,死死地握住酒杯。酒保瞟了一眼坐在窗户边无所事事的基尔伯特,小声说:
      “看在你们几个也是能卖大价钱的情报份儿上,就给你透个底儿吧——这情报我可没卖给帝国的人。
      “您说。”帕特里克同样压低了声音。
      “格琳兰•耶洛因还在玛阿特,现在正处在‘哲人之王’的保护下。”
      “明白了,谢谢。”
      几个人从酒馆里钻了出来,看着帕特里克喜忧参半的眼神,丁马克连忙问:
      “嘿,伙计,怎么样?”
      “格琳兰•耶洛因被‘哲人之王’海格力斯•卡布西保护起来,人还在玛阿特。”帕特里克揉了揉太阳穴,“麻烦的是帝国的人也在到处寻找格琳兰•耶洛因。”
      “害怕她把机密的技术资料泄漏出去?”
      “我看八成。”
      “那么,接下来咱们要去找那个‘哲人之王’喽?”安东尼奥笑呵呵地问。
      帕特里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没有人知道‘哲人之王’在哪里。”
      真TM悲剧,基尔伯特愤愤地切了一声。

      真TM悲剧。
      看着积雪的街道,亚瑟•柯克兰郁闷地想。北方寒冷的空气能将一切活物冻死,就算裹上了厚厚的棉大衣,寒气依然拼了命一般往领子里钻。
      不过与他相比,弗朗西斯•波诺伏瓦更悲剧——这让亚瑟整整一上午都沉浸在兴灾乐祸的情绪之中。波诺伏瓦家族的花花公子抖得像处在震中的楼房一样,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啊,这里也没有卖呢……”发改委的主任从小卖部钻出,一脸的失望。
      “我说……布拉金斯基大人……”弗朗西斯哆嗦着说,“买糖这件事……还是让手底下的人来吧……”
      大鼻子摇摇头:“不行呢,娜塔想吃的东西,我会亲自买给他的。”
      两个贵族只得跟在伊万身后继续向前逛,矿区的商店本来就少,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三人居然将所有的商店全部逛了一遍。当他们准备踏入最后一家商店时,橱窗里的东西将伊万吸引了过去。
      “啊!就是这个!”
      “切,一罐子砂糖而已。”亚瑟不屑地撇嘴。
      “小亚瑟,这么说就不对了。”弗朗西斯跺了跺脚,“砂糖也是糖啊!”
      “没错呢!”伊万已经抱着糖罐子从商店里出来了,表情非常开心,“我们,回去吧!”
      糖。
      甜的。
      笑的味道。
      看到妹妹抱着糖罐子一勺一勺往嘴了舀着糖,三个大男人放心地出去了。弗朗西斯飞快地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寻找温暖,想到自己的图纸还没有画完,亚瑟也要往自己房间里走,却被伊万叫住。
      “那个……柯克兰大人,谢谢您了。”大鼻子居然有些害羞,“今天是我任性,非要拉着你们出去逛街。”
      “啊,没什么。”亚瑟摇摇手,想到还没有画完的图纸,他希望早一点结束无聊的谈话。
      “为了向您表示感谢!”伊万突然凑到了亚瑟的耳朵边,低声说,“告诉您一个天大的秘密:您的两个手下现在在白崖。”
      “什——”亚瑟全身顿时一僵,但仍强行保持着贵族的礼节,“谢谢您,伊万•布拉金斯基大人。”
      “不用谢~”
      目送着亚瑟的身影急匆匆消失在走廊尽头,伊万转身,望着妹妹房间的门,眼神中却乌云密布,如同翻滚着黑色的海浪。
      贝瓦尔德,你到底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无聊的支教生活总算在周末结束,被亚瑟虐了整整一个月的魔法师们即将开赴战场。趁着培训的空档,亚瑟关于天城魔法阵的修补方案也整理得差不多。但随着回程日期的临近,他又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那两个小子,到底想干些什么?
      波诺伏瓦家族的胡子男乐翻了天——亚瑟觉得他是受够了北方的寒冷,至于伊万,依然没有回去的打算。不回去也罢,亚瑟想,这家伙已经把天城上的贵族们全部得罪光了。
      不过,伊万还是让自己的妹妹跟亚瑟他们一起回天城,毕竟,寒冷的北方并不适合养伤。
      “那么,我们后会有期。”亚瑟和伊万握了握手,一只手里拎着行李箱,和来的时候一样。
      “恩!后会有期!如果需要,在下会竭尽全力帮忙。”伊万暗示着,他知道亚瑟天天晚上忙到十二点为的是什么。
      随着最后一名乘客登机,飞空艇关上舱门,在轰鸣声中渐渐爬高。目送着飞空艇消失在云端之后,伊万转身走向马车,冷风将他的围巾纠结成奇形怪状的符号。
      他的大衣口袋里躺着一封信。
      叶卡婕琳娜老师来信了,他得赶快去,写一封回信。

      罗德里赫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两封信,一封是贝瓦尔德的——他的军队在山区遭遇到雪崩封死的山路,不得不绕道前进,到达白崖的时间要推迟两三天,先期抵达白崖的是一批魔法师;而另一封,是个匿名信,揭发白崖城的神官英诺森串通帝国,煽动教民,随时准备搞破坏。
      说实话,罗德里赫根本不想去动这位有影响力的神官——父亲在世的时候英诺森神官就主持着整个地区的宗教工作,和白崖的领主一直相处无事,可是现在……
      他起身来到窗前,去看院子里的孩子们。小费里正趴在小路德头顶,手里挥舞着麦穗;罗维诺牛皮糖一般黏在列支身上,阿尔正试图把他拽下来;马修和艾思兰一起靠着稻草堆,谈论着有趣的话题……孩子们轻松快乐的欢笑,仿佛从来不受战争的影响。
      战争……马上,又要打仗了。
      帝国的军队正在南方集结,不出一个星期……
      想到这里,罗德里赫离开窗口,推开房门。
      他得在战争开始之前,找英诺森神官谈一谈。
      “您找我?”诺威歪了歪脑袋,罗德里赫没有说话,而是将匿名信递给他。
      “您想和他谈谈?”阅读完信件,诺威面无表情地看着罗德里赫。
      “没错。”罗德里赫推了推眼镜,“咱们两人一起去,只有咱们两个。”
      “我明白了。”
      诺威挥了挥发黄的信纸。
      “我会保证您的安全。”
      罗德里赫轻轻一笑:“有劳你了。”
      因为埃德尔斯坦家族并不是坚定的信徒,所以罗德里赫同神官英诺森之间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但随着战争的爆发,作为叛乱领导人的罗德里赫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现实:白崖还是有人念及着帝国的好处的,包括神官英诺森在内。
      现在,这些帝国派应该团结到了神官周围,以神的名义在白崖独立运动的背后捅刀子。
      果然,我成了坏人。罗德里赫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想。他和诺威一起下了马车,走向神殿,见有贵客突然到访,守门人赶忙进去通报。
      “大人刚刚作完晨祷,正等着您呢!”
      过了约有一刻钟,守门人跑了出来。看了一眼神殿外浮华的神象,罗德里赫踏上了通往神殿的台阶,诺威则跟在他后面。初冬的阳光冰冷而轻薄,没有一丝的暖意。当守门人带着罗德里赫和诺威走入神官的大客厅时,壁炉里生着一堆旺火,驱散了阵阵寒气。
      “大人,在下不知您突然到访,真是失礼失礼!”一个体格健壮的老头身披神官的白礼服迎上前,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失礼的是我们。”罗德里赫笑着说,“我巡查防务,正好路过,于是就来打扰您了。”
      一通没有营养的客套话之后,主客双方坐在了沙发上,守门人端来了两杯茶。罗德里赫这才注意到这个仆人的长相:瘦高个儿,眼中无神,看上去普通人一个。
      罗德里赫刚要去端茶杯,不料诺威先行一步——他捧起茶杯,仔细地盯着茶水看了几秒,然后抿了一小口,才把他交给罗德里赫。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英诺森神官很尴尬,他赌气般灌下满满一杯茶水,吹着胡子说:
      “那些流言蜚语大人您居然会相信!”
      “我没说我相信什么。”罗德里赫淡然地放下茶杯,“因为人一旦相信什么,就很难去相信其他的东西。”
      “异教徒。”老头瞥了一眼诺威,不屑地哼哼。
      “这和信仰无关,大人。”
      “但是这和人命有关。”英诺森站了起来,在客厅来回踱着步子,“自从白崖的叛乱爆发以来,您知道有多少市民丧命?”
      “一万九千八百九十六人。”罗德里赫闭上双眼,“其中包括您的四位助手,和比尔•摩根统治时期因各种犯罪而死亡的人数。”
      “如果不是您,他们不会死。”
      “如果他们还活着,他们会更难受。”罗德里赫睁开眼镜,犀利的眼神迎着英诺森神官的目光,“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辛苦挣来的钱会有一大半用来养活骑在他们头顶上的混蛋!”
      英诺森神官一时无语。
      “所以……为了自由……是吧……”老头缓缓地说。
      “啊,没错。”
      “可是自由会带来混乱您知不知道!”老人手指窗外,“大人您看看吧!因为您的这句口号,整个世界全部乱了套!昨天我刚刚得到消息,伊莱亚的人上街示威了,还有羊角港……”
      罗德里赫干脆托起了腮帮:“原来基尔不是那个恶魔,我才是。”
      英诺森先是一怔,然后坚定地看着他:“没错。”
      “是我决定了要起义,然后才有了基尔他们。”罗德里赫依然平静地托着腮,“但是我并不恐惧,更不惧怕天下大乱的后果。因为我知道,我们这些不可救要的混蛋将把这个扭曲的世界扳会正轨,不管通过何种方式,哪怕是战争。”
      “那将是末日。”
      “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也想看看它的样子。”罗德里赫起身,“对于被国家机器踩在脚下的人们来说,这个世界连地狱都算不上。”
      英诺森神官一手抓着窗台,长叹一声:“神啊……救救这个世界吧!”
      “没有神。”
      诺威轻轻丢下这句话,跟在罗德里赫身后,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大客厅。

      “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
      在玛阿特的大街上逛了没多久,找人四人组就被一群胖子们团团围了起来。为首的那个胖子指着帕特里克,一阵乱骂。
      “你不但揍了我!还偷走了我的魔杖!”
      那么好的魔杖在你手里简直是浪费!帕特里克满头青筋,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一句话:“真TM的因果报应。”
      “原来是帝国的杂种。”基尔伯特同样满头青筋,捏着指关节啪啪响,“本大爷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憋了一肚子气,可算能找个杂种揍上一顿了!”
      “俺也好久没打群架啦!”安东尼奥捋起了袖子,跃跃欲试。
      “哈哈!看上去很有意思!”丁马克同样也捋袖子。
      一时间,玛阿特街头鸡飞狗跳,哀嚎四起。人数上占绝对优势的国家公务员们,拳头显然不如这帮叛乱的混蛋厉害——丁马克拎着他们的领子,轻轻一丢,便把两个胖子扔到人堆里去了;安东尼奥像鱼一样在胖子们之间穿梭,企图抓住他的会被他狠狠咬上一口;帕特里克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根棍子,点着火往胖子们的头上敲;伟大的基尔伯特大爷更是一拳头撂倒一个,被他撂倒的就甭想再爬起来了……至于魔法……好吧,在混乱的打群架过程中,谁也想不起来用。
      待到硝烟散尽,一切和平的时候,参与打群架的国家公务员们全部趴在了地上,而四个叛乱分子则好端端站着。基尔伯特一脚踩住那个领头胖子的肚皮,得意地叫嚣起来:
      “快!夸本大爷两句!”
      “基尔伯特大人万岁……”
      “打得不过瘾。”安东尼奥踢了踢另外一个胖子的身体,顺手摸走了他的钱袋,“你们好歹也放两只召唤兽出来啊!”
      “书本上说……要有一定的空间……”
      丁马克耸了耸肩膀:“卷毛头说的对,打了没两下就完了,简直跟奇迹似的。”
      “不,他们为什么能输掉都是一个奇迹。”帕特里克翻着胖子们身上的值钱物品,突然,他直起腰,大叫一声:
      “快跑!”
      说罢,他带头逃离打群架现场,基尔伯特跟在他后面,另外两个也作鸟兽散。基尔伯特偷偷往身后一瞄,铺天盖地的黑云正向他们几个压过来,肥啾被吓得钻进他的衣服里去了。等到基尔伯特回过头,继续向前逃命的时候,帕特里克不见了。他在一处屋檐下停下脚步,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悲剧的现实:
      我们……跑散了……

      吐糟和捏他:
      其实英诺森老头人不坏,也并没有打算干什么邪恶的事情,只是被人利用而已,贵族真的不想要他的命。在战争爆发的时候老头还参与了救助伤员,不过最终是被暗杀领了便当,发便当的是冬机关的人。
      寄给贵族的匿名信也是冬机关的人写的,目的就是让贵族和老头掐起来,然后帝国一方就可以利用此事件扩大对白崖的不利影响。
      老头悲剧的地方在于,他知道手下人捣乱却不制止,最后把自己搭了进去。
      果然是被人利用的命……
      贵族报的死亡人数是个敏感词,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

      你大爷的,这城比赛迪克的宫殿还大!
      如果说在梅尔-卡巴,基尔伯特等人强拆的是一大片属于统治阶级宫殿群的话,那么他眼前的下一个强拆目标玛阿特,呈现给他的就是连绵不绝的棚户区。在原有废墟基础之上乱搭乱建的房屋已经将整个城市变成一个错综复杂的大迷宫,再加上无人管理的市容……整个玛阿特就像一个超级庞大的贫民窟。
      现在,伟大的基尔伯特大爷漫无目的地晃进了一个大市场,肥啾从他的衣服里钻了出来,蹲在他脑袋上四下张望。市场里卖菜的很少,大部分地摊上交易的是各种魔法用品:珍稀动物身体的零部件,从厄洛斯矿区偷偷流通出来的水晶,罕见的草药,各种材质的魔杖……当基尔伯特碰了碰一盆看似无害的绿色盆栽植物的时候,里面的植物陡地变成了一株巨大的捕蝇草,张开血盆大口,差点儿把基尔伯特的脑袋咬下去。
      你大爷的。
      基尔伯特愤愤地骂了一句,抬脚就往市场外走,而在市场的另一端,跑散了的丁马克溜达进来,但可惜得很,两个不悯型号的人物谁也没发现谁。
      “啊啊!好可爱!”
      捕蝇草张开血盆大口,啊呜一口咬住了他的刺猬头。
      “好可爱!”
      面瘫的电鳗毫不犹豫,给他来了一记220伏的电击。
      但伟大的大老爷丁马克先生依旧不停发掘着市场里的可爱(误)生物,直到一伙带着武器的雇佣兵气势汹汹地闯入了市场。
      “那个白毛的家伙在哪儿?”
      听见领头的佣兵这样嚷嚷,丁马克顿时感觉不妙。他连忙往市场外边挤,但他的力气太大,马上就撞倒了一个人。
      “哎哟——”
      “对不起对不起!”
      他立刻弯腰伸手去扶那个被他撞在地上的人——一位黑头发的年轻女人,戴着半月形的玻璃眼镜,有着一双和他一样的浅蓝色眼睛。
      “我不是故意的!”
      年轻女人只顾去拍衣裙上的尘土,没有理他。丁马克这才发现,她的肩膀上趴着一只打瞌睡的猫,咖啡色的皮毛,脑袋顶上还长着一根豆芽菜形状的呆毛。
      “好可爱!”
      “什么?”女人瞪了他一眼。
      “我是说你的猫。”丁马克还未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和一只大哈巴狗没什么区别。
      “哦,谢谢。”
      说罢,女人转身,消失在人群深处。目送着她背影的消失,丁马克发现她的黑发被整齐地盘了起来,盘发的一侧簪着一只蓝色的蝴蝶,非常好看。
      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悯的丁马克大老爷好歹还是有那么一点儿智商的——既然大家跑散了,那么就应该回到跑散的地方去,说不定能等来另外几个家伙。他转身往回走,但很快就迷了路,直到太阳快落山,才凭借自己可怜的记忆力勉强摸到了他们上午打群架的地方。
      繁华的街头已经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他索性坐在路边等,但他并不知道夜晚的玛阿特比白天的还要危险。这时,有人从一条小巷子里冲了出来,借着夕阳的余晖,丁马克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嘿!卷毛头!”他兴奋地挥舞着双手。
      “啊啊啊啊快跑啊——”一见是他,安东尼奥扯着嗓子叫唤起来。
      “啥?!”
      直到安东尼奥冲到他眼前,丁马克才意识到有一大群人正追着安东尼奥不放。安东尼奥不由分说,拽着他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卷毛头,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跟在安东尼奥身后,跑得飞快。
      “俺也不知道!只知到现在全城人要抓的变成了咱们几个!”
      “啥?!”
      直到太阳落山,两个人借着夜幕的掩护躲进了垃圾堆里,才把这群穷凶极恶的追兵躲过去。安东尼奥头顶着香蕉皮从垃圾堆里钻出来,顺手抄起一根棍子,去扒埋得太深的丁马克。
      “今天真悲剧。”丁马克终于从垃圾堆下冒出脑袋,泪流满面。
      “的确悲剧。”安东尼奥同样泪流满面,“基尔和帕特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但更悲剧的事情还在后面——丁马克刚刚爬出垃圾堆,一道闪电从头顶的天空划过,在一声滚雷之中,豆大的雨点齐刷刷地向黑灯瞎火的玛阿特砸去。
      “啊啊啊啊大冬天的怎么会下雷雨啊——”
      在两人的惨叫声中,白色的烟雾爆炸,倒霉的丁马克在垃圾堆中拍打着肥硕的鱼尾巴,伴着闪电的节奏。这个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很快,就有人带着武器摸向垃圾堆。安东尼奥连考虑都没有多考虑,一把横抱起丁马克,从垃圾堆上跳了下去。
      “TMD!你也太沉了!”
      “变成鱼又不是我的错!”丁马克死死地抱着安东尼奥的脖子,无辜地甩了甩大鱼尾。
      雨越下越大,丁马克的鱼尾巴也越发变得滑腻。安东尼奥越抱越吃力,再加上他要不停地向前跑,后面还有追兵……终于,在踩到一个小水洼的时候,他一跤滑倒,丁马克也跟着摔在地上,一下子滑出去老远。
      “该死的!”
      丁马克的身体重重地撞上了一堵墙,紧接着没了声响。安东尼奥抹着脸上的雨水爬起来,左膝盖钻心地痛——被擦掉了一层皮。
      追着他们的那群人逼近了,有雇佣兵,也有魔法师,武器和魔杖全部对准了安东尼奥,刀锋闪着寒光。安东尼奥同样拔出腰间的长剑,心里却如打鼓一般,身体更比雨水还冷。
      俺该怎么办?
      基尔,帕特,你们到底在哪儿?
      “叛乱分子!放下武器!”人群中有人叫嚣。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俺不能!
      一道闪电划过,在蓝色而冷峻的光中,一只咖啡色的猫轻盈地向他们走了过来。当闪电再次窜出云层的时候,一位男青年拦在了安东尼奥面前。安东尼奥看不到他的脸,却发现他脑袋顶上有一根豆芽菜形状的呆毛。
      人群中爆发一阵惊呼:
      “哲人之王!”

      本大爷才不会迷路呢!哼!
      基尔伯特赌气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只面包,一边啃一边看着太阳西下。
      刚才有一伙人嚷嚷着要抓他,但被他甩掉了,但甩掉追兵的代价是再次掉进玛阿特深处,在这个混乱的城市里,他早就忘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天渐渐黑了,远处还传来魔法师们的打斗声。基尔伯特不想在这个墙角呆太久,他拍拍手站起,刚想离开,几个浑身裹在黑斗篷里的家伙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步步向他逼了过来。
      基尔伯特警觉地拔出老爹的剑,脑袋顶上,肥啾也竖起了浑身的羽毛。
      “是他……是他……”斗篷下面传来女人沙哑的嗓音。
      “没错……”
      “你们是谁?!”他挥舞着剑,大声喝问。
      “狮子啊……总算找到你了……”巫婆们毫不畏惧,依然步步逼过来。基尔伯特干脆挥剑砍了过去,却被她们灵巧地闪开。
      “你看……你看……几千年过去了……它依然没有变……”
      “给本大爷滚蛋!”他瞪着一双红眼,又是几剑劈过去,不知为何,却碰不到她们。
      “你听它的声音……”
      一个老巫婆伸出干柴般的双手,一把就将剑身握住,她的力气大得吓人,任基尔伯特怎么拉拽,她的手仍旧纹丝不动。
      “你放手!”基尔伯特抬脚就踹,突然,脖子后面传来针扎的痛——有个巫婆将一枚黑色的针扎如了他的后颈。
      “听哪……宇宙的声音……”
      一阵酥麻感袭来,基尔伯特的身体变得像一团蓬松棉花。他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向地面,至于肥啾急促的叫唤,他已经听不见了。
      基尔伯特,你不能睡着。
      醒一醒,基尔伯特。
      我……
      醒一醒,基尔伯特。
      我……我得醒来……
      基尔伯特呻吟了一声,抬起沉重的眼皮,悲剧地发现自己人被捆得像粽子似的,头朝下吊在房梁上。脑袋下面,是一口大铁锅,翻滚着颜色诡异的浓汤。
      而他的脑袋距离铁锅,只有半米不到。
      外面传来隆隆的雷声,他艰难地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个光线昏黄的厨房。
      肥啾……对了,肥啾呢?
      基尔伯特焦急地四处张望,没有发现肥啾,却看到墙角堆了一堆类似人类残骸的白色骨骼。他顿时感觉到胃里一阵翻腾,这时,一个老巫婆走了进来,一手握着基尔伯特的剑,一手拎着一只鸟笼,里面关的正是肥啾。
      “你们这群王八蛋!快把本大爷放了!”基尔伯特气愤地盯着巫婆怒吼,“不然本大爷就把这里强拆干净!肥啾——”
      不等基尔伯特喊下去,老巫婆顺手掀开旁边炉子上一口锅的锅盖,连笼子带鸟一起丢了进去,锅里煮着的,是石油一般黏乎乎的东西。
      “肥啾——肥啾——”
      基尔伯特奋力挣扎,但捆绑他的绳子似乎带有某种魔法,他越挣扎,捆得越紧。炉子上的小锅里传来肥啾的尖叫,盖上锅盖后,老巫婆走到了厨房中央的大锅前,将老爹的剑丢进汤里。
      “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基尔伯特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嘻……嘻……”老巫婆只是笑,拿过来一只大勺子,搅着大铁锅里的汤。
      “放开我——放开我——肥啾——”
      “我们……不想去彼界……”
      又一个巫婆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大锅前,向里面倒着动物的内脏。
      “去彼界……会被拉去还债的……”
      “永远……”
      “对……对……太可怕了……”
      更多的老巫婆涌进厨房,往大铁锅里倾倒各种恶心的东西,并窃窃私语,似乎准备享用丰盛的大餐。
      抗拒因果报应的一群僵尸么?基尔伯特想,这时他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小锅里,肥啾的叫声渐渐弱了下去。
      肥啾,快点儿变成龙!基尔伯特拼命地想,但肥啾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肥啾!肥啾!肥啾!基尔伯特快要急哭了,肥啾!你给本大爷叫一声出来啊!
      仿佛呼应了他内心的呐喊一般,伴随一声巨响,厨房的一面墙被一团大火掀开一个大洞。看着那熟悉的火焰,基尔伯特欣喜若狂地叫起来:
      “老狐狸——”
      “基尔——”那声音,果然是帕特里克,他从那个大洞跳进了厨房,全身上下被雨水淋成了落汤鸡。
      “快救肥啾!它被人煮了!”
      帕特里克抬起魔杖,一道火焰打了过去。小锅被掀到了半空,落下来的时候,笼子滚了出来,惊魂未定的肥啾活像一只脏耗子瘫在笼子里瑟瑟发抖,锅里面黏稠的石油状液体洒了一地。
      有的巫婆化作黑烟,飞快地逃命去了,但更多的是冲着帕特里克摆开攻击的架势,帕特里克一甩额头上的水,鬼畜地笑了:
      “果然是你们,吃人的黯女巫。”
      一边说,他一边从口袋里摸出几块水晶。
      基尔伯特的脑袋底下顿时变成一片红于黑交织在一起的火海,帕特里克的火焰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恐怖,但巫婆们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混战中,那口大铁锅被掀翻了,厨房里弥漫起一股恶臭,基尔伯特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翻出来。这时,两个老巫婆爬上了房梁,正拉着绳子把基尔伯特往上拽。
      “老狐狸——”
      基尔伯特大声喊着,他已经被一个老巫婆扛了起来。被围殴的帕特里克同样急得要命,一跺脚,两条火龙窜了出来,将整个厨房的墙和屋顶烧了个粉碎。
      “该死的!基尔——”
      眼看着那个老巫婆扛着基尔伯特,在房梁倒下之前化作一团黑烟逃了出去,帕特里克又气又急。他刚要去追,一个巫婆向他扑来,伸着长长的黑色指甲扎向他的眼睛。

      这已经是这个冬天玛阿特的第三场雷阵雨了。有人轻轻地谈论着。
      原来是自然现象,俺还以为……
      雨……
      丁马克晃了晃脑袋,他感觉到了自己的两条腿——变回来了,真好。
      刚刚经历了什么来着……我变成了鱼,安东尼奥抱着我逃,我们一起摔倒了,我好像撞到了什么……
      有人啪啪啪扇了自己两耳光。
      丁马克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天花板上的灯,还有两张面孔,一张熟悉,一张似曾相识。
      “嘿,伙计,别睡啦!”安东尼奥傻傻地笑着,伸手把丁马克从床上扶了起来。
      “我这是在哪儿?”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脑袋还隐隐有点痛。环视四周,发现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卧室,甚至还有些老旧。
      “我家。”年轻的黑发女人说,扶了扶半月形的玻璃眼镜。
      看着她圆润漂亮的脸,丁马克叫了起来:“啊!我见过你!在市场。”
      “伙计,是她救了你。”安东尼奥继续傻笑,“要是在平时,你还得继续甩鱼尾巴呢!”
      本来无精打彩的丁马克瞬间被大哈巴狗附体了,他跳起来一把握住女人纤细的手,大声嚷嚷开来:“真是太谢谢你了!小姐!我叫丁马克!请问您的芳名是——”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格琳兰•耶洛因。”
      啥——
      丁马克的大脑在一瞬间当机,安东尼奥同样也是如此。格琳兰•耶洛因试图挣脱丁马克的大手,无奈他手攥得太紧。女魔法师只得放弃,红着脸狠狠地向丁马克丢眼刀。
      “真的假的……这也……太容易了吧……”痴呆的大哈巴狗结结巴巴地说。
      “但是……俺听那些人叫那家伙‘哲人之王’……”安东尼奥拍了拍自己的脸,“看起来不会有错呢……”
      “没有错。”
      一只咖啡色的猫从床底钻了出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之后,轻盈地蹦到了床上。丁马克攥着格琳兰的手总算松开了,他转而去看那只长呆毛的猫,表情如做梦一般。
      “嘿!猫会说话!”
      安东尼奥头顶黑线,尴尬地抽了抽嘴角:“俺说……那个不是猫……”
      “所有的动物都会说话。”呆毛猫舔了舔自己肉乎乎的爪子,“只是人类不愿意去听而已。”
      说罢,它打了一个哈欠,丁马克甚至能看见它小舌头上密密麻麻的倒刺儿。
      好可爱!
      但在转眼之间,一个身材高大的男青年出现在丁马克眼前,速度快到让他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
      “‘哲人之王’,海格力斯•卡布西。”安东尼奥小声地说。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丁马克抓起了头发。
      “俺说……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安东尼奥的脸依然在抽筋。
      过了大半个小时,丁马克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外面的雨小里,格琳兰端来几杯茶,几个人坐在桌边一边喝一边谈。
      “俺们是为了绿坝墙的事儿来的。”安东尼奥说。
      “果然还是因为墙……”格琳兰看着杯中的茶水,“你们知不知道,绿坝墙项目一开始为的是什么?”
      两个叛乱分子集体摇头。
      “反正……我猜,不会是用来打仗的。”丁马克说。
      “没有错。”格琳兰抬起淡蓝色的眼睛,“这个项目最初的目的,是研发一种新型建筑材料——节能、环保,使用寿命更长。”
      “靠。”安东尼奥低低地骂了一句。
      “但是……到了最后……这个项目变了味道。”格琳兰•耶洛因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我的导师为了申请更多的科研经费,找到了军方……接下来的事情,我根本无能为力了……”
      原来是这样啊……丁马克看着窗户外面黑暗的世界,在心里默默感叹,砖可以用来砌墙,也可以成为暴徒手中的武器。
      人心的善恶,甚至可以改变整个世界。
      “所以你来到了这里?”他问。
      格琳兰摇摇头:“不是来,是逃。当发现大错已经酿成的时候,我只能逃到一个角落,默默呆着,直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天为止。”
      “但是俺们能改变!”安东尼奥刷地站了起来,“如果有你的加入,我们就能翻过那堵墙!我们会把帝国撵回去的!”
      “已经太迟了……你们已经注意到了吧,冬天下的不是雪,是雨……帝国在北方的疯狂开采已经让整个星球走入了坟墓。”
      “有个能改变一切的机会,为什么不去试一试?”丁马克突然抓住了格琳兰的手,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小姐,在这条路上,你并不是孤单一个!”
      “跟他们走吧,格琳兰•耶洛因。”一直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海格力斯突然抬起头来,“我不可能永远保护你。犯下的错误你可以亲手去弥补,心中的负罪感,也会跟着烟消云散。”
      “可是……”
      “如果你害怕打仗,我会保护你的!”丁马克继续嚷嚷,“你只要告诉我们如何才能推倒那堵墙就行了!”
      格琳兰甩开了丁马克的手:“不可能。”
      “啥?!”
      “整个墙一共有11层魔法阵互相嵌套,模仿的是整个星球的生态系统。最内三层地属性,中间三层水属性,外面三层木属性,再加上中间的风属性——”
      丁马克和安东尼奥一起抓头发。
      “小姐,俺们不是魔法师……”安东尼奥尴尬地说。
      格琳兰的脸也有点泛红:“对不起,我忘了。”
      “就算不可能打破,你们也会去尝试。”哲人之王端着茶杯走到窗户前。
      安东尼奥点头:“您说得没错,我们会去试一试的!”
      “如果一切不改变,那么人类的贪婪和暴力会葬送整个世界。”海格力斯轻轻晃动手中的茶杯,“宇宙中有个真理,就是暴力性的人类在能够把他们的贪婪和暴力扩张到外星球之前,会先自我互相毁灭。”
      “黄昏之日?”
      “没错,这是黄昏之日的另外一个结局。星球上的人自相残杀,直至最后一个人消失。”
      丁马克挠了挠后脑勺:“但我们不能不和帝国打啊!谈判?早就谈崩了!”
      “只要一部分人还想着奴役他人,这场战争就不会结束。”一谈到打仗,安东尼奥同样郁闷,“到底该怎么办……”
      “已经有办法了,你们。”海格力斯转身,看着安东尼奥和丁马克。
      “我们?我们可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家伙啊!”
      “但是你们的内心深处并不喜欢,不是吗?”海格力斯原本昏昏欲睡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明亮而犀利,如镜子一般看透了人心,“你们并不希望看到任何暴力和伤害,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黄昏之后,将迎来崭新的黎明。”
      “说得没错呢。”安东尼奥坦然地耸了耸肩膀,“不用缴税,不用看城管的脸色,照顾菜地,没有生存的压力,每天悠哉悠哉……”
      “或者是深更半夜,点起一盏小灯,趴在桌上奋笔疾书,然后将自己写的东西同人们分享,充实了自己的生活,也充实了他人的生活。”丁马克干脆把自己的小灯翻了出来,“自由自在的生活,简单,快乐。”
      “自由并不意味着胡作非为,而是建立在生命的彼此尊重和不伤害的基础之上——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容易做到的事情的事情。”海格力斯走上前,向丁马克和安东尼奥伸出手,“玛阿特大会我会参加,不过我建议应该改个名字。”
      “叫什么?”丁马克站起来,握住他的手问,安东尼奥则将自己的手搭在丁马克的手上。
      “自由大会。”
      格琳兰犹豫了一下,也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我和你们一起去!”

