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蛾眉》夜雨秋蝉

7、锦衣（上）

　　当尘封的封印被打开，消失已久的紫玉重现人间，夕雾曾说这又是一场人间浩劫的开始。作为神仙，夕雾试图极力阻止着这场浩劫的开始。在这血雨腥风中，我却无力帮他做什么，只能默默地旁观望着被命运激起的一个又一个水华。

　　七、锦衣（上）
　　转眼又是春来，和煦的阳光带走了雾溪山冬天冰冷的寒意。整个冬天，我都不曾离开雾溪山。那次与紫玉的相斗，几乎耗尽了我全身的气力，让我没有一丝气力施展法术、甚至连下床的力气都被耗尽。整个冬天，我都安安静静地待在了雾溪山中。
　　夕雾每日都会送来些他精心熬制的药丸，并将自己近百年的功力传了予我。三个月下来，夕雾消瘦了不少，而我在他精心的照顾下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气。望着夕雾疲惫的面容，我好生心痛，没想到会因为自己给他带来如此大的磨难，我好是不忍，于是默默期盼着自己能快速好转起来。
　　终于，在近百天的卧床后，我能下地活动了。
　　许久不曾如此舒展手脚的我，，心中猛得充满了出去走走的渴望。于是，我央求夕雾，央求他带我去雾溪山下的市集看看，这是我第一次要求他陪我一同出去。
　　夕雾本是不愿意，但又不忍让一个大病初愈后的人失望，便答应了下来。
　　他陪着我，慢慢向山下走去。一路上，漫山遍野的葱郁和金黄。我在这流淌的春光中欢快的闹着，时而如鸟儿般飞起在树梢间跳跃，时而如虫儿般掠过花丛惊起阵阵花香。夕雾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湛蓝的双眼中流淌着无限的疼爱。
　　陶醉间，我隐约听见一阵低低地呻吟从树丛那边传来，不由得停下了嘻戏。
　　“夕雾——”我来到夕雾身边，轻轻唤到。
　　夕雾似乎也听到了那呻吟，神色顿时深沉了许多。“去看看。”夕雾决定让我留在原地，自己向树丛那边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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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蛾子，蛾子——快来这边一下。”树丛里突然传来夕雾焦急的呼唤，我心里一惊，连忙拔脚向树丛那边奔去。树丛中，夕雾背着一个人朝我这边走了过来。走近一看，那背上却是一个不过人间二十来往的少年。
　　那少年面色如蜡，满脸的污垢，只有微微的气息尚存。浑身的泥土，原本看似华贵的衣服此刻也被树枝给挂破了去。左手臂肿起老高，肤色也开始变得青紫了起来。卷起他的衣袖，手臂上有两个细细的齿痕，紫血从那两个齿痕间一滴滴渗了出来。
　　“看来他被蛇给咬到了。”夕雾无奈地摇了摇头。
　　“蛇？难道是腹花锦蛇？”我不由倒吸了口气。从夕雾的神色中我确定了自己的推测。这腹花锦蛇是整个雾溪山中最毒的蛇类，在雾溪山中大小三十种蛇类种，唯独有腹花锦蛇具有剧毒。但是它虽具有能足以制人性命的毒性，那毒性在世间是没有任何药物可以化去的。但腹花锦蛇一般不会轻易出来伤人，它只在倩兰草出现的地方活动。而倩兰只生长在雾溪山深处一处僻静的溪流边，一般人是不会去那里的，除了夕雾。
　　记得夕雾曾说过，那腹花锦蛇是他专程安排在倩兰草处，负责看管倩兰，防止凡人盗了去。我曾笑夕雾的迂——为了这么一类花草，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弄一些看护来了？凡人若要，来拿了去即可，何必一个山神弄得这样小气？
　　夕雾却固执地摇头就是不肯，说那些倩兰虽说在我和他眼中不过是再寻常不过之物，但在世间，倩兰所具有的起死回生的功效却是世人所渴望的，这样的仙草是不能随便让世人得了去的。
　　而此时，夕雾所背的少年却是被腹花锦蛇所伤，我细细看了看那少年，发现少年右手中紧紧地似乎握着什么。我轻轻将其打开，原是一株快要凋萎的倩兰。我顿时明白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夕雾。
　　见到我询问般的眼神，夕雾叹了口气，安慰般说到：“今天遇到我们，也算是这年轻人命不该绝于此。”夕雾决定还是将这少年带到山中居所去好生治疗。

