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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鹿雪华 ...

  •   天庭,凌霄宝殿中。

      “臣等皆知这孩子的身份对天庭是多么重要,但她年纪尚小,总有力不从心之举,一时冲动,伤的可不只是自己啊……”众仙纷纷向玉帝俯首进谏。

      在这群老臣之前高高在上的玉帝仿佛如梦初醒,终于铿锵有力毫无半句犹豫道:“正因如此,才要让她磨练,虽然她在人间尝尽了疾苦,但为了给众仙们一个交代,不得不再让她吃一次苦,是朕对不起她啊……”

      看来这玉帝老儿终究是以“老”相称,再怎么冷酷无情,也终究抵不住这一场儿女情长,这是他心知肚明的。

      都说不见面不等于不思念,不联络只是为了掩饰眷恋。岁月早已湮没了种种往事纠葛,仙亦为人,他们虽不沾金钱名利,但绝不会让人玷污这内心深处最深的利益。

      白婷不停地转悠着,漫无目的。

      凝眸远视,“三清殿”三个大字赫然醒目。但她看的不是这牌匾,不是这飞檐,不是那雕梁瓦器,更不是殿内的太上老君,而是亦令自己意想不到的一个人——慕渊。一股惆怅之心涌上心头,眼眶中湿漉漉的东西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即将被风吹落,那么不堪一击。也许,慕渊就是她心中的痛处,她的痛楚无人知晓;也许,慕渊是她心灵的慰藉,见到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上穷碧落下黄泉……

      感情就是一把双刃剑,它能给予你幸福亦能夺走你的幸福,甚至糟践你的幸福。白婷深刻认识到这一点。

      人间,城里,富庶繁华。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白婷手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玉箫和香囊,是那个叫鹿雪华的叫她保管的。但,自己却甚是疑惑不解。

      她原以为自己在偌大的天庭中漫无目的窜逃着,自然是笼中之鸟,被捉是迟早。他以为,他又像慕渊那样算计自己、捉拿自己。她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过一个叫做鹿雪
      华的人,自然是不易轻信,多加提防。但,他的笑容,好像一个人,令人温暖有让人心碎的笑容,令她贪恋的笑容。

      鹿雪华仿佛深知她意,在一旁柔声道:“白姑娘深知自己已无路可走,何不悬崖勒马给自己进退之路,就算姑娘不信我,难道便相信那些正到处搜寻你的天兵天将?”

      白婷心里一怔,正心猿意马的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也罢,再被骗又何妨?

      夏季,大街上依旧热闹升腾。白婷独自一人走在荒无人迹的森林里。晚风徐徐地吹动她的碎发,盖过了面色红润的脸颊。

      “老爹,我回来了,这几天出去办事了,想我了没?”听到白婷的大声呼唤,其父愣了良久,这才回头转身,大喝道:“滚开,你这个妖孽,我不是你老爹!” 带着无可比拟的愤怒。

      “爹……你怎么了?”白婷难以置信也不敢相信,几乎是带着哭腔,她把自己一片空白的大脑里所剩无几的字眼说了出来,像个极其可怜的婴儿。

      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理所应当被抛弃的理由。她不愿意从父爱的花池里掉进肮脏的池水里。她多么想说一句,万事皆有源头,即使自己真做错了什么,即使自己再罪不可恕,他也是自己的父亲啊!

      脑袋空洞,不愿去想,不愿去说。就这样,活生生地被自己的老爹赶出了门外,毫无反抗。

      依旧是古道边,森林里。纤纤细步的女子已不在,倒是另一番景象。走路的女子换成了哭泣的女子,却是同一女子。

      白婷依旧不知,为何自己会被生父赶出家门,她究竟做错了什么。给她一个理由,她便可以安心,安心地走,安心的放下自己在这凡尘世俗中紧握着的唯一样东西。

      泪滴滴洒,心阵阵痛。这时,时刻紧握在手的玉箫倏然光芒闪闪、刺眼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的雷电。还没等她本能地把这箫给扔掉,一个男子便出现在眼前。

      这男子,紫衣华袍,在人眼前一亮,一点也不觉花哨,他就是鹿雪华。

      看着婴婴哭泣的白婷,多么像个要人疼爱的宝宝啊,不觉弯下腰怜惜地抚摸着她的额头,谁知一触及,她的身体便瑟瑟颤抖,这样的她让人总想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

      看着她这样,鹿雪华的心不觉自伤自痛起来,幽幽的眸子望着她,满是担心,却在一旁什么事也不干。

      良久,见白婷抽泣渐消渐止,颤抖幅度减小,轻蹲下身,双手朝前一递,做出一副“把东西给我”的样子。

      白婷瞠圆双眸,愕然抬首,不明所以,朝他耸耸肩,表示自己一无所知。眼眸突闪,又对上了鹿雪华深邃的眼眸,这次掺杂更多的,便是疑惑。

      见他如墨点星的眼一直凝视着她的手,见她注意到了,便微微一笑,这才愕然想起,立刻把攒在手心里的香囊急急忙忙略有羞涩地递给了鹿雪华。,

      “我……”白婷朱唇微启,却被鹿雪华点上一点,他依旧把温柔明朗的笑容传递给她,感染着她。

      见他缓缓起身,毫不迟疑。倏然在她面前变成了一条青龙,降落在地。望着这硕大的物体,就连这浩浩苍宇也要俯首称臣啊!