      吐糟:
      异常艰难的一段码完了Orz
      海格OOC化确定。
      镜娘便当确定。
      爱大哥的眼睛不会有事,老巫婆忘记他还戴着眼镜(笑)
      把肥啾丢进石油的灵感来自于漏油事件,最遭罪的还是动物们。
      阿普不会被煮了吃的,因为还有好几拨人马要夺他。
      下一段将爆发阿普争夺战,又是黑色幽默Orz
      混乱的剧透,全当整理思路吧! 找人四人组带着格陵兰往回赶,一路上依然遭人追杀,凶险不断。
      法叔的飞空艇因为天气原因滞留在帕提亚,眉毛找了个借口先走,实则偷偷潜入白崖寻找阿尔。
      阿尔等人挫败了教民企图烧毁粮仓的阴谋,经审讯,妹控得知神官的仆人是帝国派来的间谍。
      旦那率军终于赶到了白崖,与此同时,帝国的大军也开入白崖境内。
      其实这篇文不算前传,只有四个章节,但第三章要交代的东西有点多,线路复杂Orz
      等到春天来的时候,局势就会变得对大家有利了,来之不易啊……

      你想戳瞎我,但你忘了我还戴着眼镜!
      帕特里克飞起一脚,将那个跳起来企图戳他眼睛的老巫婆一脚踹进了火堆,又有两个巫婆向他扑来,气疯了的帕特里克干脆手握魔杖,指挥着火焰像洪水一样铺天盖地,焚烧着所能触及到的一切。
      基尔伯特还是被绑走了,帕特里克焦急地想。当火焰把巫婆和她们的邪恶厨房焚烧殆尽的时候,他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抖个不停的肥啾。可怜的小鸟浑身裹满了肮脏黏稠的液体,帕特里克擦了半天也没把它擦干净。
      “你先暂时忍一下吧,等找到你主人,再好好给你洗个澡。”
      他把肥啾装在大衣口袋里,然后又捡起躺在灰堆里的一把剑——基尔伯特的,不知何故出现在这里。战斗了整整一夜,帕特里克感觉自己要累垮了,但他仍咬着牙,向基尔伯特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天,该亮了吧。
      一阵颠簸过后,昏迷的基尔伯特总算醒了,但四周漆黑一片。他发现自己仍被捆着,而且塞进了一个狭长的长方形木质容器中。
      棺、棺材?!
      你大爷的!
      棺材又是一阵猛烈颠簸,他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磕出好几个包。突然,棺材那有节奏的晃动停止了,外面传来阵阵骚动。
      他努力歪着脑袋,将耳朵贴在了棺材板上。
      “黯女巫!把你手里的恶魔交出来!”
      巫婆嘶哑地叫着,但基尔伯特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棺材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还有人在使用魔法。突然有人掀开了棺材盖,不等他的眼睛适应清晨的光,他就被人强行拎出了棺材。
      “捉到他了!帝国对他出的价码比格琳兰•耶洛因还高!”拎着他的彪形大汉得意地嚷嚷,“老子直接就是贵族啦!”
      还未等大汉得意几秒钟,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喉咙。基尔伯特和大汉的尸体一起从马车上滚了下来。
      马车外一片混乱,人们挥舞着武器夺取着彼此的性命。老巫婆早就被人撕了个粉碎,各种魔法在基尔伯特身边轮番爆炸,他无法解开紧紧捆住他的绳子,只能一轱辘滚到马车下面。
      但很快,就有人拽住他的脑袋,把他从马车下面拖了出来。
      “你——大——爷——的——”
      他扯着嗓子大吼,那个拽他脑袋的人几秒钟之后同样丢了性命。你们就那么贪婪吗?基尔伯特气恼极了,他在地上打着滚,试图滚回马车底下。因为昨夜的雨,地上的水洼一片接着一片,很快,他的身上全部是污水和血水。
      “你们是在玩抢尸吗?!本大爷TMD还是活的!”
      眼看又有人向自己扑过来,基尔伯特放声惨叫。
      “是我!基尔!”
      “老狐狸?!”
      真的是帕特里克,基尔伯特感动极了,虽然顶着一双熊猫眼,但来救他的人是货真价实的老狐狸。趁着人们互相群殴的混乱,帕特里克拖着他,迅速钻回到马车底下。
      “基尔你听着,肥啾和剑都没事。”帕特里克喘了两大口气,继续说,“我把你被黯女巫绑架的消息告诉了酒吧老板,但没想到会让整个玛阿特炸了锅!”
      基尔伯特顿时一愣。
      “这不怪你!老狐狸!”
      帕特里克没有说话,低头手握魔杖去烧捆住基尔伯特的绳子。
      “该死!绳子上加魔防了!”
      “用我的剑!”
      基尔伯特话还没说完,头顶的马车突然被人呼地一下掀出去老远,接下来,原本互相攻击的人们安静了,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衣女人。
      “黑、黑色女神!”有人大叫一声。
      “都给我滚,这是我的东西。”
      瘦高个儿的黑色女神向基尔伯特走了过去,肤色比石灰还白。帕特里克跳起来,挥着魔杖指向对方,将基尔伯特护在身后,基尔伯特发现,帕特里克的身体抖得厉害。
      “让开,小子,我还不想得罪反对协会的人。”黑色女神的目光穿过帕特里克,直接锁定在基尔伯特的红眼上。基尔伯特突然有一种冷到骨髓的感觉——帕特不是这女人的对手。
      “我不让!”
      伴随帕特里克的这声大吼,一股暖洋洋的风席卷了整个街头,人们开始纷纷议论,基尔伯特和帕特里克一起回头去看,发现一个褐色头发的男青年坐在屋顶上,迎着晨光大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黑衣女人停下脚步,盯着男青年咬牙切齿:“海格力斯•卡布西。”
      “叶卡婕琳娜。”
      眼看这两个BOSS级别的人物出场,那些妄想着抓到基尔伯特然后升官发财的乌合之众逃了个一干二净。黑色女神的背后涌起滚滚黑烟,海格力斯从屋顶上跳下来,不紧不慢地往基尔伯特那里走,一副懒洋洋的表情。
      “哲、哲人之王?!”帕特里克惊呼。
      一道无形的墙将黑色的烟挡在两个人面前,空气中发出刺耳的吱吱叫声。黑色女神尖叫一声,身体化作无数只吸血的蝙蝠,冲向海格力斯,但哲人之王依旧懒懒地走到基尔伯特面前,伸手一拍,将他身上的绳子拍得粉碎。
      “快走,你们的朋友在城南的石头山上等你们。”
      基尔伯特心头一热:“谢谢你!老大!”
      帕特里克拉着基尔伯特,两个人飞快地消失在街道尽头。海格力斯站起来,转身,面对那黑压压一群被阻拦在半空中的吸血蝙蝠,脸上臃懒的神情一扫而光。
      “不能让你追过去,叶卡婕琳娜。”
      不会有事吗?
      听见背后爆炸的轰鸣,基尔不禁担心起来,但他没有胆子去向后看,只能和帕特里克一直向南,终于跑出了混乱的玛阿特城。
      “看!石头山!”
      帕特里克停下脚步,手搭凉棚,兴奋地嚷着。基尔伯特眯眼一瞅,山脚下果然站着几个人,正冲他们两个挥手呢。
      “是安东他们!走!咱们过去!”
      分开的两拨人终于会合了,同基尔伯特他们两个相比,安东尼奥和丁马克的气色明显要好很多,更重要的是,他们旁边跟着一位漂亮的年轻女人,戴着眼镜,气质如同大学里的高级知识分子。
      “嘿!帕特!你成熊猫啦!”看到帕特里克顶着一副黑眼圈,安东尼奥幸灾乐祸。
      “我跟一群老巫婆打了整整一个晚上!”帕特里克狠狠地丢他眼刀。
      “好啦好啦!”丁马克大大咧咧笑着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格琳兰•耶洛因小姐。”
      “您好,在下是帕特里克。”帕特里克礼貌地伸出手,“欢迎您的加入。”
      “您好。”
      基尔伯特在衣服上擦了擦脏兮兮的手,无奈越擦越脏——总不能伸出一只脏手给人家女士握吧!正当他尴尬而犹豫的时候,格琳兰•耶洛因主动伸出了双手,手里捧着一只清澈的大水球。
      “太谢谢你啦!”基尔伯特把手伸到水球里,洗了个一干二净,顺便洗了一把脸。帕特里克把剑还给了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奄奄一息的肥啾。
      “对了,这个也麻烦您洗一下。”
      “肥啾?!”基尔伯特被吓了一跳:这是他的肥啾?怎么像是在石油里滚过一圈似的。
      小鸟冲着基尔伯特,委屈地叫了两声,那叫声令基尔伯特揪心地痛。
      “我可以试试看。”
      格琳兰手中的水球消失了,她捧起肥啾,手中绽放出一朵金色的莲花。在金色光芒的交织中,肥啾身上的褐色黏液渐渐消退,重新恢复到以前毛绒绒肥嘟嘟的样子。
      “格琳兰小姐!太谢谢您了!”基尔伯特乐坏了,一把抓起肥啾,狠狠亲了两口。但格琳兰•耶洛因垂下手,依旧眉头不展。
      “它中了咒术,暂时……不能变成龙了……”
      “啥?!”另外四人集体惨叫。

      “听好了!我们今天的任务是检查谷仓!”盖茨大叔来回扫视着三个少年外加列支•茨温利,“检查防盗设备并消灭失火隐患!”
      “明白!”
      “全城的谷仓粮库咱们都得检查一边?”看到艾思兰在翻记录本,阿尔的脑袋好奇地凑了过去。
      “没错。”艾思兰合上记录本。
      战争的味道在渐渐变浓,马修想。他和列支拎着中午的食物,几个人在艾思兰的带领下,一起来到城东的第一个粮食存放地——一个大地窖。
      “防火的魔法阵OK。”列支提着油灯,照亮了墙壁上的圆圈和线条。
      “门锁也没问题。”阿尔晃了晃门锁,“连一头牛都撞不开呢!”
      艾思兰在本子上打了几个钩:“好,下一个。”
      一上午下来,城东区的粮仓被少年们检查完毕,接下来轮到城南的几个粮仓。艾思兰坐在粮食口袋上翻着记事本,嘴里叼着一片烟熏肉。
      “嘿!伙计,想什么呢?”看到队长在皱眉头,阿尔喷着满嘴的面包渣问。
      “我在计划最短的检查路线。”艾思兰嚼着熏肉,口齿不清地说,“而且我们不能只检查一遍就草草了事。”
      “没错呢,粮食和水是这个城市的生命线。”列支喝了一口牛奶,“如果没有它们,我们撑不过这个冬天。”
      马修伸个懒腰,干脆躺在粮食口袋上,喃喃自语:“战争早点儿结束就好了,我想回家。”
      “我也是。”艾思兰轻轻地说。
      一天过去,城里的粮仓被检查完毕,还剩下北面山洞里的那个大粮库——有三分之一的粮食被储存在那儿。尽管天色已晚,但艾思兰毅然决定检查完山洞再回城堡。
      “有人看守的粮库我们还要检查吗?”阿尔挠了挠后脑勺。
      “正因为有人看守,我们更要检查。”艾思兰说。
      少年们爬上了半山腰,向守卫说明来意之后,走进漆黑的粮库。列支刚向点灯,却被马修拦住。
      “有煤油味。”他说。
      “哎?”
      “马修,是不是你的错觉?”阿尔瘪瘪嘴。
      “他说的没有错。”艾思兰摸着粮库的地面,“的确有人在这里撒了煤油。”
      “但是不能点灯,我们该怎么办?”列支焦急地问。
      “守在这里,我让帕芬去报信。”
      在漆黑的粮库中,少男少女们挨在一起,渡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当城里穿来鸡叫声的时候,阿尔翻了一个身,脑袋靠在了列支的肩膀上。
      “阿、阿尔弗雷德!”列支被吓了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阿尔立刻跳了起来。
      粮库内总算有了一点光线,在检查一圈之后,艾思兰发现了地上被煤油泼洒过的痕迹,防火的魔法阵也被人破坏了好几个。他们找来粮库的守门人,但这家伙一问三不知。没办法,少年们只好看守着他,并等待罗德里赫派人过来。
      “这是我老婆,她来给我送早饭。”
      看着突然出现在粮库门口、拎着篮子的欧巴桑,守门人向少年们解释,并拉着老婆飞快地钻到粮库里去了。阿尔倒没有多在意,继续吹口哨远眺山脚下的城市,而马修抽了抽鼻子,突然大叫一声:
      “快拦住他们!”
      “已经拦住了。”粮库里传来艾思兰冷冰冰的声音,列支手握魔杖,和艾思兰一起将这两口子从粮库里逼了出来。
      “你们的早饭是煤油?”艾思兰歪了歪脑袋。
      守门人大叔和他老婆面色煞白,他们只是一群小鬼而已,大叔这样安慰自己。他挥着拳头扑向看上去最弱小的列支,但肚子上立刻挨了阿尔一拳头。
      “所以就是这样,马修先感觉到空气不对劲,然后我们几个决定留下来。”在办公室,作为队长的艾思兰将整个事情的全部经过汇报给瓦修•茨温利。看着这几个挽救了全城三分之一粮食的少年,领主的管家感激地点点头。
      “谢谢你们。请继续你们的巡查工作。”
      我们几个真的成Hero了!阿尔得意地笑了。

      “你们、你们勾结异教徒!这是违背神的旨意!会下地狱去的!”
      “这里没有异教徒,先生。“瓦修敲了敲桌子,“还有,要下地狱的不是我,是你们。”
      卫兵将气急败坏的大叔押了下去,瓦修揉了揉额头,起身走出办公室。
      罗德里赫正站在走廊上等着他。
      “我刚刚听反对协会的人说,只要他们再泼上两次煤油,起火的时候那些魔法阵将完全失效。”
      瓦修耸耸肩膀:“真够险的。”
      “没错。审讯结果如何?”
      “他们招供幕后主使是英诺森大人。”
      “不可能。”罗德里赫脱口而出,“他不会去做这种事!”
      “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但这两口子一口咬定就是接到了英诺森大人的命令。”
      也许是有人假传英诺森大人的命令……罗德里赫正推着眼镜思索,这时,城堡外面传来一声巨响,连窗户玻璃也跟着爆炸的声波一起颤动。
      “怎么了?”
      “好像是爆炸。”瓦修紧张地说。
      “走,过去看看。”
      两个人跑出城堡,爆炸的是停在城堡围墙外面的一辆马车,马和车一起被炸了个四分五裂。
      伊莉莎伯带着治安巡逻队同样在第一时间赶到爆炸现场。
      “该死的!”
      她跳下马,命令队员搜寻是否有人受伤。
      “姐姐,有人在故意制造混乱。”罗德里赫咬了咬嘴唇——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养成了这个习惯。
      “我知道!都是那个该死的英诺森老头!早知道就应该把他撵出去!”看到巡逻队员从马车的残骸下抬出一名伤者,伊莉莎伯顿时火冒三丈。
      “不是他干的!姐姐!”
      “不是他又是谁?这几天捣乱的全都是信教的人!”
      罗德里赫一时无法反驳,这时,一名魔法师骑着扫帚从城里急匆匆地向他们飞来,一边飞一边大喊:
      “教民和普通市民发生冲突!他们手里有武器,已经砸毁烧毁了多家店铺!”
      罗德里赫的心情跌至谷底——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本大爷本想让肥啾把大家驮回去的。
      基尔伯特挠了挠肥啾的下巴,小鸟可怜地叫了一声。
      “肥啾你先忍一忍吧,等见到提诺,你就能变得比以前还帅气啦!”
      “可是提诺现在应该到白崖了。”丁马克将手放在火堆上搓了搓,“我们也要加快步伐才行!”
      “没有马,没有龙,要回到西比尔,我们起码要走上两个星期。”帕特里克和肥啾一样郁闷。
      “如果我的光魔法能再提升一些就好了。”格琳兰同样陷入郁闷的状态。
      “这和小姐您没关系!”丁马克笑嘻嘻地说,“要怪就怪那群老巫婆!一个个太可恶!”
      他不说则罢,听到这种不知轻重的话,格琳兰的脸色更加消沉。
      丁马克你个大笨蛋。另外仨在心里齐声骂起来。
      “啊啊,俺想俺的小罗维诺了。”安东尼奥连忙转移话题,“还有贝露,不知她和她哥现在怎么样。”
      “本大爷在想本大爷的娘们儿!老狐狸,你想谁?”基尔伯特用胳膊肘推了推帕特里克。
      “恩雅。”帕特里克老实招供。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丁马克身上。
      “我在想哲人之王能不能打得过那个什么黑色女神。”他挠了挠刺猬头脑袋,“我在城外等你们的时候就看见啦,整个城市上空跟翻了天一般。”
      格琳兰干脆将脸埋进了膝盖中,发出轻轻的抽泣。三个大男人集体扭头,泪流满面:
      丁马克,你真是个大笨蛋。
      当第一缕阳光照入群山的时候,几个人重新踏上返回西比尔的路程。但他们并不知道,当他们离开昨晚的露营地没多久,一支由佣兵和魔法师组成的小队追了上来,队长翻了翻火堆,非常肯定地说:
      “他们没跑远。”
      就算后面有穷凶极恶的追兵,某些人也绝不会改变他们的不悯属性:丁马克和安东尼奥互相吐着对方的糟,基尔伯特顶着肥啾一人乐,帕特里克干脆把地图塞给格琳兰,扶着额头挠起了旁边一棵树的树皮。
      “我受不了了!”
      “你们,为什么不试着从矿区走?”格琳兰看着地图说。
      “矿区?”帕特里克停止了挠树皮行为,和另外仨一起围了上去。
      “这里。”她指着地图上一条山脉,“曾经是谢兰人的水晶矿区,整个山脉被挖穿了,从这里走,我们可以节省五天的路程。”
      “可是现在是冬季,大雪会掩埋矿井入口,我们找不到的。”帕特里克说。
      “但这个冬天要比以前暖和!”丁马克拍掌大笑,“谢谢你!格琳兰小姐!有你在真好!”
      格琳兰的脸有些发烫:“不、不用谢……我也是从古书上看来的……”
      “咱们还要不要扔硬币?”
      安东尼奥笑着问,却被基尔伯特一脚踹在地上。
      “本大爷决定啦!从矿区穿过去!”
      走矿区?
      不能让他们进矿区。
      躲藏在岩石后面的弓箭手箭搭弦上,一箭射出。那个刺猬头大个子已经察觉到了,一把将格琳兰•耶洛因拽到怀里。
      “丁马克!”
      “有人袭击!别管我!”丁马克一把拔下插入肩头的箭,另外仨纷纷抽出武器,将格琳兰护在中间。
      “我是魔法师,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丁马克咧嘴一笑,“一切就交给我们吧!”
      真是个……大笨蛋。看着他的背影,格琳兰推了推眼镜,抽出魔杖,治好了他肩膀上的伤。
      躲藏在树林后面的雇佣兵们举着武器跳了出来,他们知道这几个人的人头可以换来他们一生的荣华富贵,但他们更清楚这些家伙全部不是什么善茬——虽然武器换成了长剑,但丁马克的攻击依然强势,一剑就削掉了一个佣兵的脑袋。
      “妈妈呀!向煎何太急!”面对着同样是佣兵的人,安东尼奥泪留满面。
      “死卖菜的!你干脆站他们那边好了!”基尔伯特一剑敲走了一条飞狼。
      “才不!”安东尼奥一边嚷嚷一边踢飞了同行。
      “魔法攻击!大家快靠拢!”
      几道火焰飞了过来,但被帕特里克的火焰结界挡了回去。脚底下却传来波浪翻滚的感觉,帕特里克还没喊出声,基尔伯特已经将自己的剑插进了泥土之中。
      “有你的!基尔!”帕特里克能感觉到,对方发动的地属性魔法攻击已经被迫终止
      基尔伯特得意洋洋:“哈哈!本大爷最帅!”
      安东尼奥嘿嘿一笑:“这下,他们可没辙了。”
      “那么,咱们上!”丁马克一甩长剑上的血迹,带头冲向佣兵队的队长。
      我有办法了,看着基尔伯特那把奇怪的剑,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格琳兰的大脑中生成。
      我有办法了,我们可以推翻那堵墙。

      雪,好大。
      看着窗户外那不曾停止的暴风雪,亚瑟无奈地捶了捶窗台——因为天气原因,他们被迫滞留在帕提亚。这时,那个花花公子如从不担心世界末日一般,哼着小曲儿走进房间。
      “哟,小亚瑟也有忧郁的时候。”
      “你才忧郁你们全家都忧郁!”
      亚瑟一个眼刀丢了过去,弗朗西思自讨没趣,乖乖离开亚瑟的房间。亚瑟依旧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漫天飞雪,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得快点儿回去。
      他想起了刚刚收到的两封信件:阿尔的父亲来信询问两个孩子的情况,而另一封是魔法部发来的,白崖开战在即,催他立刻返回天城,参与战争的指挥工作。
      我该怎么办……
      他心中的天平左右摇摆而混乱,回去之后,我将如何面对两个孩子的父亲?明明在老人面前信事旦旦地保证,绝对会将这两个孩子培养成最优秀的贵族……想到这里,他决定,先去白崖把两个孩子找回来。
      糖。
      她将圆圆的糖果拈在眼前仔细端详,产自帕提亚的糖果,如水晶一般清澈透明,映着辉煌夺目的灯光。
      我第一次发现它如此漂亮。
      甜的。
      放进嘴里,甜蜜如花一般,一层一层在舌尖绽放。
      甜的。
      笑的味道。
      “怎么样?喜欢么?”
      弗朗西斯向她殷勤地行了个礼。
      “甜的。”她面无表情地说。
      “娜塔莎小姐,您能喜欢真是太好了!”弗朗西斯非常善于揣摩女人的心思,面前这位冬机关的大小姐虽然是座大冰山,但简单透明,不像那些擅于隐藏自己思想的情场老手。他索性将袋子里的糖果全部倒在了桌子上。
      “我听帕提亚当地人说,糖果是笑的味道。”
      是吗……
      女孩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又往嘴里丢了一粒糖。
      笑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雪终于停了,有人在敲门,一个仆人出现在弗朗西斯的客厅门口。
      “大、大人,柯克兰大人他走了!”
      弗朗西斯被吓了一跳:“什么?他怎么说走就走!难道是哥哥我伤透了他的心?”
      “柯克兰大人说是收到了魔法部的急电。”仆人继续通报,“他驾走了驿馆的马车,并且不让任何人跟随他!”
      真该死。看着窗外低垂的云层,弗朗西斯暗暗骂了一句。如果亚瑟提前回到天城,将会成为最抢风头的人物。
      而坐在圆桌前的娜塔莎面无表情,继续剥着糖纸。

      “以城堡外马车爆炸为信号,在城内大肆进行破坏活动,同时放火烧毁山上的粮库,”诺威面无表情念着报告书,城里的骚乱很快就被平息下去,但一条商业街被砸毁,还有不少人受了伤。
      罗德里赫无奈地推了推眼镜:“我们只阻止了其中的一个。”
      “但我们挖出了幕后主使。”诺威合上手中的报告书,“瓦修调查清楚了,英诺森身边一个叫里查的家伙是从天城上来的——在英诺森的仆人被人捅死后他突然出现,接替了守门人和杂役的工作。”
      “冬机关的人。”不知为何,罗德里赫回忆起了一位金发魔法师的警告。
      与此同时,瓦修带人将粮库的守门大叔押到了狼藉一片的商业街上。经过上午的那场骚乱,本来应该热闹繁华的商业街已经变得如地震灾区一般,再也没有什么人光顾了。
      瓦修气愤地踢着脚下的玻璃碎片,然后转身,指着大叔的鼻子。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大叔不敢去直视瓦修的眼睛:“我们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和异教徒生活在一起……”
      瓦修的火气顿时上来了,他几步走来一把揪住大叔的领子,咬牙切齿地吼道:
      “听着,我并不在乎自己的子孙后代会不会和什么异教徒生活在一块儿,我更在乎他们会不会像我们一样一辈子给权贵当奴隶!如果你还有点儿良心就好好看一看吧!这个城市是你们的家!你们把她炸成了这样子!”
      在他的大吼大叫之下,大叔那最后一道心理防线顷刻间崩溃。
      “我说!我说!”
      “告诉我他现在躲在哪儿!那个叫里查的混蛋!”
      瓦修依旧揪住大叔的领子,恶狠狠地瞪着他。

      到底是我们打劫他们还是他们打劫我们?
      帕特里克摇摇头,对于安东尼奥的问题,他也没法回答。
      这已经是第N拨企图打他们主意的佣兵了,但很快就被他们几个殴到不能动弹。基尔伯特翻着佣兵们的口袋,将食物、水、装备钱财洗劫得一干二净。
      “哈哈!本大爷代表肥啾谢谢你们啦!”基尔伯特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换上了一双锁子甲手套,“嘿嘿嘿,真带劲儿,还带魔法防御呢!”
      安东尼奥一头黑线,顺手摸走了一个佣兵的面包口袋:“俺说……俺们是不是和强盗一样了……”
      “是他们活该,不知自己斤两就来找我们麻烦。”丁马克将原先的小匕首一丢,换了一把更好的。
      打劫完佣兵队,五个人继续上路。格琳兰看了看地图,确定他们行进的路线没有错——从山腰翻过去,就能到达矿区附近。
      越往山上爬,树木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高山草甸和低矮的灌木丛。因为队伍里有女性,所以走上一个小时,一伙人就要停下来休息,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吃饭时间。
      从佣兵队那里抢来的食物足够他们吃好几天,丁马克站在一块岩石上,一边嚼面包一边远眺群山,突然,他大叫一声:
      “好可爱!”
      安东尼奥被他吓一跳:“你瞎嚷嚷啥啊!”
      丁马克指着山脚下的峡谷:“你看你看!它们好可爱!”
      另外几人站起来,顺着丁马克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峡谷中奔跑着一群和羊驼类似,皮毛黑白相间的动物。
      帕特里克不屑地耸耸肩膀——这种动物在西北山区很常见:“是羊驼的近亲品种,欺实马,奔跑时最高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70公里。”
      “它们本来应该生活在山区南部,现在,居然跑到了这里。”格琳兰推了推眼镜,忧心忡忡地说,“去年这个时候的积雪到了我们现在站的地方,而今年,连雪的影子都没看见。”
      “全球变暖?”基尔伯特歪了歪脑袋,肥啾也跟着歪了歪小脑袋。
      “没错。”
      吃过午饭,大家继续前进。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半山腰一处采石场出现在众人面前——乱石堆积,如庞大的羊驼群一般混乱,石头上还残留着薄薄的积雪,保持着几百年之前被废弃的模样。
      “看样子我们到了。”格琳兰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穿过矿区,我们就能到达西比尔边境。”
      “我们该从哪里进去?”丁马克歪着脑袋,四下寻找着矿井入口。
      “可能被石头掩盖起来了。”帕特里克说,他走到乱石堆中间,抽出魔杖,魔杖顶端燃起一缕火苗。
      “嘿!老狐狸你干嘛?”基尔伯特好奇地问。
      “如果是被掩盖了起来,那么矿井里的风,会从石头的缝隙吹上来。”帕特里克依旧手握魔杖仔细寻找,格琳兰也抽出魔杖,加入寻找的行列。眼看太阳要下山,基尔伯特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他索性一脚踢飞了脚下的小石块,不料石块飞起来之后,撞到了靠山崖堆放的一大堆乱石顶上,紧接着,那堆乱石上的石块如雪崩一般,哗啦哗啦往下滚,差点儿砸到帕特里克的脑袋。
      “羊驼的!基尔伯特!你在干什么?!”
      “本大爷怎么知道!”
      在灰蒙蒙的烟尘之中,传来安东尼奥愉快的叫嚷:
      “嘿!快看!入口找到了!”
      帕特里克扇着飘在面前的灰尘,瞪着入口愣了好半天,才从牙缝儿里挤出一个词:
      “羊驼的……”
      而他身边的基尔伯特,已经得意到天上去了。
      那是一个半圆形的入口,大部分被石头堵上了,只有顶端露出一小部分。丁马克带头爬上乱石堆,扒开几块大石头之后,入口被扩大到能让人猫腰通过。
      格琳兰也手握魔杖往乱石堆上爬,不料脚底一滑,差点儿滚下去,好在丁马克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并把她拉上了乱石堆。
      “谢、谢谢……”
      她红着脸推了推眼镜,向矿井内挥出两团光球。丁马克好奇地把脑袋凑了上去,不过这样一来,他的脑袋正好靠在她的肩膀上,乱蓬蓬的头发蹭着她的脸颊。
      “喂——里面怎么样——”背后,传来基尔伯特的声音。格琳兰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她一把推开丁马克,自己带头跳了进去。
      “喂!格琳兰小姐您等一下!”
      一边说,他一边往矿井里钻,不料脚下踩滑,惨叫着滚了进去。等在外面的仨人连忙往石堆上爬,帕特里克无奈地扶额头感叹:“这家伙果然是我们几个里智商最有问题的一个。”
      矿井内一片漆黑,还飘着一股霉味儿,但格琳兰的那两团光球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一条长长的斜坡形巷道通往幽深的地底,丁马克结结实实摔了个嘴啃泥,呈大字形趴在地上。
      基尔伯特等人从石头堆上跳下来,帕特里克看着自己魔杖上摇摆不定的火苗,非常肯定地说:
      “看来没有错,这条矿井是通的。”
      基尔伯特和安东尼奥把丁马克从地上拽了起来,不悯的大老爷拍拍衣服上的土,依旧精神头儿十足地嚷嚷:
      “咱们走!”
      几个小时之后——
      “喂,咱们走多久了?”看着飘在头顶的两团光球,基尔伯特开始感到无聊。肥啾蹲在他头顶,呼呼睡了大半天。
      帕特里克摇头:“不知道。”
      丁马克拍了拍巴掌:“也许我们该吃饭了!”
      “俺说,俺们刚刚吃过晚饭好不好。”安东尼奥现在成了队伍的后勤主管,管理着所有人的面包和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走了十分之一还不到。”格琳兰停下脚步,研究着岩壁上的符号,“史书上记载,谢兰的水晶矿区是当时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我们找到的这个入口只是其中的一个。”
      “会不会走错了?”安东尼奥担心地问。
      “不会。”格琳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记忆力比别人要好一些。”
      “你真厉害!”丁马克傻笑地看着格琳兰,格琳兰红了脸,转身,继续带大家向前走。
      “她怎么了?”嗅到一丝不对劲儿,基尔伯特小声地问帕特里克。
      帕特里克无奈地耸耸肩膀:
      “女人心,海底针,我可猜不到。”
      因为有两团光魔法的照耀,大家的疲劳感多多少少减轻一些,但仍架不住困意。就在基尔伯特提议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一条更加庞大的巷道交汇过来——他们走到了主巷道上。巷道深处传来的风幽远而低沉,几个人本来的倦意被一扫而空,快跑几步来到主巷道中央,几条平行的生锈铁轨通向未知的黑暗,还有一辆锈迹斑驳的轨道车歪倒在铁轨上。
      “嘿!轨道车!我们可以把它扶起来用!”丁马克跑到轨道车那里,一使劲儿,就把它抬起来搬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咱们要不先休息一下吧。”安东尼奥揉了揉脖子,“走了那么长时间,俺也累了。”
      “本大爷也是!”
      帕特里克打着哈欠:“我想睡觉。”
      “的确是该休息一下。”格琳兰抬头看着那两团光球,已经变得比以前小了一大半。
      听大家这么说,丁马克也没辙,一伙人随便找了个地方,裹着斗篷席地而卧。但躺下没多久,丁马克突然坐了起来。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睡你的觉。”基尔伯特不满地嘟哝。
      “我说的是真的!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
      “我——靠——你把你嘴巴闭上好不好!”基尔伯特一脚踹了过去。
      “他说的没错。”格琳兰同样坐了起来,透过眼镜片扫视着黑暗,“的确有什么生物在爬,而且数量不少。”
      帕特里克也醒了,站起来抽出腰间的魔杖:“不是召唤兽,不然我会感觉出来的。”
      “到底是啥?”安东尼奥紧张地问,帕特里克没说话,挥出一道火焰,来回扫荡,照亮了黑暗的巷道。
      “可是啥都没有啊!”基尔伯特抓了抓头发,伴随着他的话,一个东西咣当一声从巷道顶上掉到了众人面前。大家定眼一瞧,是一只矿工用的安全帽,上面还写着两个词:安全生产。
      “是——僵——尸——”帕特里克将火焰往头顶一打,所有人的脸都吓白了:巷道顶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僵尸,正集体盯着他们几个流口水。有的少了条胳膊,有的少腿,还有的脑袋和身体仅靠一层皮连着,挂在半空晃悠悠……
      “快跑啊——”
      丁马克一把抱起格琳兰,带头往轨道车那里跑去,另外仨紧密地跟在他身后。头顶的僵尸开始往下跳,基尔伯特一脚踹飞一个僵尸,最后一个跳进轨道车——狭小的车厢内勉强能塞得下他们几个。
      “这东西怎么开?”
      “我在研究!”帕特里克手忙脚乱。
      “你大爷的!快一点!”基尔伯特抽出剑,削去了靠近轨道车的僵尸脑袋。格琳兰也拼命挥舞魔杖,各种属性的魔法一起上,好不容易才把僵尸们的包围暂时驱散。
      “妈妈呀!这到底是啥!”安东尼奥抱着脑袋,泪流满面。
      “矿难!”格琳兰一边挥舞魔杖一边说,似乎忘记了她正靠在丁马克的怀里。
      “啥?!”
      “矿难!遇难的矿工!”
      谢天谢地,帕特里克总算搞清了轨道车的机械结构,他探出半个身体,一团火焰打烂了轨道车轮子上的卡锁。生锈的轨道车终于动了,沿着铁轨吱嘎吱嘎向前运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僵尸们终于被远远地抛在身后。
      如同一辆超速行驶而且严重超载的汽车,轨道车沿着铁轨继续飞速前进,丝毫没有减速停车的迹象,只有风在耳边急促地呼啸。车里的五个人开始面面向觑,基尔伯特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终于嚷了一句:
      “老狐狸!怎么把车停下来?!”
      “不知道!”
      “难道俺们都要变成欺实马么?”安东尼奥继续宽泪,“就算不变成欺实马有个查超速的交警也好啊!”
      “我来把车停下来!”丁马克抽出长剑,但立刻招来其他人的强烈反对。
      “别干傻事——”
      超载超速的轨道车继续向前飞奔,车内的人陷入了集体的沉默之中。我们会被带到哪里?谁也不知道。不知过了多久,格琳兰突然抽了抽鼻子,轻轻地说了一句:
      “好怪的味道。”
      帕特里克同样闻到了:“好像是硫磺。”
      安东尼奥在发抖:“咱们……咱们是不是跑地狱里去了……”
      基尔伯特一个眼刀丢过去:“死卖菜的,瞎说什么!”
      轨道车越往前冲,硫磺的味道越来越浓烈,空气也变得燥热。基尔伯特脑袋瓜上的肥啾开始不安地拍翅膀,坐在车前面的丁马克一扭头,突然叫起来:
      “嘿!前面是什么?地底下在冒红光!”
      帕特里克也看见了,抽着脸说:“好、好像是地裂……”
      “啥?”
      还未等其他人弄明白,轨道车已经冲刺到了那道大裂缝前。这下子,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主巷道被一道巨大的裂缝横向截断,宽百米,绵延数百公里长,发出红光的,正是裂缝底部滚滚流淌的岩浆。这时,再想刹车已经是不可能,轨道车拖着这五个人,向大裂缝飞了过去,车上的四个大男人一起惨叫起来。
      “羊——驼——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大——爷——”
      “妈——妈——呀——”
      在他们惊天地泣鬼神的集体惨叫之中,轨道车冲到了裂缝上空,飞了一段距离之后开始向下落,车的下方,就是滚滚翻腾的岩浆。唯一还保持一丝冷静的格琳兰挥舞魔杖,释放着风魔法,但是不管用,车子太重了,还是载着他们向裂缝的崖壁撞过去,丁马克死死地搂住她的腰,和其他人一起哭嚎。
      一个突出崖壁的平台出现在格琳兰的视野中,她没多想,向左挥出一道强劲的风,轨道车下落的轨迹被改变了,向右一歪,准确地向那个平台飞去。
      轰——
      平台上被砸出一大团烟尘,在岩浆的映衬下呈现出诡异的砖红色。轨道车终于翻了,在地上划了一个圈,重重地撞击在岩壁上。
      好……痛……
      格琳兰揉着自己的肩膀,并不是因为刚才的撞击,而是丁马克这个大块头正重重地压在自己身上,手依然紧紧搂着她的腰。压着丁马克的,是基尔伯特,小鸟肥啾在他们周围焦急地飞来飞去。
      帕特里克是第一个被甩出来的,他正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扶起了摔了个倒栽葱的安东尼奥。
      “大家,都没事吧!”
      “本大爷没事!”基尔伯特已经跳起来了,但丁马克依旧压在格琳兰身上。
      “我胳膊断了……”他泪流满面。
      “一定是刚才落地的时候撞到石头了。”基尔伯特和安东尼奥一块儿把这个北方大块头从格琳兰身上架起来,安东尼奥被擦掉一块头皮,痛得直咧嘴。
      “大家靠紧一点,我来恢复。”
      格琳兰挥了挥魔杖,扬起一片白光。可能是因为惊吓和疲劳的原因,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恢复了好几次,才把大家勉强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现在,这几个人被困在了一块突出裂缝崖壁、约有十来平方米的台子上。下面是炽热的岩浆,而想要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
      “我们爬不上去。”看着那几百米的悬崖,帕特里克颓然地说。
      瞅了一眼下面奔腾不息的岩浆,安东尼奥咽了咽口水:“下……下去是地狱……”
      “唉……在这种地方,可没人发现咱们几个,会变成僵尸也说不定。”丁马克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带大家从矿区走了……”格琳兰抱着膝盖,轻轻哽咽。
      基尔伯特的手搭在丁马克的肩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伙计,你又把人家女孩子惹哭了。”
      “我、我只是实话实说!”丁马克有些炸毛。
      “答非所问不知所云乱说一切。”帕特里克推了推眼镜,“你好歹也得说一句‘这不是你的错’。”
      一旁的格琳兰,抽泣得更厉害了。
      丁马克瞪着帕特里克:“喂喂,那么我们现在变成这样子责任到底在谁?”
      安东尼奥终于忍不住,大声地嚷了一句:“丁马克,你在恋爱上完全就是一个大白痴!”
      丁马克跳了起来:“恋爱?谁说我恋爱了?再说这和恋爱有什么关系么?”
      另外仨人先是一愣,然后异口同声:“丁马克,我们真想把你踹下去!”
      问题的焦点似乎改变了——几个人忘记研究如何脱困,而是集体看了看哭泣中的格琳兰,然后又一起把目光移向蹲在角落里挖泥土的丁马克。
      “一个是知识分子大小姐,一个是没有智商的大不悯……”帕特里克扶额,“差距啊,这就是差距……”
      基尔伯特愤愤地哼了一声:“不懂女人心的家伙,还是把他踹下去算了。”
      “俺还是找块砖板把自己拍死算了。”安东尼奥泪流满面,“杯具啊,这就是杯具……”
      突然,蹲在角落里挖泥土的丁马克跳了起来,脑袋靠在崖壁上听了听,然后又冲他们仨挥了挥手。
      “这岩石后面有风!”
      “俺说,你的听力怎么比你的味觉还诡异。”安东尼奥忍不住吐糟一句。
      “让开,我来试试!”
      丁马克跳到一边,帕特里克抽出魔杖,一团火球打了过去,台子上再次烟尘弥漫。当格琳兰挥起一阵风驱散烟雾的时候,一道狭窄的黑色裂缝出现在崖壁上,置身于绝境中的几个人顿时心头一喜——
      有路了!

