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江南（仙洋/流花）》撒哈拉

13、第四章 前奏1

　　两人三马，马是良驹，马上的人，悠闲自得，不像赶路的，不像找人的，倒像沿路游赏的公子。此二人自然是仙道彰与水户洋平。
　　正是炎夏，不便赶在午时赶路。两人便一大早就出了门。
　　夏日清晨，虽不能算是凉爽，倒也不燥热。阳光很亮，但不到焦灼的地步；风似有似无，带着夜里遗留的清凉。路旁的花草，也没有了暴晒后的蔫样，看起来精神抖擞；还有晨间婉转的鸟鸣，悠扬悦耳。
　　天气好，风景好，人的心情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这些日子以来，我看你对樱木很是宠溺，现在看你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啊。”仙道一手拿着缰绳，一手轻摇折扇，笑意浓浓得看着另一匹马上的人。
　　“你看我很像护雏的母鸡？”洋平听出仙道话里的重点。
　　“像。”仙道没有否认他的意思。
　　“就算我是，小鸡也会长大做凤凰。”洋平说得淡然。
　　“凤凰？”仙道的语气总算是变了变，“小鸡到凤凰，真是……很奇妙的变化。”
　　洋平看仙道有些吃鳖的表情，难得的朗朗一笑：“原本我想说成雄鹰之类的东西，不过花道的一头红毛，还是很适合凤凰这个称呼嘛，随便打个比喻而已。不管怎么说，花道迟早需要出来历练历练，我这个保父也该退场了。”只是这时间，比他预想的早了一些而已。因为眼前男人的出现，以及，流川枫。
　　“我看他，比较像是匹脱缰的野马，现在正撒腿狂奔呢。”仙道促狭道。
　　“怎么，这回又把我说成了缰绳？”洋平觉得有些意思，“你的比喻真是越来越新奇。接下来是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说。”仙道否认，狡黠的眼神却半点也不掩饰。
　　“是了，谁让我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洋平看似可惜的叹气。
　　“我好像看见花道听我们如此谈论他而暴跳如雷的样子了。”洋平又接了一句。
　　仙道听罢，沉默一会儿，像是也看到了樱木那样子，不可抑制地笑出声来。
　　“说起来，你打算怎么找樱木？”笑了一会儿，仙道转移话题道，语气中还带着笑韵。
　　洋平侧头看一眼仙道，似有深意，又似无意。
　　“最近翔阳门的事情传的如此沸沸扬扬，且不说花道在意流川枫，哪怕只是凑个热闹，他也是要飞奔过去的。我们只需在那守株待兔即可。”
　　“恩，我也作此想。”仙道附和道。
　　“哦？！看来你的聪明说不定胜我一筹，小心哪天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洋平道。
　　仙道认真的看着洋平，继而一笑：“得你夸奖，实乃荣幸。实在是樱木那小子脾气太好摸。”
　　“……也许真是我太纵容他了。”洋平沉声道。
　　洋平竟然如此感慨。仙道听罢也是一愣。
　　“说是去找人，别人看了我们的行李还以为是搬家呢。”仙道不想让两个人的气氛过于尴尬或是伤感，便指了指跟在后面樱木的马――飞焰背上的东西道。
　　“都是樱木的东西。”洋平回头看了一眼，笑道，“他这回出去的匆忙，什么也没带。我看即便我找到了人，也不一定会乖乖跟我回去，倒不如全带出来给他。”
　　“我突然好奇他看见我和你一起去找他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只会愁眉苦脸。”
　　仙道疑惑得看着洋平。
　　“因为他看见了我，除非我原谅他，不然他是没有功夫和你叙旧的。”洋平淡笑道。
　　两人就这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而针锋相对，时而和谐相惜。看似奇怪却顺理成章的相处方式。

