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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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夜里，赵泠一如前几个晚上，在睡梦中被突然闯入梦境中的车祸惊醒了。
整个身躯因脑海中那幕图像震惊的坐起，十七岁的女孩儿睁大双眼目光空洞的看向前方，瞳中满满的都是恐惧。
似乎反应过来只是虚幻一场，赵泠缓了口气，但下一刻却被现实残酷的提醒。虽然她看到的并非真实场景，但这件事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一阵绝望席卷而来，女孩儿垂着头双臂交叠的搂着自己。潜意识里却对身旁之人稍有认知，努力着不让自己痛哭出声。
“泠泠。。。”不同于往日里那样雷打不动的酣睡着，这一次周琯在怀里的人坐起的那一秒同时，也从浅眠中清醒了过来，看到赵泠如此，心痛的揽过双肩微抖着的某人，另一只手温柔的拨开散在赵泠脸边的长发。
果然，一颗两颗晶莹透剔的眼泪挂落在睫上、颊边，在如此的夜晚里，竟似夜明珠一般发出微光。
几乎是无意识的，又或是本能，周琯双臂环过女孩儿，闭上眼，双唇寻了过去，充满怜惜的吻住了赵泠眼边颤抖欲滴的泪珠，心中毫无一星半点的情欲。
浅尝着，三分咸，七分苦。
都说当一个人哭的时候，你越是温言安抚，她就越会哭的厉害。而此时，即便是生性坚强成熟的赵泠，最脆弱的一面在周琯面前暴露时，受到的是如此温柔的对待，也会忍不住的卸去所有建设。
周琯原本只是想吻掉那滴让她心疼的无以复加的水珠，却不想，这一举动仿佛让某个水做的小女人的泪湖决堤了。渐渐的，赵泠脸颊上的湿润越来越多，周琯的嘴唇慢慢向下，划过平滑的颊骨，擦过小巧的鼻翼，停留在赵泠从未被尝试过的双唇边。
俩人以如此暧昧的姿势相拥，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如此贴近，一切仿佛是凝固住了。外面的宇宙寂静无声，而俩人的世界里只有对方。
只是，过了许久，也只是相拥未吻，贴近未触。
深吸了一口气，周琯稍稍后仰，与赵泠拉开些许距离。她复又伸手，轻轻的将赵泠披着长发的头按在自己的脖颈处，温言：
“不怕，有我陪在泠泠身边。”
赵泠经受着大悲大痛，对于现在的她，没有一刻不是煎熬。但只有眼前这个人，能把她欲散未散的骨架支撑住，能把她将碎未碎的心粘在一起。
这时的她，所有的精神仿佛都寄托在周琯那里。偌大的世界，只有她能让她还感觉到自身的存在，心脏的跳动。
这种依赖的概念，对于独立自主的赵泠是多么的陌生，但在心底深处，却是那么的自然。
原来，这么些年，这种感觉一直存在，只是没有意识到，是吗？
次日，天刚蒙蒙亮，赵家的门铃就响了。
不同于大多来客造访时的一连数次不间断响起的铃声，门外的人，只按了一遍门铃，就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即使在睡梦中也对某人无法放心下的周琯，非常罕见的比赵泠提前醒了过来。经过昨天夜里的那段，俩人原本紧挨着坐在沙发上的位置，不知何时调换成了赵泠横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微曲，膝盖处虚搭在周琯的腿上。她双臂搂着周琯的脖颈，泪痕犹未干的小脸靠在周琯的肩窝处。
周琯毛茸茸的脑袋也自然的靠在赵泠的头顶，此时低头看了一眼半个小时前刚刚昏睡过去的女孩儿，犹豫了一下，没有将她摇醒去开门。
还好家里不止是她们俩人，客厅侧面的一扇门开了，妮娜走了出来，在她脸上一般人长着眼睛之处，由两个红肿的包包代替了。
她朝沙发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不忍的叹息着。
外婆生前人缘极佳，这几天前来致哀的亲戚好友多不胜数。赵泠在周琯、温雨和妮娜的陪同下接待着这些人，还要忙着接受交通局的调查，律师的询问，法庭的调和。赵妈妈在国内的时候赵泠还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和她爸爸一起安慰着她妈妈。
还没到十七的女孩子啊，妮娜暗叹，受了这种致命般的打击，还要勉强自己不失礼节的给来客作陪。现在好不容易昏睡过去，还又不得安枕。
妮娜抱着怨气开了大门，来人却让她一愣。这位。。。是四年前常带她家小姐出去锻炼身体的那个表姐吗？一身端庄及膝的黑色连衣裙，严肃又不失优雅的深色墨镜，手中虽然没有提着花篮，但不知为何就是给人一种真诚前来追悼的感觉。
横眉微一低头像妮娜示意，同时跨入门内，几步走进大厅。在抬头的一瞬间眼光已然落在外婆的遗照上面，不由自主的皱眉叹息。
但下一刻，横眉的眼球却被沙发上的景象吸引过去。这是她家小表妹么？憔悴的、无力的靠在别人怀里。