      白崖。
      罗德里赫费了大半天口舌,才把围攻神殿的愤怒群众劝了回去。经历过这次□□事件,普通民众和教民之间的矛盾又激化了一层。尽管罗德里赫站在台阶上嚷了N次“这是帝国的阴谋”,但人民群众的矛头依旧指着神官英诺森不放——因为,他放任事情的发展,就算神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也没有站出来解释两句。直到罗德里赫带人赶来,站在台阶上劝了好几个小时,才把所有人全部劝回去。
      这比打仗还累。
      回到城堡,已经是第二天凌晨。罗德里赫陷在沙发里,再也不想动一下,而眼前各种没解决完的事情又积压了一大堆……这时瓦修进来报告了一件令他非常沮丧的事——那个叫里查的冬机关特务逃跑了,瓦修他们晚到一步,扑了个空。
      “暂时先别管他。”罗德里赫揉了揉太阳穴:他真的很想睡一觉。
      瓦修走后,伊莉莎白的手下来报告:帝国的军队已经从卡尔良越过边境,进入到白崖南部地区。他们来就来吧,罗德里赫无奈地笑了,白崖南部是平原,无险可依,万一白崖城真的失守,他们还可以往西比尔逃……想着想着,罗德里赫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一股暖流流入自己的身体,疲劳感一点点褪了下去。
      “提……提诺?”罗德里赫被吓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终于来了!”
      “我们终于来了。”提诺嘻嘻笑着,如同孩子一般,似乎忘记了她衣服靴子上全是雪水和泥浆。贝瓦尔德站在她身后,同样一身的泥水。
      “辛苦你了,罗德里赫先生!”

      吐糟:
      不悯大老爷绝对是那种直到失去了才会吃后悔药的死蠢Orz
      下一段格姐就要领便当了……默哀。
      剧透一下,把绿坝墙搞定之后阿普就要往贵族那里赶了,而贵族和旦那实际上已经撑不了多久。
      如果这一仗贵族他们胜利了,那么对整个局势的影响将是决定性的,其他地区实际上也在打各自的算盘。
      大家都想玩独立Orz
      眉毛绝对想把阿尔他们弄回去,但阿尔也要闹独立了,理由是绝对不想再吃到司康饼。
      所以说……这不怪别人,眉毛你难道忘了你哥是为啥离家出走的……
      很怀念在学校里那段沉浸于幻想世界的时光。
      至于笔者的职业……开店的,平时很闲,节假日反倒忙碌起来TAT

      两团光球盘旋在黑暗洞穴的上空,照亮的是地面上扭曲的乱石和四周不断渗水的岩壁。五个深入废弃矿区腹地的家伙终于累到走不动,坐在原地休息起来。
      “我说,咱们走几天啦?”安东尼奥一边发面包一边问。
      “不知道。”帕特里克一脸的疲惫——他已经懒得去算计他们在这里呆了多久。
      “想必白崖那里已经打起来了。”丁马克担忧地说。
      格琳兰托着腮,表情同样失落:“我真没想到矿区会出现这条大裂缝。”
      “地图上没有?”
      “没错,而且我认为谢兰人的矿区突然停产并不是因为矿难和水晶枯竭,而是
      那道大裂缝。”
      “的确如此。”帕特里克推了推眼镜,“当那道地裂突然出现的时候,喷涌而出的并不是岩浆,而是在星球内部埋藏了上万亿年的毒气,并伴随着地震和塌方。我想就算有通风设备,在当时的情况也无济于事。”
      “再加上这些矿工常年接触水晶,就算不是魔法师,身体也会处于各种力量的影响下。”格琳兰继续说,“他们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这里,但他们的身体就像一群无人操纵的机器,只是凭本能行动。”
      “怪不得那些矿工会变成僵尸。”基尔伯特嘟哝着,塞给肥啾一大块面包,“本大爷可不想跟它们一伙儿。”
      安东尼奥干脆抓起了头发:“好可怕!你们不要再说了!”
      丁马克吃完最后一块面包,伸个懒腰,顺势往地上一躺。
      “嘿!卷毛头,咱们的粮食还够吃几天?”
      “还够明天一天。”安东尼奥郁闷极了——你丫能不能谈论点儿振奋人心的东西!
      “沿着这个洞穴走也不知能走到哪里。”格琳兰倚在一块石头上自言自语。
      “嘛,反正比困在溶岩上面强。”基尔伯特同样大大咧咧往地上一躺,“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基尔伯特被肥啾咬醒了。小鸟如吃了兴奋剂一般上下扑腾,然后叼起基尔伯特的头发,狠狠拽着。
      “啾啾啾!”
      “嗷嗷嗷嗷肥啾你松口!”
      他的大嗓门这么一叫,其他人被吵醒了,帕特里克挥了一道火焰检查一圈,没有发现僵尸们的踪影。
      “它怎么了?”
      “本大爷不知道!”基尔伯特揉着头皮,气急败坏。肥啾也不在乎众人恼怒的目光,一边叫,一边向洞穴最深处飞。
      “肥啾!你回来!”
      基尔伯特爬起来去追,但追到半路突然惨叫一声没了踪影。另外几个被吓坏了,齐声叫道:
      “基尔伯特!”
      “本大爷没事!”基尔伯特的声音从漆黑的地下冒上来。其他人立刻围了过去——那是一个大洞,好在不算深,基尔伯特被摔了个嘴啃泥。
      “基尔!我们这就下去!”丁马克拍拍手,纵身就往洞里跳。格琳兰将那两团光球引进这个地洞,却发现里面的空间比她想象得要大得多。
      同样地,跳进去的丁马克也僵立在原地。
      “怎么了?”安东尼奥焦急地问。
      “嘿!你们快下来!”丁马克表情夸张地向他们挥着双臂,“咱们发大财了!”
      跳下去一瞧,所有人集体处于震惊状态,基尔伯特从地上爬起,擦着脸上的灰,表情同样痴呆——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晶洞,一眼望不到尽头。在格琳兰的光球照射之下,密密麻麻犬牙交错的水晶反射出梦一般的光彩,有的水晶比神殿的柱子还粗。
      “我一辈子也没见到那么多水晶……”帕特里克的眼直了。
      安东尼奥擦了擦口水:“这得……这得值多少车番茄啊!”
      “哈哈哈哈这些都是本大爷的啦!”基尔伯特一边狂笑一边扑向离他最近的大水晶,“本大爷爱死你们啦!”
      丁马克干脆用匕首将脚边的小水晶从地上撬下来,往自己的袋子装:“这些是给诺子的,这些是给艾思兰的,这些给提诺……”
      “我怎么感觉我们突然成了暴发户。”嘴上这么说,帕特里克还是用力去掰长在洞壁上的一块大水晶,安东尼奥从事着同样的工作——他已经将一块脑袋大的水晶成功地撬了下来。
      “俺们发财了!”
      愣愣地看着这几个财迷心窍的大男人,格琳兰无奈地推了推眼镜:“水晶可代替不了面包。”
      “等从这里出去,本大爷要给伊莉莎白盖一座大城堡!把少爷的比下去!”基尔伯特一边嚷嚷,一边去使劲儿推那块两米多高的大水晶,可是水晶纹丝不动。
      “俺说,基尔,捡能带走的带。”安东尼奥将水晶装进空的面包口袋,顿时感觉负重增加不少。
      “才不呢!”基尔伯特继续自不量力,妄想着将水晶推倒。
      这时,大家一直未在意的肥啾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在基尔伯特身边来回飞着,似乎是在催促他快走。可是他的笨蛋主人满脑子都是发财的梦,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
      “有东西过来了!大家快跑!”在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地动山摇之中,格琳兰大声叫着,可是早已经来不及,至于他们进来的那个洞口,轰地一声被一块大岩石堵住。方才还财迷心窍挖水晶的四个大男人纷纷逃向格琳兰那里,表情是又惊慌又恐惧——伴随强烈的地震,一只比肥啾还大还可怕的金色巨龙从黑暗中缓缓爬出,光脑袋就占据了整个晶洞。
      “你们要从这个星球夺走多少东西。”
      巨龙没有开口说话,但它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脑中响起。
      “俺们……俺们只是路过……”安东尼奥缩在基尔伯特身后,哆哆嗦嗦地说。基尔伯特同样抖得厉害,因为面前这条超级版本的肥啾盯的人就是自己。
      “本本本本本大爷只是不小心掉了进去……”
      “明明就是你的贪心惹来的……”帕特里克发抖的同时,嘴上还不忘损上基尔伯特两句。
      丁马克泪流满面:“咱们几个都一样……”
      “请……请……请……问您老贵……姓。”基尔伯特继续抖,冷汗如瀑布一般。
      “我是这个星球的守护者,是她的一部分。”巨龙依旧盯着基尔伯特,口气还算客气,“你们准备带走的水晶是维持这个星球运转的能量,如同她的血液和灵魂。”
      “对……对不起……”格琳兰紧紧抓着丁马克的斗篷,看着巨龙小声地说,“我们……我们……我们会把水晶留下来……”
      “拿去吧,脱离大地的水晶,已经无法回去了。”瞪着基尔伯特,巨龙继续缓缓地说,“星球容忍了人类在她身上烧荒种地,砍伐森林,甚至容忍人类将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动物当做美味,你们带走她的灵魂她也不会反对,但人类又带给了她什么?”
      肥啾蹲在基尔伯特的脑袋上,委屈地叫了两声,仿佛一个认错的孩子。基尔伯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人类对于脚下的星球,的确什么好事都没干。
      我们该怎么办?它会把我们几个一口吞下去吗?仿佛察觉到了基尔伯特的心思,巨龙晃了晃它那大到不可思议的脑袋。
      “看在这孩子和狮子的面子上,我不会伤害你们。但你们有必要了解,现在这个星球,正因为人类而走向崩溃的边缘。我和狮子约定过,如果这里的人类真的如其他世界般暴力贪婪不可救药,那么我将会让一切重新开始,直到人类学会如何和脚下的星球和平共存。”
      “我们会阻止的!”直视着巨龙的眼睛,基尔伯特大声嚷嚷着,“本大爷会推翻那堵墙!会阻止那帮混蛋继续挖下去!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
      说完这句话,巨龙的脑袋渐渐变得透明,仿佛消失在空气里一般。几个人仍愣在原地不敢动弹,也不知愣了几个小时,肥啾突然从基尔伯特的头顶扑下来,向晶洞的右侧飞去。
      “嘿!肥啾你回来!你还嫌你闯祸闯得不够多吗?!”
      基尔伯特追了过去,追到一半,却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那边……好像有光……

      再过24小时,帝国的军队就会兵临城下。
      罗德里赫合上怀表的盖子,走下城墙台阶。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妇幼老弱已经被转移……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把瓦修叫了过来。
      “有没有看到阿尔他们?”
      瓦修摇头:“没有,这几天太忙了,一直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
      罗得里赫轻轻叹声气,望着正在被各种魔法加固的城门:“这样……把他们俩的事情告诉提诺。毕竟,这两个小子长时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好的,我这就去。”
      吩咐完毕,罗德里赫继续视察前线——如果白崖能撑过这个冬季,那么对于整个局势的影响将是巨大的。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区已经被独立诱惑得蠢蠢欲动,就连临近的卡尔良,也是人心不稳……想着想着罗德里赫开始捂腮帮犯愁:他的口腔又开始上火了。
      一滴冰冷的雨水落在他的头上,紧接着,又是一滴,凉到彻骨。
      下雨了。
      初冬的雨像是一只懒洋洋的大猫,赖在白崖城上空就不愿意离开。罗德里赫戴上兜帽,冒雨走在城墙脚下。魔法师们来回穿梭着,正在对城墙进行全面加固,全副武装的弓箭手走上城墙,有白崖人,也有北方人,他还记得前几天来了一批东大陆的人,他们是冒死赶到这里的……
      起码,我们并不是孤立无援。
      他看到贝瓦尔德站在城墙上,还有诺威和伊莉莎白。
      谢谢你们。
      “嗨——罗德——”站在城墙上的伊莉莎白看到了下面的弟弟,兴奋地挥了挥手。罗德里赫同样向他们挥手致意,然后转身,视察别的地方去了。
      战前会议继续,诺威伸出手接着冰冷的雨水,轻轻一蹙眉——他感觉到了魔法极其微弱的力量。
      “没关系,我需要这场雨。”诺威平静地说。
      “嘛,雨水可以导电。”伊莉莎白托起下巴,“到时候你就能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啊,没错。”诺威面无表情,甩掉了手上的雨水。
      亚瑟•柯克兰,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啊——嚏——”
      马修揉了揉鼻子,继续解开手中的油毡——为了防止武器进水,他们三人正用油毡盖在一捆捆的箭上。
      艾思兰上前线去了,现在列支成了他们的队长。小姑娘手里拿着艾思兰的记事本,认认真真地在上面打着钩。
      “好了,下一个。”
      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阿尔的呆毛垂了下去。
      “我讨厌下雨,太冷了!”
      马修抽着鼻子:“我也是。”
      列支手中的铅笔在指间划了一个圈:“有了!”
      她从带来的篮子里摸出了一壶酒。
      酒?
      阿尔和修马面面相觑。
      “你们已经年满16岁了吧!”列支把酒壶塞到阿尔手中,阿尔迟疑地点了点头。
      “真的能喝吗?”
      “当然能了!这是果酒,度数很低的!”列支得意地挥着铅笔,像是挥舞魔杖一样,“我趁我哥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带出来的!”
      阿尔揭开盖子,灌下去满满一大口,顿时,一股暖意从胃里缓缓上升。
      “哇!甜的!马修你尝一尝!”
      马修没有说话更没有去看他,而是愣愣地盯着窗外——一只蓝色的精灵正趴在武器库天窗的玻璃上,偷偷窥视着他们。
      “马修,马修?”
      “啊……我只是……有点感冒。”
      话还未说完,阿尔的手搭在了马修的额头上。
      “马修,你发烧了。”
      “哎?”马修反倒被吓一跳。
      列支的手也搭了上来,她的手真软,马修想。
      “阿尔说的没错,你发烧了。”
      “这下可麻烦了。”看着们外的绵绵阴雨,阿尔焦急地嚷嚷,“要不这样吧,列支你送马修回去,下面的武器库我自己查。”
      马修突然紧张地摆摆手:“不,不了,我自己能走回去的!”
      “可是你的头真的很烫耶!”阿尔抓住表弟的肩膀,关切地看着他。
      “真的没关系,这里离城堡很近的,我自己能走回去。”不知为何,马修的脸变得更红了,他挣脱阿尔的双手,飞快地从武器库跑了出去。
      “马修——”
      看着马修消失在雨中的背影,阿尔一脸的担忧:他到底怎么了?这时列支盖上兜帽,拎着篮子向门外走。
      “阿尔,咱们不能丢下他。”
      “说得没错呢!”
      雨下得似乎更加急促,拼命敲打在斗篷上,如刚刚溶化的冰水。阿尔裹紧了斗篷,和列支一起走在回城堡的路上。马修到底去了哪里?阿尔焦急地四处搜寻,但一路上并没有发现马修的身影。很快,两个人就到了城堡外面。
      “你看见马修了吗?”他拦住一个当差的问,但对方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看到马修。
      “也许他已经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列支说。
      “没错呢!这家伙,干活干累了就会跑到自己房间睡上一觉。”阿尔一甩额头上的雨水,笑嘻嘻地说。
      两人走进城堡,沿着楼梯爬上了兄弟俩住的阁楼。当推开房门的一刹那,阿尔变成了一尊石象。
      “亚、亚瑟?!”
      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正是他昔日的主人。
      “跟我回去,阿尔。”亚瑟强压怒火,冷冷地说,一只手紧紧攥着马修的手腕。看着愣住的阿尔和列支,马修的眼泪涌了出来。
      “对不起,阿尔……我想回家!”
      “跟我回去!”
      亚瑟拖着马修走到阿尔面前,刚伸出手想去抓住他,不料被阿尔一巴掌拍飞。
      “不回去!”
      亚瑟的火气顿时冒上来:“别忘了你是贵族!没有理由留在这里给庶民当苦力!”
      “不要!我已经再也不想吃你做的司康饼了!”
      啪——
      狠狠的一个耳光,抽在阿尔脸上。突然,一旁的列支惨叫一声,身体重重撞在墙上然后摔了下去,手里还握着她的魔杖。
      “列支——”
      顾不上脸上的痛,阿尔一转身,却发现走廊里挤满了和主人一样愤怒的水精灵。
      “你对她做了什么?!她跟这件事毫无关系!”阿尔站在原地不敢动,但是心急如焚。
      “她是叛乱分子。”亚瑟的眼神仿佛冻成冰。
      “她是我的朋友!”阿尔大吼着,挥拳就向亚瑟扑过去,但一股更加强劲的力量阻止了他,并把他的身体迅速压进了墙壁——水精灵们推着阿尔,让他动弹不得。
      “列支!列支你醒一醒!列支!”
      走廊里充斥着阿尔的嘶吼和马修的哭声,亚瑟缓缓叹气,走向阿尔,依旧冷冰冰地说:
      “阿尔,不要胡闹了,回家吧。我刚刚收到你的父亲的信,他想见你。”
      “不——要——”
      伴随阿尔的大吼,一道银光擦着亚瑟的鼻尖飞过,迫使他停下脚步。艾思兰手握长弓站在走廊尽头,穿着坚硬的铠甲,仿佛是匆忙从前线赶回来一般。帕芬蹲在他肩膀上,抖着羽毛上的雨水。
      “放开他们!”少年抡满了弓弦,箭头直指亚瑟的心脏。
      亚瑟轻蔑地哼了一声——只是个弓箭手而已,而且还是北方人。就在他准备向水精灵们下令发动进攻的时候,周围的景物突然像是蒙上了一层雾,身体变得半透明:马修将他隐去了身形。
      “马修!解除隐形!”亚瑟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柯克兰先生,我们走吧。”马修哽咽着说,“已经有人过来了。”
      压在阿尔身上的水精灵们纷纷消失,阿尔获得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艾思兰一起跑到列支身边。小姑娘被撞晕了,但是没有受伤。
      越来越多的人赶了过来,很快走廊里挤满了人。阿尔抱起列支的那一刹,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向外奔涌而出。一个柔弱的身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泪水模糊了阿尔的双眼,以至于他看不清她的脸。
      “提诺大人……”阿尔抽泣地问,“我到底……在做什么……”
      “你已经拯救了你的世界,阿尔弗雷德。”提诺将手轻轻地放在列支的额头上,温和地说,“那道鸿沟,你已经跨过去了。”
      不管出了什么事,Hero我一直会在你身边。想要拯救世界的少年抱着女孩,在心里默念着。
      我一直会在你身边。

      “呜——啦啦——啦啦啦啦啦——”
      丁马克终于忍无可忍,捂住了耳朵。
      “嘿!卷毛头!别唱啦!”
      “俺高兴!”
      说罢,安东尼奥抱起一棵树,深情地唱起来:
      “月亮坪——俺的老家——”
      在这两个主要噪音源制造出的大堆噪音之下,帕特里克强压着怒火,一边看地图,一边比对着周围的地形。
      “没错,我们到西比尔边境了!那条河就是分界线!”
      基尔伯特又开始头顶肥啾得意忘形:“哈哈!本大爷的肥啾最聪明!要不是它,你们能出来吗!”
      “我更在意那条龙。”格琳兰轻声说。
      “我也是。”帕特里克收起地图,看着快要落山的夕阳,“所有的魔法书里都没有任何记载。”
      “有可能是被人故意抹去。”格琳兰推了推眼镜,“如果你去对一个普通人——不,一个魔法师宣传,脚下的星球和人类一样是有生命有感情的,他肯定不会相信。”
      “没错呢,有关整个星球的知识小学的课本里就没有,别说大学了。”说罢,帕特里克向另外仨招呼道,“天黑了,咱们休息一下!”
      火堆生了起来,安东尼奥分完了最后一点面包。大家的劲头都很High——马上就到西比尔啦!温暖的烧酒和刚出炉的面包正等着他们呢!突然,安东尼奥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将装在面包口袋里的那块大水晶倒了出来,痴汉一般笑着说:
      “嘿嘿嘿!这是俺的宝贝!”
      帕特里克和基尔伯特一起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我也有!”
      说罢,丁马克将自己的口袋一倒,里面的小水晶块哗哗哗洒了一地。
      “你的没有俺的大!”
      “我的数量比你的多!”
      帕特里克无奈地扶额头:这两个家伙,又开始了。
      两个噪音源干脆站了起来,互相吐着对方的糟,仿佛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都成了他们俩的吐糟材料。基尔伯特坐在地上傻笑着看着他俩,突然安东尼奥手一滑,怀里那颗大水晶重重地砸到了火堆里。
      基尔伯特不加思索,顺手抄起身边的水袋,拧开盖子浇了上去。
      “啊啊啊啊俺的贝露——”安东尼奥抓住头发惨叫。
      “贝露?你不是叫它罗维诺吗?”丁马克依然不忘吐糟。
      “它现在叫贝露了!俺要用它给贝露换一座大宅子!”
      火焰缓缓熄灭,但水晶散发出的光芒依旧照亮了黑暗。两个吐糟狂乖乖闭上嘴巴,和大家一起惊叹——无数缕白色透明的光从水晶上扬起,交织着不断旋转,在水晶上变幻出奢华而瑰丽的图形:一只鸟,然后是一棵树,每一个叶片如柔软的羽毛;树冠如伞一般慢慢撑开,扩大,直到将整棵树笼住,形成一个完美的白色球体,各种不同颜色的光在球体上交织,最后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颗宝石蓝色的模拟星球,散发出淡淡的微光。
      紧接着,星球渐渐暗了下去,周围又恢复到一片黑暗。
      格琳兰双手紧握,轻轻感叹:“真是太美了……”
      “我明白了。”帕特里克推了推眼镜,“星球的能量结构类似于一棵树。”
      基尔伯特傻笑着推了推安东尼奥:“死卖菜的,你的宝贝还卖不卖啊?”
      “不卖!”说罢,安东尼奥扑过去,掐住了基尔伯特的脖子。
      打打闹闹持续了大半夜,所有人才躺下睡觉,但经历了那么多,总有人是睡不着的——丁马克翻来覆去 N次,数羊驼还是失眠之后,索性爬了起来,对着月亮托腮帮。
      旁边的岩石上,同样坐着一个人,见丁马克醒了,先是一愣,然后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嘿,格琳兰小姐,您在研究什么?”研究完月亮之后,丁马克开口问。
      格琳兰将手中的蝴蝶钗簪回到盘发上:“翻墙。”
      “您有办法了?”丁马克干脆一个打滚,滚到了她身边。
      “只是个大概而已,具体情况,我要到现场研究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唉,还是有知识好啊……”丁马克依旧头呈45度角仰望月亮,“像我,跟着贝瓦打打杀杀了半辈子,连大学是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和外面一样。”
      丁马克被吓一跳:“真的假的?”
      “我说的是真的。”格琳兰严肃地看着他说,“勾心斗角彼此拆台为了权力放弃良心……像我的导师,为了钱和能继续往上爬,去和军方勾结,结果……”
      “这不是您的错,格琳兰小姐。”
      “是我的错,我太善良了,以为这个项目的研究结果能造福所有人……魔法阵互相组合嵌套是我参照分形的理论基础提出来的。”
      丁马克抓了抓头发:“这么说是你那个混蛋导师窃取了你的研究成果?”
      “在大学,这是个普遍现象。”格琳兰淡淡地说,“跟你们走了这么长的路,我终于明白,这世界没有天堂,需要我们自己去创造。”
      “您说话的口气和那个哲人之王好像。”
      格琳兰的嘴角终于有了一抹笑意:“毕竟他曾经是我的保护人。”
      “那么现在呢?”
      “是你们。”她的笑真美,甚至把月亮比了下去。
      一种甜蜜蜜酥麻麻的感觉从丁马克胸口涌出,既温暖又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呢?他有些害怕了,甚至羞于说出口。于是他干脆往地上一躺,把自己裹在了斗篷底下。
      “晚、晚安!”
      “晚安,丁马克先生。”
      第二天清晨是在互相嘲讽彼此的熊猫眼中渡过的,因为面包已经全部吃完,大家只能饿着肚子上路。等到了西比尔边境的那条河边时,大家决定抓鱼来补偿那饿得咕咕响的胃。
      帕特里克和丁马克挽着裤腿趟到河中央,手里握着削尖的粗树枝,另外几个在河岸上一边生火一边等。
      溶化的雪水冻得帕特里克直咧嘴,他一手抓住丁马克的袖子,在他耳边小声地嘀咕起来。
      “喂……昨天晚上的话我都听见了……格琳兰是个好女孩……向她告白吧!”
      丁马克痴呆状一愣:“啥?告白?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你才看多了!”帕特里克顿时炸了毛,“这可是你对贝瓦尔德说过的原话!”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丁马克依旧痴呆。
      帕特里克恨不得能把他掐死:“因为当时我就在你们两个旁边躺着!丁马克啊丁马克,你到底是真苯还是在装傻?”
      “喂!抓到鱼没有——”
      河岸上传来基尔伯特不耐烦的大喊,帕特里克干脆甩开丁马克的袖子,抄起树枝趟水走到另一边去了。
      牺牲了数条鱼的性命之后,一行人继续踏上归途。他们已经进入了西比尔,再也不用担心佣兵队的骚扰。当翻过一座山,走到一处山崖旁时,从对面山顶下来了一队人马,仿佛专门接应他们一般。
      基尔伯特激动得要命,向他们挥着手,但肥啾的反应有些奇怪——它干脆钻进了基尔伯特的衣服里,吓得再也不敢出来了。
      安东尼奥同样挥舞着双手,兴奋得直叫唤。
      “嗨——俺们在这儿——”
      那队人马终于近了,为首的是一个灰胡子老头,他跳下马背,看着基尔伯特,和蔼地笑着说:
      “基尔伯特大人,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基尔伯特挠了挠脑瓜:“你们来得也很及时啊!本大爷的面包吃完了!”
      老头扫视着他们五个人,依旧笑,但目光时不时瞥向唯一的一位女性:“格琳兰小姐也在啊,我们需要您的帮助!请立刻跟我们回去吧!”
      基尔伯特愣了一下,然后警觉地晃了晃满头的白毛:“本大爷可没见过你。”
      “我是刚刚加入的。”老头说。
      “刚加入?刚加入的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
      基尔伯特继续追问,但丁马克上前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是古斯塔夫大人派你们过来的?”他问。
      “没错”
      下一秒,丁马克抽出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劈了过去。
      “古斯塔夫大人早已经死了!”
      老头的身体在他的剑下化作成千成万的蝙蝠,后面的一队人马同样也是如此。蝙蝠们在他们周围疯狂飞舞,空气中传来一个女人尖刻冰冷的笑。
      “黑色女神!”帕特里克大叫着,撑起一片火焰结界,勉强将五个人护了进去。
      “水晶!我需要水晶!”
      丁马克立刻将那一袋子水晶全部塞到帕特里克手中,整个山崖上顿时烧成一片火焰翻滚的海洋。黑色女神的蝙蝠飞到了高空,然后向他们俯冲而来,格琳兰和帕特里克一起挥舞魔杖,火焰借着风势,狠狠地向蝙蝠群击去。
      “该死!它们散开了!”安东尼奥惨叫起来。
      “安东!把你的水晶给我!”帕特里克大叫,在蝙蝠们的疯狂冲击之下,火焰结界越防越吃力。
      安东尼奥想都没多想,解开口袋塞给帕特里克,帕特里克的头发变得比火还红,冲基尔伯特大吼:
      “基尔!把你的剑插在地上!”
      “干什么——”
      “照他说的做——”已经有蝙蝠冲破防线,被丁马克一剑削成两半。
      在基尔伯特将剑插进泥土的同时,一道强烈刺眼的橘红色光柱直冲天际,仿佛直接来自于太阳的内部。头顶上黑压压一大群的蝙蝠在光柱中纷纷爆炸,连灰都没有剩下。
      持续了足有五分钟,光柱才渐渐消褪,至于那疯狂数目的蝙蝠,烧得连渣也不剩。大家围在帕特里克旁边,老狐狸擦着汗,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
      “你行啊你!”基尔伯特得意地揍了他一拳,“给它们来了个全灭!”
      火属性的高阶魔法,我好像……摸到了门槛……正当帕特里克沉思,另外仨欢呼的时候,格琳兰惊恐地叫了一声。
      “格琳兰!”
      大家同样惊恐地叫起来——黑色女神突然出现在格琳兰身后,已经咬穿了她的喉咙。
      “格琳兰!”
      丁马克抽出剑追在最前面,黑在女神拖着格琳兰,迅速地向悬崖的方向后退,鲜艳刺目的血已经染红了格琳兰的身体,她哆哆嗦嗦伸出手,摸索着,一把抓住了头上的蓝色蝴蝶发钗。
      “格琳兰——”
      丁马克,拆掉那堵墙……
      “格琳兰——”
      丁马克伸长了手,但抓住的是她扔过来的蓝色发钗。另外三人从后面扑上来,在他摔下悬崖之前死死地摁住了他。
      “格琳兰——”
      她的身体向深邃的谷底坠去,黑色的长发散开,如同盛开在风中的一朵虚空的花。
      “格琳兰——格琳兰——”
      一路上有你守护,真好。
      “格——琳——兰——”
      丁马克拼命一般大叫着,手里死死攥着那支发钗,那镶嵌着蓝水晶的蝴蝶翅膀甚至将他的手掌硌出了血。格琳兰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峡谷深处,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腾跃至峡谷上空,大笑着向西飞去。

      吐糟:
      发便当果然发得郁闷TAT
      格姐你放心,丁蠢会为你报仇的。
      指挥打仗的是旦那和801,贵族和瓦修负责管后勤和城内的安保(捂脸)
      果然,还是舍不得让贵族往战场上跑,贤妻良母哪……
      马修幻想着回家,但是无法实现,魔法部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个有特殊技能的魔法师。
      所以眉毛你会后悔把马修带走的。
      继续剧透:下一个便当的是英诺森老头,谁叫你立场不坚定来着……(英诺森老头:我立场没法坚定!)绿坝墙终于被推了(啥?),因为不止一道,所以要推上一段时间。

      又下雪了。
      帕特里克走出帐篷,这场暴雪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夜。到了清晨,刚刚安静了不到一小时的天空又开始飘雪花,雪片如羽毛一般,柔软、轻盈而洁白。
      好一片干净的白茫茫世界。
      丁马克蹲在帐篷外面,脑袋上斗篷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仿佛已经在这里蹲了一个世纪。帕特里克忧郁地走到他身旁,将那支蝴蝶钗递到他面前。丁马克迟疑了一下,还是颤抖地接过发钗,紧紧地攥进手心。
      “她把自己的思想全部储存在这里,我们只看到如何拆墙,剩下的……属于你。”
      帕特里克叹着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返回帐篷。丁马克继续蹲在原地没有动,他擦了擦眼角,摊开手,一缕蓝光从蝴蝶的翅膀上慢慢升起,轻轻地飘在他面前,绘出一段段半透明的文字。
      丁马克,你的笑好傻。
      丁马克,你的手劲儿太大了!放开我!
      丁马克,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丁马克,我在看着你的背影,不要受伤了。
      丁马克,你是个大笨蛋!
      你……你居然在夸我……
      放开我的腰!你太重了!
      你胳膊断了?哦,天哪!难道是因为我?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你这个大笨蛋!大笨蛋!
      站在你的身后,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感觉到很安心。
      这可是头一次和你谈那么长时间呢,很开心。
      晚安,丁马克先生。
      丁马克,拆掉那堵墙……
      一路上有你守护,真好。
      谢谢你……
      你已经回不来了……丁马克擦着那似乎不曾停止的泪水,这时基尔伯特和安东尼奥从帐篷后面绕出来,一左一右蹲在他身边。基尔伯特打开酒壶,灌了满满一大口,然后塞给丁马克。
      “伙计,你已经在外面蹲一晚上了。”
      丁马克没有去接酒壶,继续擦眼泪。
      “我只是……害怕说出口……那句话明明已经到了嗓子眼儿……”
      安东尼奥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基尔伯特的手同样搭了上来。
      “伙计,俺们陪你一起难过……”
      几天之后,一队人冒着狂风暴雪,艰难地行进到一堵绿色的墙边。墙高近三十米,宽十米,从群山深处一直绵延至东方海岸,是一道任何金戈铁马都无法逾越的巨大障碍。
      领头的老魔法师裹紧了斗篷,踏着齐膝深的雪慢慢移动到墙边。帕特里克跟在他身后,停下脚步敲了敲坚硬的墙砖,然后和老头一起点点头。
      “咱们就在这里进行试验吧。”
      其他人也慢慢踏雪围了过来,基尔伯特上下打量着这堵绿巴巴的墙——看上去很普通嘛!但当丁马克抽出剑在墙上狠狠砍了一下之后,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墙面上被丁马克砍出的那道浅浅的伤痕,在短时间内迅速复原,仿佛根本不惧怕任何伤害。
      “西比尔境内的这一道,帕提亚境内一道,还有厄洛斯矿区的一道。”一个魔法师狠狠啐了一口,“无论哪里的墙,都是这副该死的德性!”
      “用一般的方法的确很难对付。”帕特里克搓着冻僵的手指,“但是如果按照格琳兰小姐的设想,用基尔的剑打乱魔法阵的稳定结构,哪怕一个小小的缺口……那么整个绿坝墙将会呈连锁反应式的崩坏。”
      “也就是只要破坏一点点,整道绿坝墙都会玩完?”安东尼奥同样冻得直发抖。
      “没错。”
      丁马克捏着拳头,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绿坝墙:“墙最终是会被推倒的,不管以何种方式存在!咱们开始!”
      伙计,看你的了。安东尼奥拍了拍基尔伯特的肩膀,基尔伯特拔出老爹的剑,上前几步,大叫一声将剑往砖缝里插。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整个绿坝墙颤抖起来,在最外层形成了一道绿色透明的结界。
      “该死的!捅不进去!”一股巨大的弹力和剑拧上了,基尔伯特感觉自己像是在用剑去捅一大团坚硬而富有弹性的橡胶,脚下打滑,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向后倒。
      “不能后退!一定要把它拆掉!”丁马克的手握了上来,抓在基尔伯特握剑柄的手上,另一只手死死摁住了他的肩,吼声和北风一起呼啸。
      丁马克,拆掉那堵墙……
      “拆掉它!基尔!”安东尼奥的手也握过来,三个人一起手握剑柄向前用力,将剑向那堵看似不可逾越的墙刺去。
      拆了它,拆了它,拆了它!
      啪地一声,绿色的结界在剑尖裂开一道缝儿,三人大吼着,一鼓作气将剑捅进那坚硬的墙砖,一道缝隙终于在墙体上慢慢裂开,帕特里克眼疾手快,将自己的魔杖点着火,插进那狭窄的缝里。
      “老狐狸,你魔杖报废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又是一道火焰灌进墙缝。
      和他们一起来的魔法师们纷纷抽出魔杖,往裂缝里插。绿坝墙的魔法阵结构迅速崩溃了,墙体上的裂痕慢慢扩大,从底部一直延伸至顶端。终于,在轰隆一声的巨响过后,看似不可一世、无法破坏的绿坝墙倒塌了一大块。
      我们成功了!
      茫茫雪原上空响起了人们激动兴奋的欢呼,尽管风雪依旧迅猛,但它已经无法阻止追寻自由的人前进的脚步。

