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不成双》熬了一锅粥

3、沙漠

　　李起光慢慢合上双眼。李起光啊，你他妈的给我像样点。李起光用手在大腿上狠狠拧了几把。他知道有些事情越想越没有意义，越没有意义还越想找出怀念这些事情的借口。就像现在，他也对自己说，没关系，有的想就不错了，还好没忘记。
　　“那些爱你的话还在我脑海里回荡，就这样我无法忘记你，那些一起走过的时光 ，那些曾经相爱的回忆都拿走吧。”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在这个深夜显得尤刺耳，李起光从裤袋里抽出手机。视线落在屏幕上，一点一点凝固。
　　“光光。”这是自梁耀燮结婚以来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李起光不知道该用什么口气，什么身份跟梁耀燮说话。庆幸的是，耀燮没有时间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困扰。
　　“光光，你来看看我好不好。我有点发烧了，但是……”话还没说完，李起光就挂掉了电话。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向停在地下停车场的车，迅速地打开车门，脚往油门上用力一踩。用时速超过一百二十码飙到梁耀燮的新家，李起光敲家门的时候，手心里满是冷汗。
　　“咔哒”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身影隐匿在柔和的灯光里，李起光抬眼望去，像是残缺的灯火勾走了他这只飞蛾，他没有力气去抵抗。“你去医院了吗？”李起光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抖，手背刚触碰上额头，立即被高温惊得弹开。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烧成这样了，你给我说话！”梁耀燮反常的沉默终于激怒了他。耀燮嘴唇因为缺水干燥得起皮着，面颊两侧有不正常的红晕，这是发高烧的症状。李起光抓住梁耀燮的手往门外拖，准备送他到急诊室。因为蛮力，梁耀燮还没有反应回来，脚下一个不小心，狠狠撞上了李起光的后背。幸亏李起光平常都有锻炼，后背肌肉鼓胀着没有让耀燮的鼻子被撞得太痛。
　　“光光，我不要去医院。”梁耀燮只穿了件睡衣，双臂环上李起光的腰渐渐收紧。李起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反身把梁耀燮拉进屋子。
　　“嫂子呢？”李起光看似很无所谓，放下手上的包，进厨房找煮粥的锅。“念珠她出差了。”梁耀燮傻在客厅，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在秋天这个昼夜温差大的季节，已经让他有点瑟瑟发抖。起光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下，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怎么还对她用敬语？你们不是夫妻吗？我可是第一次见到用敬语的夫妻！”梁耀燮愣在了原处，过了一会儿，待他明白了这个意思，也只能默默低下头，当做没听到。 “她去釜山出差。去三天，昨天刚走。”梁耀燮虚弱地倚靠在厨房门的框上。“你回房里给我躺着，粥等早上的时候喝。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十分，你再多睡会儿。药呢？”李起光从厨房走出来，很顺手地进书房找医药箱。为什么会把医药箱放在书房，这是梁耀燮很独特的癖好。李起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他忘记自己是客人的身份，没有经过主人允许就擅自进了书房。过几分钟他捧着药箱，看见梁耀燮非但没有上楼，还变本加厉的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红晕似两朵火光越来越旺，配上那副萎靡的表情，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可怜。
　　“梁耀燮！”李起光瞬间血气上涌，冲到沙发上拉起梁耀燮，朝主卧室走。看见床后面的背景墙上大大的结婚照，他忽然怔在了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但很快，他眼里就变得跟古井一样深沉的看不到底。梁耀燮被动的跟着他走，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又被强按到床上。
　　像是知道梁耀燮在想什么，“我不走。”这句话像是魔咒，梁耀燮刹那间变得安静下来。他顺从的掀开被子躺进去，晕乎乎的脑袋终于掉进枕头的包围里。李起光坐在床边，半张脸缩在阴影处，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这让梁耀燮突然害怕起来，左手闪电般握上起光撑在床沿的手臂。他握的很用力，像是以为能借由疼痛来让手臂的主人清醒。气氛一时之间，尴尬起来。
　　忽然起光站起了身子，走出房间，快速的到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又走到客厅，从放在沙发座上的医药箱里找出退烧药和消炎药。快步走回房间，低下头不看任何方向。只看见梁耀燮又固执地准备从床上起来，李起光不动声色地又把耀燮按了下去，递给他手中端着的那杯水，把药按照说明书上的要求规定好剂量。
