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兽人的猜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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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熙看了会床上滚成一团的山猫幼崽们，把头转向屋外。
从他现在的位置看出去，可以看到破旧粗糙的篱笆以及黄土和砂石铺就的道路。为了更方便行走，道路被踩压得很实，在阳光下泛着土黄色，仅在靠近篱笆的地方才带着一些潮湿的黑灰色。
篱笆下压着几块大石头，从石头下顶出几棵小草不知道被的脚印踩过，歪歪斜斜沾着泥土倒卧在地上。
村里玩闹的孩童好奇地偷摸着躲在篱笆外，透过篱笆的空格隔着石头朝里看，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个叠一个挤成一堆。
从个头看，全人形的孩子应该是这群孩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紧接着是带着猫耳和尾巴的，然后是体型大大小小的幼猫们，一双双杏黄色的眼瞳带着单纯的好奇。
和大大小小的眼睛对看了一会，宁熙将头转回，耳朵里自然而然地收获到一阵懊恼的叹息和此起彼伏的抱怨声。
很……有趣的小妖怪。
高大的的男人，会变成山猫的男人和孩子，成形的村落。一河之隔还有整齐的田畦，种植着看不出是什么的植物。
一个成熟的，像人类一样生活的猫精聚集地。
“真音，我们还能回去的……吧。”抚摸着模型姑娘光滑的表层，宁熙自言自语着。虽然他生活的地方从来不缺神怪故事，但那也只是故事而已。一梦几十年的传说，总角少年须臾成为老翁——遇上妖怪从来不是好事。
“喵？”小猫从两兄弟的包围中挤出来，小团团的身体因用力过度一下子滚成球，骨碌碌跌到宁熙腿旁。
“？”宁熙捞起晕头转向的小猫放到身上，为了防止被小兽不知轻重的爪子抓挠，将它仰面摊平。
小猫在宁熙身上扭动着，小爪子虚搭着给他揉肚子的手，从嗓子里发出舒服的咕哝声。
他的阿姆，这个人可以成为他的阿姆吗？
虽然是个看上去很弱的雌性，可是小猫没有忘记这个人吓得嘴唇发白也没有放弃救助他的样子。
从出生就没有阿姆，即使阿爸和村人们都很照顾他，但依然养成了小猫敏感而容易不安的性子。
那头狼虽然年迈而丑陋，对于连走路还不稳的小猫来说已经是无法反抗的庞然大物，吓得他只会站在原地索索发抖。可就是这个给了他鲜美食物的陌生雌性救了他，仅仅是一瞬间，就将他从老狼的视线中带离。
水很讨厌，湿淋淋也很讨厌，但这个雌性的舌尖却不讨厌。温暖而柔软，亲昵的接触。那双手虽然没有阿爸有力但也是稳定的，柔和的表情让小小的幼崽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喜爱情绪。
这个人喜爱他，不是因为他没有阿姆，不是因为他有个厉害的阿爸，仅仅是因为他本身。
抱住拨弄他下巴的手指舔舔，小猫眯着眼睛就这样靠着宁旭的手睡了过去。
热乎乎的一小团紧紧靠着他的手臂，手心里的感觉软绵绵的。等到小猫睡得连用手指拨弄都不愿意睁开眼睛的时候，宁熙托着这个小毛团放到床上那两只大些的猫崽之间。
将模型娃娃插回到潜水背心，和潜水衣一起归置到角落的阴影里，宁熙拿起大型□□走出屋子。
安格走得比较匆忙，猎物就放在院子里的草棚下。鱼类的腥味在正午阳光普照在草棚中扩散开，招引了不少昆虫。
宁熙在草棚旁的小石屋中找到了一开始被安格拿来打水的木盆，意外地发现屋里除了蓄水的水缸外居然还有一条水槽通向外面。石砌的水槽旁有些腻滑，仔细看能发现潮湿的石面上泛着脂肪的光泽。
看起来这是个专门处理猎物的地方。
将鱼身已经开始僵硬的大鱼从草棚拖进小石屋丢进水槽，微微倾斜的水槽下端有个上翘的弧度正好可以让猎物卡住。水槽顶端直立着一根木楔，深色木料尖端泛着一层油光，让宁熙迟疑了一下才把鱼头钉上去。
七十年代尾出生的宁熙即使生活在国内一线城市也依然经历过肉票粮票的时期，每天攀在阳台上等家里的大人从他没见过的池塘里带回野生的水产，然后搬着小板凳前前后后地跟着看怎么处理，乐呵呵地从大人手里拿过鱼泡泡来踩。
那段被娇养的时间，虽然限制多多，但没有那么多人那么多考虑，只是单纯地生活长大的岁月让他学会不少东西，一些在以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用到过的技巧。
把鱼鳞用刀背上的锯齿去掉，一刀纵切在泄殖孔前，顺着这个刀口向上剖开鱼腹。鱼肠和血液从开口处涌出，顺着斜坡挂在水槽里。刀放在一旁，伸手掏进鱼腹顺着肚肠向上抓住鱼鳃扭了扭，用力将鱼鳃拉断，和完全脱离鱼腹的鱼肠一起丢在一边。