      轰隆——
      打雷了吗?阿尔揉了揉眼睛醒来,窗外是黑压压的云,没有雨水落下来。
      对了,现在已是冬季。
      他穿好鞋子跑下楼,整个城堡变得比蚂蚁巢还忙碌。战争已经开始两天了,领主的城堡变成了收治伤员的大医院,到处躺满了等待医治的人,几个光魔法师来回穿梭,仿佛不知疲惫一般。
      有又几个伤员被抬了进来,身上血淋淋一片,列支跑到他们身边,挥舞魔杖为他们清洗伤口。
      “请忍耐一下,提诺大人和英诺森大人马上就到。”
      “箭……我们需要箭……”伤员的口中不停念叨。
      “我去送!”阿尔自告奋勇,却被列支一把拉住袖子。
      “路上小心。”
      “OK!”
      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阿尔很快就跑到武器库,但里面空空荡荡,所有的武器装备已经被运到前线去了。他又跑到另一处,同样也是如此……跑遍了大半个城市,阿尔才在一个地窖里找到还没来得及运出的两大捆箭。
      他一手拎着一捆,毫不费力地往城墙的方向赶。渐渐地,路边开始出现倒塌的房屋,还有剧烈的响声如滚雷般一声接着一声从远方传来。距离城墙一公里范围内的建筑物有一半变成了废墟,黑色的箭杆插入路面,如一茬茬黑色的杂草……魔法师们在灰色的云层下和召唤兽一起飞舞,各种颜色的光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只解不开的大网。
      当阿尔跑到城墙脚下的时候,正好有一队弓箭手从城墙上撤下来,他一眼就认出了夹杂在人群中、肩膀上有只海鸟的少年身影。
      “嘿!艾思兰!”阿尔拎着两捆箭,兴奋地跑过去。
      艾思兰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上的汗水:“啊,这一捆我包了。”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和列支一直在担心你呢!”
      “我也是。”艾思兰拎了拎阿尔手中的一捆箭,非常沉,足有二三百支,他可没有这个力气把它们扛上城墙。
      阿尔干脆把箭往地上一放,和艾思兰一起原地坐下。艾思兰摸出水壶,狠狠地灌下一大口。
      “伙计,这几天怎样?”
      “啊,还行吧。”艾思兰抚摸着帕芬的翅膀,淡淡地说,“前天是进攻第一天,打得最凶,今天反倒好一些。”
      阿尔托起了下巴:“这两天我一直在城堡帮忙,也没有什么机会过来。城堡里同样忙得要死,所有的光魔法师全在那里,人手还是不够。”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个人都在刻意避免谈论到马修。他想回家,阿尔更想回家,而艾思兰的家,已经回不去了。
      正当两个少年一起陷入沉默的时候,从城墙的另一边传来更加震耳欲聋的响声。紧接着,城墙上有人在大喊:
      “快——他们又来了!”
      坐在城墙下的弓箭手们纷纷跳起来,抓起长弓跑向通往城墙顶端的石阶。阿尔拎着一捆箭跟在艾思兰身后,艾思兰想也不想,将自己的头盔塞给阿尔。
      “嘿!我不能要你的防具!”
      “但是你要活着回去。”艾思兰平静地说。
      当阿尔跃过最后一阶台阶,站在城墙顶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什么才是真正而残酷的战争。箭和魔法在自己身边嗖嗖乱飞,一只召唤兽向自己扑来,被一个魔法师打下了城墙。
      艾思兰拉着他猫着腰,一路小跑躲到了一个墙垛后面,抽出三支剑,一起朝天上射去。
      天空中传来召唤兽的尖叫。
      艾思兰不停地放箭,那种轰隆隆的巨响更近了。阿尔壮着胆子向城墙外一瞧——三只金属做的飞空艇正以超低空的方式向白崖城飞来,艇上的炮筒阿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艾思兰一边放箭一边轻蔑地哼了一声:“还拿飞空艇,不接受教训。”
      阿尔低头向下一瞧,果然有两只飞空艇的残骸趴在城墙外面,从内到外被烧得焦黑。
      “前天被我哥揍下来的,还有一只受伤逃走了。”
      听艾思兰这样说,阿尔更想去看魔法师大战飞空艇的好戏。云层开始翻滚,夹杂着闪电和雷鸣,雷神托尔伸出裹满蓝色电弧的巨手,正紧紧握住一只飞空艇。正当阿尔看得兴奋的时候,一个栗色头发的女魔法师从他们头顶飞过,一边飞一边高喊:
      “增援东部防线!那里出现飞空艇!快顶不住了!”
      “我们去。”艾思兰一把拉起阿尔,将他从看戏的状态中拽了出来——这是残酷的战争,绝对不是什么好莱坞大片。
      两个少年沿着城墙向东一路奔跑,不时躲避着飞来的魔法和剑。很快,深蓝色的大海出现在视野之中,一艘庞大无比的飞空艇悬浮于海面,正向城内发射着道道光束。魔法师们在飞空艇周围飞舞,发动着一波又一波攻击。那个栗色头发的女魔法师从阿尔的头顶呼啦一下飞了过去,很快就加入到围殴飞空艇的队伍中。
      “咱们也过去!”和艾思兰一起跑下城墙,阿尔兴奋地嚷嚷。他们身后还跟着一队人,都是赶去增援的。但快跑到码头的时候,艾思兰拉着阿尔爬上了一个钟楼,还未等阿尔明白过来,艾思兰已经将箭从钟楼窗口一支支射了出去。
      “别靠近窗口!你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艾思兰一边放箭一边大喊,帕芬已经飞了出去,成为他的导航仪。阿尔解开箭捆,将箭不停地向艾思兰手中递,很快,这一大捆箭便用去了大半。
      飞空艇一边的炮台在众人的合殴之下终于爆炸,但另一边的炮孔仍旧攻击着城市,甚至有一道光差点儿削到城堡。突然,一道绿光从飞空艇内部窜出,然后又是一道,整个飞空艇一歪,开始向海面缓缓栽去。
      “耶!我们赢了!”阿尔兴奋地挥舞着拳头,艾思兰也松了一口气,但这中轻松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分钟,艾思兰又手握弓箭跳到窗口边——一个黑影从爬满绿色植物的飞空艇里飞出,几个魔法师上去就给他来了一顿群殴。伴随着飞空艇的落海,一排排小山高的浪头砸向沿海的码头一带。
      “是敌方的魔法指挥官!”艾思兰的脸色变得比任何时候都紧张,他拉满了弓弦,箭却没有放出去。待到海浪褪去的时候,三只螃蟹一样的召唤兽跃过码头,开始肆意破坏,最大的那一只足有三十多米宽。
      “该死的!”艾思兰大叫。
      一部分魔法师开始回援,还有一队士兵从城里赶过来,艾思兰的箭敲在蟹壳上,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这三只螃蟹的动作太快,他根本来不及瞄准它们的弱点。
      “帕芬!告诉恩雅!让它们停下来!”
      黑色的海鸟盘旋一圈,飞了出去。很快,无数粗壮的树根掀开石板路面,将那三只螃蟹捆了个结结实实。艾思兰三箭连发,箭箭致命。一只较小的螃蟹很快逃得没影儿,但那只最大的,挥舞着两只大螯,剪开层层树根,并掀翻了旁边一栋民居。
      它冲阿尔他们躲藏的钟楼冲了过来。
      树根和藤蔓一起往螃蟹身上绕,艾思兰的箭不停地往它身上扎,但依旧无法阻挡这只巨大的海蟹。在将沿途的建筑物变成废墟之后,它挥着蟹螯,狠狠一击击中了钟楼。
      头顶的铜制大钟发出一阵乱响,整个钟楼颤抖不停。艾思兰紧紧扶着窗台,仍在试图保持身体的平稳,阿尔紧紧靠着墙,感觉世界末日就要来了。
      “给我箭!阿尔!”
      “已经没有了!”阿尔哭丧着大叫。
      又是一击,整个钟楼在颤抖中开始向一边倾斜。我们该怎么办?阿尔焦急地四下张望,突然他跳起来,抓住了大铜钟的沿口,将它从钟楼顶上硬是扯了下来。
      “阿尔!别干傻事!”艾思兰冲他大叫。
      “本Hero要把这个送到它的肚子里——”阿尔嚷嚷着,抱着那口大钟,从钟楼窗口飞身跃出。
      “阿尔——”
      轰——
      在钟楼倒塌的同时,金发少年的脚狠狠地踩到了蟹螯上。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甚至将整只蟹螯硬生生地从大海蟹的身体上撕了下来。
      我想拯救这个世界。
      少年举起大钟,抵挡住另一只蟹螯的攻击。
      有大家在的世界。
      他丢下大钟,跃上那只大蟹螯,灵活地跑跳。
      有马修,还有朋友。
      终于,他跳至海蟹的头顶,一脚踢烂了它突出的眼睛。
      有好吃的糖饼和面包。
      瞎了一只眼的召唤兽如一只发了疯的斗牛,举起那只残存的大螯,扫荡着周围的一切。
      有我第一次喝的酒。
      阿尔灵活敏捷地从它脑袋顶上跳下,准确地落在大钟旁边,抓着已经烂了一大半的铜钟一轱辘滚到它的肚皮下面。
      还有大家的笑。
      少年大吼着,抡着大钟跳起来,向螃蟹的肚皮挥舞去。
      “阿尔——”
      艾思兰已经从倒塌的废墟里逃出,身体只是有几处擦伤。他大喊着阿尔的名字,但周围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还有撕杀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他的弓已经在刚才的倒塌中被砸断,他只能抽出匕首,一边警惕地向前摸一边呼喊阿尔的名字。
      “阿尔——”
      终于,有魔法师招来一阵风,吹散了厚重的烟尘。阿尔躺在一堆瓦砾中,一动也不动,右手臂鲜血淋淋。艾思兰给阿尔的那个头盔滚落在一边,被什么庞然大物压成了一张铁饼。
      “阿尔弗雷德——”
      艾思兰跳到阿尔身边,更多的人同样向这里赶来。魔法师,还有身穿铠甲的士兵们。艾思兰跪在阿尔身边,但是不敢去移动他,这时恩雅从人群中挤出,让藤蔓小心地捆扎住阿尔的胳膊。
      “这孩子骨折了!这里谁是光魔法师?”
      “他们都在城堡里。”人群中有人说。
      罗德里赫也从人群中挤出,铠甲上同样血迹斑,一只眼镜片上已经出现裂痕。
      “我的马在这附近,我送这孩子过去。”
      说罢,他轻轻抱起阿尔。明明是不让他往战场上跑的,罗德里赫咬了咬嘴唇。这时艾思兰同样站起来,坚定地看着罗德里赫和阿尔。
      “罗德里赫先生!”
      “我明白。”罗德里赫点点头,然后又对魔法师们吩咐道,“恩雅,最后一只螃蟹交给你们了!我带这孩子去医院!”

      父亲,对不起,这座城市最后还是被我搞得一团糟。
      但是,我并不后悔。
      骑马穿过布满废墟的街道,罗德里赫终于赶到了城堡的院子里。他抱着昏迷不醒的阿尔跳下马,冲了进去,一边跑一边大喊:
      “提诺——提诺大人——”
      “提诺大人晕倒了。”
      一个老者疲惫的声音拦住了罗德里赫。
      “他一直没有休息,直到今天清晨……”
      身材健壮的老头捶着腰迎面快步走来。
      “请救好这孩子!英诺森大人!”
      老人没有搭话,先让助手在地板找个空位,给阿尔铺了一条毛毯。罗德里赫绕了过去,小心地将阿尔放在毛毯上。
      “多处骨折。”英诺森熟练地拆开捆扎在阿尔身上的夹板,“不过没有危及性命,您放心。”
      罗德里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谢谢您。”
      老人手上散发着白光,轻轻地放在伤口上。他专注地治疗,并没有接受罗德里赫感激的目光。
      “虽然我不同意您的做法,但我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我知道。这孩子还是拜托您了,大人。”

      进攻开始第四天,损失飞空艇五架,伤亡近千人。
      这就是你们的战绩?亚瑟嘲讽地将报告往桌上一丢,翘起了二郎腿。他知道军营中多为波诺伏瓦家族的势力,但这几天的实战证明,他所培训出来的魔法师,阵亡率明显比普通士兵和飞空艇低得多。
      “白崖之所以如此难啃是因为所有非注册的魔法师全都跑到那里去了!”
      “但这不能证明我们的方案是错误的!”一位将军瞪着眼睛说。
      “方案没错但你们的东西用得完全不对头!”亚瑟干脆站起来拍起了桌子,“西、东、南三个方向同时进攻绝对完美,但那些叛乱的魔法师绝对会将你们的飞空艇揍下来!我跟那些家伙打过交道,在他们眼中能和帝国揍上一顿绝对是一种高级享受!”
      前线的指挥会议闹了个不欢而散——魔法部和军队的摩擦由来已久,谁都想在战场上坐在领导者的位置指手划脚。走着瞧,亚瑟恶狠狠地想,我不教训你们,皇帝迟早会教训你们——尽管他老人家已经一连好几个月躺在床上。
      他走出帐篷,向自己居住的小屋走去。这栋房屋本来属于卡尔良当地一个富裕的地主,为了巴结权贵主动地献了出来。很可惜,亚瑟没有记住他的长相,更对房屋的简陋嗤之以鼻。
      顶多算是能住人罢了。
      “大人,您回来了?”
      马修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午餐,还有红茶一壶。亚瑟坐在饭桌前,叉起一块煎肉正往嘴里送,一眼却瞥见坐在对面的马修又处于发呆状态。
      自打他们从白崖城里出来后,马修就一直这样子,心神不宁,仿佛在梦游。
      亚瑟咬着煎肉,又一叉子狠狠地叉在煎土豆上,甚至把土豆片叉成了两半——这个该死的城市!如果他会穿越时空,他就会跑到开国皇帝的面前大喊:宰了那个哈布斯•埃德尔斯坦!他又突然想起,用平底锅煎食物是白崖人最喜爱的烹饪方式……该死的,马修什么时候也学会了……
      信鸽拍动翅膀的声音打断了亚瑟的思绪,马修跑到窗前,从鸽子的脖子上解下一块小水晶——一定是有什么机要的事情,亚瑟想。他把盘子一推,接过水晶然后起身走回房间。
      信息是父亲亲自发来,虽然他对自己擅自跑到卡尔良很生气,但是亚瑟的这一举动阻止了波诺伏瓦家族妄图掌控整个战争指挥权的阴谋——亚瑟成为魔法师部队的指挥官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不过亚瑟上一次发信,请魔法部尽快修补天城魔法阵的要求,父亲在回信里只字不提——显然,在建功立业面前,这件事被向后无限期拖延。
      至于那条爱强拆的龙和它该死的主人,据魔法部的情报反映,他们在谢兰东部山区失踪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只要他们不出现在白崖,一切都好办。
      又过了几天,皇帝的诏书送到了位于卡尔良的军队大营,内容无非是请诸位通力合作,早日扫平叛乱之类的。但那颤抖幼稚的笔迹让亚瑟断定,诏书是莱维斯•加特兰太子写的,而且,这孩子被他爹吓得够呛。
      亚瑟的正式任命书也一同送到,上面盖着皇帝的玉玺;父亲还派来几名魔法部的高级官员支援——这让亚瑟有了和胡子男家的那帮混蛋叫板的资本。眼看白崖城打了两个星期没打下,在一场唇枪舌战之后亚瑟的建议被采纳:将白崖城围起来,切断其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如果不出意料,这个孤立少援的城市撑不过这个冬季。

      咕——
      阿尔的肚皮下面传来一阵不祥的声音,他翻了个身,妄图以睡眠来压制饥饿,但还是以失败告终。
      “阿尔,别乱动,你的骨头还没长好。”耳畔,传来列支轻盈的声音。Hero睁开双眼望着天花板,泪流满面。
      “饿……”
      昨天还能吃到面包,今天是稀饭,不知明天能吃到什么……
      外面的冬雨下个没完,出出进进的人,靴子上全是泥浆,城堡的地板被踩得乱七八糟,泥水甚至渗到了阿尔的毯子底下……他实在是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列支摸了摸他的额头,看来英诺森大人照顾得很好,阿尔的伤口愈合很快,而且没有感冒发烧。
      “我今天见到罗德里赫先生和我哥了。”小姑娘小声地说,“罗德里赫先生想请你去照顾那两个小豆丁,他们现在躲在山里,而且那里食物充足。”
      阿尔一扭头:“Hero不去。”
      “为什么?我听我哥说城里的粮食撑不到下个月。”列支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因为……”阿尔瞅着天花板挠了挠腮帮,“因为你在这里,艾思兰在这里,还有马修……他会回来找我的,我能感觉得到。”
      “阿尔!”列支生气地鼓着腮帮。
      这时,又有一队浑身湿透的人急匆匆跑进城堡,列支连忙起身去准备毛毯,阿尔干脆给自己挪了窝,裹着毯子靠墙坐着。送来的这批伤员人数不少,提诺和英诺森大人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一起跑了过来。
      伤员被陆陆续续放在毯子上,阿尔看到那个叫恩雅的魔法师也在伤员里面——她的肩膀和腹部中了两箭。正当提诺和英诺森老头着手准备救人的时候,又有人跑进大厅,怀里还抱着一个。
      “诺威!诺威!”
      提诺红着眼圈冲了上去,是那个用电的面瘫?阿尔心头一惊,他可是这里最厉害的魔法师啊!
      这个大厅已经被伤员塞满,城堡的其他地方同样也是如此。那个抱着诺威的高个子金发面瘫实在是找不到地方把怀里的伤员放下,阿尔拍拍屁股站起来——他决定腾个地方。
      “你小子给我躺回去!”见他不老实躺着,英诺森老头吹起了胡子。
      “我已经好了,大人。”
      “罗德里赫先生让我看着你,你哪儿都别想去!”老头瞪着阿尔,扯嗓门大吼。
      “我给您当助手总行了吧!”
      阿尔一边说,一边和列支一起给诺威铺上两层厚厚的毯子,那个高个子面瘫冲阿尔感激地点点头,然后把昏迷不醒的诺威小心翼翼地放在毯子上。
      阿尔认识这个面瘫,他叫贝瓦尔德,这场战争就是他和伊莉莎白一起指挥的。
      提诺抽泣着抚摸诺威的额头,颤抖地说:
      “自从战争开始,他就没有从前线撤下来……”
      “伤员来得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吧!”英诺森老头拍了拍巴掌,突然,他转向阿尔。
      “你小子给我听好了!想当我助手,就不可以往战场上跑!”
      “明白!”

      还是红茶合口味。
      亚瑟得意地放下茶杯,面前的胡子男整个儿一悲剧的化身——他在天城和自己年轻的舅妈勾勾搭搭,舅舅们忍无可忍,把他从天上的温柔乡踢到了残酷的前线。
      您还是靠边站吧,弗朗西斯大人,这场战争可是我来指挥的!
      等战争结束,就去着手修补天城,然后,再去毫无顾虑地当太子的幕僚……
      黄昏之日,他想彻底忘掉它。
      “我说,小亚瑟。”见他一直不回话,弗朗西斯有悖礼节地咳了两声,“天城上的人全都在议论你……”
      亚瑟一个眼刀丢过去:“议论有个屁用!那个该死的城到现在也没有打下来!这还是在没有那条龙在的情况下!”
      的确没错呢,弗朗西斯擦了擦冷汗。
      “哥哥我听说对方是那个厄洛斯的国王在指挥,还有那个白崖大美人。”
      “这个我知道。”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军队都跑到哪儿去了?不可能全部守在沙仑河谷的。”
      亚瑟轻轻哼了一声:“大人您在北方的兵力难道不牵制了一部分?”
      弗朗西斯挥挥手:“不,您误会了……哥哥我是想说,他留在沙仑河谷的只有三千人,而他带到白崖城增援的连魔法师算上还不到两万……哥哥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亚瑟恨不得把茶杯捏碎:当然有阴谋!白崖城久攻不下责任全在我!打下来好处也得分你们一半!这场会谈和以前一样闹了个不欢而散,当亚瑟走出帐篷的时候,几名魔法部的官僚迎上来,还有一个新来的神官。亚瑟突然想了起来,他们手下的魔法师们正在研究如何破坏白崖的城墙,但研究进度如何,他就不清楚了。
      “柯克兰大人,咱们这边说。”
      神官设了一个结界,这样,他们的谈话将无人听见。威力巨大的炸弹被研制成功,如何运送到城墙下面,却成了个大问题。有诺威这种连飞空艇都能轰下来的魔法师在,任何人靠近城墙都会被电死。有时候亚瑟觉得最可怕的不是那条爱强拆的龙,而是这个S的用电面瘫。
      就在官僚和神官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一个官僚像想起什么似的,看着亚瑟毕恭毕敬地说:
      “大人,我听说您身边的马修•威廉姆斯,这孩子别说隐身他自己,隐身一支军队都没问题!”
      “这倒是个好注意!”神官的马屁拍了上来,“我听说他还是保罗大人的教子呢!”
      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人畜无害、默默无闻的马修在官僚们的口中变成了一个英雄。亚瑟紧紧攥着拳头,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也不知谈了多久,官僚们终于散去。他们谈了什么?亚瑟根本不想去回忆——该死的!为什么要扯到马修!仅仅因为他是一个注册魔法师,在特殊技能一栏里填了隐身这个词!
      我到底该怎么办?!马修,我明明说过要送你回家去的……
      想到这里亚瑟决定想法子把马修撵走,就像他当初撵走阿尔那样。他喝醉了酒,回到屋子里折腾了整整一晚,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但当他第二天揉着眼睛顶着晕呼呼的脑袋起床时,马修已经将早饭做好了。
      “大人,您昨晚喝醉了。”马修坐在桌对面,淡淡地笑着。
      “唔……”亚瑟咬着煎鸡蛋,没有回答。
      该死的,又是煎的东西!
      他愤怒地将叉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摔,指着马修的鼻子:
      “你想那小子为什么不跑回去!”
      马修低着头,一言不发。
      “还有那个金色头发的小丫头,还有你们不用再吃我坐的饭!讨厌我你就直说!和你兄弟一起拯救世界去吧!”
      马修低着头,泪水一滴滴落在膝盖上。
      “大人……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亚瑟干脆拍起了桌子,震得盘子一阵乱跳,“你不知道你也要上战场,更不知道战场是个什么样子!那些狗娘养的眼里没有活人,我也是他们的一员!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你给我滚!”
      终于,马修扭头,哭泣着跑离了饭厅。亚瑟将脑袋埋在胳膊里,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片酸楚。
      马修,快跑……

      剧透:
      英诺森神官遭到冬机关特务的暗杀,引发混乱,阿尔成了唯一的目击证人。
      马修凭记忆翻山进入白崖城,却不知亚瑟的精灵在身后跟踪。
      一队士兵沿着马修走过的山路杀进城,城内爆发激烈的巷战。
      在白崖城即将弹尽粮绝的时候,阿普三人驾船带着粮食从帕提亚赶来增援,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有人喊出了“勇者基尔伯特”。
      直到这时,帝国方面才发现,西比尔和帕提亚的墙已被拆光,这两个地区已经被大老爷率领的北方联军收复。

      关于阿尔大战螃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很想去写英姿飒爽的801姐,但为了剧情Pass掉了。
      用孩子们的视角来写战争,可能更加残酷。
      与旦那相比,在打仗上眉毛还是嫩了些。
      因为这两天进货比较忙,所以感觉写得巨渣无比TAT果然我不擅长写大场面……

      看到一个笑话,脑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阿普、亲分、老狐狸和大老爷坐在一条飞空艇上,飞空艇要坠机了,但降落伞只有三个。
      老狐狸(抖S+鬼畜):这样,我来问问题,谁答不出来就不给谁降落伞。
      另外仨:好!
      老狐狸问阿普:天上有几个太阳?
      阿普(>皿<):这种幼稚白痴的问题难不倒本大爷——一个!
      老狐狸问亲分:天上有几个月亮?
      亲分(^o^):哈哈哈哈当然一个啦!
      老狐狸又问大老爷:天上有多少颗星星?
      大老爷(TAT):………………

      我是个胆小鬼。
      明明阿尔他们还留在那里。
      我只是……我只是想回家……
      战争好可怕……
      枣红马停止了奔跑,蹄子不安地刨着泥坑里的水。马背上的马修擦了擦眼泪,裹紧了斗篷。
      真冷。
      冬雨将乡间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灰色的天空下还能看见远处散落着零星的农舍。因为战乱,早已人去屋空。
      他甚至能感觉到流离失所的人们的悲伤。
      马修已经从卡尔良逃出两天了,这两天他处在一种近乎于人格分裂的状态:亚瑟撵他滚蛋,魔法部肯定要追究他的责任;另一边,他能感受到阿尔的呼喊。
      好兄弟,我需要你。
      他一扯缰绳,马从水坑边绕了过去。有一队魔法师从头顶飞过,向白崖城的方向而去。马修并不担心他们会发现他,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发现自己的存在。
      “对不起,柯克兰大人,我……果然还是想……”
      枣红马跑了起来,将他的悲哀远远甩在身后。与天城上那一套故作姿态的僵硬生活相比,朋友之间温馨的笑,仿佛成了他面前一盏温暖的灯,欢乐,轻松,真实不虚。
      等战争结束了,我们还能在一起么?
      突然,马发出一阵惊恐的嘶叫,高高地扬着两只前蹄,差点儿把马修掀了下去。马修拍着它的脖子,这匹一路上驮着他的好伙计终于安静下来——在它面前横着一具人类的尸体,只有上半身,另外的半截身体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马修强忍着恶心,将视线艰难地移到另一边,又有两具尸体闯进来……远处,那道白色的城墙马修眼中变得格外模糊,而地面上飞空艇黑色的残骸,密密麻麻的人类尸体,却让整个世界变得悲惨扭曲,支离破碎。
      “求求你……带我离开吧……”
      他俯身,紧紧搂住枣红马修长的脖子,任泪水打湿马的鬃毛。
      一只透明的精灵从云层中露出半张脸,一闪之后没了踪影。

      真安静啊。
      伊莉莎白枕着罗德里赫的肩头,沉沉地睡了。姐弟二人互相依偎在墙垛下,罗德里赫伸出一只手,将滑落的毛毯拉回到伊莉莎白肩膀上。
      很久之前的那一幕浮现在眼前,他记得如此清楚,仿佛发生在昨天。
      父亲走在城墙上,手里牵着姐姐,他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抬起小脑袋仰望蓝天,感觉离天空好近,好近,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罗德,这个城市未来将成为你的,你要照顾好她……
      “罗德……”
      伊莉莎白动了动睫毛,从沉睡中苏醒。
      “姐,你醒了?”
      “现在几点?”伊莉莎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罗德里赫摸出怀表:“六点十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六点半要开会。”
      伊莉莎白起身,望着下面的战场。寒冷的北风吹散她的长发,但那支玫瑰发簪依然盛开在她的鬓角。
      “那帮王八蛋这几天到也安静。”
      “啊,他们也学乖了。”想起城内即将断粮,罗德里赫连着急的心情也没有了。
      在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其他地区的商船还能偷偷摸摸地往白崖运粮食,有他通过各个商会花钱的购买的,但更多是免费支援……到了现在,连一只鸟都飞不进白崖城——凡是和白崖通商的船只,都会遭到帝国最严厉的处罚。
      昨天,西比尔人翻山越岭运来一批粮食,只够吃明天一天,而且,这个贫穷地区的人连自己都养不活……
      “走吧,开会去了。”伊莉莎白拍了拍他的肩膀,罗德里赫轻轻一笑,收起怀表,和姐姐一起走下城墙。
      会议是在距离城墙不远处的一个地窖里进行的,贝瓦尔德很早就来了,还有提诺和其他人。但罗德里赫瞅了一圈后发现,有两个人还是没有到。
      直到会议快开始的时候,瓦修终于急匆匆跑进来——只有他一人而已。
      “英诺森大人呢?”罗德里赫问。
      “那个该死的倔老头!”一提起英诺森神官,瓦修就来气,“他说他不想看到异教徒,死活都不愿意来!”
      “他不愿意来,我们也不能强迫他。”罗德里赫推了推眼镜,“好吧,会议开始。”

      “您为什么不去开会?”阿尔添完炉子里的柴,抬起脸问。面前的老头洗干净了沾满血污的手,在袍子上随便擦了两下。
      “哼!都去开会了,伤员谁来照顾?”
      一边说,他一边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大杯热水。
      “小子,你说你家在哪里来着?上午一忙,我给忘了。”
      阿尔索性也搬了个板凳,坐在炉子边。
      “东大陆的索菲,我爸是乔治•琼斯。”
      老头捋了捋胡须:“原来是琼斯家族的人……呵呵,这家族的人可都不是孬种!”
      一说起自己的祖先,阿尔顿时得意洋洋,他刚想吹嘘自己祖先的丰功伟绩,门外又有人叫老头的名字。
      “又有伤员了!快!”
      跑到大厅里一瞧,伤员只有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送来的。
      “他突然晕倒在我家门口,我看他还有口气,就把他送来了。”男人说。
      “我来瞧瞧。”英诺森老头俯身,摸了摸病人的额头,“他生病了。阿尔,这里还有没有空房间?我们得把他隔离起来。
      “有!阁楼!”
      说罢,阿尔手持油灯,带头跑上楼梯。夫妇俩将年轻人抬进阁楼,转身离开。等他们两人走后,英诺森同样飞快离开阁楼,并将门锁了起来。
      “大人,这是怎么了?”阿尔嗅到了紧张的气味,老人将阿尔一把拉进角落,小声地说:
      “他是帝国的特务,那对夫妇也被他买通了。”
      “我们该怎么办?大家开会去了!”
      老人深吸一口气:“听着,孩子,如果有人借我的名义引起动乱,那时候,你能不能站出来阻止?”
      阿尔点点头:“我能的,大人。”
      “那么这样。”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去找罗德里赫大人,让他带人过来。”
      “可是……”
      “快去!”
      在英诺森老头的跺脚和怒吼声中,阿尔扭头跑离了城堡大门。这不对劲,他想,这真的不对劲!
      他一个急刹车停下脚步,扭头跑向城堡。
      大厅里,没有英诺森老头的身影,卧室里没有,厨房里也没有……阿尔跑到阁楼,发现门被人强行撞开,心里不禁凉了一大截。
      后院里传来人的争吵,是英诺森大人!阿尔跑到窗口,他看到英诺森站在后院,正在同那个瘦瘦的年轻人争论着什么。
      天太黑了,他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但他手中的刀阿尔可是看得非常清楚!当他意识过来这人手里拿着一把刀的时候,锋利的刀刃已经捅进了老人的身体。
      英诺森大人!
      阿尔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他甚至无法控制住自己不断颤抖的身体,整个人软软地瘫在地板上。
      不行,不行!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顺手抄起一根棍子跑下楼梯。后院里,那个暗杀者已经跑远了,他扑到老人身边,狠狠摇晃着他的肩膀。
      “英诺森大人!英诺森大人!”
      “刀子上带了黑魔法……我治不好我自己了……”老人虚弱地喘着气。
      “您坚持住!提诺他们马上就到!”
      “不了……孩子……记住我说过的话……阻止他们……”
      老人的气息越来越弱,远远地,有人在喊“英诺森大人被人暗杀了”。阿尔拼命地想阻止老人那不断扩大的伤口,但是丝毫不起作用。他的身上同样血淋淋,泪水不断落下……直到有人拽住他的肩膀,把他强行从老人身边拖开。
      “不——不——”他仍拼命哭喊,那个健壮的老人,那个倔强的老人,到底到哪里去了?
      有人捡起了草丛里的短刀。
      “这是那些北方人武器!”
      “他们杀了英诺森大人!”
      人群顿时炸了锅。
      “那些该死的异教徒!果然不能信任他们!”
      “杀了他们!”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阿尔大声喊着,但他的声音已经淹没在人群的怒吼之中。

      马修跑到山里去了呢。
      亚瑟挥了挥手,精灵消失在空气之中。弗朗西斯坐在他对面,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小亚瑟,你手下的那个可爱的小魔法师到哪里去了?就算你不向哥哥我解释,其他人那里,你也得有个说法吧!”
      亚瑟挥舞到一半的拳头停在半空——
      对,我该如何向他们解释?
      弗朗西斯继续玩味地看着他的眼睛。
      “小亚瑟,你故意放跑了他?”
      “你才故意你们全家都故意!”亚瑟跳起来一把揪过弗朗西斯的领子,“你这个该死的胡子男给我听好了!不管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闲言碎语,我没有故意放跑任何人!”
      “这话您还是向魔法部的人解释吧!”
      弗朗西斯掰开他的手,飞快地逃离现场。
      下午的会议变成了亚瑟最难熬的时光,魔法部的官僚们开始发火——马修失踪的时间实在是太巧合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新式武器派不上用场。亚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但是谎言却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这个新的作战计划……马修不知情。”他站起来,眼睛却瞟着帐篷顶端的精灵,“本来的计划是这样……山里有一条路,可以绕进城……这条路,马修曾经走过……”
      原谅我,马修。
      原来我也是个胆小鬼。

