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记》花噙香

18、白羽箭 香楼火

　　一路人众人易装而行，时而策马，时而乘坐玉雕，洛水芙跟着三位顶尖高手，一点苦不用吃，虽然不好意思拿苏柳当侍女使唤，但趁师娘不注意，时常把换洗的衣服扔给了他，让他半夜去洗。
　　这天夜里宿在风艳楼，柳琬满脸不赞同摆出师娘的架子劝阻，可洛水芙是谁，心巧皮厚，三二句甜言蜜语哄得师父师娘去别院，反正边关已近，现在只摸清了两方底细过了边境就成了。
　　青楼的消息向来灵通，在青楼打听什么，可是事半功倍，况且她这还藏有秘密武器呢。
　　苏柳劝她：“想知道什么，我命人去就成，何必亲去打探。”
　　洛水芙挤眼吐舌做怪事，总之是不会听他的话的。她想会会静姝，这家伙因爱生恨困于此处，不知发疯了没有。
　　坐在大厅角落，要了两个姑娘陪着，洛水芙开始劝酒，看着苏柳来者不拒，心里奇怪他的酒量有增，见他喝了那许多扔是面不改色，自己都有些怕了，便是清水一杯接一杯的喝也怪撑的慌。
　　听着人议论纷纷，谈的也是几国战事。洛水芙不动声色，听得差不多了，便起身站了起来。
　　苏柳道：“你去那，我陪你。”洛水芙似笑非笑道：“小弟去茅房，哥哥也跟着么，有姑娘不陪陪我做什么？”那两个姑娘腻在苏柳怀里，缠住了他，苏柳一边摆脱两人的纠缠，再去看洛水芙，早闪进人群，没有踪影。
　　洛水芙甩掉苏柳，快步上楼。在二楼姑娘房门前一闪而过，推开了牡丹阁的门。
　　“公子叫人好等。”甜腻腻的声音响起，身披轻纱的妙龄女子含幽带怨道：“当年说带我走，言犹在耳，可是公子却如鱼入大海，再也不见踪影。”
　　洛水芙冷笑道：“别玩了，装都装不像，快和我说说，到底怎么样了？他们都不和我说实话。只说大哥无事，别的就不肯说了。”
　　那女子得意的哼道：“说实话也可以，只是我要跟你走。”洛水芙敷衍道：“好，等下次我来，便接你走。”那女子扭脸，玄然欲滴，明显的不信她的话。
　　洛水芙赌气，扭头拉门就走。一只纤纤素手按在门上，那女子轻嗤道：“一点耐性都没有，坐吧。”
　　洛水芙坐好，打开窗口，把薰香味散去。
　　“你大哥诈败后，隐于军中，暗自布置，三万大军已近皇城，由子云统领，防的是元妃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自己坐镇边关，以防嫃国突然发难。军中将领已被他收拾的七七八八，不听话的不是杀了就是剥了军服扔出军中。只是元妃关闭九门把持朝政，声称皇帝病重，现在皇城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知道。”那女子低声慢慢说道，担忧的看着洛水芙。
　　洛水芙冷然道：“他还没死？恐怕是秘不发丧吧？”那女子摇头道：“这也有可能，不过也许是病重被软禁也未可知，元妃还不敢弑君。”洛水芙不可自制的大笑：“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女人狠起来，可比男人厉害多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那是宠爱了她十几年的父皇，虽然后来情变对不起母后，宠爱元妃便母后含恨而终，但一直对她，是很不错的。
　　“我想，若是皇上已去，为何元妃不立楚水昭为帝，先占了名份。且现在都以为你大哥生死不明的，不是正好举事么。”那女子不解，所以才大胆猜想洛帝未亡。
　　洛水芙拭净泪水，静静道：“若她手中没有玉玺呢？”没有玉玺怎可明正言顺的登基？那女子一怔，缓缓道：“你是说？”洛水芙淡淡回道：“你跟了大哥那么多年，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么，向来算无遗策。”只除了两件事，一件是母后的死，一件是被逼之下，无奈送她和亲后周国。
　　那女子呆住了，半晌笑道：“他果然厉害。”又向洛水芙道：“他若知道我没有死，还是他的亲妹子救了我，不知做何想。”洛水芙道：“等尘埃落定，我定然为你讨个公道。”那女子轻笑道：“那又如何呢？繁华落尽，如今我只愿平安终老。”