　　“你这里的客房怎么锁掉了？被子在哪里，我去睡沙发。”李起光站在床边，整个人跌进明灭不定的床头灯光里。梁耀燮一直维持着喝水的动作，玻璃杯渐渐冰凉，他用牙齿抵着杯沿。就这样过了一分多钟，梁耀燮还是不肯放下杯子。李起光上前一步，从他手上夺下杯子，重重的放在床头柜上。眼角扫到那张两人合照，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笑得像朵花一样摇曳生姿，被挽着胳膊的男人一脸幸福。李起光觉得那样的画面真是刺眼。
　　“你睡这里吧。客房没有准备。”梁耀燮受不了地把头缩进被窝里，闷闷地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睡沙发。”李起光重复了一遍。
　　“我家没有多余的被子，你就睡这里。”梁耀燮停顿了一下，“就像以前一样……一样就好。”
　　李起光整个身体都凝固了，如一座雕塑看不出任何生机。他没有说话，沉默地掀开被子躺了下去。刚躺下去，被子底下就伸出来两只手纠缠着他上身的纽扣，李起光反应不及。梁耀燮猛的把头靠在李起光的肩窝处，双手熟练的解开了衬衫的所有纽扣，又接着往下扯腰带的搭扣。
　　“梁耀燮，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李起光声音里的温度从来都没有低到过这个程度，他木然的躺在梁耀燮的边上，像是对刚才发生的这一切无知无觉。梁耀燮停下动作不说话，沉默了数秒钟，双手继续解李起光的腰带。“啪嗒”一声，梁耀燮成功把李起光的裤子给脱下来，李起光终于忍不住禁锢了那两双准备脱他内裤的手。梁耀燮侧着身子僵在旁边，露在被子外面的半个身子越来越凉。
　　“你想干什么？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耀燮，你都结婚了，你把我当成什么。”
　　“我不管。”梁耀燮斩钉截铁地回答他，这三个字像是憋在心里很久，终于有机会说出来。　　“起光，再在我身边几个月好不好，不多，就三个月好不好。就当我求你。我外婆她”李起光突然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他像是认命一样的叹了几口气。
　　算了吧，算了吧。李起光侧过身子抱紧了梁耀燮，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的要求啊，毛毛。
　　他渐渐从心底弥漫起一股悲凉，整颗心如坠冰窖。别人说第三者第三者，不是妻子出轨找小白脸，就是丈夫出轨找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他倒好，当了别人妻子的情敌。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情敌吧。
　　“以后要我过来的时候，先给我打个电话。”李起光知道自己一定是疯了，是疯了才答应这种请求。但是没办法，他从小到大的唯一原则就是不拒绝毛毛对他的任何要求。原则，是人对自身的刻意要求。习惯，是人不自觉逃离脑袋控制的一种方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原则就变成了习惯。
　　“快点睡吧，嫂子……嫂子她今天晚上就会回来吧。”天知道，一个人的适应性到底有多强。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李起光就可以礼貌而又稳妥地朝金念珠打招呼。让人看不出来，其实他有多抗拒使用“嫂子”、“夫人”等等这样的词汇。而他也不知道，梁耀燮有多痛恨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可以用那种噎死人不偿命的口气说：“嫂子，你来了。”、“嫂子，我先走了。”一看到李起光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不见眼说那种话，就让他火冒三丈。梁耀燮也觉得自己的逻辑太霸道了，但他控制不了这种想法。他很气，但不知道该气谁。气李起光心理素质太好，还是演技顶级到可以拿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他不能，也没有那个资格。先结婚的人是他，怎么看，最无理最不可理喻的人都是他。梁耀燮越想越气急败坏，一口咬在李起光的肩窝处。
　　“啊！梁耀燮，你属狗的啊？乱咬人干什么。”
　　梁耀燮终究还是舍不得，咬的不重。李起光把手抚在耀燮的后背上，跟妈妈哄宝宝睡觉一样轻轻打着拍子。那种久违的温柔彻底击溃了耀燮紧绷着的神经，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梦境。
　　李起光打开手机看看时间，调好闹钟之后，他也疲倦的跟着梁耀燮睡了过去。抱着梁耀燮的安定感觉时隔几个月之后，再度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很满足。

　　“铃铃玲玲！！”梁耀燮迷糊的接起床头柜上的电话，顷刻间被电话里的声音惊醒。“老公，你还没醒吗？”梁耀燮整个心都凉了下去，他吞咽了几口唾沫才回答：“没有，我醒了。”说话间，李起光也逐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视线聚焦在梁耀燮的脸上。耀燮苍白的脸色让他的心都漏跳了两拍，他从床上坐起来，担心的伸手去摸梁耀燮的额头。
　　“老公，那快点下楼来帮我提一下行李。工作结束得早，我也就早点赶回来了。不说了，你快下来啊，这个好重。”手就这么停顿在了半空，李起光半晌没有反应。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清晰地透过话筒传出来，似一把利剑穿过李起光的耳膜，扎在他的心脏。
　　他像是一只迷失的羔羊，在急躁的沙漠里，一个人孤苦的失去了生机。

作者有话说

　　对了，忘记说了，在正文里这是极为清水的，番外会不太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