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不下堂》繁花仟年

11、阴谋！

　　我和他总归是定了亲的，但他却不愿娶我。虽他不愿娶我，可在众人面前却这样待我，若一切都皆因他以为我是个男子，待他晓得我的真实身份又会做什么呢？
　　沙雨破天荒的没有对他大吼，反而是睁着眼睛看着他慢慢放开我的手，我觉得她甚是有些反常，可我现下管不了她反不反常了，因为我自己也已经被白辛阳惊得靠在舫壁上来不及反应。

　　隔了好一会儿，一个男声低低地响起，有一些犹豫：“公子，再耽搁恐怕……”白辛阳‘嗯’了一声，打断了带着一丝犹豫的声音。
　　我愣愣抬头，原来说话的是方才跟在白辛阳身后的青已，我再看向白辛阳，发现他正嘴角含笑地看着我，我赶紧将目光转开顿在别处。
　　方才青已的催促倒像是他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去办？
　　或许是了，不然先前青已应该也不会那么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公子尽管放心，苏公子有卿卿伺候着，必不会闷，公子……只要早些回来便可。”说话的正是卿卿，她的绿裙角钻进我的眼底，我才晓得她已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旁，我抬头时正对上她凉凉的眸子，她的唇角有微微的笑意，竟是问我：“苏公子和卿卿一起可会觉得闷？”
　　我理了理袖口：“必然不会。”
　　白辛阳哈哈笑了两声，似是很满意方才卿卿的安排：“这便好，本公子恰巧有事要先离开，方才倒怕扫了你们的兴致，但现下，既然你们相处甚欢倒也省了本公子好些麻烦，哈哈。”说完便急忙向舱外走去，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看着我：“本公子过两日再找你。”
　　周子密连忙跟了上去，路过我身边时低声道：“我也过两日……哦不，明日便去找你。”
　　“啊？”
　　等我反应出声，他们已经下到了画舫的底层，青已的口气仿佛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待他去处理，但瞧着白辛阳一派悠然地行在前头，青已同周子密跟在他后头的景象，竟是一点也瞧不出他是有急事的模样，悠悠然然下了画舫，悠悠然然跨上了早已备好的小船时，还悠悠然然转头看了过来，脸上仍旧带着笑意，可那笑意竟未曾到达他的眼底便已消失，一瞬间就连他的脸也让我看不真切，像是隔着数重轻纱。
　　他伫立在船头，身姿卓然。

　　我想，今日与他一别，不知再见的机会有几许？而我们这姻亲的缘份又有几许？心中一阵酸涩涌来。

　　小船慢慢远离画舫，不久便没入了浩渺的水色里，我靠着画舫的舫壁蹲坐在二层的甲板上，望着小船消失的方向有些出神，沙雨只在我的身旁坐下来，唉声叹气了许久，直到卿卿蹲下身将脸凑到我面前：“苏公子，可有兴趣再看看卿卿新排的舞曲？”
　　我回过神，摇摇头。
　　她微微一笑，转身便也在我身边靠着舫壁蹲坐下来，我转头看她，她注视着远处的湖面，眼神耐人寻味。
　　我一直觉得她这样清冷优雅的性子和流露出的气质并不像混迹于青楼里的风尘女子，倒像是门庭森严的官家小姐，可不管她从前究竟是何生世？现在又为何沦落风尘？总归她遇到了一个好人，那个人曾在我面前说他对她有责任。

　　是啊，白辛阳曾说过对她有责任。
　　他会怎样来负起这个责任呢？

　　又呆坐了良久，沙雨轻轻地摇了摇我的手臂：“公子……这日头都快落地了，我们何时才能回去？”
　　“怕是还得一两个时辰，现下风有些大了，苏公子若是怕凉可到舱里歇歇，到岸了卿卿再命人来支会公子。”她转头看着我，可目光却似并不在我身上，显然那只是她随口的客套。
　　我扶着舫壁站起身来，看着最远处晦暗的山色，伸了伸酸软的腿道：“无碍，这里空气甚好，我就在这里呆会儿。”
　　她不再答言。
　　沙雨也跟着我起身：“那，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能填下肚子，小……公子，你别乱走，我去去就回。”
　　我点头默许，看着沙雨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拐角处。