      白婷怔了怔,不免往后退数步。有点难以启齿:“你,是鹿公子吗?”语气中带着难以接受的态度

      “婷儿,都是熟人,不必这么情礼兼到,直呼其名便可。”不知是他自来熟还是如何,竟叫得如此亲昵。随后朗声大笑。

      白婷惊愕地又退数步,羞愧难当,只好捂住了脸。虽然身形改变了,但依旧眸如明湖,眉似星月,笑容如沐春风,不觉让人为之一叹。

      后来,白婷只觉四周风的阻力特别大,自己仿佛飘飘欲仙,脚下好似有什么在移动。俯视之,何为一览众山小,这便是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的神兽,”鹿雪华坦然。“一直都是。”他黠慧地笑着,喃喃细语,只是白婷只听见了前半句。

      “不信,你少跟我开玩笑了。”随即沉没。

      她不知鹿雪华要带她去哪儿,只是默默地坐在他宽大的背脊上遥望着苍苍茫茫的远方。

      不知飞了多久,不知是飞累了还是怎么的,突然变回人形。面对突如其来的缩小,白婷不知所措,本能地尖叫着,响彻一片苍穹。

      尖叫之声不绝于耳,不见消止,直到她坠进了一个温暖如春的怀抱,挣扎久了、累了,才停歇。白婷一直在怀中凝视着他,那样温和的表情就在眼前,让人无法放下。

      似乎是闻到尖叫声,一名女子前来探询,看到此景,不免大惊失色、瞠圆双眸、噤口不语。白婷和鹿雪华注意到了这里,白婷娇羞地低下头,而鹿雪华则快速放下白婷,径直上前,仿佛刚才何事都没发生朝那位女子露齿一笑:“嫣儿,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是交给白婷保管的那个香囊,白婷本以为是要送给自己的,得知此情,不免微微失望。

      鹿雪华含情脉脉地递了过去,那名叫嫣儿的女子开眉展眼,笑颜甚欢。

      “她叫柳嫣,称呼嫣儿便可。”鹿雪华和她并肩站而介绍着。

      “哦,柳嫣,嫣儿……”白婷露出恍然大悟之举,朝鹿雪华挤眉弄眼,投来一个“我知道你秘密,你的把柄在我手上的表情。”

      乍看此女,不觉有美轮美奂倾国倾城之姿,更无仪态万方秀色可餐之美,从头到脚细细打量,只能用“普通”二字形容。

      虽普通,却亦有非普通之处。

      黑夜,月下。寂静无声,一抹黑影正悄无声息即将至此。

      白婷轻轻推开门,带着笑意,正暗自开心龇牙咧嘴之余,一幅画映入眼帘。白婷现先是隐隐吃惊怔了一会儿,后之八卦之心涌上心头,心头像被搔了痒似再被抹了油似的坏笑着对鹿雪华说:“看吧,你瞒得过谁都瞒不过我这个天下第一聪明人。”说着趾高气昂地叉着腰摆出圆规状。

      鹿雪华嗤之以鼻:“好好好,你不仅是天下第一聪明人还是天下第一大美人行了吧。”

      白婷没有理会鹿雪华,径自走上前端详着这幅画。画上的女子正是柳嫣,虽然这个长相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但在鹿雪华的笔下却风风韵韵,姿态传神,多了几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

      正在白婷啧啧赞叹之时,手中一空,画正好从她手中抽了出去。知道是鹿雪华这个家伙干的当然不足为奇,因为他本人就是个奇人。但更奇的是他竟然害羞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脸上的泛泛酡红白婷可是看在眼里的,白婷暗自忖奇,不禁感叹,原来感情也是会让一世英名的人变成迷途羔羊啊……

      见鹿雪华毫不理会自己,又不想当人与画的电灯泡,这么缺德的事她才不会干。于是轻轻推开房门,临走之际不忘说句:“柳姑娘是个好姑娘,好好把握,要是被她给甩了,我这个天下第一聪明人可不放过你啊,哎,好好把握,一画定胜负,我走了。”活脱脱一临终遗言,与平日里活蹦乱跳的白婷八竿子打不着,反而更可笑,不,是可爱。

      白婷踏着欢快的脚步渐行渐远。绕过回廊,转过亭台,月夜下,她娇小灵动的身影在暗黑无声之中显得更加明了。

      很快,走到池塘边,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令她梦寐以求却怎么也想不到出现的人竟在她的眼前

      嘴上实在说不出什么,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朱唇微启,却被慕渊抢先:“那个,天庭之事,确实是我算计了你,但捉拿你的事我真是没有预料啊,所以,对不起。”

      其实白婷在天牢之中吃好喝好,只是行动不便外加随时都有可能被处死的那一份提心吊胆,别无他感,现在既然都出来了当然什么都要放淡些。

      但,这次,她感到的不是前所未有的平淡,而是久经未有的伤感。那白皙裸露的脖颈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在银光泛泛的河水映衬下,真是格格不入,让人不免痛心疾首。

      似乎注意到了白婷的脸色,慕渊试图用手将脖颈上的伤痕遮住,但,适得其反,反而又让他手臂上如同被撕裂的伤痕毫无遮掩地露了出来。

      白婷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知道其实那天给她钥匙让她得以逃生的人是慕渊!她知道那个为了让她逃生不惜忍受着痛苦不惜被人发现救了自己还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也是慕渊!

      白婷无话可说,她只是心头一热,鼻尖一酸,眼眶那温热的液体欲滴,下一秒仿佛就要挥洒如雨,但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的性格不允许,她的感情不允许。

      池边樱花凋如雨,池中波光水粼粼,惟有白婷在叹息。

      “傻瓜。”一阵闷哼之后脱口而出的唯一二字,白婷撇过头。

      为了更好的掩饰自己,掩饰自己的痛楚,掩饰自己的脆弱,掩饰自己感情,惟有放手才是解脱。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平日里活泼灵动的她竟在此时显得更寂寥无助。一坠红尘,相思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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