他知道这些杂物有一些是可以吃的，但是不清楚具体是哪些，所以只能专心料理那条大鱼。用木盆从水缸里取水从鱼口灌进去，水流并没有如他预想那样冲刷下来，反而倒灌了出来。这时候宁熙才想起鱼嘴里还有一只剥了皮的兔子，掰开鱼嘴一看，那个血淋淋的肉团正卡在鱼的下颌骨上。
把肉团弄出来，宁旭对着这个东西一筹莫展。初中生物解剖课解剖过鲫鱼和青蛙，唯独兔子的解剖实验被取消了，哪怕他明白要清理内腔也完全不知道该从哪下手——仅仅是横膈膜就不是他一把□□可以解决的，更不用说肋骨。
想了想，宁熙也只能先清洗掉肉团体表的血液放到旁边，先专心对付那条只需要清洗的鱼。架着木盆缓缓向鱼口倾倒清水，顺着水流用手清洗掉鱼腹内的血液，知道一丝血红都看不到才停手。
接下去该干什么？
重新打了一盆水在院子里擦洗身体的宁熙想着。
自然界弱肉强食，老弱的累赘会被最先放弃。即使这里已经有了人类社会比较成熟的形态，可野兽依然是野兽，不能因为它们能够变成人形就放松警惕。
神话传说故事里，妖怪一直是吃人的。
虽然那个会变成山猫的男人看上去并不像想吃掉他的样子，但谁又知道对方是不是因为不饿的缘故。
所以……现在还是先想办法喂饱对方吧，饱食的野兽在一定程度上是安全的。
抬头看了看天色，宁熙端着水盆又走回了小石屋。
安格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院子外挤了一堆小家伙，不管是完全变形的还是还没变形的猫崽们人手捧着一块东西吃得欢快。而他带回来的那个男人正顶着他家幼崽坐在篱笆旁的石头上拿着东西在逗德鲁家的两个小崽子。
白晃晃的身体晒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哟，这是谁呀？”风缇不正经地靠到安格肩上，努努嘴示意其他人注意安格家的院子。
看上去是雌性，却又和雄性一样的穿着打扮。黑色布料仅仅围了下半身，一双和身体一样白得渗人的腿支在石头上，甚至比雌性更加纤细。
“哪捡回来的？”和安格从小打架打到大，深知对方脾性的泰亚问道。
“水里。”安格嘴上回答着好友的问题，眼睛却眯了起来。即使知道对方是来自天上的雄性，他还是不能适应自己看到的画面。
“阿爹，阿姆！”正蹦跳着够鱼块的琉克眼尖地看到德鲁和乔伊，一下子变了身，两只小脏爪子抢过宁熙手里的鱼块就向着两夫夫跑去。
被琉克吓了一跳的宁熙立刻把剩下的鱼块举高，避过了打算有样学样的嘉克。
“呜……”没变身完全的嘉克沮丧地垂下耳朵，杏黄色的大眼睛不舍瞅着被拿高的鱼块。
“去洗手。”示意嘉克去清理他的脏爪子，宁熙站起来看向回来的一行人。
纤细素白的男人，头上还顶着只黄色的小猫崽，明明看上去是个好笑的样子，却因为对方过于平静的表情让人忽略了那层好笑。
“那真的是个雌性？”风缇被看得缩了缩头，感觉毛都炸起了：“我怎么觉得这眼神不对？”
太过理所当然，好像……他才是那个院子的主人。
“阿爹，阿姆！”光屁股小孩飞快地迈着小短腿奔向德鲁和乔伊，小脏手捧着鱼块向两人献宝：“鱼，宝宝的阿姆给我们吃鱼。”
咦咦咦咦——？
“宝宝的阿姆？”
“鱼？”
这两个名词立刻吸引了大部分兽人的注意力。
村里都知道宝宝那只小猫崽是安格历练后带回来的——外出历练的兽人和其他部落里的雌性发生关系，然后生下孩子。部落不会放走稀少的雌性，但还是会允许父亲带走幼崽。
这种事情很多时候未必和感情有关，生下幼崽的雌性可能会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但也不会因为孩子而跟着兽人走。
所以没有阿姆的幼崽很普通，但会来找幼崽的雌性就不普通了。
与此相比，祭祀时才会有的鱼反倒普通得让大多数人忽略了，也不过就是让乔伊惊讶了一下。
而没过多久乔伊的惊讶就在嘉克兴奋地扒拉着小短腿抱着一条鱼尾跑过来的事实中变成了震惊。
“这么大的鱼，不会是安卡拉吧？”
“安格，这太贵重了。”德鲁从儿子手中接过鱼尾，差不多有他半臂长的鱼尾粗壮而纹理细腻，带着新鲜的弹性。
拉卡特一族的食谱一般是小型动物，对于鱼类并没有特别偏好。一来是因为山里的猎物很多，没有必要冒险去捕猎河里的大鱼；二来也是拉卡特一族并不擅长水性。所以只有每年需要祭祀的时候，才会邀请斯纳克部落的兽人们帮忙到大河里捕捉一条大鱼作为祭品。
但即使是水性好的斯纳克一族也很少能够捕到安卡拉，这种大鱼生活在山顶的冰川里，每年融雪季或许会随着雪水冲刷下几条来，但山地的溪流里有着太多的石头，多数还没到下游就搁浅在溪石上成了其他动物的食物。
“你家这个雌性是水族部落的吧？”风缇用胳膊捅了捅安格，满脸的羡慕。
怎么能不羡慕？水族部落因为南海的那些王者们存在，从来不缺少雌性。也只有那些部落才不介意流失一个雌性，何况还是个会捕鱼的雌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兽人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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