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归路（三国诸雄成长纪事插画本）》矫风

5、壹Ⅰ（四） 五味

　　阿瞒拉着马，托着鹰，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也不骑马了；导致街上的百姓都一愣一愣地，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一涌而散，换然之的，他们更多地投来了惊异的目光。阿瞒也没有理他们，自顾自地顶着正午的烈日，踏上在回家的路上。
　　刚回到家，还没等阿瞒拴好马，关好鹰，阿瞒的叔父便冲上他的面前：“喂喂喂，阿瞒！你又到哪里啦？……嗯？又去骑马耍鹰了？你，嗳……居然喝酒了？连午饭也没吃就去……哎呀，你难道不知道你父亲不给你另取名的原因吗？是因为想你像你的小名一样。瞒……”
　　“好啦好啦！叔父，这不是过几天父亲就给我另外取名了嘛！……还有，我去骑马没什么不好啊，现在的天下还太平嘛？不骑马啊……哦哦……”
　　“喂喂喂……”叔父揪着阿瞒红红的耳朵，四处望望，说：“你别老说……这个这个……嗳……你父亲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怎么生了你这样的一个儿子……”
　　“嗳嗳嗳……怎么说话……”阿瞒借着酒劲向叔父发飙，突然看到叔父冷冷的眼神，立即收敛，“哦，叔父，我明白了……”
　　“你明白？哎呦，明天的太阳肯定从西边出来喽……阿瞒，你怎么会明白……如果你明白我就不会这么累了……”这叔父也是，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他吐槽了好久，没话说时就唉声叹气，好像全部的委屈都归他似的。阿瞒听着他的“唉唉”声，烦都烦死了。忍着烦躁不发作吧，收不了；发作吧，会挨父亲骂。只好尽量应和着，尽快离开。
　　是夜。
　　“嗳……嘻嘻，过几天我就有大名了……叫什么好咧……嗯……叫……鼎鼎？……”入夜睡下，阿瞒又在絮叨了：“哈哈！好！以后我向别人介绍自己，就说‘鼎鼎……（是我的）大名，你们怎么不知道？’哈哈哈！……不过……”
　　阿瞒想到他叔父那令人不爽的样就来气。他改了一个姿势：两手交叉垫在脑后，平躺着，脚翘起了二郎腿，自己喃喃道：“不过叔父真烦……”接着，更是发出了一些唏唏嘘嘘的细小的咒骂声，与屋外夜间的虫鸣声夹杂在一起，分辨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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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里，阿瞒与他的叔父就在小吵小闹中度过了。阿瞒偶尔到街上去，却因将近生辰而被看管甚严：被迫听着父亲曹嵩和母亲邹香的唠叨和叔父的“烦语连珠”，祖父曹腾祖母吴是也来几下叮嘱，而父亲生家族那边的夏侯氏也偶尔派几个人来送礼。阿颙和阿绍却乎也是看不到的。
　　这天，到了阿瞒的生辰。今天阿瞒虚岁11，本来说“男子做九不做十”的，做九那天，阿瞒确乎是做得很盛的，可是曹嵩迟迟都不给阿瞒改名，阿瞒自己是一直不满的。后来，熬不过阿瞒的碎碎念，曹嵩终于定在阿瞒11岁生辰时为其改名。但又由于上述引号中的原因，这次生辰并不办桌。
　　这一天，阿瞒早早就起床了。他打开房门，只见天灰蒙蒙的，一轮旭日冉冉升起，所到之处，都被染出了淡淡的金色。
　　“可贵的朝阳！‘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啊！”阿瞒看着金光，慢慢闭上了眼。他张开手臂，任由阳光照着他的脸上、身上、手上。
　　“我也想像‘阳春’那样呢！……不过……”阿瞒突然吐吐舌头，“今年生辰不会还吃红鸡蛋吧？”想到这里，阿瞒猛地看向太阳，这太阳却很不合时宜地整个都冒了出来，和着旁边的鼓鼓的白云，看起来真像一个蛋黄咧！阿瞒看着太阳，不自觉地干呕了起来，连忙跑到他父亲的房间那里，猛地拍打房门：“父亲！今年不会还吃红鸡蛋吧？”