      这完全是个阴谋。
      放眼望去,满城都是高举火把的人群。阿尔张了张嘴,发现嗓子已经喊哑了,除了列支和艾思兰,没有任何人相信他说的话。
      “罗德里赫先生那里已经被围了起来,我们进不去。”
      列支打探消息回来,还给阿尔带来一袋水,“在这种节骨眼上居然还有人在搞内斗……”
      “而且更容易被煽动。”艾思兰拍着阿尔憔瘁的肩膀,“伙计,坚持住,我们相信你!”
      阿尔点点头,默默喝着水。
      指挥官们在开会的时候被愤怒的民众突然围了起来,要求贝瓦尔德交出杀人凶手,还有的家伙趁机煽风点火……想到这里阿尔不禁感到恶心:这事件就像一堆秽物,将所有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苍蝇统统引了出来。
      “要是你哥醒来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阿尔咳嗽着对艾思兰说。
      “但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见阿尔休息得差不多,艾瑟兰起身,帕芬飞回到他的肩头,轻轻梳理着翅膀上的羽毛。
      “说的没错!”阿尔拍了拍胸脯站起来,“我们必须见到罗德里赫大人,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我们要阻止这一场阴谋!”
      三个少年的脑袋凑到了一起。
      临时会议室外被愤怒的民众围了个水泄不通,嚷嚷了好半天,罗德里赫才明白,英诺森神官被人暗杀,凶手是个北方人。
      “我早就说过!应该把这老头撵出去的!”伊莉莎白一脚踢飞了扶手椅。
      “但是……他救了很多人的命……”提诺坐在贝瓦尔德身边,痛苦地攥着拳头,“我的命也是他救过来的。”
      瓦修一拳头砸在墙上:“都是我的错!早知道我就把他强行拉过来!”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罗德里赫长叹一声,“我现在更担心人们会不会突然把城门打开……”
      罗德里赫的担心没有错,就在骚乱发生的同时,有一伙人趁乱涌向城门口,要求守门的魔法师们打开城门。恩亚和几个女魔法师唱着海妖的歌将他们驱散,看到那个捂住耳朵的死硬分子,恩亚的狐狸扑了过去,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
      “干得好!帕特里克!”
      几个魔法师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扛到了城墙上,还没审,这家伙就全招了:有人给了他一篮子面包,让他趁着今晚的混乱煽动群众搞破坏。
      “为了一篮子面包于是你连全城的人都卖了?”恩雅一脚踩在那人的胸口上。
      “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女魔法师怒了,一脚将他从城墙上踢了下去。这时有魔法师骑着扫帚飞过,大声宣布道:
      “今晚所有人坚守岗位!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城墙!”
      城墙附近的流血冲突一触即发,罗德里赫这里同样也是如此——那个带头闹事的大块头将杀害英诺森大人的刀狠狠往桌上一插,充满杀气的目光毫不掩饰,直指贝瓦尔德。
      “异教徒!交出杀人凶手!”
      “没有。”迎着他的目光,贝瓦尔德冷冷地说。大汉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在一瞬之间,贝瓦尔德跳上了桌子,在门外民众的尖叫声中,冰冷锋利的刀刃抵在了大汉的脖子上,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同样令人不寒而栗。
      “杀了英诺森的不是我,是你们,因为你们还有利用价值。如果我猜得没错,再过十五分钟帝国就会攻城,因为他们在厄洛斯早已经玩过这一手。”
      他的声音很大,很平稳,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你们不相信,就在这里等上十五分钟。到那时,飞空艇将穿过防线,向城内投下□□……白崖从此从地图上抹去,而你们所有人将会亲眼见证这一切!”
      整个会议室瞬间变成了一个坚硬的大冰窖,指挥官们和民众互相对峙着,任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突然,外面有个孩子在叫,罗德里赫仔细一听,这声音像是艾思兰的。
      “快来看!英诺森大人飞到天上去了!”
      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先是一愣,然后纷纷往外跑。罗德里赫他们几个同样也是如此。只见那漆黑的天空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在飘荡,活像英诺森大人平时穿的大袍子,老人的脑袋在发光,仿佛壁画上的圣人一般。
      “英诺森大人显灵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甚至还有人跪下喃喃祈祷。罗德里赫推了推眼镜——这绝对不是老头在显灵。
      “但这也不是魔法。”提诺小声地说,突然她的目光从天空收回,远望着漆黑的街拐角。
      “阿尔!”
      她挤过人群跑了过去,另外几人连忙跟在她身后。当提诺冲到街拐角的时候,阿尔正好从屋顶上跳到她面前,浑身伤痕累累,仿佛被人追杀一般。
      “阿尔!”
      “是他杀了英诺森大人——他想杀了我灭口!”
      一边嚷嚷,他一边抄起地上的砖头,砸了过去。
      一个黑影出现在房顶,他刚想往后逃,几支利箭飞来切断了他的去路。“显灵”的英诺森大人飘到他的头顶,盘旋一圈后轰然爆炸,爆炸的火光照亮了暗杀者的身影——一个瘦瘦的高个子年轻人。
      “是他!就是他!”瓦修指着屋顶带头叫起来,“他是冬机关的特务!里查!”
      “你——给——我——滚——下——来——”
      一只平底锅从愤怒的伊莉莎白手中挥出,倒霉的特务转身逃命,但被平底锅无情地击中了后脑勺,滚下了屋顶。趁着这个功夫,瓦修带着赶来支援的治安队,冲过去抓人去了。接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锁定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罗德里赫走到他面前,郑重其事地说:
      “将你看到的全部说出来,阿尔。”
      “这孩子是从天城跑来的!我们不能相信他!”有人在人群里高喊。
      “那你们要去相信谁?!你们已经被人骗被人利用了!”阿尔气愤地嚷着,“听听城墙外面的响声吧!那里已经打起来了!”
      飞空艇那熟悉的轰鸣又一次传入所有人的耳朵。
      “我一直在当英诺森大人的助手!”少年当着全体白崖人的面大声说,“今天晚上六点钟左右的时候有一对夫妇送来一个人,英诺森大人知道他是帝国的特务,把他锁进阁楼之后让我去报信。”
      城墙外,隆隆的爆炸声更加剧烈。
      “我走到半路又返回去,看到那家伙在院子里,用一把刀杀死了英诺森大人!就在他逃跑之后有人开始嚷英诺森大人被暗杀,但暗杀他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帝国的特务!”
      一时间,突然得知真相的人民群众陷入一种可怕的寂静。罗德里赫几步走到阿尔身边,转身看着黑压压的人群。
      “那些毫不相干的人在保护你们!保护这座城市因为她最早喊出‘为了自由’!而你们呢?你们因为粮食不够,柴火不够,因为英诺森大人的死亡而闹到了这个地步!这让我很难过!我难过不是因为他的死而是因为他的死亡被人利用!最后的受害者还是你们!”
      伊莉莎白同样走上前:“请大家醒一醒吧!这里是你们的家!虽然这里变成了战场,但没有任何人敢骑在你们头上!没有凶恶的城管,没有高额的赋税!最重要的一点——你们是自由的!如果你们希望帝国的军队进城,我这就命令魔法师打开城门!因为选择的权力在你们手上!”
      在连天的爆炸声之下,人群开始在议论中动摇。
      “原来英诺森大人是被帝国的人杀死的……”
      “怪不得他的灵魂会飘到那家伙头上……”
      “可是异教徒……”
      “伙计,还说什么异教徒,你有没有发现,是他们一直在保护这里。”
      “说的没错呢,原来一直抱怨的是我们。”
      ……
      一道火光冲来,在不远的房顶上爆炸,气浪甚至波及到了这里。
      “请大家回去吧!”罗德里赫对民众们大喊,“请大家保护好自己!别忘了旁边就是战场!”
      “大人!我们有能力保护我们的家!”有人大喊。
      “对!不能让外人看我们白崖人的笑话!”
      “我们能拿起武器!就像揍巴尔干老头的军队时一样!”
      这下,可麻烦了……罗德里赫同姐姐相视一笑。
      又得把大家劝回去呢。

      阿尔……
      阿尔……你在哪里……
      还有列支,还有艾思兰……
      在大山里绕了两天,精疲力竭的马修终于踏上了白崖的街道。这里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城市吗?他不知道。街道两边的断壁残垣,仿佛将他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更感觉自己像一个没有任何知觉的幽灵,在随风晃荡,脚下突然一滑,他跌倒在一个冰冷的水洼里。污水浸透了他的外衣,但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爬起来。
      阿尔……

      剧透:
      马修不会有事的,下一段是巷战+阿普登场。
      大太太也会出场的,毕竟让他休息了那么长时间,笑。
      其实写到现在感觉眉毛才是最憋屈的角色,明明看到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却不得不和官僚们一起唱人民群众的反调。
      大人世界中那种人在官场身不由己的感觉。

      马修,马修,嘿!马修你看!
      年长一岁的表哥在庄严而不失奢华的大厅里兴奋地转着圈子。
      你看那水晶灯!还有那壁画!可比咱们家的大多啦!
      马修拎着行李,轻轻一笑:没错呢。
      这里是天城上一等一的豪门旺族的宅邸,父亲花了很大的价钱,才将两个孩子送到这里。这个大宅子未来的主人正在众人的簇拥下向这两个孩子走来,而他实际上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
      马修连忙将腰弯了下去,而他表哥,琼斯家族的阿尔弗雷德,四下里瞅了一圈之后,拉着马修的衣服大声叫起来:
      马修!你看!好粗的眉毛!
      啥——
      孩子……
      昏迷中的马修轻轻哼了一声,慢慢地睁开双眼。他的额头冰凉凉的,敷着一条湿毛巾。
      “孩子,你发烧了,昏倒在我家门口。”一个老太太坐在简陋的床边,床头上,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我这是……在哪儿?”马修无力地问。
      “我家。”老太太和蔼地说。
      马修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阖上眼睛,往温暖的被窝里缩了缩。
      温暖安全,家的味道。
      “谢谢您。”

      让我看看你们几个小子是怎么制造出英诺森大人显灵的。
      罗德里赫推了推眼镜,他面前的三个少年正用纸和细树枝胡乱糊了一个灯笼,但灯笼的底部是空的。阿尔在灯笼里放了一支蜡烛,不一会儿,灯笼就自己飞到天上去了。
      “其实昨天晚上是帕芬拖着灯笼在飞。”阿尔挠了挠后脑勺,“不然,灯笼飞上天之后我们就无法控制它的飞行方向。”
      “这件事到此为止。”罗德里赫拍着手,“在感谢你们的同时,也希望你们不要将这秘密告诉任何人。”
      阿尔得意地伸出大拇指:“当然!这可是Hero之间的约定哦!”
      我什么时候也成英雄了。看着少年们愉快奔跑的背影,罗德里赫轻轻一笑。但他很快返回城堡,继续投入繁忙的工作之中——首当其冲的还是全城人民的吃饭问题。至于那些渗入进来的破坏分子,在昨晚的骚乱过后被人民群众一个个揪了出来,扔到城墙外面去了。
      而作为主谋的冬机关特务,在瓦修赶到之前就已经服毒自杀。
      “该死的乌缇人!”
      采购粮食的瓦修回来了,但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院子里大声嚷嚷。
      “一个个都是趁火打劫的奸商!粮食比平时贵了三倍!”
      “他们能卖给我们就不错。”罗德里赫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想想那些商船吧。”
      远处,城墙附近又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这一个月来罗德里赫对此甚至习惯了。瓦修的怒气刚刚平息下去,又有一辆大车驶进城堡的院子。赶车的是一对夫妇,车上还坐着三个孩子。
      “你们怎么来了?!”罗德里赫大惊失色——在战争开始之前,他就已经把瓦尔加斯兄弟和小路德送到山中这户可靠的夫妇家里。
      “大人,我们听说城里缺粮。”男人老实巴交地说。
      罗德里赫多少有些无奈:“把粮食卸下来你们就带孩子们赶快走,这里太不安全了。”
      说罢,他招呼几个人过来,一起将粮食口袋搬下大车。正当城堡里一片忙碌的时候,城堡不远处传来剧烈的喊杀声。
      出事了!罗德里赫心头咯登一下。
      “不好啦——帝国的军队出现啦——”
      有人浑身是血,冲进了城堡的院子。

      “这就是兄弟之间的心灵感应。”阿尔一边得意地说一边伸手去敲一户人家的房门,“马修能感觉到我在哪里,我也能感觉到他在哪儿。”
      “好像很神奇的样子。”艾思兰歪了歪脑袋。
      列支倒有些担心:“我们不会找错了吧!”
      少年们正说着话,那扇房门吱呀呀一声打开了,露出的是一张老太太的脸。
      “你们是……”
      “我们是来找我们兄弟的!”阿尔的声音中气十足,“他叫马修,卷头发,是个爱哭鬼,还有一根呆毛!”
      “我在这里!”房屋内传来马修激动的声音,老太太连忙让他们进来。马修已经跳下床,赤着双脚奔跑着,很快,四个少年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我们终于见面了呢……对不起……阿尔。”
      “欢迎回来,马修。”
      眼看时间到了中午,几个人不敢在老太太家吃午饭——她家里只剩下半个面包——列支送给她一壶酒作为答谢之后,四个少年向城堡走去,一路上阿尔表情夸张,不停地向马修吹嘘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嘿,马修,我一拳头揍在那只螃蟹的肚皮上,它轰地一声……”
      列支扑哧一声笑了:“阿尔,你可以去当说书人。”
      “说书人?哦我知道,就是背着一把鲁特琴走南闯北说故事的!”
      “应该叫《阿尔弗雷德英雄传》。”艾思兰面无表情地讽刺。
      “不不不这名字不帅!应该叫《伟大的阿尔弗雷德英雄传》!”
      马修也咯咯笑个不停,艾思兰冷冰冰地丢他一眼刀:“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阿尔挥舞着双手,“因为这个名字更帅气!”
      少年们一路上的嘻嘻哈哈被一声惨叫无情地打断——有人在叫:帝国的军队来了!艾思兰肩头的海鸟飞到了天上,少年的面色变得惨白。
      “他们是从西面的山上突然杀过来的!”
      西面?!马修感觉身体一软,差点摔倒。
      “马修!怎么了?!”阿尔扶着他的肩膀,焦急地问。
      “那里有条路……我从那里逃过来的……”马修感觉到整个世界在不停崩溃,在自己脚下一块块碎掉。
      “是他们跟踪了你!”
      马修无力地点点头。
      “嘿兄弟!振作起来啊!”阿尔摇晃着他的肩,“别忘了我们还要一起拯救世界呢!”
      说罢,他拽着马修的手,和列支一起跑起来,艾思兰在前面带路。很快,他们跑进一个狭窄的巷子里。
      远处的喊杀声,和城墙那边的爆炸一起传来。
      “我差点忘了!”马修突然惊恐地尖叫,“他们研制出了一种炸弹,可以将城墙炸开!”
      “为什么不早说!”
      伴随着另外三人的大叫,整个城市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晃动起来,强大的气浪甚至能把整个白崖城掀翻。少年们在地动山摇中恐惧地抱成一团,当一切渐渐平息之后,艾思兰将脑袋探出巷子口,看到远处城墙的一段塌了下去,周围烟尘弥漫。
      帝国的总攻,开始了。

      “放弃城墙!退到城里去!”
      贝瓦尔德冲魔法师和弓箭手们大喊,他们能不能听得见?他不知道,他离刚才的爆炸地点太近,耳朵中残存的轰鸣正严重干扰着他的听力。
      伊莉莎白从废墟上跳了下来,冲自己嚷着什么。贝瓦尔德已经听不见了,干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塞给一个骑扫帚的魔法师。
      “保护好她!”
      伊莉莎白被强行拽走了,箭和魔法正疯狂地从城墙的缺口涌入。贝瓦尔德迅速地向城里跑去,他知道,接下来涌进城里的,将是帝国的骑兵。
      城西方向落下几道蓝色的闪电,是诺威?贝瓦尔德焦急地一皱眉:以他现在身体情况他还不能投入战斗!突然,他凭本能闪到一个巷子里——几个魔法师从头顶飞了过去,从斗篷上能辨认出,他们是帝国的人。
      该死,他听不见他们在嚷些什么。
      巷子里还有人,他警觉地一转身,手中的剑却垂了下去——是那几个孩子,艾思兰也在里面。
      小鬼们的嘴巴都在动,仿佛在对自己七嘴八舌说些什么,那个金色卷发的甚至哭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听不见。
      艾思兰干脆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道:
      头儿,你受伤了。
      去救诺威。贝瓦尔德同样在艾思兰手中写下一段话。
      艾思兰扭头对伙伴们说了几句话,少年们行动起来。艾思兰带路,一伙人向激战中的城西摸去。
      果然还是不行。
      诺威一甩额头上的汗,感觉自己就像个体力严重透支的老虎,虽然爪牙锋利,但已经没有力气把猎物撕碎。提诺一直在他身边默默散发着白光,但这几天她也一直处于力透支的状态,尤其是在英诺森老头死后,她更加忙碌。
      恩雅设置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突破,他这里是最后一道。他不知道人们是不是平安撤离,更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恩雅从废墟一角探出头:
      “快过来!你们那里已经危险了!”
      “明白。”又是一道闪电,将冲上来的一排召唤兽打回了老家。
      提诺拉着诺威的手,两个人跳下墙头。恩雅断后,一边跑一边往身后撒着小麦——一道绿色的篱笆拦住了追兵,但被人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帕特里克窜上一堵矮墙,三人翻墙而过,躲进了一塌了一半的房子里。
      “该死的,制空权完全在他们手里了!”
      恩雅跑得气喘吁吁,另外两人同样如此。
      “太阳马上要落山了。”提诺擦着鬓角的汗水说,“实在不行我们就在这里躲一晚,明天早上去找罗德里赫先生他们。”
      “好吧……”恩雅无奈地叹气,“你们两个休息,我来放哨。”
      说休息实际上根本不可能,提诺刚刚闭上眼睛,耳畔就传来妇女儿童悲惨的尖叫,诺威已经冲到窗户前,浑身发抖——这撕心裂肺的哭声离他们实在是太近了!提诺紧紧捂住耳朵,任自己的泪水漫过眼眶。
      “该死的!他们在屠城!”恩雅一拳头捶在墙壁上。
      残绝人寰的哭声终于消失,躲藏在房屋内的三人却浑身冰冷——两只巨蜥正向这里爬来,身后跟着一队铁骑兵,刀锋上沾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好吧……最后一击……”
      恩雅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地面上。
      大地之母啊,我请求您的护佑……
      房屋外面瞬间变成了热带雨林,粗壮的藤蔓从地底迅速窜出,将两只召唤兽和那队骑兵卷到天上去了。恩雅一脚踹开房门,和另外两个一起往外冲。
      “快跑!”
      但帝国的骑兵可不是吃干饭的,其中一个挣扎地抽出双手,向那三个叛乱分子的背影射了一箭。
      “提诺!”
      诺威只觉得提诺的手突然一紧,然后软软地松开。他回头,只看到一道血光从提诺的胸口喷出。
      “提诺!”
      他一把抱起这个弱小的女孩。
      “快……快跑……他们追来了……”提诺喃喃低语着,双手泛着白光,捂在自己的伤口上,“快跑……”
      “该死的——”
      自然女神怒火冲天,身上闪烁着绿色的光芒。几道带着杀气的光向他们扑来,却被那高高盘旋的树藤挡在外面,以她为中心,半公里之内的所有木制品和植物全部活了过来,连同魔法师们的扫帚在内,组成了一片茂密的丛林。有魔法师在用火焰轰这一道植物的结界,恩雅紧紧咬着嘴唇: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诺威,带着提诺快跑!”
      “不……”提诺虚弱地说,“再等等……我感觉到……贝瓦……”
      在帝国魔法师们的合围之下,热带雨林终于被轰了个四分五裂,但当他们杀到中心区域的时候,所有人不由得傻了眼——
      那三个叛乱分子,跑到哪里去了?

      拜拜~~~
      看着魔法师们带着召唤兽,和骑兵们一起撤离,阿尔调皮地挥了挥手。
      “阿尔,别乱跑,跑太远我可没法隐形你了。”背后,传来马修的警告。
      “可是这一招实在是又险又妙!”阿尔兴奋地挥舞着拳头,“本Hero的传记里又可以多加一笔!”
      天黑了呢。
      看着深邃而清澈的天幕上浮现出第一颗星星,提诺淡淡地笑了。背上那支箭已经被拔了出来,她躺在贝瓦尔德怀里,伸出双手轻轻捂在他的耳朵上。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啊,记得。”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偷跑进森林,被艾思兰发现了……”
      “干嘛把我扯进来。”艾思兰不满地嘟哝。
      诺威活动一下手腕:“因为你一箭把提诺钉在了树上。”
      艾思兰脸红了:“又开始翻旧账。”
      帕芬拍拍翅膀飞回到他的肩上。
      “你哥没事。”他翻译着海鸟的语言,对列支说,“罗德里赫大人和他姐姐也没事。但他们的退路被切断,后面只剩下大海。”
      “他们在城东,我们在城西。”恩雅焦急地咂咂嘴,“听声音他们那边的战斗在继续,而我们几个只要动一动,绝对会被发现。”
      恩雅说话的同时,一队帝国的魔法师从头顶飞过,阿尔干脆仰头冲他们做起了鬼脸。
      “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阿尔,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马修无奈地扶额头。
      “可是如果Hero我不开玩笑,这里就没有人开玩笑啦!”阿尔扒着眼皮,脑袋滑稽地扭来扭去。
      列支掩着嘴,轻轻地笑了。
      他说的没错呢!

      天终于黑了下来。
      罗德里赫甩了甩剑上的血迹,他终于不用目睹废墟一般的城市了。魔法师们依旧坚持着战斗,他同样也是如此。
      仅剩下的几条船只也在下午的战斗中被炸得粉碎,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可以选择。
      借着夜幕的掩护,他手中的细身剑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入了骑士的喉咙。入侵者并不熟悉这座城市,而她的人民将每一寸土地变成了战场。
      他灵活地跳过低矮的围墙,钻进了码头附近的地窖里——这里原本是商会的大仓库,现在成为民众的躲藏地点。还有不少人挤在码头上,默默地等待着天明。
      “姐姐,你怎么样?”
      伊莉莎白盯着肚皮上的绷带,无奈地抓了抓头发。
      “那个魔法师说扫帚载不动两个人,果然没错……真该死,他掉下了去……我忘记问他叫什么名字了……”
      小罗维诺枕着她的大腿,哼着梦话翻了个身,呆毛和小费里的缠在了一块儿。
      罗德里赫没有说话,轻轻拍着姐姐的肩膀。伊莉莎白靠着他的肩,渐渐睡着了,他给姐姐盖上一条毛毯,又解下自己的斗篷给那三个孩子盖上。然后,他提着剑走出地窖。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有人抓住他的袖子,抽泣地问。罗德里赫心头一痛:他在拿所有人的性命玩一场危险的赌博。
      “城破了……一切都完了……”
      “投降吧……”
      各种千变万化的情感一股脑儿涌到了他的胸口。
      “看看你们的周围!还有人在一直战斗!!”他大声地对所有人说,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们曾经被压迫,被折磨,被欺骗和背叛,但是……请不要互相放弃!因为我们有能力拯救这个世界和我们的自由!我们必须互相信任,并相信自己!请不要放弃!!”
      我不能放弃!
      似乎受到他情绪的感染,有人拿起武器,和他一起投入到黑暗的战场,但更多的人惴惴不安——明天,我们还会和家人在一起么?
      在夜色中坚持的不只罗德里赫一人,贝瓦尔德那边,一行人同样正在向城东方向悄悄前进。领路的人由艾思兰换成列支,小姑娘对白崖每一条街巷非常熟悉,如同自己的手指一般。
      “大家跟紧了。”
      贴着墙壁,大家慢慢往前挪动——一只召唤兽正趴在他们头顶的屋檐上四处张望。阿尔抽了抽鼻子——他想打喷嚏,但被马修一把捂住。
      “阿尔,声音是最难隐形的。”
      但是我难受!阿尔用眼神告诉他。
      直到逃出这条街道,马修才将手松开。他这边一松手,阿尔的喷嚏打了出去。
      “你死定了,阿尔弗雷德。”艾思兰面无表情地说。
      很快就有召唤兽循声而至,一伙人飞快地躲进了路边的一家店铺里。但那只善于追踪声音的大蝙蝠仍在周围徘徊,贝瓦尔德一手搂着提诺,另一只手不由得去握腰上的剑。
      “我发现好东西了。”在一阵翻箱倒柜之后,恩雅从床底下拖出一只大口袋。
      “土豆!”
      “发霉的土豆。”艾思兰说。
      马修扶额:“蝙蝠变成三只了”
      列支倒是回忆起了这家店铺的本来面目:“这里是铁匠铺!”
      “没错。”诺威从仓库里出来,叮叮当当拖着一大捆剑外加一捆电线,不仅引来了召唤兽,帝国的魔法师和骑兵也被引来了。
      “玩死他们。”

      真是没完没了。
      当罗德里赫喘着气跑到一堵墙后面时,那个魔法师终于停下脚步。他的召唤兽被自己一剑撂倒,但罗德里赫的胳膊上却留下长长的伤口。
      空气中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但城里没有火光。追杀他的魔法师转身去瞧,趁着这个机会,罗德里赫冲上去,一剑划开了他的脖子。
      “结束了,愿你的灵魂安息。”
      他对死者喃喃低语,目光却被城西那突然出现的蓝光吸引——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那里应该是棚户区。
      蓝色的光环一圈又一圈,在黑色的城市中有节奏地跳舞。
      那是……什么?
      “别人进不来。”
      “我们也出不去了。”阿尔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往土豆上缠电线,“到底是谁发明了这一套变态的魔法阵……”
      “大法师尼古拉•特斯拉。”艾思兰同样在缠土豆,“最早发现风魔法高阶属性的人。”
      “啊,没错,只要一点点电,这套魔法阵就可以将电压无限放大。”诺威打了个哈欠,“我睡了,明天早上继续。”
      “晚安。”
      阿尔偷偷伸头往外一瞅,这套让诺威放心大胆睡觉去的魔法阵正将但敢靠近的一切物体电成灰。他想这房子周围一定被团团包围,但如同一只恶狼,始终对刺猬下不了口。
      不过……刺猬也是有弱点的……
      该死的!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提诺枕着贝瓦尔德的膝盖,同样睡了很久,列支也是,不一会儿,缠完土豆的马修和艾思兰也靠在一起睡了,只有两个大人还保持着警惕。
      Hero也想睡觉……
      不不!Hero我要保护他们!
      不知不觉,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借着那微弱的晨曦,阿尔看到铁匠铺外围满了黑压压一群人——不,他们本来就是黑的,被电成了黑色。
      诺威揉着眼睛爬起来,检验着魔法阵的防御成果:还不错,只不过围观的是一大群愤怒的帝国武装力量。
      “啊,我们继续。玩死他们。”说罢,诺威拎起一串缠电线的土豆,还没有往外丢,围观群众却呼啦一下子散开了。
      阿尔拍手欢呼:“哦哦!他们逃了!”
      “不!这不对劲!”诺威脸色苍白,大叫起来。
      在诺威的大叫声中,地板中央哗啦啦裂开一道大缝,爬出的居然是一只巨大的星鼻鼹鼠!它尖叫着扑向诺威,被阿尔一脚踹了出去。
      “快堵住缺口!”阿尔大叫。
      “堵不住!”恩雅往裂缝里拼命扔土豆,但很快就被召唤兽们突破,狭小的铁匠铺内顿时成了鼹鼠窝。阿尔一脚踹开墙壁,大叫:
      “快逃!”
      “出去的话我们也会被电死!”马修哭喊着,他被鼹鼠们追到了桌子上。
      “看来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诺威一边电飞鼹鼠一边愤怒地嚷,“有人知道特斯拉魔法阵的弱点!”
      恩雅踩着一只鼹鼠的鼻子同样大叫:“大地是绝缘的!”
      在一片混乱之中,贝瓦尔德抽出了那把残剑,房间内的鼹鼠仿佛嗅到了不祥的气味,纷纷停止进攻。
      “贝瓦!不要!”
      提诺大叫着,阿尔、马修和列支并不知道,使用这把剑会给他的主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头儿!你疯了!”艾思兰踹飞一只鼹鼠跳了过去,“你忘了上一次的事了吗?”
      “没有!”
      “那就不要用!”诺威同样冲贝瓦尔德大叫,“为了我们大家,不要用!”
      残剑上不断变幻的微弱白依旧没有褪去,阿尔甚至能看出它原来的形状。满屋子的鼹鼠却一只接着一只钻了回去,仿佛真正惧怕那把剑的力量。
      “这是……怎么了?”列支躲在恩雅身后,小声地问。
      “不知道,狮子还没有发威呢。”恩雅耸耸肩膀。
      太阳的光线一点点洒进了狼藉一片的铁匠铺,伴随着那缕看似微弱的阳光,远处那些守了一夜的人们欢呼起来,那振奋人心的声音甚至传到了他们这里——
      援军来了!

      好痛。
      罗德里赫挥了挥手臂,努力让自己慢慢习惯这种疼痛。以他们微弱的兵力,好不容易撑过了一夜,他干脆坐在残破的码头上,静静地远眺那还没升起的太阳。
      就算有船,他们也不可能往海上逃——海中埋伏着召唤兽,已经掀翻了无数运粮的伤船。
      人群中,有孩子因为饥饿而不停哭闹,罗德里赫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滴水未进。
      他完全是在靠自己的意志硬撑着熬过来的。
      伊莉莎白从地窖钻出,慢慢走到他身边,因为失血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
      “罗德,在看什么?”
      “日出。”
      “我想起来了。”伊莉莎白的手放在他削瘦的肩膀上,“你、我和爱德华,一起爬上山顶……”
      海面上的太阳正渐渐地露出温暖的一角。
      “那时候,真的无忧无虑,很快乐。”他摘下眼镜,仔细地擦了擦。
      “大人!”有人向他们急匆匆跑来,“帝国的人在向我们喊话,让我们放下武器!”
      罗德里赫转头,对来人笑着说:“你会放下武器投降么?”
      “不会!”
      “那么,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那人又匆匆跑回去,罗德里赫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站起来,他的整个身影沐浴在冬季的晨光之中。
      “又要开始了。”
      “没关系,罗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罗德里赫提着剑,穿过人群正要往战场走,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
      “有船过来了!”
      船?
      他传身,眯起眼睛——没错!是一条船,而且是艘大船!正伴着那冉冉升起的朝阳,向码头飞快地驶来。随着那艘船的驶近,窜出海面的太阳将光芒洒向整个大地,仿佛那温暖的阳光就是它带来的一般。
      罗德里赫甚至能依稀听见某个笨蛋先生张牙舞爪的叫声。
      基尔伯特!

      剧透和吐糟:
      感觉……这一段写得有点罗嗦,汗。
      整个巷战算是打完,阿普的铁匠铺悲剧了,还有整个城市跟强拆之后差不多。
      肥啾:这不是我干的!
      写完下面的玛阿特大会,整个第三章就差不多结束了,土叔也会被强行绑去参加并被迫在宣言上签字。大老爷会在开会的时候给格姐报仇的,实际上是杀人凶手自取灭亡。
      低地兄妹还会出场,被恩雅他们揍到海里的那个飞空艇实际上是为荷哥准备的^_^
      第三章末尾皇帝会领便当,拉脱你多保重。
      第四章立白会有戏分的,还有优等生,老皇帝便当之后将会有很多人卷入政局更迭的权力纠纷,不排除会发生类似于8*8的事件,1W将会借此事件由幕后走向前台。
      亲分法叔战场上碰面,法叔成了俘虏——月亮坪和好人卡大叔TUT
      乌姐在谈判失败之后就被关进修道院,第四章也会出来的。
      眉毛的修补计划最后会被官僚们变成成为一个大悲剧。
      Ps:阿冰提到的尼古拉•特斯拉是三次元的人物哦~

      “喂——本大爷在这儿——”
      安东尼奥从驾驶室探出脑袋,狠狠吐着糟:“基尔,别蹦啦!你现在跟猴子已经没啥区别啦!”
      船头的基尔伯特依旧蹦得老高:“本大爷看到本大爷的娘们儿啦!还有少爷!还有小路德!”
      “嘿!基尔!你快蹦到海里去啦!”
      这艘从帕提亚秘密驶来的货船,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抵达白崖。除了满载物资,还带来了一批从北方战场赶来支援的魔法师。
      现在,他们已经骑扫帚飞了过去,这更刺激得基尔伯特乱蹦乱跳。
      “你大爷的!安东!开快点儿!”
      “不行!”帕特里克的声音同样从他背后传来,“那艘坠毁的飞空艇已经把整个码头毁了一大半!”
      “那么本大爷就游过去!”
      “你够了吧基尔!”
      安东尼奥手握船舵,一边减速一边瞄着码头上的停靠位置——完好无损的几乎没有了,只剩下一段石堤,但那里是浅水滩。
      不管了!
      他一转船舵,加足马力把船开了过去。
      很快,船底传来剧烈的摩擦声,再也没法向岸上前进半步。码头上兴奋的民众欢呼着跑了过来,有人找来了扶梯,刚好能搭在船舷上。
      基尔伯特第一个冲下了船。
      “哥哥——”小路德第一个冲出人群。
      “本大爷回来啦——”
      他兴奋地挥舞着手臂,一把抱起小路德,然后抱住了人群中那个他最熟悉的身影。
      “伊莉莎白!本大爷回来啦——”
      “基尔伯特!”
      伊莉莎白的泪水涌了出来,搂着基尔伯特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下去。
      人群中,欢呼声更加剧烈,直达云霄。
      “你是勇者!基尔伯特!”
      “勇者基尔伯特——”
      “万岁——万岁——”
      看着那激动的人群,罗德里赫轻轻一笑,推了推眼镜:“你们来的真及时呢。”
      “其实我们昨天就应该赶来。”帕特里克走到他身边,抱歉地说,“我们没想到白崖附近的海域封锁得会这么严重。”
      “但你们还是回家了。”罗德里赫拍着他的肩膀说。
      “哦哈哈哈哈——”安东尼奥一手抱着一个豆丁在原地打转儿,乐开了花,“俺想死你们了!”
      “一切都过去了!”罗德里赫冲他和基尔伯特大声喊着,“欢迎回家!”
      不远处,赶来支援的魔法师们已经和帝国的军队打起来了,那震天的响声更是给所有人的斗志火上浇油。城西棚户区那里也开战,蓝色的闪电正和绿色的树藤一起扫荡着一切。民众们沸腾起来,纷纷挥舞着拳头。
      “把他们撵出去!”
      “打倒那帮王八蛋!”
      如沸腾的洪水,本来被包围在码头上的人民群众呼啦一下子涌向了前线,有的抄起砖头,更多的是赤手空拳。基尔伯特冲在最前面,一脚踢飞了一个帝国的魔法师。
      “给本大爷让开!”
      黑色的海鸟飞到他头顶,仿佛给他指明了方向。一条火龙掀开了拦在他面前的一堵墙,诺威等人的身影出现在正前方。
      “恩雅!”一只火红色的狐狸窜到了帕特里克身上。
      “我在这儿!”恩雅跟在诺威身后,兴奋地挥舞双手。
      下一秒,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哥哥!”
      “列支!你没受伤吧列支!”
      “大家都没事呢。”马修激动地擦了擦眼角。
      “也许,这就是我们口中的奇迹。”看着兴奋激动的人群,阿尔拍着表弟的肩膀,“Hero明白了,拯救世界的不是Hero,是所有人。”
      这时,提诺走到两个少年身边,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
      阿尔的脸顿时红到脖子根:“没、没什么啦!”
      “拯救并照顾宇宙中属于你个人的特殊一角,当每个人都这样做时,世界就是在救她自己。”提诺微笑着说,“这个真理,是你们兄弟二人带给我的,谢谢你们!”
      马修也红了脸:“我们……其实没那么伟大……”
      “我也一样。”提诺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顽皮,摊开了手掌,“这样,我把这个奇迹作为谢礼。”
      一只毛绒绒的小黄鸟出现在提诺手中,正瞪着两只小眼珠左右瞅着阿尔和马修。提诺手中的光芒突然扩大了,她将小鸟向天空中一抛,在一片不断延展的金色光芒中,一条龙的脑袋若隐若现。
      两个少年蹦得老高。
      “马修!看!是龙!是龙!”阿尔兴奋地指着头顶,那金色的巨龙拍打长长的双翼,在城市上空不断盘旋,阳光在它的鳞片上折射出千变万化的金色光芒。它的主人爬到了远处的房顶上,冲提诺挥手嚷嚷:
      “谢谢你!提诺!”
      龙的吼声,响彻整个城市。
      这一天,被后世的历史学家称为“白崖的奇迹”。