　　太阳渐渐转正，风也凝固了似的，闷热难当。两人便下了马在树荫下休息。
　　四周有些寂静，也许动物们也是怕了这灼热的天气。
　　“这样的天气该呆在府里吃西瓜才对。”洋平感慨一句。
　　“没有水果也无妨。”仙道边说边将自己的水袋递给洋平，“这是山泉水，在这样的气温里也还是很凉爽的。”
　　洋平毫不客气地接过去，嘀咕了一句“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仙道也不驳斥，看着洋平仰起头来不紧不慢地喝水。洋平的喉部有规律的在他眼前起落。将视线拉大细细地看，他突然觉得这人从下巴到锁骨处，都出奇地好看。
　　仙道移开视线，抬头望着斑驳的树影，莫名的好似闻到了香樟树浓郁的芬芳，安宁舒爽。
　　“洋平，我不该拿你做朋友。”仙道突然道。
　　洋平倏然一惊，眼光锐利地看着仙道。
　　仙道看着突然警戒起来的洋平，依然温柔地笑着。洋平甚至觉得这是这么些天来，仙道笑得最真最温柔的一次。仙道的眼睛也是亮得过分，好像落了夏天夜幕中闪烁的星。
　　“洋平，我们该引为知己。仙道彰和水户洋平该是知己。”
　　仙道的声音在洋平听起来也有些奇怪，笃定而期待，甚至透着微微的兴奋。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听仙道说要与己结交，但这次，竟是不一样的。
　　“仙道……”洋平想开口，但有生以来第一次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
　　“即使我们互相隐瞒颇多，但我希望，就至少这一路，我们能真心相待。人生苦短，得一知己不易。”仙道缓缓道，带着从不曾表露的落寞。
　　“好。”洋平沉默须臾，断然道。
　　仙道着实惊诧！抬眼对上洋平，双目含光，也是诚挚而期待。
　　这算是两个聪明人一起头脑发热么？这太阳毒得也太过分了些。
　　仙道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好像使上了一辈子的力气在笑。这短短的一盏茶的功夫，他已经做了好几件一辈子第一次做也许也是最后一次做的事情。
　　洋平见状，竟也跟着狂笑起来。
　　笑声惊起一群昏热的山鸟，展翅盘旋，一时间，打破了原本沉闷的空气，好似热浪也一下散了开去。

　　而此时的山间破屋中，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依然没有动静。
　　太阳高照，气温也是一样的高。按理说没有多少人能躺得住，这只是证明地上这两个不是普通人而已。流川从来不畏热，樱木很少有因为环境因素睡不着的，何况身边多了个吸热的。流川枫一向睡到自然醒，而樱木没有洋平叫他起床也是个赖床的主。所以很自然的，现在这个时辰，他们依然靠在一起睡得安稳。
　　终于，流川的眼皮轻颤，有了醒来的迹象。缓缓地睁开眼，眼里还有几分来不及褪去的迷蒙。他感到身边有人。尽管他起床一直都是如此不在状态，但身为剑客的身体永远反应迅捷，这次竟然没有直接出剑。
　　流川转头，入眼的便是一片火红发丝。是那个白痴。流川反应过来。
　　上次同塌而眠，他起床时这个人已经不在身边，这是流川第一次看见这个人的睡颜。其实不止樱木，他长着么大没有和他人一起睡的习惯，自然也从没有从他人身边起床的经历。
　　樱木睡着的时候，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嚣张的样子，一双剑眉软了下来，带着青稚的柔和，总是出言不逊嘴只是微微张着，甚至是带着点点笑意。
　　这个白痴在做什么好梦！
　　流川不耐的皱皱眉，一个挺身便站了起来，又即刻抬腿对还在地上的人便是一脚。
　　他有些气恼，他不该对一个勉强算得上认识的人这般没有防备。更让他焦躁的是他竟然会气恼！他多久没有这样的感情出现了？连流川枫自己都说不出来。
　　“啊！”睡梦中的樱木被侧腰上的阵痛惊醒，一发力起身便欺拳而上，流川早准备好似的伸手一拨，化解了狠厉的拳势。
　　“臭狐狸，一大早你发什么狐狸疯？”樱木也总算想起来自己是和一只没有情趣的狐狸在一间破屋内。
　　流川冷哼一声，也不理睬樱木的质问，径自出了门。
　　“混蛋！你……狐狸，你什么意思？”樱木气得几乎要跳脚，急急跟出去。
　　流川一副完全没有把人看在眼里的样子，自顾自的打水洗漱。
　　你不打算理我，本天才还不屑理一只狐狸呢！樱木把心一横，也是自顾自忙活起来。
　　打点妥当，流川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辰，艳阳是否高照，就起脚上路。
　　一边的樱木眼见那人离开，便本能的要跟上去。走几步又突然停下来。
　　这只狐狸摆明了不想搭理人，自己干嘛要跟上去？虽然昨天晚上迷路，不代表今天还会发生那样的事吧？！等等等等！樱木甩头，把刚才脑子里一点好像服输一样的念头抛出去。这路又不是那只死狐狸的，凭什么本天才就不能走？原本就都是去翔阳门的，走的是同一条路有什么好希奇的！
　　樱木为自己找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走上和流川同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