她家小妹虽然长相天生的很女性，有些柔弱的感觉。但是她的妹妹她了解，可以说是外柔内刚。骨子里是那么的骄傲、有自尊的一个人，竟然有人能让她如此表现，那么这个人。。。
好吧，这个人正将食指放在嘴前，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横眉稍想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不忍吵醒赵泠，她低声向妮娜询问到外婆墓地的地址，随即转身出了赵家大门。
临走前她忍不住的又朝沙发那里看了一眼。是她多想了吗？难道说她自己是，也就把别人都往那里想？可是，她分明的觉得，沙发的周围，有种微妙的气氛正在酝酿着，悄悄的包围着两个相拥着的女孩儿。
等横眉拜访外婆回来，已经是傍晚了。进了赵家大门，却意外的看见，周琯没有在陪着赵泠，她家小妹正面对着她坐在沙发上，面色有些苍白。一个长发女孩儿正背对着她，蹲在赵泠面前，手里捧着一碗小米粥，劝着赵泠多少吃点。
其实早上横眉刚走出赵家的时候即便想起，那个让她妹妹放下所有防备的人，就是那个小时候就一直爱缠着赵泠玩的邻居。只不过那家伙毛茸茸的头发才两三寸长，身材么，也没有现在这个背影那么。。。凸凹有致。
就在此时，横眉的脑海中闪过一抹身影。是她？感觉自己心跳莫名的快了许多，横眉走近了几步，脸上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不可以不吃饭。那个臭。。。那个周琯回家陪爸妈去了，泠泠你要是在她不在的时候滴水不进，你觉得以后她还敢离开你寸步吗？她还能对你放心吗？”
毕竟是多少年的朋友了，温雨知道，对于赵泠这样心重的女孩儿，只能用别人来‘威胁’她。
而且她发现，当这个别人是那只臭狗官的时候，这种威胁就特别有效，比如说现在。
赵泠嘴角下垂微显无奈的端过碗，其实她真的是不饿。外婆。。。出事之前，她每天进食原本就不多，只不过没有人会特别的去注意。但是这件事发生之后，她的衣食住行都收到了各方面雷达的高度监视，以至于现在一个多小时不吃饭，就有人会端着碗筷过来，各种说服她吃的一粒米都不剩。
只是她的吐槽，虽为表姐的横眉是听不见了。站在离她们不远处的高挑冰山眼里只看的见某个人微笑时脸上柔和的线条，耳中只听得见那个人哄人时声音优美动听。
之前，她只识见过这个女孩儿的坚强勇敢，和后来的骄傲不屈。现在看得见她的温柔，横眉心中的某根弦仿佛被一只纤细的手拂过，音调传出，在她的心湖中留下一阵涟漪。
“温雨？”横教练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中响起，依然是那么的清冷，但好听嗓音却似乎环绕着这个悦耳的名字，仔细听之似乎还有种缠绵的感觉。
“横眉？”
“表姐？”
温雨和赵泠的声音前后响起，三人皆是一愣。
温雨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赵泠所谓的跆拳道黑带表姐，居然和她家教练会是同一个人。而赵泠确实惊讶于俩人竟然认识，这几年来，表姐与她的联系都少之极少。
但横眉，她是看着两张精致少女的脸同时望向她，才反应过来这个温雨一定是她家表妹的好友。但下一刻，想起了她来此的目的，横眉疾走了过去，欠身将妹妹抱住了。
“泠泠。。。”
姐妹俩心意相通，这一句胜过千言万语。赵泠感受着表姐给她带来的与周琯不一样的温暖。这，是亲情。
只不过亲情，除却温暖，还会给人带来其他的情绪。
比如说，震惊。
哐当一声，门口玄关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即一名五十几岁打扮优雅的女子脚步凌乱的冲了过来，在放开赵泠后站的笔直的横眉一米外站定。
赵泠看了看来人，又仰头向表姐投去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来人脸上：“大姑姑。。。”
但她的大姑姑仿佛听不见任何话一般，泪流满面的盯着横没看。半响，扇动许久的双唇终于吐出两个字：“孩子。。。”
“妈。。。”最后的一丝倔强也被如此的情形打动了，横眉上前两步拥住比她矮了些许的母亲，一样的满脸泪水却不放手。她看向母亲身后定定站着的父亲，虽然是抱胸而立，但眼眶也逐渐湿润。
虽然对发生过的事至今还不甚清楚，赵泠一看此情形还是拉了拉温雨，轻言：“我们上楼去吧。”
“不用！”横眉似乎想都没想就出声拦住了，等自己的声音传到大脑，她微微一愣，但还是按照自己的本意说了下去：
“爸妈是来看泠泠的，正好有点晚了，我先送温雨回家。然后再回来，”她看了父母一眼，从她们眼中俱都看出了相同的心意，“再和爸妈回家。”
温雨一直细眉微扬的听她说话。待她语毕，向横眉的父母点头致意之后，下一刻就转身率先向门口走去。虽然有些不礼貌，有些不客气，但只有她才知道，这么做，完全是太珍惜和横眉在一起的每一个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