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记》花噙香

31、二世梦 别今生

　　这些话一字一字的传如洛水芙耳中，砸在心上，前尘往事幕幕涌上心头，又如潮水般退下，洛水芙浑身发冷，心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原来在崖下水岸，和她相伴数日的人是楚辞。
　　可楚辞当日还不要她的水利桑农良方，哦，是了，他要她心甘情愿的给他，若是被迫，难免有不实不尽之处，农事关系国计，他不敢冒险，所以用柔情攻势，可怜她却动了心。
　　她第一个动心的人，送她去和亲。第二个动心的人，是瞧上了她所知道的方子。
　　洛水芙，你真是可怜。
　　原先心中那一丝侥幸全都被浇灭，洛水芙脸如死灰，怔怔不语。
　　李淑媛叹了口气，对洛水昭道：“带殿下走吧，不要再回来了。”又向赵静姝道：“赵姑娘，你呢？”赵静姝向洛水芙道：“我留下来，若是活着，便求陛下许我进宫，若是死了，是我自取。”
　　洛水芙心乱如麻，事已至此，已无求生之意，惨然笑道：“罢了，死了也好，死了就去陪母后。”
　　死士逼上前来，不知为何，竟无人向洛水芙动手。只逼着李淑媛几人，招招致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死士的命，本来就不是自己的。
　　洛水芙看着眼前的血肉横飞，像是看一场静音的电影，无知无觉。
　　黑沉沉的夜里，渐渐看到不一丝光明。寂寞冷宫，又成了无声厮杀的战场。
　　几声令下，杀气逼近眉睫。洛水芙微微抬了头，心道，原来我竟是死在这里。前世的死亡不得解脱，那现今，可得解脱了罢？人世红尘万丈，活着当真是累，她不知是有幸还是无幸，活了两世，终是，终是……得不到幸福，那便就这样罢！
　　洛水芙慢慢闭上眼睛，若是不听李淑媛说的这些话，她还有心求生，至此已是心意断绝，了无生念了。
　　杀气忽地消散无踪，淡淡的木柳香气染上洛水芙的面颊，只听人微微低叹：“师妹……”洛水芙一震，却不敢睁开眼晴。
　　是不是师兄来了？可赵静姣说他们被大哥遣走，不知去了那里？
　　她的两粒耳珠，一粒回洛国时用了，一粒刚才用了，难不成就这么巧，师兄来了么？
　　苏柳把洛水芙脸颊上的泪拭去，轻笑道：“莫哭，师兄在呢。”洛水芙满心的委屈难言，化做泪水滚滚而下。苏柳叹道：“若实在不开心，便回含岚山庄住些时候。”一面与洛水芙说话，一面化解各方攻势，腥风血雨，直若等闲。
　　李淑媛扑倒在地，看到洛水芙在苏柳的护卫下，毫发无伤，目光闪动，向洛水昭道：“昭儿，既然殿下无妨，你便走罢，以后，莫要再回来了。”洛水昭抿嘴一言不发，反手砍倒一名死士。却不妨背后空门大开，被人一剑穿肩，鲜血飞溅。
　　一声惊呼，暗影里的人再也忍不住，飞奔而来，哭道：“爹……你放了他们吧！”洛水昭心怦怦跳了起来，惊道：“韵芳！”
　　安韵芳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那死士自然不敢伤着了她，急忙收招，还是在她臂上斜划一道，血色染了罗衫。安韵芳却不知疼似的，只哭着看洛水昭流血如注的肩膀。
　　安仪合看到安韵芳，大怒之下，颤着手指着她，反而说不出什么。洛水芙与苏柳相视一眼，默不作声。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都不出声。
　　“韵芳，你想做皇后么？”赵静姝忽然开口问道。
　　安韵芳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身血迹，哭道：“赵姐姐。”赵静姝冷笑道：“想不到算来算去，到底是一场空。”
　　话音刚落，安韵芳已被丝绢拦腰卷起，凌空扑向洛水芙。
　　洛水芙轻轻的接住了她，向安仪合道：“舅舅，只怕表妹是不愿做皇后的。”洛水昭急道：“别伤了她。”洛水芙看着韵芳淡淡笑道：“表妹，若不是他受伤，表姐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出来吧？”
　　安韵芳急道：“表姐，我……”
　　洛水芙素手纤纤轻轻按在她唇上，笑道：“无妨，我不怪你，原来我们也并无什么难得的情谊。”说完这话，自顾自笑了：“所以，我怎么对你，你也别难过。”
　　说完这话，慢慢扶着苏柳站了起来，轻言笑道：“舅舅，原本芙儿想，舅舅若真是想要了芙儿了性命，拿去就是，可静姝无辜，却不能累她丧命，舅舅放静姝过来罢。”
　　那纤细的玉指贴在韵芳颈边，似有意似无意。
　　安仪合到此反而无谓，冷笑道：“安家可不止韵芳一个女儿。”洛水芙也不以为意，淡淡道：“舅舅是想花费毕生精力，为他人做嫁衣裳？”安家有别的女儿，可不是自己亲女，又有何用？再者，亲女还不听话，还能指望其他么？
　　“看来，你也并不是真想死罢？”安仪合谓叹道：“你想如何？”
　　洛水芙看了下四周，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四周血腥味浓重，竟然没有惊动宫中侍卫，看来若不是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便是安仪合早有布置。
　　低下头略想了一想，洛水芙抬头轻笑道：“舅舅，你是想鱼死网破，还是想从今荣华富贵，安家满门耀光？”
　　安仪合不答，只是看着她。
　　洛水芙心中对楚辞已完全失望，又不愿再留在洛国宫中，过了生死关口，死志已消，恰韵芳送上门来，一计生成，淡淡笑了开来。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