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拾章 与你度浮世 ...
-
我连着几日心气不顺,只想一个人好好待着,但是小小的房间令我更加压抑,我换了一身衣服,梳了个简单的马尾,洗净了官太太的所有痕迹,如同一位未出阁的少女,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只不过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子,为何让我的人生如此的坎坷与艰辛,为何让我经历一些同龄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恐怕是我上辈子做了太多的缺德事儿吧,怪不了其他人。
我撇下所有侍从,包括秋悦,一人搭乘黄包车来到黄浦江边,我希望我心中的忧愁能够随着黄浦江水流向远方,流出我的心,流出我的人生。风拂面而过,我看着那繁华热闹的街道,不禁感到悲凉,人生在世,除了秋悦,我竟没有其他的知心友人,被曾经的好姐妹沈馥岚误会彼此的感情已荡然无存,此时的我居然奢望上天赐予我一个人,她能够抛开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抛开富贵与名利,与我携手共度这浮世。
我再次搭乘黄包车准备回府,车到半路,“任诗”这个名字居然在我脑中闪现,不知为何我的记忆中始终抹不去这个女子,趁着此次一个人出游,刚好可以顺便拜访。
“师傅!去嘉兴新安路29号。”
“好嘞!”黄包车师傅调转了车头,向嘉兴奔去。
经过大约一个小时的奔走,我终于来到了新安路29号,眼前的是一栋欧式风格的三层别墅,好是气派,别墅配有花园喷泉等许多设施,完全遵循西方的庭园布局。我被大门阻隔在外,我用力拍了拍那个铁栅栏,
“请问有人么?”
一个老人家从别墅中走了出来。
“请问这位小姐找谁?”
“任诗小姐可是住在这里么?我是她的朋友!”
“小姐是?”
“你就说是雾小姐找她!”
“那还请小姐待我回禀夫人才好。”你一溜烟儿地返回别墅。
没过多久,一大帮子的人涌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位妇人,想必应该是任诗任熙的姨母。
还是那位老人家,手脚麻利地把大门打了开。
妇人隔着大门解释道:“管家老糊涂了,居然把夫人关于门外,实在是大不敬,夫人莫要怪罪啊。”
“不碍事,这位太太客气了。”我本以为可以以“雾小姐”的身份与他们交往,怎知道我的身份早已“暴露”了,这样下来,以后的交往只怕是又要沾染那些世俗的气息了吧?
任诗在妇人后面,当门打开后,来到我面前,牵着我的手。
“来也不说一声,这管家岁数大了不中用了,快,快进来。”说着便一路牵着我进了别墅。
“诗儿,这样成和体统,快放开夫人。”
“太太千万不要这样说,我与任小姐是朋友,我们之间就不用那么规矩那么客套了,而且这次我来此,也只是一次私人的拜访,大家无须如此多礼。不然可让我怎么好意思。”
听到我这么说,妇人点头默认,而任诗则道。
“姨母,人家忻糖都这么说了,您就别担心了,我们是朋友,不是那些相互利用的下流关系,别天天扯这些身份地位的东西。”
对于她这番话,若说意外,不如说是震惊,我觉得我之前的担心全部都是我自己多虑罢了,原来任诗并没有将我当成一个官太太,而是把我当成一个真正的朋友,这让我无比的雀跃。
妇人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就着她。
“来,夫人,喝茶!”妇人尽心招待我,命厨房准备了许多小吃。
“那日诗儿从外面回来,说遇着了个投缘的小姐,我便问起具体的情况,一想,总觉得这名字熟悉,原来是警政司司长夫人,我代诗儿就那日的事向您赔罪了。”
“您真是客气了,你既然是诗的姨母,那也便是我的长辈,就不要一口一声夫人了,也不要用敬语敬词的了,直接叫我忻糖好了。”我们坐于沙发上交谈,任诗与我并肩而坐。
“当我第一次听到夫人的名字我就觉得夫人的名字很特别,一直想见见夫人尊容,今日有幸一见也算是了了心愿。忻糖,这名字不错,我平时唤任诗任熙都是唤诗儿熙儿的,我叫你糖儿如何?”
“对啊,糖儿听起来多么亲切啊,就这个就这个!”我还未答,任诗却鼓掌同意。
“我母亲从前就这样叫我,的确亲切,这个称呼很好,”其实我口中的母亲一指秦妈妈,二指那张照片上的女人,想到这里我无比心酸,不知此生还能否见着亲生母亲。
“不知我应该如何称呼夫人呢?”
“我姓齐名绣萦,你便叫我齐姨好了,就像你说的,我们之间不必客套了。糖儿今天多大了?”
“我是1889年9月8号生的,今年十八了,”
“18,恩,好年纪,诗儿比你大一年多,她是88年2月的,”
任诗看着我:“原来我居然还比你年纪大!老了老了,不过今儿你这身打扮倒是真的符合你那年纪,不似那日一般,一副高高在上的官太太。”
齐绣萦用手拍打了任诗的膝盖:“尽会乱说!什么老不老的。这么说来你姨母我可不就是最老的了嘛。”互相之间的玩笑也让我们亲近了许多。
“姨母,我想带糖上房间玩儿去。”任诗拉起我。
“好吧,你们姑娘家自然有自己的话要说,我这个老太婆也不愿意掺和,去吧。”她挥了挥手。
我担心她误会,便俯下身,双手按着她肩膀:“齐姨,下次再陪你聊嘛,”
她看我一眼,手覆上我的手背拍了拍,笑着道:“去吧去吧。”
我便同任诗上楼去了。
我任诗二人谈论的话题从不局限于任何一个范围,我们从兴趣理想爱好身世谈到人文地理国家,没有我们谈不到的,只有你们想不到的,我们渐渐发现我们的性格等都非常相似,两人无比投缘,我第一次一天之内说那么多话,笑那么多次,让我完全将那些烦恼抛诸脑后。
我们两个说了许久外加打闹,一会儿下来就累得躺在床上。
“你还那么年轻,就成了警政司司长夫人,真厉害,”任诗冷不丁地到说。
“夫人有什么用,若是成了司长,那才厉害。”
“喝!好大的口气,若是被你家那位听到了按你一个谋权叛夫的罪名。”
“这里就我们二人,若你不说他不就不知道嘛!”
“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去掺和你们家的事儿,若是哪天你成功了可要请我吃饭喝酒啊,让我威风威风,我可是司长的闺蜜啊!以后还有谁敢欺负我!”
“真不害臊!现在有谁敢欺负你你也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解决了!”
“诶,你还别说,真的是有这么一个人,常常欺负我!”她坐起身来。
“谁那么大胆,敢欺负我任大小姐?”
“我哥呗,常常欺负我!”她说完自己就笑了。
我手里拿着枕头抽她,居然和我开玩笑。
“对了,你哥呢?今儿怎么没见着他?”
“他去外地了,昨天刚去呢,不巧。”
夜深了,我想着得快点回去了,不然李赫便又要派人来寻我。齐绣萦办事周到,一早派了车在楼下等着。
我与任诗依依不舍,虽说聊了许久,但是我们之间总有一些说不完的话儿,可真是有点相见恨晚啊,我郑重邀请她有空便来司长府做客,她答应了下来,我便乘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