      肥啾趴在城墙外面呼呼大睡,它那肥硕的身体正好堵住了城墙的缺口。经过一上午的奋战,帝国的军队如碰到猫的耗子,从城里全部逃得干干净净。
      基尔伯特一铲子铲开脚下的泥土——他正和一批人在城外挖坑,掩埋战死者的尸体。不过他多了个小追随者——东大陆索菲的阿尔弗雷德。
      现在,这小子已经挖了一排坑,仿佛一个专业的挖坑机器人。
      “基尔伯特先生!”少年得意地挥着手,“我已经挖完了!”
      “辛苦你了!”
      两个农民抬来一具尸体,它的主人属于一个帝国士兵,有一张年轻人的脸,但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你们为什么要掩埋他们?”阿尔不解地问。
      “小子,别忘了打仗是要死人的,无论是输还是赢。”基尔伯特拍着少年的肩,“他活着的时候是你的敌人,死了之后就不是了。”
      “但是……”
      阿尔欲言又止——一队人抬着一口黑色的棺材从城门缓缓而出,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那是什么?”基尔伯特同样停止挖坑,将铁锨往地上一插。
      “是英诺森大人的葬礼。”阿尔说,“我想去参加——他救了很多人,包括我在内。因为打仗,葬礼一直拖到现在。”
      “去吧,替本大爷也谢谢他。”
      阿尔跑了过去,加入到那长长的队伍里。基尔伯特继续为逝者挖着墓穴,直到太阳快落山,才扛着铁锨往城墙的缺口走去。
      见主人来了,肥啾兴奋地哼哼起来,晃晃脑袋撒了一通娇之后抬起爪子,放主人通行。
      这里是我的家,他扛着铁锨走在残破的街道上,时不时和路过的人打着招呼。那些熟悉的街道、菜市场、酒馆、码头……已经变为一堆堆瓦砾。
      但是这座城市的人民,依旧顽强地活了下来。
      基尔伯特凭着记忆,总算摸回到了铁匠铺子——本大爷有大半年没回来啦!但在转瞬间,铁锨失手落地,伟大的基尔伯特大爷进入了石化状态。
      这还是本大爷的铁匠铺子么?!
      整栋房屋变成了木炭的颜色,一面墙上还露出一个大洞……最要命的要数房顶——密密麻麻插满了剑,剑与剑之间用电线缠绕连接,还有很多类似于司康饼的不明物体挂在电线上,晚风一吹晃悠悠……整个儿房子看起来像是一只黑色的大刺猬——不,是黑色的行为艺术品。
      小路德可怜巴巴地蹲在家门口,不敢进去。
      “路德,是谁把咱家搞成这的?!”基尔伯特感觉自己要炸掉。
      小路德不敢说话,而是指了指旁边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基尔伯特认识他,这小子是阿尔的表弟。
      “那个……基尔伯特先生……”少年尴尬地笑着说,“昨天我们在您家躲了一晚……”
      基尔伯特跳了起来:“你们躲本大爷的家里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本大爷的家搞成了行为艺术品!”
      “那个……”
      “老爹我对不起你!”基尔伯特继续跳脚炸毛,“这样的房子怎么住啊——”
      “住我家。”
      背后,传来伊莉莎白的声音,基尔伯特传身一瞧,发现她已经把锁子甲脱下,换上了一条浅绿色的长裙。
      “这、这可是我最后一条裙子了!”发现基尔伯特正痴汉状上下打量自己,伊莉莎白顿时涨红了脸。
      “本大爷的家……到底是谁……”基尔伯特欲哭无泪地碎碎念叨。
      “是我干的,有意见么?”诺威走了过来,面无表情,手里牵着小豆丁费里西亚诺。
      “没……”基尔伯特泪流满面。
      伊莉莎白轻轻挽起了他的胳膊:“快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整整一个月的战争终于熬了过去,欢乐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脸上,大家高举酒杯纵声歌唱着,安东尼奥坐在城堡门外高高的台阶上,急促地拨动着鲁特琴的琴弦。院子中央燃烧着一大堆的篝火,上面支着烤肉架,孩子们兴奋地跑来跑去。
      “安东尼奥!弹支舞曲吧!”有人在嚷嚷。
      “好嘞——”安东尼奥索性站了起来,晃着鲁特琴。一个小姑娘从他身边走过,长长的蓝色丝绸群摆拖在台阶上。
      嘿嘿,要是贝露也在就好了,安东尼奥想。
      “跳舞!我们要跳舞了!”一听说要跳舞,阿尔兴奋地摇晃着马修的肩膀,喷着满嘴的面包渣嚷嚷。
      “是双人舞,我们没有舞伴。”艾思兰端着酒杯,郁闷地看着院子中央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旋转,拍手,跳一下……很快,就有一个家伙被PIA了出来。
      是基尔伯特。
      伊莉莎白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手里拎着平底锅,黑气场全开。
      “你不会跳舞也就算了!踩老娘的靴子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老娘就剩这一双好靴子了!”
      “本大爷怎么知道!”
      三个少年集体转身——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家暴……”马修结结巴巴。
      艾思兰点点头:“没错……”
      阿尔擦了擦鼻子:“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几个……没有舞伴。”
      突然,艾思兰放下酒杯,跑到一边去了,紧接着是阿尔,马修仍留在原地碎碎念……当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艾思兰和阿尔已经同时向列支伸出手——邀请跳舞。
      “艾思兰你太狡猾了!”阿尔愤愤地抖着呆毛。
      “阿尔你也一样!”迟到一步的马修同样气愤。
      小姑娘红着脸看着三个朋友,突然,她灵机一动:
      “要不……你们猜拳?”
      “好主意!”阿尔撸起了袖子。
      “石头剪子布!石头剪子布!石头剪子布!”
      围在一起的仨小鬼很快吸引了瓦修的注意——更何况他妹妹在此,于是他走过去,板起面孔问: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猜拳,谁赢了谁和列支跳舞。”艾思兰说。
      瓦修的脸顿时在发烧,好在天黑,谁也看不见大管家脸红的样子。
      “把、把我也算上。”
      结果——
      “我们还是没舞伴……”马修郁闷地把脑袋埋进膝盖,和另外两人继续蹲墙根。
      “为什么她哥会半路杀出来……”看着和哥哥幸福地旋转的列支,阿尔泪流满面。
      “天知道。”
      艾思兰仰头,望着城堡漆黑的窗口。
      对我们而言,这只是暂时的欢娱,他想。

      帕特里克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儿,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提诺微笑着,将食指竖在唇前——贝瓦尔德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她的腿,睡得很沉,他的眼镜放在了昏黄的台灯下。
      “让他休息一下吧,整个城墙,一直是他在带人坚守。”罗德里赫轻轻地说。
      帕特里克点了点头,和罗德里赫一起回到走廊上去了。窗户下面,人群的歌声和喧嚣如潮水一般时起时落。
      罗德里赫干脆趴在窗台上向下望。
      “我们的欢笑不知能持续多久。”
      “但是,该笑的时候,就要笑出来。”帕特里克靠着墙,“当那天我们几个把那道墙推出一个缺口,那种感觉,同样如此。”
      “对不起,又说了丧气的话。”看到基尔伯特被 PIA了出来,罗德里赫噗哧一笑。帕特里克凑过去一瞧,不禁扶额头。
      “这家伙……又开始了。”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罗德里赫问。
      “做生意。”帕特里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北方战争刚刚结束,我成了个失业者,混在佣兵队伍里来到这里……正好我手上有点水晶,想换钱但是又得躲过监察部门的眼睛,于是想找个合作伙伴。”
      “于是你找到了他?”罗德里赫看到自己的姐姐正拽着基尔伯特的头发,将他拖离人群。
      “只是碰巧。一伙佣兵乱压价,他差点儿和他们打起来。我看中了他手上的剑,是可以镶嵌水晶的——要知道,佣兵手上的东西,政府一般不会查。然后通过他,我认识了安东尼奥。”
      “世界真是奇妙呢。”罗德里赫撑着下巴说,“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你想逃都逃不掉。”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两人正谈着话,斜对面的房门被打开。看到那个走出的身影,帕特里克快步上前,将手中的信交到他手中。
      “陛下,丁马克大人写给您的。”
      “谢谢。你们,进来吧。”
      提诺点亮了房间的灯,四个人围坐在圆桌旁。尽管外面的气氛如过节一般,但他们所谈论的,仍是目前严峻的形势。
      贝瓦尔德将丁马克的信递给罗德里赫,罗德里赫匆匆扫了一眼,不禁皱起眉头。
      “还剩下一道墙。”
      “雪太大,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前进。”帕特里克无奈地说,“只能先回来几个,大部队还留在西比尔和帕提亚,由丁马克大人率领。”
      “帝国知不知道这两个地方失守的事?”
      贝瓦尔德端起茶杯:“现在已经知道了。”
      罗德里赫干脆向后往沙发上一靠。
      “好家伙,现在他们的主力全部集中到了这里。”
      “把塞迪克•安南拉拢过来。”一直沉默的提诺突然说话,“我知道,他不是坏人。”
      帕特里克顿时有主意了:“这样,把他绑到玛阿特大会上怎么样?反正帝国并不信任这家伙,干脆让他们彻底决裂算了。”
      “这件事其实好办。”贝瓦尔德的声音依旧低沉,“最难下手的是伊万•布拉金斯基。他躲在墙的后面,掌控着整个北方矿区,发改委,还有冬机关,而且他是高级别的魔法师,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
      秘密会议突然陷入了一种恐怖的沉默。
      “还是说一说玛阿特大会吧。”帕特里克揉着太阳穴打破僵局,“就算没有拿下厄洛斯,但整个严冬,对方也没法采取什么行动。”
      “趁着这个机会把塞迪克拉拢过来。”罗德里赫说,“塞迪克•安南的骑兵号称整个帝国最强,这是我们最需要的力量。”
      贝瓦尔德突然站了起来:“这里的兵力几乎耗尽,如果不是肥啾,一切都完了。这样,我把我的主力部队全部调到这里。”
      “这太冒险了!”罗德里赫大叫。
      “不冒险,既可以威胁塞迪克•安南,又可以牵制帝国的武装主力。就算放弃北方也没有问题——那里已经变成暴风雪的世界。”
      帕特里克啧了一声:这真是一步险棋。
      “拉拢塞迪克•安南,同时赶在春天到来之前解决帝国的主力部队。”
      “没错。”
      “险是险了些,但如果成功,一切将变得对我们有利。”罗德里赫同样站起来,向贝瓦尔德伸出手,“我赞成您的计划。为了自由。”
      “为了自由。”

      剧透+吐糟:
      土叔你悲剧了,那么多人要绑你。
      参加大会的是阿普、老狐狸、贵族、阿嫁和大老爷,大老爷是以旦那特使的身份参加,旦那要指挥打仗。
      绑架土叔的同时亲分再次和比姐荷哥相遇,荷哥失业了,贵族出钱雇荷哥去修理那架掉进海里的飞空艇。
      一行人的安排基本上是:抓土叔——开会——回去打仗。
      土叔将被迫在大会发表的宣言上签字。
      肥啾:不签我就强拆了你哦~~~
      大会会有人从中破坏的,黑色女神和神秘君不会闲着。
      感觉整个西大陆马上要变成大战场了,汗。
      但东边也不是一点动静没有,玛阿特宣言对于整个国家的震动很大。
      眉毛作战不利被撤换,如果不是阿普突然冒出,他完全能把贵族打趴下。
      就算是碰到旦那,眉毛的死守大营不进攻的打法也是相当奏效的,但很可惜,指挥官被换成了法叔。
      眉毛,你就继续憋屈吧!
      老皇帝马上要领便当。
      其实很纠结,到底让亲分去开会还是让亲分跟旦那一起打仗。
      纠结到最后的结果是亲分送比姐荷哥回白崖,然后和法叔在战场上碰面。
      明天比较忙,希望能把第三章写完。

      远远地,鸡叫了第三遍。看着窗户外那灰蒙蒙的天,基尔伯特翻个身,揽过伊莉莎白的腰,把下巴搁在了她光滑柔软的肩膀上。
      真安静。
      这种安静已经延续一个星期了,白崖的一切都在慢慢恢复着平静。
      “基尔,你在干什么?”伊莉莎白醒了,揉了揉眼睛。
      “赖床。”基尔伯特嗅着她的头发说,一只手在她腰上蠢蠢欲动。
      伊莉莎白干脆手臂向后一伸,捏住了他的耳朵:“除了马赛克,你就不能想点儿别的?”
      “本大爷想好了,等战争结束,就找个农庄,养一群羊,种一大片地,带着你、路德还有那个小豆丁,安安稳稳自由自在过一辈子。”基尔伯特一边说一边吻着她的脖子。
      “峡谷里的那个?”
      “嗯哼。”
      突然,伊莉莎白哗啦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大叫一声:
      “差点儿忘了!今天我有件重要的事情!”
      “啥?!”
      伊莉莎白赤脚跳到了地板上,拎着睡袍跑出卧室。基尔伯特没辙,只得穿好衣服,然后去吃早饭。
      虽然还周边有零星的战事,但对城市够不成什么重大威胁。海域的封锁还在继续,不过各种物资正源源不断从梅尔-卡巴和其他地区偷偷运进来。城里的人们终于能吃上面包了,还有土豆、玉米和红薯。城堡的食物免费供应,很快,院子里渐渐变得热闹。
      “咩咩咩!”
      “哼哼哼!”
      小路德一手牵着一个豆丁,表情多少有些抽搐。
      “咋啦?”基尔伯特揉着弟弟的小脑袋问。
      “他们一个说面包好吃,一个说番茄好吃……”小路德头顶黑线,“哥……我想吃土豆……”
      安东尼奥跑过来,憨笑着把哼个不停的小罗维诺抱走了,小路德如大赦一般,拉着小费里去吃早餐。基尔伯特一转身,看到阿尔那帮半大的小鬼们一溜烟跑出城堡;老狐狸、管家和少爷围在水井边开会;贝瓦尔德巡逻回来,跳下马,正和一个士兵交代着什么;恩雅拎着一篮子苹果,很快就把所有的孩子引过去了……
      基尔伯特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
      新的一天开始了。
      突然,院子里的人纷纷议论起来,仿佛什么重要人物出现似的。基尔伯特同样转身去瞧,下巴却惊讶得差点儿掉在地上——
      伊莉莎白拉着提诺的手,正把她拽下门外的台阶。提诺满脸通红,害羞得不得了——她脱下了平时穿的厚重大袍子,换上的是一条白色长裙,腰上还束着天蓝色的绣花腰带,裙子的袖口上同样绣了花。
      “这是昨天一个商人的太太送我的,但是我穿有点小,列支穿又大。”
      伊莉莎白拉着提诺跑到基尔伯特那里,得意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提诺穿刚刚好。”
      “那、那个……伊莉莎白小姐……”提诺的脸变得更红——贝瓦尔德正向他们仨走过来,不过,他的脸怎么是黑的……
      “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提诺大声地惨叫,在她的惨叫声中,基尔伯特和伊莉莎白逃之夭夭。
      真是一个安宁的早晨呢。
      看了一眼身后冷汗不止的提诺和处在低气压中心的贝瓦尔德,罗德里赫回过头来,有关后勤问题的会议继续进行。
      “小麦的价格比上一周便宜了。”帕特里克翻着帐本说。
      “没错。好在我们把城市守住了,不然那些奸商还会继续抬价。”一想起那帮乌缇的奸商,瓦修就来气,“别看了,我们的财政全是赤字。”
      帕特里克将帐本还给瓦修。
      “不过我们不用怕。”罗德里赫从衬衣口袋里偷偷摸出一张纸片,压低了声音说,“帝国银行的存款单,爱德华偷偷寄给我的,我去梅尔-卡巴的时候,把钱全部取出来,然后派人送回去。”
      “可是这样太冒险,尤其是对于您那位朋友!”帕特里克深知问题的严重性。
      “我也不想用,但是现在没办法。”
      正在这时,一阵嘹亮的马蹄声闯入了城堡的大院子,还有那个熟悉的大嗓门。
      “老爷我回来啦——”
      丁马克大大咧咧从马背上跳下,挥舞着双手几步跑到贝瓦尔德面前。
      “嘿!贝瓦!我把所有人都带来啦!”
      “嗯,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丁马克先生!”提诺笑嘻嘻地说。
      很快地,贝瓦尔德就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去了,罗德里赫同样如此。交接完军队,丁马克成了大闲人一个,眼看要到午饭时间,他挠着头发返回城堡。
      安东尼奥正抱着小罗维诺,傻笑地坐在门外台阶上晒太阳。丁马克刚想和他搭话,一抬头,却看到诺威和艾思兰的身影出现在大厅一侧。
      “我想明白了!”
      安东尼奥被他吓一跳:“你想明白啥了?!”
      丁马克双手拢在嘴边,冲这兄弟俩大声嚷嚷起来:
      “诺子——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轰——
      雷神的大脚落下,将倒霉的丁马克踩成了一张纸。
      “他神经,别理他。”面无表情的诺威拽着目瞪口呆的弟弟,离开凶案现场,只留下安东尼奥一人搂着小罗维诺进入石化状态。
      好在过了没几分钟,丁马克自己爬了起来,他拍着身上的灰尘说:
      “这几天我终于明白一个真理——告白要趁早。”
      “你脑袋是受什么刺激了吗?难道在矿井里的时候你脑子就被撞成脑震荡了么?!”安东尼奥开启吐糟模式,“你也不看看告白对象是谁?!他可是连飞空艇都能揍下来的家伙!你想一辈子都在家暴中度过吗?你身边已经有一个悲惨的案例了!”
      “谁啊?”丁马克痴呆状抓了抓头发。
      “基尔伯特!”
      伴随着安东尼奥的大喊,基尔伯特的身影轰隆隆地向他们俩冲了过来,身后飞着好几只平底锅,如同会自动追踪标的导弹。
      “红太狼来了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另外两人也和基尔伯特一同惨叫,脸变得煞白。

      小亚瑟失败了呢。
      看着小木屋里那一直亮到凌晨的灯,弗朗西斯得意地哼了起来。名义上,指挥这场战斗的是弗朗西斯的一个亲戚,但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推到幕后的亚瑟•柯克兰身上。
      现在,他该离开了。
      木屋的门终于被打开,亚瑟•柯克兰迎面走来,手里拎着一只不大的行李箱。虽然有些憔瘁,但背挺得笔直,依旧保持着柯克兰家族未来族长的气质和风范。
      “嗨~小亚瑟~”弗朗西斯主动迎上前打招呼,“怎么不等到天亮再走啊?”
      亚瑟的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当然是让大人您早点登场了。”
      弗朗西斯开始装无辜:“不不不不小亚瑟,哥哥我很害怕啊!那条可怕的龙!哥哥我可不是个打仗的料!”
      “那么我就把底儿告诉你——龙已经离开白崖了!”亚瑟恶狠狠地盯住他的胡子,“那条龙离开的同时,贝瓦尔德的主力部队调了过来——弗朗西斯我警告你,不要和贝瓦尔德交手!他们的目的是速战速决,而我们要把整个战争拖到明年春天!”
      “为什么?”
      亚瑟干脆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因为现在西比尔和帕提亚已经一片暴风雪没有人在守了!到了明年春天贝瓦尔德必须把他的部队往回撤!再加上他们还没有攻下厄洛斯!所以你这个胡子男给我听好了!不许进攻!就算窝在大营里和女人乱搞也要给我把战争拖到明年!如果你输了,那么整个西大陆都是他们的了!!”
      说罢,他推开弗朗西斯,拎着行李走向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升起一阵轻松感,仿佛放下一个千斤重的包袱一般。
      阿尔和马修平安无事,而他,再也不用指挥这场残酷的战争。
      啊,这就很好。

      梅尔-卡巴,俺们又来了。
      安东尼奥骑在马上手搭凉棚,远眺草原上那六边形的高大城墙。昨夜下了一场雪,将这个西部的大都会装点得如玩具一般。
      “咱们就这样进城?”
      “就这样,反正我们已经不欠塞迪克•安南什么。”
      说罢,罗德里赫策马扬边,带头跑下山坡,基尔伯特跟在他后面,得意地嚷嚷:
      “少爷说的没错!咱们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进去,看他们能把本大爷怎么样!”
      很快,一行人等来到了城门前,守门的士兵们统统傻了眼——这伙叛乱分子也忒明目张胆了吧!但看到基尔伯特把拳头捏得咯咯响的时候,士兵们还是达成一致:放他们通行。
      “啊!那个酒馆俺去过!还碰到了一个好人卡大叔!”安东尼奥兴奋地指着街边的酒馆,“还有那里!是贝露演出的地方!”
      “卷毛头,你想她了?”丁马克骑马走到安东尼奥旁边,傻笑地问。
      安东尼奥抓了抓头发:“说不上来,只是一直挂心着她。”
      罗德里赫找了家中档的旅店,几个人暂时住下。很快,他们进城的消息风一样传遍了梅尔-卡巴,旅店外挤满了好奇的围观群众,帕特里克只得隐身,从窗户爬出去取钱去了。
      “看来你很受欢迎呢!”提诺笑着对基尔伯特说,肥啾似乎挺喜欢她,时常蹲在她的肩膀上。
      “那是当然!”基尔伯特得意地摇晃着脑袋,“本大爷的人气现在比那个公主还高!”
      “你这个笨蛋先生!”罗德里赫抖着呆毛,愤愤地合上怀表,“人气是不能当饭吃的!”
      “那么俺去叫外卖。”安东尼奥自告奋勇,跑到旅馆前台叫外卖去了,不一会儿他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
      “我找的就是你们!”金发女孩指着罗德里赫的鼻子。
      安东尼奥满头是汗:“贝露……你听俺解释……”
      “不解释!”贝露依旧不依不饶,“就是你们害得我和我哥一直找不到工作!”
      基尔伯特和丁马克一起露出幸灾乐祸的笑:“伙计,你是怎么遇到她的?”
      “是她自己找过来的……”安东尼奥泪流满面。
      贝露干脆抱起手臂:“总之,你们要对我和我哥的失业负责。”
      “尼德兰小姐。”罗德里赫推了推眼镜,“我记得您的兄长是一名技术工人。”
      “什么工人都白搭!”贝露愤愤地拍着桌子,“自从他卷进去之后,所有人都认为他政治上有污点不敢雇用他了!我也一样!”
      “可是塞迪克•安南答应过不找你们的麻烦。”提诺小声地说。
      “他不找我哥麻烦不代表别人不找我哥麻烦!现在我跟我哥已经失业三个月了!你们要想个办法!”
      到底要怎么办?看着半路杀出来的姑娘,罗德里赫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碰巧帕特里克回来了,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你说你兄长是技术工人?”
      贝露转身冲帕特里克点点头:“没错。”
      帕特里克托起了下颌:“来这里之前,我倒是听恩雅说,反对协会的人想把海里的那架飞空艇弄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贝露顿时双眼放光:“飞空艇?我哥也修过!我这就把他叫过来!”
      说罢,她扭头登登登地跑出客房,另外几人面面相觑,帕特里克擦了擦满头的汗,喃喃自语:
      “忘了告诉她了,那架飞空艇在海里已经泡了一个多月……”
      接下来,叛乱分子们开始策划如何将塞迪克•安南绑架到玛阿特。没过多久,贝露回来了,手里还拽着她哥哥,身材高大的机械修理工满脸的不情愿。
      “一个月六个金币。”霍兰特张口开出一个月的工资,“另外免费提供我和我妹妹的食宿。”
      “这也太黑了吧!”安东尼奥和基尔伯特一起惨叫——要知道,在白崖一个月三个金币就足以养活一家人。
      “食宿绝对能免费提供,可是霍兰特先生,现在能出到这个价钱雇佣你的,只有我们。”罗德里赫推了推眼镜。
      “可是没有我你们根本无法修理飞空艇。”
      “好吧,成交。”
      眼看奸商类型的人又多了一个,基尔伯特急得直跺脚:“这也太坑人了!少爷!”
      “不坑人。”帕特里克一把把他摁回到椅子上,“如果他能修好飞空艇……”
      “那么我们就可以和他们好好较量较量!”丁马克兴奋地拍着巴掌。
      很快,下一步的行动安排就被确定下来:其他人继续赶往玛阿特,安东尼奥则护送尼德兰兄妹回白崖,同时还有罗德里赫的介绍信一封。
      将钱袋秘密地藏进粮食口袋之后,罗德里赫把安东尼奥拽到一边,小声而郑重地说:
      “这里是白崖的救命钱,一共六百八十枚,一定要全部交到瓦修手上!”
      安东尼奥同样认真地点点头:“少爷你放心,俺一定安全送到!”
      送走了安东尼奥他们三个,剩下的五个人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潜到了塞迪克•安南的宫殿外。三个多月前的强拆把整个宫殿群变成废墟一片,虽然已经开始重建,但那高大的围墙依然有漏洞可以钻。
      “嘿,老狐狸,他在哪儿?”见帕特里克隐身侦查回来,基尔伯特连忙问。
      “天上人间。”帕特里克浑身颤抖,没好气地指着背后唯一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宫殿,“我没想到这家伙的K歌水平如此过硬。”
      打晕两个守卫之后,几个人继续向前摸。在一排杉树外,那雷死人不偿命的歌声让所有人被迫停下脚步。
      “月亮坪——俺的老家——”
      帕特里克抱起一棵树开始挠树皮,挠完之后,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看着基尔伯特和丁马克。
      “我可以去死么……刚才我就站在他身后听了整整一个小时……”
      “……”
      等了不知多久,那让人雷到千里之外的嗥叫终于停止。帕特里克的鬼畜模式开始发作,拎着拳头径直闯进军阀的卧室,一拳将他掀在地板上。
      “你唱别的歌也就算了!为什么唱的都是我听过的?!残酷的天使行动纲领和勇敢的少年之间的区别你难道分不清楚吗?!而且最严重的是你严重糟蹋了我老婆的May It Be!”
      赶在塞迪克被火化之前,丁马克连忙将发飙了的帕特里克架了出去。倒霉的军阀擦着满脸的血从地板上爬起来,指着罗德里赫的鼻子惨叫:
      “我怎么又得罪你们了?!”
      “您没得罪我,得罪的是他。”罗德里赫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外面冲天的火焰,“如果您还想保留这唯一一座宫殿,就请跟我们走一趟。”
      军阀顿时炸了毛:“喂!这怎么像是国宝请喝茶的台词?!”
      “不是请喝茶,是请开会。”
      “明明就是要把我的宫殿继续强拆下去!你们白崖城区被人强拆光了现在嫉妒报复又来强拆我的!难道这只是高价卖你们粮食引发的怨念吗?!”
      罗德里赫抽了抽嘴角,扭头对窗户外面的人说:
      “丁马克先生,放帕特里克进来。”
      “好嘞——”
      “别别别别别放他进来!”军阀连忙摆手,脸都吓白了,“你们、你们说要开会……是吧。”
      “玛阿特大会。”提诺说。
      “有什么好处么?”塞迪克一眼就锁定了蹲在基尔伯特头顶的小鸟。
      “好处就是。”基尔伯特瞪着一双红眼捏着拳头走上前,“好处就是狠狠揍你一顿——”
      倒霉的军阀第二次被人一拳头揍趴在地上。
      “本大爷听少爷说了!你想打本大爷娘们儿的主意是不是?!”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军阀捂住鼻子哀嚎着,“罗德里赫!你现在腰杆硬了手下一个个全部变成S了!”
      “好处是飞空艇一架。”罗德里赫说,“还有您的货船可以免费使用白崖港,货物免费进出不收取任何费用。”
      “都是空头支票!你们的家底儿只有六百块金币了我知道!”
      青筋唰啦一下从罗德里赫脑门儿上冒出:
      “把他捆起来!”

      “月亮坪——俺的老家——那条小路啊——带俺回去吧——”
      贝露清了清嗓子,和安东尼奥一起歌唱:
      “旧房子里啊——俺的老妈妈——煮了一锅汤啊——味道真好哪——”
      这首充满南方人口音的民歌令霍兰特不耐烦地把脸扭了过去,马车里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我哥不喜欢南方人。”贝露趴在安东尼奥耳边小声嘀咕。
      “为啥?”
      “纺织厂老板是南方人,到现在还欠我哥半年的工资。”
      “你放心,少爷是不会欠任何人工资的。”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驾车的车夫惨叫一声:
      “打、打劫的!!”
      安东尼奥伸头一瞅:果然,有几个手持大砍刀的家伙从路边的灌木丛冒了出来。
      “该死的!还没有到白崖!不要停下!快跑!”
      他大吼着,可是车夫已经吓傻了。安东尼奥干脆打开车门跳下来,一把夺过车夫的缰绳。
      “俺来!”
      “安东尼奥!”马车里传来贝露的尖叫。
      “坐稳了!驾——”
      两匹黑马撒开蹄子,在公路上狂奔,很快就将那几个打劫的蟊贼抛在身后。安东尼奥刚想松一口气,不料坐在旁边的车夫惨叫一下,身体僵硬地一歪,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有人在放箭!
      安东尼奥手中的长鞭子挥舞得更加急促,不断飞来的箭同样在他身边急促地呼啸。有人骑马从旁边杀了过来,安东尼奥一甩鞭子,狠狠地抽在那家伙的身上。
      “你给俺滚!”
      “安东尼奥!”身后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抖和贝露的叫声——已经有人往马车上面爬了!霍兰特正把他们一个个踹下去,但还是有强盗在不停地骑马冲上来。
      安东尼奥急得直冒火:该死的,界碑在哪儿?!
      对面似乎有人骑马往他这儿赶,安东尼奥人出来了,他们是边防队的人。他大声吼着挥舞手臂,很快,那些强盗掉转马头,纷纷逃了回去。 “安东尼奥先生!”领头的队长终于冲到了他的面前,扯着缰绳,额头上全是汗。
      “谢谢你们!”
      “是瓦修大人叫我们赶来增援的!”
      一提起瓦修,安东尼奥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他跳下车打开车门,贝露和霍兰特都平安无事,只不过吓得够呛。
      “贝露,口袋呢?”
      “口、口袋?”贝露愣了。
      安东尼奥的心顿时揪紧了:“就是放在你座位下的那个!”
      “被我……被我……”贝露脸色苍白,做出了一个举东西向下砸的动作。

      剧透:
      装钱的口袋实际上被阿尔和马修偷偷带了回去,亲分他们不知情,带人和强盗们掐上了。
      贵族在玛阿特迷路,却无意间遇到了几个起草宣言的学者和魔法师。
      找不到贵族的几个人带着土叔暂时来到了格琳兰的旧居,但帝国的特务尾随而至。
      大会召开的前夕,玛阿特的帝国势力活动猖獗。面对随时遭到暗杀的威胁,与会者们依然在宣言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三次元影射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上推特的亲们不知能不能看出来,呵呵。

      这枚戒指是……
      放开我的头发并把牛奶给我,你这个笨蛋先生……
      他轻轻一笑。
      啊啊,这个世界真小。
      “两个金币,先生。”小贩热情地招呼,“这价格绝对公道!”
      “啊,我只是看一看。”
      放下那枚刻有自己家族家徽的戒指,罗德里赫转身去了市场的别的地方。这是他第一次来玛阿特,以前只是从商人口中得知这个城市的情况。
      魔法师的世界。
      罗德里赫抬起头,开会的时间和地点明目张胆地用魔法写在了天上。罗德里赫无意间从街边两个魔法师的闲聊中得知,通知一开始是印在传单上满街撒,后来有人施魔法将所有的传单变成了灰;结果惹恼了某个牛逼的角儿——这家伙一气之下干脆用魔法将通知单的内容写到天上去了,无论怎么弄都弄不掉。
      自由大会还没召开,火药味儿已经遍布全城。
      不过,这样也好——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场会议的存在,甚至突破了严厉的新闻封锁。起码在梅尔-卡巴和西大陆的其他城市,玛阿特的消息比皇帝的病情传播得还快。
      但罗德里赫不知道自己已经迷路,他依然在市场里闲逛,而另外四人已经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到处都找不到!”丁马克拎着塞迪克的领子,“我们把少爷弄丢了!”
      基尔伯特抓着头发直叫:“以他的路痴程度,绝对会被老巫婆吃掉的!”
      “而且我们还押着一个。”帕特里克看了一眼被郁闷气场包裹的塞迪克•安南,转而去问提诺,“提诺,你能感觉到罗德里赫吗?”
      提诺摇摇头:“不行,人太多了,我感觉不到。我只能说他现在平安无事。”
      她抬起头来,望着云端那几行笔画□□的文字。
      “只要平安无事,罗德里赫先生会找到开会地点的。”
      眼看太阳要落山,一行人的住宿成了问题——要知道夜晚的玛阿特,治安情况非常糟糕。赶在天黑之前,丁马克带着大家来到一栋二层居民楼前,望着那黑洞洞的窗口,他轻轻地叹气。
      提诺很容易就察觉到了他情感的波动。
      “这里是……”
      “明明不想来这里的,可是还是……”他挠着头发,勉强笑着说:
      “大家总得有个住的地方。”
      房间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蒙上了一层灰。很快,夜幕降临,大家草草地吃过饭就睡下了。丁马克靠墙根坐着,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了那只蝴蝶发钗细细把玩。
      短短几个月,物是人非。
      啊啊,我真是个笨蛋。
      基尔伯特一屁股挨着他坐下,拍着他的肩膀。
      “伙计,别难过。”
      “我知道一切都会过去,但是那种感觉……”
      “想哭就哭吧。”
      “已经哭过了。”丁马克将发钗装回口袋,“所以我决定,要好好活下去,并且……如果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把那句话说出口。”
      基尔伯特挠了挠头发:“怪不得你会被他虐……”
      “其实不仅仅是诺子,贝瓦、艾思兰……还有你们大家,我都喜欢。”
      “等回去了,你就站在城堡顶上,对着全城的人大喊你的告白宣言。”基尔伯特嘿嘿笑了。
      “岂止要大喊,我要把它写下来!”丁马克索性站了起来挥舞双手,“我要把我们的冒险写下来!让所有人都知道!”
      “睡觉——”
      卧室里,传出帕特里克的怒吼。
      进入梦乡的人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罗德里赫这边,同样被盯梢而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他本来就是路痴一个,碰到玛阿特这种全部由违章建筑组成的城市,他更加找不着北了。
      太阳渐渐西垂,屋顶的瓦片上还残留着斑驳雪迹,被余晖染成了暖暖的桔黄色。在街上瞎逛没多久,罗德里赫感觉到了背后的杀气――有人跟踪自己!他警觉地握住了长剑剑柄,就在暗杀者准备接近的时候,两个魔法师打扮的人从半路杀了出来。
      “您是罗德里赫•埃德尔斯坦先生?”
      罗德里赫点点头:“正是在下。”
      “我们总算找到您了!”其中一个戴圆眼镜的中年大叔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这里危险,咱们借个地方说话!”

      俺们的救命钱啊啊啊啊啊——
      眼看天空渐渐变黑,安东尼奥索性蹲坐在了路边。
      “对……对不起……”贝露索性抹起了眼泪。
      “不是你们的错。”安东尼奥强打精神,说。
      “可是……”
      边防队队长这时骑马赶过来报告:“安东尼奥先生,到处都找遍了,没有发现您说的那只粮食口袋。”
      “该死的!”安东尼奥的拳头狠狠捶在地上,“一定是被他们抢走了!”
      “这只口袋有那么重要么?”看到一大群人为了一只粮食口袋兴师动众,霍兰特很不理解。
      “当然重要了!”安东尼奥抬起头,迎着霍兰特的目光,“那只口袋里,装的是白崖的救命钱!里面还包括你的工资!”
      一时间,现场所有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边防队队长狠狠甩了一下马鞭,大声嚷到:
      “走!去土匪的老巢!把钱夺回来!”