　　洛水芙一笑，道：“好，等我见到大哥平安，便带你去寻一处青山绿水的好去处，咱们隐居去。”那女子道：“想的很美，只是现在怕是走不了，后周四皇子，带兵南下，如今边境已经戒严，行人皆不放行，重兵把守，除非是苏公子这等高手，方能平安通过。”
　　洛水芙诧异道：“怎么这么快？”他们一行轻骑，怎么可能比他们走得慢？那女子看着她笑道：“急行军，换马不换人。”洛水芙体弱，虽然如今大好，亦不敢赶路，一行人自然没有他们换人不换马走得快。
　　“可是我们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师娘她瞒着我，师兄也骗我。”洛水芙跺脚。
　　苏柳从窗口翻入，无奈道：“不骗你你能睡得安稳么。”那女子道：“后周的四皇子驻军离些不过数十里，这风艳楼说不定就有他军中来玩的兵。”洛水芙下意识的道：“他治军颇严，应当不会，啊，他离得这样近。”急得在房里直转圈，直道：“若我也练到凌波步第十一层就好了，哎，师兄，你能再传我些内力么？”又道：“不是那两姑娘缠着你，你怎么脱的身？”苏柳好笑道：“你给了什么让她们缠着我？”洛水芙道：“银子。”
　　苏柳淡淡道：“我也给了她们银子，比你给的多。”洛水芙恨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那女子摔杯子：“那你还让我在这鬼地方。”
　　洛水芙挠头：“我怎么知道我在后周一呆就呆了三年啊，我想着至多一年就能回来接了你走，。”那女子恨道：“你是去和亲，不是去做客。”说到这里，洛水芙忽然想到：“对了，我身边竟还有安氏安插的人，三年来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那女子对安氏并无好感，嗤道：“安氏居心不良，当初送你和亲，便是他们家出的主意。”
　　到底是洛后的母族，洛水芙并不敢不敬，想了一想，想不明白，也就放下了。
　　苏柳见两人说完了话，便催促洛水芙离开。洛水芙看着那女子歉意的说：“我要走啦。”那女子什么话也不说，只拿眼瞅着洛水芙，洛水芙被她看得心虚，咬唇不语。
　　一只相思鸟从窗口飞进来，停在洛水芙肩上。洛水芙捏起，向那女子道：“我们真得走了，师父催呢。”苏柳伸手拿过相思鸟，面色一变，伸手拦了洛水芙的腰，急道：“我们快走。”
　　一支白羽箭“铮”的一声从外窗外射入，穿透室内木屏风，钉在地上。
　　三人一惊，同时向窗外看去，耀眼火光映着森冷铁甲兵衣，寒光凛冽。前几排蹲着的弓箭手羽箭如蝗，射向从风艳楼内蜂涌而出的众人，一阵鬼哭狼嚎后，活着的纷纷奔回楼内，瑟瑟而抖。
　　一丝丝的血腥味飘过，为这香芬颓艳的夜晚，添了一缕令人心惊胆战的寒色。此处已近边关，平日来来混着的多是亡命之徒，可在这利箭铁甲之下，无一丝绒反抗之力。苏柳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色，看向洛水芙的眼神有此复杂，似怅惘又似难舍。
　　洛水芙却通通感觉不到这此，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铁甲丛中如鹤立鸡群般傲然屹立的银甲将军所引吸。
　　楚辞，他来了。
　　她欠他一声告别，有一丝愧疚，毕竟楚辞对她，是不错的。可是洛水芙不后悔，人都是自私的，自然的取已之所重。她心里大哥重要，自然会舍楚辞而就大哥。而楚辞好好的，她却未亲眼见到大哥平安。
　　洛水芙在心里说服自己，可是腿还是发软了。离得这样远，楚辞不知会不会看到窗前站的是她？楚辞可是知道了她在这里？洛水芙一惊，他怎么会知道？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围绞这里的原因了？他就不怕刚才射死的人中，有她么？洛水芙咬牙，狠狠的瞪向楚辞，怨气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