　　话还没说完，门立刻开了。可怜的阿瞒还在拍门呢，门一开，他便跌坐在地上。
　　曹嵩瞥了一眼跌坐在地的阿瞒，一点也不惊讶。带着一点下床气，他无精打采地说：“嗯……怎么会‘还吃’呢……昨天帮你想名字想得头都大了……昨天啊……”话还没说完，他感到了一点异样，于是睁开眼看向刚刚阿瞒跌坐在地的那个位置：没人！他立即下意识地往拴马的地方看，只见阿瞒冲到了马前，高高兴兴地拉马走人了。
　　“嗳……这孩子。改叫他叔父管管他了……啊呜……”曹嵩打了个呵欠，揉揉太阳穴，又进房睡去了，好像完全忘了今天是阿瞒的生辰。
　　又是大街。
　　阿瞒拉过马逃离郁闷的家。虽然这天是生辰，阿瞒，你确定有着晨运习惯的叔父不会……？不过此时他的心里却很高兴。
　　“啦啦啦！不用吃红鸡蛋……啦啦啦……”
　　——哦，原来是不用吃红鸡蛋喽！
　　阿瞒高兴地在街上骑着马，而马也越发欢快起来，马烙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如果马脖子上再系上一只铃铛，就更拉风了！
　　街上的男女老少都望着他和他的马，羡慕得一塌糊涂。而阿瞒也越发兴奋起来，比如做做一些高难度动作什么的。此时最应景的一首歌大概是：“我有一只小骏马我从来都会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上街。我手掌拍着马屁股我心里真得意，不知……”
　　“吁！吁！”马突然抬起前蹄，阿瞒差点掉了下来。
　　“幸好有脚环拴住……呼……”没掉下来的阿瞒长舒了一口气，看向前方：原来是个小阿瞒好几岁的背着一个大箩筐的小女孩。她的头发微黄，在空中轻飘飘地摇曳着；紧抿着嘴，眉头有点皱，脏脏的脸上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脸坚毅。而在阿瞒看来，那箩筐好像比那小女孩本身还要大。
　　阿瞒立刻跳下马来，一眼就注意到小女孩腰上的五彩玉佩。这个玉佩有着不规则的形状，就是一块原石，好像是刚被发现了就被做成玉佩的，只是被洗得很干净，很干净，看得出它的主人对它的喜爱；玉佩的挂绳也不是粗锦绳，而是几条棉绳扭在一起做成的编织绳子；玉佩下面更是拿几根稻穗做装饰的。原想来玉器都是很华贵的，可这个玉佩却有着一种震慑人心的质朴。不过阿瞒也不是那种贪图新鲜的孩子，他最先注意到的是人。他焦急地问小女孩：“有没有什么事？有没有受伤？”
　　“我怎么会有事！倒是你，没事在街上瞎骑马干啥？撞到人怎么办？哦……”小女孩好像想起什么，“我还要去砍柴咧，你妨碍到我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阿瞒的家庭虽地位不是很高，但是也没什么要他维持生计去工作什么的。而且大家都不敢欺负他，所以他也没经历过什么大磨难。虽然平时也有听说什么农民劳作，战乱劳民，五侯乱京什么什么的，但是一个小女孩背着一个比她都大的箩筐去砍柴的情景却从未见过，这天一见，在他小小的心中就中下了要见识民间疾苦的种子。
　　“啊，光顾着高兴啦！哈哈！”阿瞒回过神来，连忙又高兴地骑马回家，去获得他的名字。而这时，路人们又惊讶于阿瞒欢快地唱歌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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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瞒一路骑马回家，由唱歌变哼歌，由哼歌便抿嘴，由抿嘴变锁眉，由锁眉变大叫……而大叫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快快回家，别被人骂！”
　　偷偷地开门，偷偷地关门，偷偷地拴马。没成想他的叔父突然冒了出来，极度愤怒地，劈头就是一句：“还会回来哈！”
　　阿瞒被这句话劈得晕头转向。不会吧？以前出去玩多久都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啊！他连忙问叔父：“怎么了？”