      小菜馆里的油锅滋滋作响,很快,几盘香气四溢的精致小菜被端上了桌。围坐在桌边的是赶来开会的几位魔法师和学者,还有一个是专程从天城偷偷溜到这里的。
      “我叫刘易斯•萧伯。”戴圆眼镜的大叔向罗德里赫介绍着,“这位是从东大陆祚城来的檀先生。”
      “您好。”罗德里赫向老者点点头,“祚城?丝绸生产地?世界的最东端?”
      “没错。”老头灌下一杯酒,“还有全国最大的□□监狱——我可是老□□啦!”
      “我是《唱反调》杂志的主编艾维。”坐在他对面的大胡子自我介绍,“我旁边这位是作家尼尔•沃•许,也是《唱反调》杂志的主要撰稿人之一。”
      罗德里赫有些发懵:“《唱反调》?”
      “在知识分子和魔法师之间秘密发行的杂志。”大胡子艾维叉起一块牛排说,“赞助商是反对协会,内容嘛……反正是让皇帝天天做噩梦的那种。”
      “我明白了。”
      “钦差事件我当时也在场。”作家笑着说,“离得很近——掀翻他的居然是个老太婆。在别的地区还在暴力和强权下昏睡的时候,你们第一个扇了皇帝的耳光。”
      想起那个被PIA的倒霉钦差,罗德里赫无奈地耸耸肩膀:“被逼出来的。”
      “白崖自从建国开始就保持着半自治的状态。”刘易斯托起了下巴,“哈布斯•埃德尔斯坦向皇帝要白崖这块土地,本来的意思是给自己找一块养老的地方,远离天城那块是非之地。”
      看到有人将自己的家族史研究得如此透彻,罗德里赫叹着气说:“白崖的土地并不肥沃,我的祖先们只能靠着做生意。将乌缇的毛制品、伊莱雅的小麦运到东边,再将东边的丝绸等土特产运过来……这个城市虽然因此而富裕,但因此而种下了灾祸。”
      “北方战争。”老□□哼了一声,“你父亲把白崖的家底钱给了皇帝打仗,本来还想着能攫取更大的自治权,没想到皇帝很反感。”
      大胡子主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皇帝不想看到有脱离帝国体制的地方,白崖算是个异类。”
      “钦差事件只是一个导火锁,陈积了千年的矛盾终于爆发,不幸地是摊到了我头上。”罗德里赫揉着太阳穴,“这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他抬起眼睛看着一起吃饭的不同政见者们。
      “但是,我不后悔。”
      大家不约而同举起酒杯。
      “为了自由——”
      酒过三巡,刘易斯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罗德里赫。
      “这是自由宣言的草案,请您过目。”
      罗德里赫接过来匆匆一扫,纸片上仅仅写着几行字——看上去根本不像什么政治宣言。
      “我原本写了这么厚一大摞。”艾维打着酒嗝比划起来,“后来哲人之王的意思是:话太多了。”
      “我们致力于建设一个尊重、合作和互爱的社会,这个社会基于自由法则而不是强权压迫。 ”罗德里赫轻声念起纸片上的文字,“自由法则是:不伤害、不涂炭生灵,尊重生命存在的价值及意义。”
      老□□檀先生释然地摊开双手:“就这么简单,尊重、不伤害。事实上,它比想象的要容易。”
      “人与人,人与世界之间有一个主导的简单规则:不伤害。”作家尼尔干脆傻傻地笑了,“其实这部宣言抄袭了先哲们一直教导的理念,作为后辈的我们真是惭愧。”
      “不惭愧。”罗德里赫抬起头来说,“我们在以我们的实际行动将世界从毁灭的边缘拉回来。”
      他在心里偷偷一笑:我终于理解了那个魔法的涵义。
      那一日近了……
      “就算不知道黄昏之日的确切内容,但就目前的局势来说,这个世界的人类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按步就班地发展下去,放任统治者的暴力和贪婪,直到星球无法忍受人类的存在,人类自取灭亡。而另一个就是——”他看着桌上的那一纸宣言,“彼此尊重理解,并和脚下的星球和平共存。”
      “很幸运我们在走另一条路。”
      “没错!”
      在座的几人一同站了起来,互相伸出手,搭在彼此的手上。
      为了我们的世界,为了我们的未来。

      罗德里赫先生……
      提诺愕然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偷偷地笑了。
      我们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呢!
      客厅的地板上,基尔伯特和丁马克的鼾声此起彼伏,还夹杂着肥啾的。塞迪克大叔的梦话含糊不清,仿佛在念一长串咒语……只有帕特里克还保持警醒,坐在窗边凝视着天空那一片发光的文字。
      “提诺,你醒了?”
      “嗯。”提诺翻了一个身,望着昏暗的天花板,“我刚才梦见罗德里赫先生了。”
      “哦?他现在怎么样?”帕特里克关切地问。
      “在和好几个人吃饭……”提诺努力回忆着梦境的内容,“好象很多重量级的人物都来了……”
      提诺还想继续说下去,但帕特里克突然站了起来,紧张地盯着窗户外面,仿佛一只遇到敌人的猫。
      “有人在房子外面布魔法阵!”提诺同样嗅到不安的气味。
      “没错,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说罢,他跑到客厅,叫醒了另外两个。至于塞迪克•安南,被捆成了粽子后扛在了丁马克的肩膀上。很快,几个人就从小楼里逃了出来。
      “你们这是虐待俘虏!”军阀大叔大声抗议。
      青筋从基尔伯特头顶冒出来:“再瞎嚷嚷本大爷就把你扔给吃人的老女巫!”
      “你们别吵了!”帕特里克一眼刀丢过去,借着月光,地上的魔法阵线条清晰可见。
      基尔伯特大大咧咧走上前,抽出短剑狠狠地往线条上一砸,嗡地一声过后,魔法阵没了踪影。
      “狮、狮子?!”军阀大惊失色。
      “这把剑和贝瓦尔德的本来是同一把。”基尔伯特抓着头发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为什么要管本大爷的剑叫狮子?”
      “狮子是人类的守护者。”丁马克插嘴,“而龙是星球的。”
      肥啾得意地叫了两声。
      帕特里克干脆恶狠狠地瞪起了塞迪克:“现在,它们走到了一起,你明白了吧!”
      “不明白!神秘主义什么的我不明白!”
      一伙人在街边蹲到了天亮,当第一缕阳光撒进玛阿特的时候,远处传来人的大叫——有人被杀。看看天上的通知,距离大会仅剩下一天的时间,而这最后的24小时,每一秒都将变得格外凶险。
      “现在,我们必需赶过去了。”提诺抬头看着天空,“开会地点在城外,废弃的广场上。”

      把俺们的钱还回来!
      安东尼奥大吼一声,将一个土匪踹出去老远,一旁的霍兰特同样一拳头揍趴下一个。
      “还有我的工资!”
      “你对工资就这么心存怨念吗?!”
      “因为有人欠了我大半年的工资!”
      “俺一直给少爷打工还没有工资呢!一分钱都没有!”
      “到底是谁对工资存在怨念啊!”霍兰特冲安东尼奥吼起来。
      “俺心里不平衡!”安东尼奥索性将手里的长剑狠狠往地上一摔,指着霍兰特的鼻子,“凭什么你这个奸商有工资俺没有!俺好歹也当过谈判代表!”
      青筋从霍兰特的头顶冒出,一旁,匆匆赶来的贝露和边防队队长连忙劝道:
      “哥哥,你们别吵啦!”
      “安东尼奥大人,土匪还没审问完呢!”
      说的也是,一想起那一袋子钱,安东尼奥和霍兰特彼此丢对方一眼刀,继续摸黑向土匪们躲藏的山洞前进。土匪头子已经被先期赶到的边防队队员们控制起来,当看到一个前佣兵和一个机械修理工怨念缠身满脸乌云要拿自己当出气筒的时候,他把一切都招了。
      “有人、有人出钱让我们找你们的麻烦!”
      安东尼奥一把揪住土匪头儿的领子:“钱呢?”
      “什么钱?”
      “俺的工资……不不,是一口袋钱!”
      “什么钱?”土匪头子继续发愣。
      “我的工资!”
      霍兰特也凑上来,看到这两个揍人不眨眼的家伙,土匪头子的脸吓得惨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你们的老板!别再问我讨要工资了!”
      “不是工资!是钱!”两个家伙异口同声。
      “本质不都是一样的吗?!”
      “欠修理的混蛋。”两人一起黑着脸捏拳头。
      “为什么我要成你们的替罪羊啊!天下欠工资的老板一抓一大把!”土匪头子顿时炸了毛,“就算是讨薪暴力讨薪也是违法的!你们要通过合法渠道!懂吗?合法渠道!”
      “你才合法渠道你们全家都合法渠道!”
      就在倒霉的土匪头子即将挨拳头的时候,贝露从山洞里跑了出来,怀里抱着一只粮食口袋。
      “哥哥!安东!我找到了!就是这一只!”
      安东尼奥抽出剑往口袋上狠狠一砍,小麦从裂缝哗啦啦流了一地,借着火把的光,几个人凑上前仔细扒拉,但口袋里只有小麦,一枚硬币也没有。
      “贝、贝露,你肯定就是这只?”安东尼奥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窖。
      “绝对肯定。”贝露点头说,“就是我把它砸到土匪的头上的。”
      霍兰特干脆一脚踩在了土匪头子的胸口上:“里面的钱呢?”
      “我根本不知道里面的什么钱!”土匪头子哀嗥起来,“有个乌缇人让我找你们的麻烦于是我就找了!没想到你们是更大的麻烦!”
      伴随着太阳一点一点露出山头,安东尼奥等人的心情跌至谷底:白崖的救命钱失踪了,到底在哪里?谁也不清楚。
      贝露索性坐在一块石头上抹眼泪。
      “对不起……”
      “是俺的错……”安东尼奥叹着气,想过去拍她的肩膀,“好姑娘,别难过了。”
      霍兰特抱着双臂哼了一声:“如果你早说口袋里装了钱,事情也不至于如此。”
      “如果俺说了俺们有钱你又会要求涨工资的!”
      “你们两个别吵了!”眼看哥哥又要和安东尼奥掐上,贝露放声大叫。这时,一只黑色的海鸟盘旋着,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咦?这是?”
      海鸟拍打翅膀的同时,一个少年的身影从灌木丛后面钻了出来。
      “总算找到你们了。”
      “艾思兰?”安东尼奥惊呼。
      “瓦修让你们回去。”艾思兰面无表情地说,“钱已经平安送到他手上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另外仨瞪大眼睛,异口同声大叫起来。

      轰——
      看着远处腾起的蘑菇云,罗德里赫摇摇头,合上怀表:这已经是今天早上发生的第三起爆炸了,而距离大会的召开,还剩下24小时不到。
      “我们快走吧。”刘易斯•萧伯紧张地催促道,罗德里赫跟在他身后,加快了脚步。一边走,刘易斯一边用手杖敲打着路边的墙壁,当看见魔法阵浮现的时候,立刻用手杖将它们破坏掉。
      虽然不懂魔法,罗德里赫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他们想炸了整个玛阿特?!”
      “啊,没错。”
      在城市的另一端,阻止城市爆炸的行动同样在继续。基尔伯特舞着短剑一路乱砸,但看到不远出腾空的黑烟时,不禁破口大骂:
      “你大爷!会还没开始,本大爷反倒成了拆弹专家!”
      “拆吧!不把所有魔法阵收拾干净我们也会被炸到天上去的。”帕特里克一边说一边放火。
      丁马克的剑上也被提诺临时绘上了破除魔法阵的花纹,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色魔法阵,没好气地咂嘴:“这项工程得耗去多少人力财力物力啊,有这个钱去搞□□工程还不如捐赠给民间慈善机构呢!”
      “因为他们害怕。”提诺安静地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基尔伯特抓了抓满头的白毛,“塞迪克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
      丁马克和帕特里克先是一愣,然后和基尔伯特一起抓头发大叫:
      “我们光顾着拆魔法阵把他给忘了啊啊啊啊啊——”
      该死的,这个城市太没有美感了!
      作为一个挑剔的城市规划者和优秀的宫殿设计师,塞迪克•安南对毫无规划可言的玛阿特充满怨念:街道比迷宫还复杂,违章建筑比比皆是……更要命的是一点儿美感都没有!这个糟糕城市的一切都在刺激着这个军阀脆弱的心灵。
      “该死的,我跑到哪里去了?”
      塞迪克突然有些后悔从那几个叛乱分子手中逃出来——玛阿特可是吃人巫婆的老巢!为了避免自己也成为别人的盘中餐,塞迪克•安南只能加快自己的脚步。可是转了一个弯,又一栋该死的违章建筑挡住了他的去路。
      “啊啊啊啊那条龙在哪里?把这里全部强拆掉吧!我受不了啦——”
      他仰天咆哮,却突然止住,条件反射一般去摸腰间的刀——哦,对了,没有刀,被罗德里赫的人没收了。
      背后那种目光让他全身感觉不自在,刚他慢慢转过身的时候,却发见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只咖啡色的猫,躺在房顶上懒洋洋地晒太阳,脑袋顶上还长着一根豆芽菜形状的呆毛。
      它冲着塞迪克•安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一只猫。”军阀终于松口气,转身想往回走,不料那只猫却伸个懒腰站起来,轻轻一跃,居然飞身跃到塞迪克•安南的脑袋顶上去了!
      “你给我下来!”他怒气冲冲地伸手想把这只大不敬的懒猫揪下去,不料这只猫伸出闪亮的利爪,在他眼珠子前晃了晃。受到威胁的军阀只能作罢,任由这只懒猫趴在自己的脑袋上。
      “好吧……你既然趴我脑袋上不走……总该给我指条道儿吧!”塞迪克•安南没好气地对猫嘀咕,懒猫甩了甩尾巴,肉乎乎的爪子往左边一伸。
      “哦,往左。”
      往右。
      “哦,往右。”
      ……
      城里的爆炸和冲突不断,可是塞迪克•安南居然在一只猫的带领下,安全地往会议的地点赶——好在他自己并不知情。当他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另一伙人从对面冲了过来。
      “咦咦咦咦——”
      “塞迪克•安南!”罗德里赫大叫。
      “您就是塞迪克•安南大人?”和罗德里赫在一起的知识分子大叔兴奋地伸出手,“欢迎!”
      “搞错了!完全搞错了!”塞迪克•安南和罗德里赫一起大叫。
      “我们绑架了他!”罗德里赫指着塞迪克•安南的鼻子。
      “他们绑架了我!”塞迪克•安南同样指着罗德里赫。
      知识分子大叔头顶汗珠推了推圆眼镜:“您二位……能不能详细地说明一下?”
      “不用说明!”塞迪克•安南没好气地抱起了胳膊,“他们绑架了我,说是什么请开会!实际上我是绝对不会去的!绝对!你们想把我拉下水,哼!门儿都没有!”
      “可是……”
      知识分子大叔看着军阀头顶的生物,指了指旁边的一堵墙,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塞迪克•安南头顶的猫不耐烦地甩起了尾巴。罗德里赫突然灵机一动,冲着那堵墙大喊一声:
      “塞迪克•安南来了——”
      “喂!!”
      不等军阀抗议,墙的另一边人声鼎沸,突然,整个儿墙哗啦一声缩到地下去了,一大群人涌出来,热情地将他团团包围。
      “欢迎您的加入!塞迪克•安南大人!”
      “啊啊啊啊完全搞错啦!”人群中的倒霉军阀惨叫着,叫声却被淹没在人们的欢呼之下。
      距离会议开始还剩下15小时。
      头顶天空上的文字变成了倒计时,城里的冲突也变得更加激烈。基尔伯特等人已经打跑了四五茬来找麻烦的人,眼看找到塞迪克•安南无望,大家只能先往会议地点拼命赶。
      “真希望那家伙被人殴死!”基尔伯特愤愤地哼着,“脑子里只顾自己利益的混蛋,还是被巫婆煮了吃算了!”
      “如果他死了,事情会更麻烦!”帕特里克甩出一道火焰赶跑了飞在头顶的召唤兽,“帝国会找个傀儡来管理乌缇的!”
      “乌缇本来是北方王国的一员,但现在已经不是了!”一想起乌缇王国的背叛,丁马克就感觉愤愤不平,“贝瓦的奶奶还是乌缇人呢!”
      总算,一行人来到了一条没有爆炸魔法阵的街道,这时从旁边的巷子里冲出一队人——有魔法师也有普通人,一个个头破血流,看上去也是赶来参加会议的。
      “救救我们!有吸血鬼蝙蝠!”领头的向他们发出求救的哀嗥。
      提诺治愈的白光打了过去,紧接着是帕特里克的火焰,驱赶了紧追不放的蝙蝠。看着那黑压压的蝙蝠群退去,丁马克紧紧地握住了剑柄。基尔伯特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指着那群人问:
      “你们为什么被追?”
      帕特里克同样看着这群人若有所思——能被黑色女神盯上的,肯定比他们几个还重要。
      “我是冬妮娅公主的秘密特使。”一个短头发的年轻女人从人群中款款走出,“我叫珍德,谢谢你们出手相救!”
      冬妮娅公主的秘密特使?
      几个人愣了,突然有人指着天空,大叫一声:
      “会议的时间提前了!就在今天!还剩下15分钟!”
      背后的城市深处,传出女人刺耳而愤怒的尖叫

      “……纵观整个星球的历史,几千年来毫无进步,人类仍在黑暗中打转,而今天,我们要将这座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砸出一个洞来!用我们的实际行动去唤醒更多的人!”
      老者发言完毕走下台,与会者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他是谁?”罗德里赫小声地问刘易斯•萧伯。
      “反对协会的原会长,希德加•宾更。原本已经隐居不出来了,但没想到今天我们还能见到他。”
      “万花筒维多莉亚没有来。”扫视了一圈之后,艾维坐到了刘易斯旁边,“毕竟,她有好几个徒弟在帝阵营。”
      刘易斯指着塞迪克的头顶:“哲人之王倒是来了。”
      “但是基尔伯特他们还没到。”罗德里赫叹气说。
      “没办法,城里的帝国势力太猖獗了,会议再拖下去将不利于整个玛阿特。”
      老□□檀先生同样挤过来坐下:“我刚刚听希德加•宾更说,冬妮娅公主派来了秘密特使。”
      “恐怕也被阻拦了。”罗德里赫忧郁地看着站在讲台上发言的作家尼尔,“能站到这里的,都在拿自己的生命作赌注。”
      “……很多信息对民众封锁了,在东边,普通民众甚至不知道玛阿特这个城市的存在。”作家气愤地挥舞着拳头,“那么就让他们知道这份宣言!所有人都有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好像下面一个就是大人您。”檀先生推了推罗德里赫,“您可是这里最重要的人哪!”
      罗德里赫淡然一笑:“我可没觉得自己有多重要。”
      发言的顺序是临时抽签决定的,罗德里赫突然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
      压轴么?
      他从人群中起身,向演讲台走去——临时由木板拼凑成的,上面还放置着一张木制长桌,腿还断了一条。
      很简单。
      那道理很简单。
      但是被人类搞复杂了。
      他踏上讲台的台阶,脚下的木板吱嘎作响。
      如果有黄昏之日,那么,一定是今天。
      要说些什么呢?
      在战场上毫不怯懦的罗德里赫此时却卡了壳,面对那数千张陌生的面孔,他一时真不知说些什么好。
      “谢谢大家……”
      讲台上布了魔法阵,他的声音被放大了。
      “我……真的很感谢大家的帮助……白崖守住了,那是许多人的家……”
      他感觉自己有些语无伦次。
      “也是我的家。有我的亲人,还有我的回忆。”
      这里是你的家。父亲将脚下的城市指给他。
      “白崖人……其实要求并不多。”
      本大爷只想要个能安稳打铁的铁匠铺子!
      “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自由自在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但是这个国家不允许。”
      你们这些庶民算个P。
      “住在天上的人们忘记了,整个国家是由每一个人组成的!每一个活生生的人!”
      本大爷还是本大爷!
      “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我们是人!需要的是彼此尊重理解!不是毫无知觉只会被榨取的机器!”
      少爷——放我们进去——
      围墙外,传来某个笨蛋先生的叫喊。
      “基尔伯特!”
      罗德里赫大叫,甚至忘了自己还站在讲台上。整个会场的人沸腾了,纷纷站了起来。
      “那个勇者?”
      “哦!他真的来了!”
      “奇迹!这真是一个奇迹!”
      ……
      围墙瞬间落下去一块,罗德里赫远远地看到了那个白晃晃的脑袋。还有提诺、丁马克和帕特里克,大家都在。那个笨蛋先生隔着老远,冲罗德里赫挥舞着手臂,大声嚷嚷道:
      “少爷!本大爷把公主的特使带来啦!”
      会场的呼声更加震天,有人甚至抱在一起,激动得放声大哭。很快,一条长卷被铺在长桌上,还有十几支鹅毛笔和印泥。冬妮娅公主的特使第一个走到宣言前,签下公主和自己的名字,同时盖上了公主的专用徽章。
      “真的很抱歉,我来晚了。”
      “谢谢您,小姐。”罗德里赫礼节性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准备将自己的名字签上去。
      “基尔伯特!”
      他一转身,就看见这个笨蛋先生正唰唰唰将所有他知道的人的名字往宣言上写,写得歪扭七八不说,两只手上沾满了墨水。
      “基尔伯特!”
      “少爷你等一下!那个死卖菜的名字太长了!”
      肥啾也踩了踩印泥,将自己的小鸟爪子印在了基尔伯特的名字旁。
      “你这个笨蛋先生!”
      罗德里赫头顶青筋,走过去一把揪住基尔伯特的后领,将他往讲台下拖。
      “少爷你放开我!”
      “闭嘴!笨蛋先生!”
      他把基尔伯特拖到了公主特使的面前。
      “刚才真是失礼了,请代我感谢冬妮娅公主。”
      “一定代您转达。”
      等到罗德里赫再次上台拿起鹅毛笔时,长卷上从头到尾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想找个空都难——宣言的签名活动已经结束,人也差不多走完。他刚找个缝隙写完自己姓氏的最后一个字母,塞迪克•安南走上讲台——很显然,他是被迫的。
      军阀头顶的猫轻盈地跳到了桌子上,叼起一支鹅毛笔。
      “签字。”
      “不签!”
      “签字。”
      “不签!”
      “签字。”
      “不签!”
      ……
      看到塞迪克•安南狠狠地将笔摔在地上,罗德里赫不禁抽了抽嘴角。
      “您在害怕什么?”
      军阀气急败坏:“在上面签字的话我就成帝国的敌人啦!”
      “这份宣言并没有说要和帝国对着干,更没有涉及任何颠覆活动,只是重申了自古以来的自然法则,就算是皇帝本人在上面签字也没问题——您没看见公主都派人来签字了吗?”
      “我签了又有什么好处?!”
      “没有。”
      “那么我为什么要签?!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有个P用!”
      青筋再次从罗德里赫脑袋上冒出,他扭头招呼道:“帕特里克!”
      “少爷,什么事儿?”帕特里克噔噔噔跑上来。
      “May It Be。”罗德里赫指着塞迪克•安南。
      帕特里克点点头,哼起一段乐曲:“哦,May It Be……”
      “May It Be……等等!这完全是阴谋吧!完完全全的阴谋!”军阀抓着自己的脑袋大叫,“在上面签字之后你们就可以免费拉我下水了!”
      “我还可以免费火化您哦~~~”帕特里克阴森地笑了。
      “不签字就不许离开。”桌子上的猫面无表情盯着塞迪克。
      “等等!你是让我一辈子受这种违章建筑堆起来的城市的折磨吗?!”
      “或者把梅尔-卡巴强拆了也可以。”基尔伯特桀桀笑着走到军阀背后。
      “然后,所有的建筑样式换成统一的经济适用房。”
      “简易板材房也行。”
      “不不!还是棚户区吧!本大爷住惯了!”
      “你们不要再说了!”军阀痛苦地抱起脑袋,“不要在语言上虐待我的梅尔-卡巴!”
      罗德里赫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不是虐待,是在作未来长远规划。”
      “什么长远规划!只是政绩工程的代名词罢了!”
      趁着军阀挥舞双手的功夫,仨人一起摁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往桌前拖。无奈塞迪克•安南的力气非常大,一掌就把帕特里克推开了。
      “丁马克!”
      基尔伯特大叫——他可压不这个长期习武的家伙。无奈丁马克距离讲台太远了,他还没跑到跟前,塞迪克•安南又是一掌,将罗德里赫推到讲台下面去了。
      现在,讲台上只剩下基尔伯特一人在和塞迪克•安南扭打。眼看军阀的拳头冲自己鼻梁砸来,基尔伯特一个手刀,将他的拳头敲了出去。
      “嗷——”
      塞迪克•安南惨叫一声——不是因为基尔伯特的力气,而是那只猫一口叼住了他的手腕!因为吃痛,他本来攥成拳的手张开了,褐色的呆毛猫尾巴一甩,正好将桌子上的鹅毛笔卷了过来。
      笔杆里吸足了墨水,活象一只喝饱血的蚂蝗。
      “我不签——”
      基尔伯特被他推开,丁马克终于赶上,狠狠地将他撞向长桌。在数声惨叫之中,桌子翻下了讲台,紧接着,是这两个大块头。
      砰——
      还留在会场内的人们迅速围了过去,塞迪克•安南气恼地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丁马克,看了看自己满是墨水的左手,又看了看宣言上那个漆黑的大手印——很大,和自己的手掌真的一模一样。
      签……签了……

      剧透+吐糟:
      这一段是在异常纠结的状态中码完的,感觉还能写得更好,无奈诸事缠身TAT
      自己开店要负担很多东西,鸭梨也很大。
      海格的猫化感觉很萌。
      贞德姐姐出来打酱油,法叔的真命天女啊……
      因为暴风雪,大家被困在玛阿特。帝国开始针对宣言的签字者进行暗杀。
      土叔第一个倒霉。
      感觉军阀蜀黍OOC严重,汗。
      黑色女神偷偷袭击基尔等人,大老爷用发钗将她送到了彼界。
      白崖这边,亲分返回后得知,钱袋已经被阿尔和马修偷偷带回来。荷哥开始修理飞空艇。
      没了眉毛的制约,法叔家的统率开始进攻,结果被旦那殴得很惨。
      月亮坪和好人卡大叔马上要重逢了,呵呵。
      皇帝有可能下一段便当,看明天的进度吧。
      感觉第三章的标题要改,本来的设定是讲述旦那和1W的掐架,目前看来这部分的内容要移到第四章和前传。
      这几天真的好累TAT
      和贵族一起吃饭的几个大叔都有三次元的原形,不知大家能不能猜出来。
      除了那个作家,另外仨人的真实身份经常在推特上泡的亲应该能猜到吧!

      一夜北风紧。
      夜晚的暴风雪终于掩盖了整个玛阿特,到了清晨,雪已经积了半米多深。大会已经在昨天结束,但参与签字的人们有一大半因为恶劣的天气,被迫滞留在这里,其中就包括罗德里赫一行人。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危险也增加了几分。
      窗外的雪还没有停,这栋二层小楼成了一大堆人的临时暂住点:被希德加•宾更保护起来的公主特使,刘易斯他们那一堆知识分子,几个从东边偷偷溜来的大学生,还有罗德里赫他们几个。
      很显然,小楼里盛不下那么多人,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只能这么将就。
      见雪小了一些,丁马克溜到外面透气去了,然后是基尔伯特。
      “嘿,伙计,本大爷知道你心思。”他拍打着这个大块头的肩膀。
      “把那个黑色女神揪出来。”丁马克看着从天顶不断飘落的雪花,喃喃自语,“我知道……仇恨很可怕,更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是……那种一直想做个了断的心情,真的很难受。”
      “放手去干吧!本大爷支持你!”
      这时,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跑进院子,看了基尔伯特一眼,然后匆匆跑上了楼。不一会儿的功夫,帕特里克跑了出来。
      “马丁•金昨天晚上遇害了,还有和他住一起的几个人!”
      “是谁?”来的人太多,基尔伯特可记不住。
      “学生领袖,也是东边这次签名活动的组织者之一。”
      丁马克啧了一声:“变本加厉。”
      “他们专门捡没有抵抗能力的人下手。”帕特里克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学生、商人,还有农民。因为我们这里的魔法师多,还有希德加•宾更大人在,他们不敢动我们几个。”
      “得阻止他们!”基尔伯特捏了捏拳头,“不能让他们随便杀人了!”
      看着院子里那仨的脑袋凑到一起,罗德里赫本来沉甸甸的心情更加糟糕——各种暗杀活动比会议之前还要严重。昨晚遇难的实际上不止马丁•金他们一伙,还有一个商会,十几个人已经命丧刀下。
      得想个办法。
      他一转身,就看到塞迪克•安南蹲在墙角画圈圈,变成猫的哲人之王蹲在他旁边,提诺倒是很受欢迎,被那群大学生围着……刘易斯•萧伯那一帮知识分子表情比罗德里赫还郁闷,罗德里赫干脆穿过人堆挤了过去。
      “等中午天气转好,我们就离开吧。”他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艾维捋着大胡子,“毕竟这里是个是非之地。”
      老□□哼了一声:“就算你逃到彼界,在宣言上签字的人依然会遭到暗杀——我倒想哪儿都不去,看他们折腾下去!”
      “希德加•宾更大人的意思如何?”罗德里赫问。
      “没表态。”作家尼尔说,“对于他这种世外高人来说,已经不去考虑什么生死问题了。”
      “问题在于我们怎么做。”猫样的哲人之王向他们轻盈地走了过来,“是离开,还是保护其他人。”
      “已经选择好了。”罗德里赫指了指窗外,“那三个笨蛋先生,已经开始行动。”
      一条龙的身影,从窗户外腾空而起,飞到玛阿特上空去了。
      画一个圆圈,然后以半径的二分之一画内切圆……
      “老狐狸!画好了没有?!”
      基尔伯特一边指挥肥啾降低高度,一边嚷嚷。
      “羊驼的!雪太大了!看不清楚!”
      “给你这个!”基尔伯特从怀里掏出一根类似于短笛的玩意儿,往背后一丢。
      帕特里克接过那东西,不禁大惊失色:“望远镜?!这可是违禁物品!基尔,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昨天签字之后一个商人送我的,今天早上才知道,那家伙已经没命了。”
      帕特里克没有说话,将望远镜端在眼前。
      “有一只蝙蝠在监视我们。”
      “随它去!本大爷就要让他们知道,本大爷绝对要多管闲事!”
      “我已经心中有数了!基尔,咱们回去!”
      当基尔伯特和帕特里克返回暂住地的时候,两人已经变得和雪人差不多。丁马克正在屋檐下等着,脚边堆了几大捆电线还有一堆金属棒。
      “我这边一切都搞定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帕特里克展开手中的图纸——特拉斯的魔法阵和整个玛阿特城融为一体。
      “万事俱备。这一次,我们也要玩死他们。”
      你们三个笨蛋先生……
      “给我们留两匹马,还有,绝缘的皮手套三副……”
      看着基尔伯特一副无赖的嘴脸,罗德里赫抖了抖呆毛。
      “你们是想把整个玛阿特变成魔法阵?”
      “确切地说是上空。”丁马克指了指头顶,“等天晴了,我们要把黑色女神和她的同伙轰出来!”
      “要帮忙么?”哲人之王蹲在塞迪克肩头,舔了舔肉乎乎的爪子。
      “只要让暴风雪停下来就行了。”
      “哦,我明白了。”
      哲人之王从军阀的肩膀轻轻跳下,看塞迪克•安南的表情,如同送走瘟神一般。很快,外面的暴风雪渐渐变小,一个懒散的男青年打着哈欠走进来:
      “我不能违背自然规律,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说罢,他变成猫,再次跳到塞迪克肩膀上睡觉去了。
      “谢谢你!老大!”
      说罢,基尔伯特他们仨冲了出去,看着他们的背影,罗德里赫耸了耸肩膀。趁雪小的功夫,有的人准备踏上归途。当罗德里赫和提诺送他们来到院子里时,所有人都不由得吓一跳:院子上空的蓝色闪电,正像蜘蛛网一般,扩散到远方。
      帕特里克站在房顶上,戴着皮手套冲着罗德里赫和提诺,做了一个OK的手势。被他放置在魔法阵中心位置的,是丁马克的那盏水晶灯。
      电压正在被无限放大。
      “尼古拉•特斯拉的魔法阵。”反对协会原会长看着天空轻轻一笑,“看来,我们又要等一等再走了。”
      满院子的人都在仰头去看,那个哲人之王同样也是如此。见没有人盯着自己了,塞迪克•安南不由得心头一喜——
      现在,不正是逃跑的好机会嘛!
      北偏东35度。
      看着天空上由火焰组成的文字,基尔伯特骑马飞奔,很快就找到了下一个节点。
      他跳下马,戴着绝缘的皮手套,将一根金属棒插到了房屋的砖缝。
      就在金属棒进入指定方位的同时,天空那张闪电的大网也被扯到了基尔伯特头顶。
      “哼哼,你们拿爆炸的魔法阵折腾我们,现在本大爷要把你们统统电回老家!”
      他头顶的肥啾也高兴地叫了几声。
      城市的另一边,电网也在不断扩展,看来,一切进展顺利。
      突然,头顶的文字变了,基尔伯特越看,脸色越难看。
      “这是什么?塞迪克跑了?!你大爷的!他不知道他是去送死吗?!他到底跑哪里去了?!”
      北偏东47度。
      该死的!你们都是属老鹰的吗?!
      看着头顶的火焰文字,塞迪克•安南不禁破口大骂。他突然想起来昨天签字之后,有个商人送给基尔伯特什么违禁物品——看来,国家禁止望远镜的流通是对的。
      无论塞迪克跑到哪里,天空上的文字总是不断变换表明他的方位。倒霉的军阀开始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个大杯具:我不就是找借口趁机捞点儿好处吗?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一个急刹车停下脚步,对突然出现在对面的人大喊:
      “古夫塔!快来救我!”
      “你签字了。”
      昔日的部下面无表情看着他。
      “我是被迫的!”军阀无辜地挥舞双手,“我已经向皇帝陛下保证过了!无论发生什么,我一直中立!”
      “皇帝陛下不需要你的中立。”古夫塔如机器人般走上前,“他很生气,因为你的中立,那些叛乱分子还活着。”
      最后那句阴森森的话,仿佛出自另一人之口。塞迪克不由得毛骨悚然大喊一声:
      “伊万•布拉金斯基!”
      “布拉金斯基大人很忙,没空理你。”古夫塔歪了歪脑袋,“啊,对了,还有一件事——趁着您开会的功夫,您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我们并不欢迎您重新回到梅尔-卡巴。”
      该死!
      塞迪克•安南紧紧攥着拳头,整个世界正变得冷酷而模糊——罗德里赫!一切都是你的错!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中毒的时候,才发现天空上的文字变得紧张焦急。
      快去救塞迪克•安南。
      该死的!我的刀被他们没收走了!
      他的双腿开始变得软绵绵,不由自主往雪地上倒。在倒下的一刹那,他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白毛的家伙骑着马,向自己冲了过来。

      梅尔-卡巴,我的城市。
      当老国王饮下那杯毒酒,塞迪克•安南得意地笑了。
      我的城市。
      对于贝瓦尔德,他不在乎——反正在投降协议上签字的不是他。
      我只是个篡位者,呵呵。
      他喜欢权力冲突的那种刺激感,而且,他一直是个胜利者——坐拥帝国西部最大的城市,有忠于自己的军队,没有人敢和他叫板。
      但这一次,他却栽在一个文弱少爷的手里,还是他最看不起的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羊驼的!你乱跑什么?!
      他听到了那个魔法师的骂声。
      自作自受。哦,这个声音属于那只该死的猫。
      本大爷早就想把他扔下不管了!那个白毛的恶魔也在一旁叫唤。
      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啊啊,提诺的声音真好听,可惜,她不是我的女人。
      真该死,我居然被你们这群叛乱分子救了……
      看到塞迪克•安南脱离生命危险,沉沉地睡了,紧张了大半天的人们终于松口气。
      “好在不是诅咒,。”提诺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对哲人之王轻轻一鞠躬,“谢谢您。”
      “啊,不用谢。”咖啡色的猫干脆蹦上了床头,甩起尾巴狠狠抽着塞迪克•安南的脸。
      看着挺尸一般的军阀,基尔伯特没好气地哼哼:“要不是本大爷,他早就完蛋了!”
      “如果他完蛋的话我们就麻烦了。”罗德里赫揉着太阳穴,“幸好他还是梅尔-卡巴的统治者,换成了别人,情况可能会更糟。”
      “你们在搞什么?”刘易斯•萧伯从客厅探出头,手指着窗外,“那张电网……”
      帕特里克扭头去看,突然狠狠跺了一脚:“羊驼的!我忘了丁马克还在城里面!”
      冬天里的闪电,听起来很诡异,但是,却在玛阿特真实发生着。
      愤怒的蝙蝠飞到半空,却被那道电网狠狠地揍到了地上。丁马克一甩马鞭子,冲了过去。
      “上!勃鲁内罗7号!”
      剑上同样缠满了蓝色的电弧,他戴着绝缘的皮手套,根本不害怕被电到。
      很快,雪地上蝙蝠的尸体铺了一层。
      该死的,都是喽罗,最大的那一只在哪儿?只要你出来,老爷我就把你电成一截木炭!
      勃鲁内罗7号用马蹄不安地刨着地上的雪,一排黑色的□□从对面涌了过来。丁马克挥舞长剑,闪电如蓝色的一面墙,狠狠地切了下去。
      “啊哈,你终于现身了!”
      黑云中,那个女人尖利地笑着,仿佛在用指甲刮擦着窗户玻璃。蓝色的闪电和黑云纠缠在一起,翻滚着,如一只被大网网到的鱼。几道黑色的触手向他扑了过来,但很快被闪电切断。
      “现出原形吧!你这该死的家伙!”
      黑色女神依旧躲在云中没有现身,而丁马克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电网的覆盖范围在渐渐变小,突然间全部消失了,天空上,帕特里克的信息迟迟没有动静。
      “该死的!我们回去!”
      勃鲁内罗7号驮着他急速地往回赶,当赶到那栋二层小楼的时候,丁马克才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格琳兰的旧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庞大的黑色玻璃罩,将所有人困在了里面。
      “该死的!基尔!你们在哪儿?!”

