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逐影》格蕾思琳

39、学艺

　　深夜，法兰蒂尔抚摩着罗伊熟睡的脸，淡淡的月华洒落在他俊朗的轮廓上，因为消瘦更显得棱角分明，均匀的呼吸时起时伏，微蹙的眉间还残留着疲惫，完全感觉不到爱人的指尖，法兰蒂尔叹了口气，看来他是真的累了。
　　罗伊自从被调到军部，经常是早出晚归，有时法兰蒂尔回到家里了，还不见他回来，一回来吃完饭洗完澡，聊不到几句话就睡着了。法兰蒂尔心疼地看着他，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人就瘦了一圈。军部工作的艰辛，法兰蒂尔是最清楚的，军人向来以军功论官职，不论罗伊的名衔有多高，想要获得真正的尊敬就得由低做起。偏偏罗伊又不是那种挂空职的人，平时虽然嘻嘻哈哈，做起事来特别地较劲。除了案头上要处理的文件，探视军营必不可少，有时候一去就是四五天，害得他要独守空房。
　　尽管如此，只要在法兰蒂尔身边，罗伊还是每天坚持早起，为他泡茶、梳头，陪他吃早餐。法兰蒂尔感动之余，感觉有些愧疚，他一直心安理得地享有罗伊的爱，自己却不曾为他做过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越来越瘦，心里只有干着急。
　　“亲爱的，该为你做些什么呢？”
　　捋开贴在他额头的刘海，法兰蒂尔轻轻地印上了一个吻，躺下来躲在他的臂弯里，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支撑不住眼皮，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做些什么最好？当然是为他做一顿大餐了。”管家贝瑞夫人笑眯眯地说，“还有什么比吃到爱人做的菜更幸福的？”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法兰蒂尔恍然大悟，“贝瑞夫人，麻烦你准备一些新鲜的鸡肉、牛肉、海鲜和蔬菜，这些都是罗伊最爱吃的。”
　　“好的，先生。其实殿下最喜欢的是鱼，不过他知道先生不喜欢吃鱼之后，就不再吃鱼了。”贝瑞夫人以前是服侍罗伊饮食起居的老侍女，对罗伊的喜好一清二楚。
　　法兰蒂尔愣了两三秒，随即回复了微笑：“那就吃鱼吧，等我晚上回来再做。”
　　“好的，先生请慢走。”
　　“对了，”临出门，法兰蒂尔又想起了什么，转过了头，“这件事请帮我保密。”
　　晚上，法兰蒂尔像个小学徒一样地待在厨房里，专心致志地看着厨娘把新鲜的食材烹制成一道道美味佳肴。今天早上，罗伊托人告诉他军营有紧急情况需要过去，看来没个三五天是回不来了，失望之余他也庆幸有更多的时间学习厨艺，等罗伊回来的时候给他更大的惊喜。想到这里，唇角就勾起会心的笑。
　　他像个虔诚的学徒，认真地观看着每道工序，耐心地询问每一个细节，虚心地讨教烹饪的技巧，然后用笔非常仔细地记录下来，回去慢慢研究。
　　第二天，法兰蒂尔庄重地系上了围裙，开始把昨天学到的东西付诸实践，管家和厨娘在一旁现场指导。
　　洗蔬菜，做沙拉；起油锅，煎牛排；切鸡肉，炖浓汤；做好了前菜。
　　洗鱼、去鳞、削骨、起肉、调料、下锅、上碟、装饰，完成了主菜。
　　和面粉、打鸡蛋、下砂糖、加牛奶、添水果，进烤箱，做了一道甜品。
　　完工，已是午夜时分，法兰蒂尔请管家和厨娘品尝他的处女作。
　　此时两人已是目瞪口呆，摆放在桌上的精美菜肴，无论色香味，都不像出自新人之手，而他一丝不苟的态度，更是令人感动。在这个时代，除了专业厨师，男人很少踏步厨房，更何况是一个国家的首相。看看眼前的少年，哪里还有首相的样子：脸庞在刚才放面粉的时候染白了，手背被溅起的热油烫起了泡，刘海被汗水浸湿了，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少年，为了讨情人开心努力地做着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先生之前没有干过这种粗活吧？”贝瑞夫人心疼地牵过他的手，像自家孩子一样让他坐下，拿出手帕帮他擦汗。最开始的时候，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服侍了这么多年的小主人会选个男孩子做终生的伴侣，后来接触了法兰蒂尔，才渐渐地明白，这孩子虽然少言寡语，性格却稳重随和，从来不让他们叫他“大人”，反而敬重他们为长辈。心地淳朴善良，不带任何杂质，本来一双略带忧郁的眼睛，最近也日渐开朗起来，实在无法让人不心动。
　　“没有，我从小就被人伺候着，从不染指家务活。”法兰蒂尔有点脸红，又担心地问，“我做得不好吗？”
　　“不，不是。我们刚刚尝过了味道，已经相当地好。”
　　“是吗？”听到夸奖，法兰蒂尔也高兴地品尝起来，但是他脸上很快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还不够好。”
　　“咦？不会呀……”
　　“贝瑞夫人，你不知道，我虽然不会做饭，对味道却十分挑剔。我认为不够好的东西，是不会给罗伊的，我要给他最好的。”
　　“殿下真是幸福，要是他看到你这么努力，一定会很感动。”
　　“罗伊每天都帮我泡茶，他也是一步步地学过来的，我也要为他做点什么……”法兰蒂尔略带羞涩地垂下了眼帘，“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继续，辛苦大家了！”
　　就这样白天工作，晚上修炼，直到第五天，大家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了，法兰蒂尔才感到满意。
　　夜里，法兰蒂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幻想着罗伊吃他做的菜幸福的样子，笑容也浮现在自己脸上，看看手背上的点点烫伤，法兰蒂尔默默地对自己说，辛苦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