　　叔父听后，更气了，他对阿瞒大喊：“嗳嗳，你这臭小子，还不知道什么事？都到了有大名的时候了还这么不懂事。你好端端的到街上耍什么戏子才耍的勾当？平时看你还小就不和你计较了，已经任你到处去骑马、耍鹰、惹事了，今天是你的生辰、你的命名日这么重大的日子你给我安分一点不行嘛！你差点伤到别人——也就算了，你今天长了一岁还在这里游手好闲我可不能容忍……我……我……我要把你这臭小子打一顿！……不许动……”
　　阿瞒听到叔父说“……任你到处去骑马、耍鹰、惹事”云云的就已经在心里“你有‘任’吗”那样地嘀咕着了，又听到叔父说什么要打他、不许动什么的就更气了。于是，他充分发挥着他小而灵巧的优势，东躲西藏，偶尔还攻击他的叔父一下，使得叔父追着他“嗷嗷”直吼。
　　“哎哎，你们……”一对老夫妻相拥走了过来说。
　　“不要跑！……”叔父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根竹竿，长长地，老磕到地面。
　　“哎哎，你们……”老夫妻中的丈夫提高声音道。
　　“来啊，捉我啊！你捉不到，哈哈！”阿瞒翻着白眼。
　　“喂喂喂！你们停下来！”站在一边一直被无视着的曹嵩终于生气了，拍了一下石桌，大吼了一声。
　　曹嵩的话音还没落，那边的追逐、挑衅、逃离立即停止，阿瞒还换上了可爱笑的面容，喊一声：“父亲！”便冲到曹嵩面前抱住了他。
　　“啊嗯……”曹嵩干咳了一声，对阿瞒说：“阿瞒，你怎么又和叔父闹啦！快！去吃饭啦！”
　　“哦，好！”阿瞒答应着，向叔父扮个鬼脸，向饭厅冲去。身后，追着的人——叔父大叫：“等等我，我也饿了！”
　　餐桌。
　　看着阿瞒和叔父的饿鬼样，曹嵩无语了。他“啊嗯”一声，对阿瞒说：“阿瞒啊，我昨天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一个好名字！”
　　阿瞒感兴趣了，停下手中的动作，问曹嵩：“哦，哦？！那么是什么啊？哈哈，是不是‘鼎鼎’？哈哈，曹鼎鼎……”突然，阿瞒看向曹嵩，只见曹嵩微低着头，阴沉着脸，脸色好像很不好。
　　“……呃……好像不太好哦吼……”阿瞒小声地补全上一句话。
　　曹嵩这才脸色温和了点，“啊嗯”一声后，说：“嗯，‘鼎鼎’确实不好……你知道就好啊！我给你起了个名字：‘曹操’！”
　　“啊，哈？”阿瞒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父亲，这名字也太普通了吧？那些只会说大话的儒子……”
　　“哎哎，小子！怎么说话的呢！叫‘操’不好嘛！……像你这样的小子，有点操德不是很好嘛！……”一边的叔父找茬地说。
　　“什么啊！我是怎么样的小子！啊？”
　　“你……”
　　“哎哎，行了！别吵了！”是曹嵩又在维持秩序。
　　于是，阿瞒和叔父又不吵了。
　　等争吵定下来后，曹嵩对阿瞒发话了：“我今天是告诉你我帮你取的名字的，不是和你商量的，你以后就叫曹操！嗯……不过，为了……那个那个……我们还是叫你阿瞒吧，也有时候会叫你曹操……嗯，就这样啦！……哦，对了！”曹嵩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红色的、椭圆形的物体！
　　“啊啊！不要……”阿瞒……哦不，曹操（本来是避免说全名的，因为古代吼别人的全名就是流血事件的前奏。不过念在阿瞒年纪小，应该可以叫全名）转身就跑，还一边分辨，“父亲，你不是说不再吃红鸡蛋了嘛？！”
　　没想到，曹嵩的回答是：“啊？以前你有吃过吗？……哎呀，不行，生辰要吃红鸡蛋！别跑！”
　　这次叔父追着的就是曹嵩了：“哥，怎么了？”
　　曹嵩气喘吁吁，听到小弟喊他，连忙喘着气对他说：“吁！……快……快……叫阿瞒……哦不，曹操！……叫曹……操……把红鸡蛋吃了……快去！”说着，把红鸡蛋塞到阿瞒叔父手里，把他猛地一推。叔父五官都张大，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再看向曹嵩，便拿着红鸡蛋追曹操去了。
　　一会儿，大街上便传来一男孩大叫的声音，又引得路人侧目：“啊，呜啊……呜啊，我不要吃……呜啊……”
　　于是，曹操对其叔父的讨厌度又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