      空间魔法。
      看了一眼漆黑无比的窗外,海格力斯•卡布西懒散地蹙着眉头——黑色女神的手法相当无懒:她用魔法制造出一个隔绝他们的空间,而这个空间内部的规则居然是不许使用魔法。
      “看来,为了我们,她也下血本了。”希德加•宾更捋着胡子,“这个魔法耗去了她全部的力量。”
      “但是我们出不去。”帕特里克耸了耸肩,“不知道丁马克那个笨蛋能不能发现我扔出去的灯,现在,我们只能靠他从外面将这个封闭的空间打破。”
      “本大爷的剑不知道能不能用。”基尔伯特抽出短剑。
      “不能,不是说过了吗,这里的一切事物和魔法绝缘。”
      基尔伯特干脆蹦了起来:“可是这个什么空间是用魔法隔离的!”
      “魔法孛论。”希德加•宾更来回踱着步子,“魔法是基于什么?基于那遍布于整个宇宙的以太。”
      “然后人类依照宇宙的规律,赋予以太不同的属性,以太的流动产生各种魔法。”提诺看着自己的指尖——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一切仿佛静止不动。
      “把我们所有人隔绝在这里,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罗德里赫郁闷地说,一旁,基尔伯特搬起一把椅子,狠狠往窗户外一丢。
      所有人听到了东西撞击的声音。
      “我敢肯定,黑色女神不会在这个空间里。”听着外面的声音,帕特里克说,“她不可能在一个没法使用魔法的地方使用魔法。”
      “那么本大爷就把这个该死的罩子打个烯巴烂!”
      说罢,基尔伯特跑了出去,乒乒乓乓乱砸一通。而在大玻璃罩子的外面,丁马克同样又踢又踹。无奈这玻璃罩太坚硬,他用剑砍了大半天,也没在上面砍出半点痕迹。
      “老天!我该怎么办?!”
      这个北方来的大块头快急哭了,一跺脚,脚却踢到了什么东西——是他的水晶灯,盖子被人拧掉了,里面的液体已经流干,但那块小小的水晶却好端端躺在里面。
      他弯腰,捡起自己残破的灯,将那一粒小水晶倒在手心。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用力一捏,水晶啪地一声碎了,一片立体的影像出现在丁马克头顶:黑色的围墙一样的东西正迅速包裹着这里,他甚至能听见帕特里克的大叫:
      丁马克!她在外面!
      影像消失的一刹那,丁马克挥剑就往身后去砍——黑色女神正握着一把匕首悄悄靠近。那一剑她灵活地避开了,紧接着,她的身体像蝙蝠一样扑上来。
      叮——
      剑身被格住,一团黑烟飘上来。丁马克感觉眼前一黑——她在使用毒药!但是她为什么不使用魔法?她是个魔法师!
      因为身后的玻璃罩吗?
      丁马克嘿嘿笑了,干脆将剑往地上狠狠一插,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这样公平了吧!”
      黑色女神没有说话,继续挥舞匕首直取他的喉咙。他往后一仰,避开她匕首的同时,也避开了她袖子里的毒药。
      他一手刀敲在她手腕上,将她手中的匕首震落。
      “你们已经输了,请放了我的朋友们。”
      “为什么——”女人凄惨地叫着。
      “不为什么。”他揉着晕乎乎的脑袋,感觉毒药在体内发作,“与你们所爱的帝国秩序相比,我更喜欢和朋友们在一起。”
      不好了,眼睛快看不见了。
      “你很强大……但是……你没有朋友……”
      “我不需要你们可怜!”
      黑色女神大叫着,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刺向丁马克的胸口。
      咔——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不是自己的心脏,而是一件比自己心脏还珍贵的东西。那支发钗,他一直藏在胸口贴身的口袋里
      一团蓝光从他胸口喷涌而出。
      丁马克……
      大笨蛋丁马克……
      谢谢你,丁马克……
      谢谢你一路上守护我……
      “格琳兰•耶洛因!你已经死了!”黑色女神惊恐地吼着,身体想往后退却被那一团蓝光紧紧缠住。
      “不……她没有……”丁马克断断续续地说,一把抓住了黑色女神的手腕,“我们北方人……相信……每个人……都是……永恒宇宙的一部分……格琳兰她没有死……她也不会……”
      跟我走吧……
      “不要——我不要――”
      背后,那个庞大的黑色玻璃罩上,出现一道道可怕的裂痕。黑色女神拼命挣扎着,但是那蓝色的光辉,正把她的身体渐渐吞没。
      当基尔伯特他们砸碎玻璃罩冲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道明亮纯净的蓝光,向阴霾的天空直冲而上。
      “好纯净的灵魂……”
      望着那道光芒的远去,几个资深的魔法师不由得齐声惊叹。丁马克晃晃悠悠地扭头,冲背后那群人挥了挥手。
      “你们……可算是出来了……”
      说罢,他眼睛一闭,后来发生什么,他再也不去管了。

      “哇哦哇哦!特快专机!”
      看到肥啾背上的那几人,安东尼奥吹了一声口哨。
      “死卖菜的过来帮我!”基尔伯特一个眼刀砸下去,“这家伙太沉了!”
      安东尼奥爬上龙背,一数,发现人少了。
      “怎么只有你们仨?少爷和帕特呢?”
      “梅尔-卡巴那里出了点儿情况,罗德里赫先生和帕特里克先生留下来处理。”提诺解释道,“但丁马克先生受了伤,于是我们就先回来了。”
      “如果老狐狸回来就好了。”
      听安东尼奥的口气不对劲儿,基尔伯特露出一脸坏笑:“伙计,他欺负你啦?”
      “岂止是欺负!他简直伤透了俺这颗脆弱的心!”安东尼奥愤愤地声讨起来,“俺以为钱被土匪抢了,还大半夜上山找土匪算帐……没想到是老狐狸在取钱的时候就把钱掉换了!少爷在口袋里装的全部是会消失的□□!真钱早就被阿尔那两个小子偷偷带回来了!”
      基尔伯特继续坏笑着勾住他的肩膀:“老伙计,等他回来后,咱俩好好教训他一顿!”
      “是我的主意,你们有意见么?!”
      大管家瓦修抱着双臂,站在龙头前,和肥啾大眼瞪小眼。
      “统统给吾辈下来!你们把城门堵住了!”
      将丁马克安顿好之后,基尔伯特开始满城堡寻找起了伊莉莎白——本大爷可好久没见到本大爷的娘们儿啦!正当他头顶肥啾到处转悠的时候,却一眼瞥见安东尼奥拎着一大篮子面包,打了鸡血一般往城堡外面跑。
      “嘿!死卖菜的你站住!本大爷的娘们儿和本大爷的弟弟呢?”
      “都在飞空艇那儿呢!”安东尼奥一脸幸福,“俺娘们儿也在那里帮忙!”
      飞空艇?
      基尔伯特一下子想起来了:在梅尔-卡巴,少爷不是雇佣了一个奸商修理飞空艇吗?每个月六块金币呢!
      两个人骑着马,飞快地往码头赶去。曾经泡在海水里的大飞空艇已经被魔法师们拖出来,用一排排木桩支撑在海面上,周围搭了一圈木板铺成的平台。它那被打烂的炮台已经修理完毕,几个魔法师正挥舞魔杖,为它加上魔法防护。
      “嘿——恩雅——”
      安东尼奥冲那群魔法师挥着手,跳下马背,迅速地冲下台阶跑到平台上去了,基尔伯特跟在他身后。
      “看俺把谁带来了!”
      “基尔!”
      恩雅扑了过去,表情恨不得要把基尔伯特吃掉。
      “你终于回来了!帕特呢?帕特在哪里!”
      “他、他跟少爷在一起,梅尔-卡巴出了点儿事……”
      恩雅终于放开了基尔伯特的肩膀。
      “果然如此。我们也听说了,趁着塞迪克•安南不在,帝国的势力在梅尔-卡巴制造了很多麻烦。”
      不过现在,可不是谈论复杂局势的时候。见弟弟拖着小费里跑出飞空艇,基尔伯特抱起他们,然后一人亲了一大口。
      “走,找你们的好嫂子去!”
      飞空艇内部仿佛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毕竟这种属于国有的飞空艇,别的地区的人可是想碰都碰不到的。除了阿尔他们几个来帮忙的少年,其他的孩子在飞空艇内部欢笑着来回奔跑。虽然作为这里的主管,霍兰特•尼德兰曾经黑着脸撵过这帮调皮捣蛋的孩子们,不过时间一长,他也就无奈了。
      基尔伯特没有看见艾思兰,可能,他和哥哥一起上战场去了。
      “嘿!基尔你回来啦!”阿尔冲他挥着油腻腻的手爪,脸上也蹭着一道黑色的油渍。
      “小鬼,本大爷把你的名字写在宣言上面啦!”基尔伯特放下弟弟和小费里,得意洋洋地一叉腰,“还有那个谁的,也签上去了。签名的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阿尔一边笑一边推着站在身旁的马修:“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他会把我们的名字签上去的!”
      “我叫马修,基尔伯特先生。”马修无奈地笑了。
      这样就很好,不是么?
      “我呢?”
      背后,传来伊莉莎白的声音,阿尔等小鬼很知趣地闪人了。基尔伯特一转身,看见伊莉莎白正站在自己身后,头发扎在脑后,上身穿着咖啡色的毛尼大衣,感觉更加干练了。他红着脸拽了拽领口,结结巴巴地说:
      “当、当然签了!你的名字就在本大爷的后面。”
      伊莉莎白一把拽过他的手。
      “走,我带你到处看看!”
      整个飞空艇上下两层,伊莉莎白拉着基尔伯特直接跑进指挥室。奸商霍兰特正坐在驾驶员的座位,面对着一堆仪表和魔法阵指示图发呆。
      “嗨,霍兰特,进展怎么样?”伊莉莎白大大咧咧地打着招呼。
      “还是不行。”霍兰特咂嘴说,“动力系统仍然不稳定,如果想让它飞起来,至少还要等两个月。”
      基尔伯特不屑地撇撇嘴:“你就使劲儿拖时间吧,奸商。”
      霍兰特哗啦一下站了起来,看着他那和丁马克一样壮实的骨架,基尔伯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里是我说了算,有意见么?”
      “哼!不和你一般见识。”
      说罢,基尔伯特拉着伊莉莎白,头顶肥啾跑出了指挥室。

      我算是被你们强行拖下水了。
      看着面前那一纸条款,塞迪克•安南泪流满面。
      在罗德里赫、公主特使和反对协会大佬们的帮助下,他还是乌缇和梅尔-卡巴的主人,但是……
      “但是这一纸条约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啊!”他抓着头发跳起来。
      “什么都不是。”坐在他对面的罗德里赫平静地端起茶杯,“白崖和乌缇作为两个独立的地区,免除彼此之间的关税和过路费。”
      “这种感觉简直就是被人推倒之后再许给你一大堆没用的好处!我知道!贝瓦尔德的人马就在乌缇东边,随时可能打进来。”
      “您不是还有无面人军团吗?”
      “那几个忠于我的将领都被干掉了!罗德里赫!你比你老子还黑一百倍!”
      罗德里赫平静地放下茶杯:“谢谢夸奖。”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能和朝庭耗到现在了,想到这里,军阀颓然地坐回到椅子上。
      “这样一来,乌缇也变成了帝国的敌人。”
      罗德里赫轻轻敲着桌面:“塞迪克•安南大人,请您记住,和朝庭闹翻的不是乌缇,是白崖。您所涉及的一系列法律条文里没有任何背叛帝国的内容。”
      “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你也看到了,他们想要我的命。我要求加上一条——如果乌缇受到别的势力的武装侵犯,你们有义务提供武力援助。”
      “没问题。”罗德里赫坦然一笑,侧过脸去看趴在窗台上睡懒觉的猫,“至于您本人的人身安全,我想您拥有了一个比帕特里克还强力的保镖。”
      “不要提那个名字。”军阀再次宽泪,“每当看到他,我都感觉自己免费进了一次火葬场……”
      说罢,他将面前的纸往后一拉。
      签吧,反正自己也没什么选择。
      “少爷,他签了?”
      见罗德里赫从会议室出来,帕特里克快步跟了过去——罗德里赫的步伐很快。
      “签了,但我敢保证,他的无面人军团,是不会主动出击的。”
      “除非乌缇的领土受到侵犯,否则我们没有机会可以下手。”帕特里克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真 TM难缠。
      “啊,没错,接下来就要看贝瓦尔德那边了。”
      西下的夕阳,将两人的身影在光洁的水磨石地板上拖得老长。
      “虽然很残忍,但乌缇必须站在我们这边。”
      罗德里赫继续快步前行。
      因为,我们同样别无选择。

      剧透+吐糟
      土叔您继续发扬OOC大神的精神吧!
      如果明天不忙的话,第三章应该能干掉。
      旦那的队伍推进到了卡尔良边境,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和不断拉长的战线,侧翼防守出现漏洞,让帝国的部队踏上了乌缇的土地。
      在一片混乱中,土叔的无面人将帝国的军队揍了出去。土叔那着那纸协约找上门,面对旦那滴水不漏的回答,土叔只能认栽。
      肥啾终于赶来增援,强拆敌军大营。在一片废墟之中,月亮坪和好人卡大叔重逢。
      土叔把变成俘虏的法叔要走,实际上是增加手中的砝码,以便自保。
      而这时,天城传来皇帝便当了的消息。各地的领主开始蠢蠢欲动,整个星球再次濒临分裂混乱的边缘。
      补BUG:贞德姐姐滞留在了梅尔-卡巴,会碰到法叔的。
      眉毛此时回到天城,发现自己的修补计划变成了一个豆腐渣工程般的大杯具。
      因为想写大老爷的戏而把这两条线向后拖了拖。
      政治斗争真的好黑,写起来也卡得要死TAT

      丁马克……
      大笨蛋丁马克……
      格琳兰……我只是……
      没关系,我一直……在你身边……
      “嘿!伙计!醒醒啊!”
      有人扇了他两耳光。
      “你已经严重赖床了!”
      丁马克哼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喂喂!诺威来啦!”
      “诺子——”
      丁马克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
      “诺子!诺子呢?”
      安东尼奥冲着基尔伯特嘿嘿一笑:“看,俺的招儿管用吧!”
      “你们欺负我……”丁马克瞬间缩到墙角,蹲墙根画圈圈去了。
      城堡外,钟声响起,鹅毛般的雪片伴随着喧闹纷纷扬扬,旧的一年马上要结束,虽然时局动荡战乱不断,但依然无法阻止人们辞旧迎新的心情。
      也许,新的一年,充满了各种美好的希望。
      三个人牵着马离开城堡,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除了丁马克,另外两个的表情多少有些郁闷。
      “唉……俺的娘们儿……”
      “咋啦?”丁马克笑嘻嘻地问。
      安东尼奥扶着额头,痛苦地说:“还不是因为她哥!每次和她在一起,她哥都会突然冒出来!”
      “就是那个郁金香头的奸商?”
      “对!就是他!”
      丁马克撸起了袖子:“伙计,等打完仗回来,我帮你教训教训他!”
      基尔伯特脑袋上的肥啾拍拍翅膀,叽叽咕咕叫了几声,他的主人红着脸,把脑袋别了过去。
      “本大爷才不挂心本大爷的娘们儿呢,哼!”
      明明是挂念得要命吧!另外两人在心里偷偷吐糟。
      不知不觉,仨人走到了城门外,提诺正骑在马背上等在那里,见他们远远地走来,高兴地挥了挥手:
      “咱们,快走吧!”
      在白崖和卡尔良的边界,白天的战役刚刚结束。帕芬飞回到艾思兰的肩膀,他的主人拍拍他的脑袋,然后向领导报告。
      “头儿,他们已经从咱们侧翼撤回去了。”
      “啊,我知道。”贝瓦尔德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趴在桌上看地图。
      “我们等于是放帝国的军队进入了乌缇。”一个将领显然是坐不住了,“五天前塞迪克•安南和白崖签署了协议。”
      “我们有多少人?”贝瓦尔德突然抬起眼睛,问。
      “连魔法师算上,五万不到。”
      “如果塞迪克•安南跑来闹腾,就告诉他,我们防不住。”
      说罢,他将手中的铅笔往地图上狠狠一摔,起身走出帐篷。
      战争的胶着状态已经持续了几个星期,联军目前依然处于防守。面对着多于自己一倍兵力的帝国部队,贝瓦尔德并不害怕——只要他们还在不停进攻,就表明对方并没有料到自己速战速决的计划。
      这样就好,他会像一只狮子一样埋伏起来,等着猎物一步步掉进埋伏圈。猎物虽然比自己强大凶悍,但是迟早会将体力消耗殆尽。
      冬季的夜空格外干净,刚刚下了一场雪,连空气中都透着雪的气息。他伸出手,感受这冰冷的气息,一切仿佛回到的从前,那彻骨的寒冷,陪伴了他整个童年。
      贝瓦,笑一笑啦……
      那几个家伙,应该快赶来了吧,还有提诺……
      一阵喧闹打断了他的思绪,而那声音的主人是他最头疼的。
      “贝瓦尔德!都是你干的好事!”
      终于,那混蛋还是冲破了卫兵的阻拦,跑了过来。贝瓦尔德感觉自己的领子被揪住了,塞迪克•安南一边晃摇,一边嚷嚷:
      “帝国的部队从你们侧翼绕到了我的地盘上!还对我的人开火!就在今天早上!我的手下还击了!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弱。”
      军阀一时语塞。
      “塞迪克•安南,你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但是我还不想和帝国干仗!”他依然揪住贝瓦尔德的领子不放。
      “你忘了他们想要你性命的时候。”
      塞迪克•安南狠狠哼了一声,终于松开手。
      “为什么要放帝国的军队进来。”
      “我们防不住。”
      “难道这一纸协议只是废话?”军阀干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贝瓦尔德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说过我的兵力防不住。协议上我们有保护乌缇的义务,但实际上你有能力保护自己的领土,塞迪克•安南。”
      “我也说过,我不会卷进任何和帝国敌对的事件!是你们把我拉下了水!”
      “当时发生了什么?”
      军阀抓了抓头发,狠狠切了一声:“那些家伙绕过你们的侧翼,丛我的地盘上过,被我手下的边防部队发现了。那个边防队队长就问了一句,可能口气有些硬,挨了帝国骑兵队队长一顿揍。于是所有人都不愿意了,边防队居然擅自全体出动,将帝国那支骑兵队揍了回去。”
      “原来是你自己把自己拉下水。”贝瓦尔德托起了下颌。
      “不是我!是你们!我原本可以老老实实当我的土皇帝,但你们硬是把我绑架到了玛阿特!还在那个什么自由宣言上稀里糊涂按了手印!现在我是跳到海里也洗不清了!”
      “一切是你自找的,塞迪克•安南。从你篡位开始,你就像一棵墙头草,谁支持你,你倒向谁。你手下的兵虽然厉害,但他们是你自保的伪装。”
      “哈哈,我有害怕的理由。”塞迪克•安南坦然地一摊手,“你们应该感到高兴,皇帝再也不支持我了。”
      “实话实说,我并不想支持你。”贝瓦尔德推了推眼镜,“如果乌缇的统治者换成别人,情况可能会更糟糕。”
      “有时候,彼此坦诚一些比较好。”
      “啊,没错。”
      塞迪克•安南抬脚便走,突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问:
      “喂,那条龙呢?”
      “和它的主人留在城里过新年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们明天上午到。”
      “我还是在这里住一晚吧。”军阀狡猾地笑了,“这次出来我就带了十来个人,没带保镖,深更半夜赶回去太不安全了。”
      “随你的便。”
      贝瓦尔德转身,快步走回了帐篷。
      夜色很快就被东升的太阳扯了下去,当塞迪克•安南打着哈欠钻出帐篷的时候,一只金色的巨龙已经趴在了军营外,浑身金灿灿的鳞片伴随着朝阳,熠熠生辉。
      “哦哦哦哦这太厉害了!”他飞快地跑了过去,但还没跑到地方,巨龙哗啦一下子没影儿了。他绕过篱笆一看,原来是那个白毛的家伙正和另外两人站在一起吃早饭,那只鸟就趴在主人头顶,抱着一大块熏肉狠狠撕咬着。
      “啊!火葬场大叔!”基尔伯特带头叫起来。
      “卖身契大叔!”紧接着是丁马克。
      “你们难道流行给大叔起外号吗?”不等塞迪克•安南吐糟,安东尼奥先吐了,手握面包指着对方的鼻子,“人家好歹也是个军阀大叔啊!火葬场大叔和卖身契大叔太难听了!”
      此时此刻,军阀大叔泪流满面。他刚想逃离这三个从来不积口德的家伙,不料提诺笑嘻嘻地迎面走来,怀里抱着一只咖啡色的呆毛猫。
      “我们在半路上遇到了它。”
      看到这只懒洋洋的猫,军阀大叔顿时炸了毛:“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饶了我吧!”
      “翻墙。”呆毛猫舔完爪子,飞身一跃,准确地蹦到了塞迪克•安南的脑袋顶上,甩起尾巴狠狠抽打着他的脸。
      另外三个大老爷们儿开悟一般异口同声:“哦——原来是猫奴大叔!”
      “你们几个给我闭嘴——”

      这个该死的胡子男!
      亚瑟气愤地将手中的最新战报扔进了壁炉——什么新年之前平定叛乱,新年已经开始了!
      我说过不要进攻,结果你们还是自己跳进了叛乱分子的陷阱!
      各种新年舞会的请柬堆在他的桌子上,他压根就不去——现在,他已经不想去管什么战争了,脑子里装的全是修补魔法阵的事情。父亲手下的官僚贪污了工程款,采购上来的水晶居然是用廉价玻璃伪造的!这逼得亚瑟不得不写信向那个大鼻子求助,虽然,他并不想和他打交道。
      管家过来敲门,他这才回忆起,自己家也举办了新年舞会。
      “少爷。”
      “我马上就到。”
      亚瑟站在镜子前,仔细地整理着自己的领子。对了,阿尔那小子刚来的时候,也是站在这面镜子前……
      他们,一定很快乐吧。
      当他走入大厅的时候,舞会正式开始。舞伴是都铎家族的夏绿蒂小姐——父亲安排给亚瑟的相亲对象。
      在这里,你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从你降生开始,直到你走入坟墓。
      一支圆舞曲跳下来,亚瑟礼节性地挽着夏绿蒂小姐的胳膊,在花园里散步。整个花园被彩灯装点了起来,仿佛精致的盆景一般。
      “听说您也上过战场?”夏绿蒂小姐好奇地问。
      “啊,算是吧。”亚瑟平静地说,心里却一阵翻腾:如果我能坚持下去就好了。
      “哦,您太厉害了!我听别人说,那些叛乱分子都受到了恶魔的蛊惑!”
      “没错。”亚瑟的表情依然平静。
      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
      夏绿蒂小姐继续叽叽喳喳,没完没了讨论着贵族小姐圈子里的八卦——谁的宠物狗丢了,谁的发型老土,谁买了最新款式的珠宝……亚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路过一个凉亭的时候,里面那个白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冬机关的小丫头?!
      在夏绿蒂小姐觉察到之前,他迅速回头,却悄悄地放出了一只精灵。很快,凉亭里的谈话传到了自己耳中。
      “您好,娜塔莎小姐,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对不起,我忘记了。”
      “啊,我是托里斯,就在今年夏天……那个,跳舞!您还记得吗?船!跳舞!”年轻人红着脸胡乱比划。
      不知为何,亚瑟突然羡慕起了那个褐色头发的骑士。
      自由的感情,真好。

      新的一年开始了。
      弗朗西斯搓了搓双手,在平底锅里倒了浅浅的一层橄榄油。
      哦!美味的松露煎蛋!
      因为战争,他回不去了,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为自己准备一顿美味的新年大餐。
      当金黄色的蛋液缓缓泻入平底过的时候,香味在一瞬间怦然爆炸,随风飘出去老远,老远……
      “这是啥味道?好香!”
      安东尼奥吞着口水问。
      “不知道!”基尔伯特同样在吞口水,“你大爷的,为什么咱们几个要当侦查员!?而且还是大中午!”
      他脑袋顶上的肥啾也在拼命吞口水。
      “如果你在大营呆着,猫奴大叔会把你的龙抢走的。”艾思兰面无表情,一边说一边画着敌军的分布图。
      “哼!他敢!”
      帕芬飞了回来,叽叽咕咕冲肥啾发表了一通鸟类语言的演讲,肥啾的口水流得更厉害了,甚至将基尔伯特的头发变得湿漉漉的。
      “走吧,咱们回去。”
      艾思兰将地图塞进口袋,另外两人也从灌木从里爬起来。一看主人要走,肥啾开始放声大叫。
      “肥啾!别叫了!新年大餐咱们已经吃过了!”
      安东尼奥也吓白了脸:“肥啾,你别叫啊,再叫会被敌人发现的!”
      可是肥啾依然不依不饶,它甚至拍拍翅膀,冲着香味飘来的地方飞了过去!基尔伯特急坏了,干脆脱下外套大衣,一把将肥啾裹在了里面。
      “哼!不听话,关你禁闭!“
      肥啾叫声更加凄惨,甚至穿透了大衣,震得人耳朵痛。三个人刚要上马,一支箭飞过来,擦着基尔伯特的头顶。
      “我们被发现了!”艾思兰大叫。
      “快让帕芬回去报信!”基尔伯特急忙将裹进大衣的肥啾放了出来,“该死的!这离敌军大本营太近了!”
      黑色的海鸟飞快地向北方飞去,看着那滚滚涌来的帝国骑兵,安东尼奥连忙把剑插了回去。
      “不能打!咱们也得逃!”
      “没错!肥啾——”
      三个人爬上龙背,这下子,敌人可没办法捉拿他们三个。肥啾拍着翅膀很快爬高,然后,掉头就向某一个特定的方向飞去。
      “方向不对。”艾思兰指着太阳说。
      看着远方出现的敌军大本营,基尔伯特顿时明白了。
      “肥啾你往敌人那里飞干什么啊啊啊啊啊——”
      “难道这就是降低你伙食标准引发的怨念吗?!”安东尼奥同样抓住头发大叫,“你天天有肉吃俺们可没肉吃啊啊啊啊啊——”
      对于主人和其朋友的惨叫,肥啾充耳不闻。现在,它的眼里只有那香喷喷、美味可口的松露煎蛋。很快,敌军大本营出现在它的肚皮底下,然后它瞅准了,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轰——
      难以攻陷的帝国军队大营瞬间塌了三分之一,肥啾激动地甩了甩尾巴,另外三分之一也被强拆干净了。它兴高采烈地喷了个鼻响,脑袋前面的那栋小木屋噼哩啪啦瞬间散架,只剩下一个金发的胡子大叔,痴呆状杵在原地,手里端着一盘金灿灿的煎鸡蛋。
      基尔伯特和艾思兰早就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只剩下安东尼奥一人,死死地抓着龙角。
      “月、月亮坪?”
      听到那似曾相识的话音,安东尼奥不禁抬起脑袋。
      “好人卡大叔?!”
      两人四目相对——这个世界真小。
      “原来你就为了这一盘子煎鸡蛋!”
      基尔伯特架着艾思兰,咧嘴蹦了过来。
      “还把敌人的大营强拆了一大半。”艾思兰环顾着成片成片的废墟,“头儿的意思是今晚进攻,没想到被这条蠢笨无比的龙提前了。”
      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再加上这条冲自己不断流口水的龙,弗朗西斯泪流满面,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大半。
      哥哥我容易么我……好不容易找块松露给自己改善一下伙食,没想到引来了三个叛乱分子外加一条馋嘴的龙……
      安东尼奥从龙脑袋上跳下来,拍着衣服上的尘土问:
      “大叔,你原来在这里当厨子啊!”
      厨子?
      “啊……没错没错,哥哥我就是厨子!”
      不料,基尔伯特一巴掌摁住了厨子兼好人卡大叔的肩膀,那一双红眼瞪得弗朗西思直发毛。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哥哥……哥哥我可没见过你……啊哈哈哈哈哈……”
      基尔伯特继续凑上前,猥琐地笑着说:
      “洗芦笋就像洗……”
      “女人的身体……喂喂喂喂你怎么知道!”大叔顿时炸毛,基尔伯特干脆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安东尼奥!他不是什么好人卡大叔!他是敏感词大叔!”
      “这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是同一个大叔啊!”
      “不一样!好人卡大叔曾和你一起喝酒,敏感词大叔是猫奴大叔的朋友!他是从天上来的!”
      “怎么那么多的大叔!他到底是哪个大叔啊!难道作者是大叔控吗?!难道俺以后也会被人叫做月亮坪大叔吗?啊啊啊啊俺受不了啦!”
      “安东尼奥你难道是被潜规则了吗?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别忘了现在我们在打仗!本大爷的肥啾还——”
      几个人一转身,愕然发现肥啾的眼已经变成两大团绿幽幽的鬼火,口水正像小河一般,不断地淌啊淌……
      安东尼奥的脸开始抽搐:
      “喂……听俺的话,把你手里的煎鸡蛋给它……”
      “不要……这是哥哥我的新年礼物……”
      “听话……敏感词大叔,你现在已经是本大爷的俘虏了……”
      “哥哥我可以有其他选项么……”
      两个叛乱分子坚定地点点头:“有,你可以被它连人带胡子吞下去……”
      “……”
      艾思兰找来一根绳子,将弗朗西思捆了起来。变回了鸟的肥啾在盘子里愉快地打着滚,很快就把弗朗西斯的新年礼物消灭干净。当它打着饱嗝蹲到基尔伯特头顶的时候,帕芬飞回来了。肥啾开始冲帕芬叽咕乱叫,表情好似吹牛一般。
      基尔伯特抽了抽嘴角,问艾思兰:“它们两个是不是打赌了?”
      “啊,没错。”艾斯兰拍了拍帕芬的脑袋,“看谁能吃到价值五个金币的松露煎蛋。”
      “……”
      “哥哥我的新年礼物啊啊啊啊啊――”弗朗西斯干脆痛苦地蹲了下去,“在你们吐糟的这段时间里,难道就没有人来拯救哥哥我的性命?”
      “好像他们已经撤退了。”艾思兰冷冰冰看着他,“来的人是头儿他们几个。”

      好人卡大叔?
      诺威瞅了一眼被捆成了粽子一般、蹲在帐篷角落里的生物。
      真的好想踢两脚。
      不过他更想踢的人是丁马克,这家伙已经被哈巴狗附体了,一直跟在他身后“诺子诺子诺子”不停叫唤着。
      帝国的军队已经后撤60公里,现在,白崖的危险终于算是解除。
      诺威看了一眼旁边的贝瓦尔德。
      “下一步你打算好了吗?”
      “没有。”贝瓦尔德实话实说,“原定计划完全被打乱,我没有想到他们会后退那么远。”
      “还不是因为它。”艾思兰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基尔伯特头顶,“不过罪魁祸首还是……”
      “哥哥我容易么我……”好人卡大叔泪流满面,“我就做了一盘子煎鸡蛋,然后这条龙咣当一声掉下来了!”
      “那可不是一般的煎鸡蛋。”基尔伯特抱着胳膊冲大叔桀桀桀笑了,“五个金币,是吧。”
      大叔停止哭泣,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产自卡尔良当地森林的优质松露,配上新鲜的草鸡蛋和南方的初榨橄榄油……”
      基尔伯特一脚踹了过去:“靠!一盘煎鸡蛋赶上了本大爷两个月的工资!”
      “我们走吧。”
      几个北方人集体转身,离开帐篷,丁马克依旧黏着诺威不放。
      雷神的大脚,最终还是轰隆一声落了下来。
      听说弗朗西斯被俘虏了,等贝瓦尔德他们走以后,趁着帐篷里没人,塞迪克•安南偷偷溜了进去——当然,那只懒猫依然趴在他脑袋顶上。
      “嗨,老朋友你好!”
      “一点儿都不好!”好人卡大叔继续泪流满面,猫奴大叔干脆蹲在他面前,一脸神秘地问:
      “听说原来的指挥官可不是你们家族的亲戚。”
      好人卡大叔垂头丧气:“是小亚瑟,哥哥我早知道如此就该听他的……”
      “他只差一步,就能把白崖攻下来了。”
      弗朗西斯心里顿时一凉:“因为那条龙?”
      “没错。”
      “不过话又说回来,塞迪克大人,您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猫奴大叔狡猾一笑:“因为我中立,明白了吧。我手上有军队,他们有求于我,而帝国那边,却有人想要我的命。”
      “皇帝?”
      塞迪克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这也太那啥了,您中立可是最佳的选择。”
      塞迪克站了起来。
      “局势变了,有人还怪我放跑了他们哩!不过您放心,我会让贝瓦尔德放了您的。”
      他头顶的那只懒猫,冲弗朗西斯大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虽然玩政治的政客们并不是守信用的生物,但到了第二天中午,贝瓦尔德还是把弗朗西斯放了——塞迪克和他讨价还价大半天,以答应免费提供军粮为条件,将这个好人卡大叔弄到手。弗朗西斯知道自己没得选,只能乖乖跟着塞迪克•安南返回梅尔-卡巴。
      “拜拜~好人卡大叔~”
      “滚吧!敏感词大叔!”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俩了啊啊啊啊啊啊——”骑在马上的弗朗西斯泪奔而去。
      送走了好人卡大叔,两个人返回大营吃午饭。虽然因为肥啾,联军的计划被打乱,但大家的兴致倒很高,时不时有人冲基尔伯特和安东尼奥打招呼。当两人从食堂领来面包、想找个地方吃午餐的时候,一个魔法师骑着扫帚闯了进来,气喘吁吁,仿佛被人追赶一般。
      “皇、皇帝驾崩了!”
      他大声嚷嚷着。

      提诺•维那莫依宁,在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应该杀了你。
      伊万•布拉金斯基轻轻吹了一口气,手中的信纸化为一堆黑色的粉末。
      一切,都是你的错。
      叶卡婕琳娜老师遇害,和这一消息同时抵达的,还有亚瑟•柯克兰的求助信。
      他起身,看着窗外那不曾停歇的暴风雪。
      真是的,大家明明那么讨厌寒冷,有人却不得不躲藏在寒冷的后面当坏蛋。
      不过父亲,我终于有理由回去了。
      他轻轻地一笑。
      皇帝,驾崩了。
      我也……自由了……

      吐糟:
      第三章终于码完了,泪目。
      想起不久前看的新版三国,感觉眉毛的身上有司马懿的影子,只不过更憋屈,笑。
      狡猾,聪明,强力,对国家忠诚,但周围全是拖后腿的官僚外加一帮政敌和企图利用他的大魔王1W。
      老皇帝一便当,各种矛盾将更加激化。小莱维斯成了汉献帝,曹操是大魔王。
      各个家族的倒霉顺序:
      先是优等生家,然后法叔家,接下来是眉毛家,最后大魔王成了最大赢家。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后面还有个拿弓箭的猎人。
      爱德华偷偷支援贵族的事情会败露,那帮在宣言上签字的知识分子会倒霉,学生和民众会上街,流血冲突会爆发。
      关在修道院的乌姐会被爱德华他们偷偷救出来,再次多方奔走力挽狂澜。
      好人卡大叔落在猫奴大叔手里,实际上远离各种冲突因祸得福,还遇到了自己灵魂的另一半。
      阿普他们将会面临更复杂的局面,有人加入,有人背叛,有人投降,有人陷害……但人性中最美好的一面依然闪耀,黄昏之后,将是一个崭新的黎明。
      起码,西大陆的人们,已经站了起来。
      吐糟结束,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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