　　“曾经，卿卿只求苟活，并不贪求情爱，可自从卿卿遇到辛阳公子，才忽然明白情为何物！但倘若活在这世间不能与所爱的人长相厮守，那活着也是白活，并无多大的意义。”她幽幽开口让我有些错愕，低头看她时她依旧安静地坐靠在舫壁上，仿佛她并未曾开口说话，那只是我的错觉。
　　但，那并不是错觉，她极轻地叹了口气，又道：“这世间所有为情爱生死的人都是值得的。”
　　我不晓得她为何要跟我说这些，但是很显然，我赞同她的话，当我在第一眼见到白辛阳的时候，我就知道，情爱这个东西，真的是身不由己。
　　哪怕，白辛阳真的是个断袖。
　　哪怕，他曾亲口告诉我，他要对别的女子负责。
　　我‘嗯’了一声，表示对她这个看法的赞同，她也慢慢站起身来，手扶在船舷上，眼睛望着远处，声音透着一股悲凉：“只是辛阳公子待卿卿这样好，卿卿只怕，这一生一世都报不了他万分之一。”

　　我觉得她的话没有来头，既然白辛阳待她那样好，她还悲凉什么呢？但仔细一想，难道她是在介意我和白辛阳的亲事？
　　是了，姑娘家哪个受得了和自己相好的情郎跟别的姑娘论及婚嫁，可，我也没有办法，情爱这种东西，最是能让人藏私心的，我喜欢白辛阳，我想嫁给他。
　　所以，我现在只想简单地等着他来娶我，可卿卿忽然的转头让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晶莹闪闪，我有些忍不下心：“虽然外界传白公子诸多不好，可……可再下却觉得白公子他……他对卿卿姑娘是特别的。”
　　她果然一反常态抓住了我的手臂，眼中盛着晶莹望着我：“真的么？”顿了顿，“其实就算卿卿对于辛阳公子只是那些女子当中的其中一个，可辛阳公子却是卿卿的所有，倘若……倘若有一天，辛阳公子他不再需要卿卿，卿卿也不会怨什么。”夕阳的最后一丝余辉缀进她的黑眸里，朦胧如三月的烟雨，美得实在是令人心伤。
　　我轻轻地摇头：“纵然他有红粉三千，可今日游湖却只携你一人作伴，这份情谊应当算不薄的，而且，据我看来，白公子他应当不是负心之人。”

　　她的表情由悲转喜再由喜转悲：“可是，辛阳公子他……已经有了一门亲事。”
　　我脑袋一热，话脱口而出：“他要退亲的。”
　　“退亲？”她抓着我手臂的力道明显一紧：“你是说……辛阳公子他……”她先是一惊，而后又是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曾说过他会解决的，他果然……果然没有骗我，果然没有……”
　　他曾说过他会解决的，他果然……果然没有骗我……
　　原来如此？
　　原来，他只是在我跟前唱了一出戏？而唱这出戏只不过是为了日后退婚而对另一个女人负责？我，不过是他戏中的一枚角色，一枚毫不起眼却有可能成为日后阻挠我们姻亲的一枚好角色。
　　原来如此！

　　头有些闷痛，心中也乱如团麻，我不晓得自己该想什么，该做什么？不知不觉中又坐回到甲板上，靠着舫壁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沙雨的声音将我唤醒。
　　原来，画舫已经靠岸了。
　　我抬眼看了看天色，夜幕将整个湖畔笼罩，只远处有几点灯火，却让这夜色显得更加静秘。
　　步下画舫，有两辆马车分别候在路的两旁，车马见我们下了画舫，赶紧跳下来候在车旁，一个侍婢模样的女子向我们的方向跑了过来，在卿卿面前行了行礼，道：“公子交待红儿在此候着姑娘。”
　　卿卿轻嗯了一声，由着那红儿搀扶着向其中一辆马车行去，临上马车时，她特地转过身：“今日多谢苏公子，若不是苏公子，卿卿怕是要错过很多了。”她脸上挂着笑，连眉眼都带着笑意，而我，还能说什么呢？
　　沙雨朝着卿卿转身的背影嘀咕：“谢什么谢，有她什么谢的？”她嘀咕着，另一辆马前站着的一个灰衣小厮走到我面前，躬身道：“苏公子，我们公子交待了，让属下送您回府。”

作者有话说

　　慢慢改，自己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