　　他将少年安置在山中简屋中，运气将少年体内的大部蛇毒逼了出来。见少年命已无大恙，便命我留在屋内先将少年伤口的污垢清去，并说他要到山中寻一些能治蛇毒的草药来给少年服下，便出去了。
　　我端来清水，用柔布轻轻将少年手臂上的淤血拭去。也许是我的动作令少年感到疼痛，他微微地呻吟了一声，眉头又一次扭曲了起来。我不由放慢了手中的动作，并开始用柔布试图搽去少年脸上的污垢。
　　那是一张白净的面庞，紧闭的双眼，因疼痛而有点扭曲的眉宇，却掩不去少年俊朗的气息。望着少年的面容，我心中微微一愣，不知为何会想起那日在青水湖畔遇到的面具人。也许是同样过于俊朗的面容，让我产生了幻觉吧，眼前的这少年不过是世间一平凡书生罢了，又怎能与那日歹人相提了？
　　我自嘲般笑了起来，天下相同俊朗的少年不知其多少，再说从这少年身上，丝毫不能感觉到那日遇到的面具人身上那种独有气息——一种让人难忘的却充满死亡气味的邪恶气息。
　　正在呆愣中，夕雾已回来到屋内，手中还握着一株青绿的药草。
　　“他有醒来没？”才进门，夕雾便关切的问到。
　　我摇了摇头，表示一切还是依旧没什么变化。
　　“那快将这给他敷上吧。也许会好点。”夕雾来到少年身边，将手中的药草含在嘴中，细细嚼碎后吐了出来，用白纱将药泥一并敷在了少年臂上伤口处。待给少年包扎后，他从怀中拿出一颗紫红色葡萄大小的果实，取过一只杯子，将果实捏碎挤了一些紫红色的汁液进去。接着，他又从怀中拿出一支青瓷小瓶，将瓶盖打开，从瓶中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进去。而后，夕雾又让我在那杯中倒一些清水进了去。他轻轻晃了晃杯子，将杯中的液体混合了起来。顿时，房中一阵清香扑鼻，杯中液体也变得略微有点蓝色。
　　夕雾小心地扶起床上的少年，将杯中的液体缓缓灌入到少年口中。见少年已将大半液体服下，这才将少年又放回到床上躺着。
　　“他应该过段时辰就会醒来吧。”夕雾松了口气般说到：“蛾子，我们还是先出去一会儿，待两个时辰后再过来好了。”
　　“嗯。”我点点头，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少年的房间。
　　房外，我好奇地询问着夕雾，问他给那少年吃的是什么药，为什么能让一个将死之人在两个时辰后醒来。
　　夕雾笑了笑，说道：“那不过是雾溪山涧中一种紫浆果，那果实能化世上百毒，是世间罕有的疗伤灵药。不过那果实五十年才成熟一次，一次才结七粒果实，是为希罕。这少年也算是命不该绝于此，正巧碰上了五十年一遇的紫浆果成熟，若是错过了，恐怕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救他了。”
　　“没想到，这雾溪山中还藏了这么多的宝贝啊？”我略有些夸张地大惊小怪起来。
　　“你啊——”夕雾满脸无奈的神色，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谁叫我收了个超级懒徒弟啊，一直想告诉她，却总是心不在焉，我也只好放弃咯。”
　　“哪有，哪有？”我情急之下向他胸口捶了过去,朝他吐了吐舌头一溜烟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