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安乐》纳兰默然

7、遗失

　　从医院出来之后，安乐想着要买些面包回家。这一点上自己真的没有骗那个服务生，安乐真的很喜欢吃法棍。事实上她喜欢所有的面包和蛋糕。不可抗拒，拐进小区不远处的饼屋。挑挑拣拣，很快就买满了一袋子。
　　出来的时候，阳光灿烂，叫人有些不适应。梧桐树影斑驳，安静的街道让人觉得舒适而安心。有时候想想真的想就这样过一辈子。

　　安乐出门之后，莫谨迟按下桌上的电话。
　　“你把陈然叫过来，顺带叫他带上林安乐的病例”
　　“是，院长”
　　没一会，一位医生跌跌撞撞的跑进办公室。黑框眼镜，白大褂的扣子甚至还扣错了一颗。可是，站在莫谨迟面前的时候却奇异的专注。
　　“她的情况不大好，据以前的主治医生反映的情况来看。可能是选择性失忆，也就是说她记得大部分的事情却忘记了某个片段的事情。具体是那个片段我们不知道。因为，就像你所看到的她现在正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智力也没什么问题。”
　　莫谨迟只是皱着眉头，看样子像是在想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半响，他开口“那么她自己有可能知道么？”
　　“这个，实际上就算她什么都记得。如果她有心隐瞒，医生也是无从知道知道的”陈然显然有些为难。
　　“我知道了，那么前几天的那次车祸没有对她照成什么影响吧”
　　“这正是我要个你说的第二件事”陈然推了推眼镜“根据我的推断，也许这次的车祸会帮助她恢复某些记忆。当然如果知道她之前是受到怎样的伤害才导致选择性失忆，我想我对治疗的把握要更大一些。”
　　见到他沉默不语，陈然凑近一些。“我说老大，我跟了你也有几年了。这种病例你自己也推测得出好不好，干嘛一定要我来报告。”
　　“难道是你做了院长之后要耍耍大牌……”陈然笑嘻嘻的揶揄着“还有呀，你这么重视这个叫做林安乐的女患者。咳咳。话说咱们医院叫“仁乐”呢。难道也跟她有什么关系”
　　提到“仁乐”，莫谨迟邪邪的递过一眼“快回去工作吧”
　　“老大……”
　　“要不你想晚上加班，我这还有几个人”他作势要拿起桌上的一堆病例。
　　陈然马上跑出门去，想想又返过身伸头进来“才不要，人家还有约会哟”

　　赵玫的房子在城市的中心地带，小巧精致的两居室。交通便利，设施齐全。如果不是跟她合住，安乐的工资也只够跟人在郊区合租。那样每天要搭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而，在这里。即便不搭赵玫的顺风车也可以搭短程的公交车上班。省了交通上很大的麻烦。
　　因为总觉得住在赵玫这里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安乐自动自得包揽了做家务和煮饭的任务。提了面包回家先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就开始煮晚餐。
　　赵玫天天嚷嚷着要减肥，所以晚饭都是些清淡的东西。一份清蒸鱼，一份罗宋汤，还有一份蔬菜沙拉。主食当然是安乐买的面包。很她喜欢这样的搭配，赵玫却说安乐的饮食习惯像是个留学生。
　　赵玫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平常饭桌上的闲聊时间就推到了晚饭后，事实上安乐也确实有些话想要问她。
　　可是，饭后她一直在忙。看来这次公司的事情很严重。安乐偶尔还要帮她接电话“啊，赵阿姨呀。玫玫不在，最近特忙。她在加班，等她回来了我让她打电话给您……恩，好。阿姨再见”
　　直到晚上10点，洗完澡出来才见她坐在沙发上扭脖子。面前那些摊开的文件都不见了。
　　“乐乐，你长得真好看”她窝在沙发上说的有些沧桑“怎么就没把自个推销出去呢。呵呵”
　　“去你的”安乐作势推她，早已经习惯这样的打打闹闹。
　　活到这么大感情世界还是一片空白，这一点一直被她取笑，赵枚最常取消安乐的就是白活了这么些年。
　　安乐显然很是受伤，低头嘀咕：这也不能怪我，我喜欢的人都还没有出现呢！
　　“小菜鸟”赵玫已经开始在沙发上拉腿“那你喜欢什么样，我让我妈帮你留意着”
　　揉着没干的头发，安乐像是认真的想了想才说“首先他要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高喜欢我，其次他要英俊，恩，还要有120的智商……”
　　“恩，还有呢”赵玫憋笑憋得辛苦。
　　“他要痴情，弱水三千就看得到我这一勺……”
　　见她快要崩溃，安乐再加把火“最重要的是他要会用好多种语言说我的钱都是你的。”
　　“哈哈哈”赵玫开始不顾形象的大笑。“安乐，你太有才了。冷死我了……”
　　“哎，我就知道我的真命天子还没出现”安乐假装失望。日子本来就无聊能无聊的开心一下也不错。
　　“唉呀妈呀”没想到赵玫突然放下正在拉伸的腿坐了起来“我觉得你说的这人有谱”
　　“谁呀”这一下连安乐也有些好奇。难道世界上还真的有这些怪兽。
　　“就是我今天跟你说的那个迟到的总裁呀”赵玫眨眨眼睛“他很帅哟，年轻又多金”
　　想起白天在电梯门口见到的那个人，其实本来也就是想问问这个人，没想到赵玫自己就开始说了起来。安乐于是也乐得倾听。
　　“那个人是干嘛的呀”开始吹头发。
　　“他呀，神秘的很。据说曾经在法国留学。年纪轻轻的回到国内就收购了几家公司。为人低调，很多财经杂志想要挖些八卦出来都以失败告终。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说到这她神神秘秘的凑到安乐身边“不过，据说，他是私生子。很大了才能回家继承家业。所以，他以前的生活才那么难查”
　　“哦”漫不经心的应着，头疼开始疼得厉害，吹风筒的呜呜的声音好像一直在耳边萦绕不散。
　　另一边赵枚还在喋喋不休“不过，你已经有了那个医生啦，倒是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吹风机带来的疼痛一直持续到回房睡觉。

　　安乐梦到自己在吃法棍。
　　她喜欢吃法棍可是她从没有去过法国。
　　法国曾经有她用全部的心喜欢过的人。
　　他说：安乐，你等我回来!
　　可是那个人是谁！
　　梦中的那张脸开始清晰起来，就好像是黑白的膜片电影。安乐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还看到了少女时期的自己。
　　少女安乐还有些微的婴儿肥，茫茫然的蹲在路边哭泣。天空下着雨，好像也是台风一样的天气。
　　一双被雨水沁湿的运动鞋站在了他的面前“下雨就回家吧”是故作成熟的童音。
　　抬起被雨水淋的湿湿漉漉的头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人，干干静静的男孩子。皮肤有些透明的苍白，伸过来的手指修长细腻，安乐看的仔仔细细。
　　然后傻傻的伸出手去握住那只手“你的手真漂亮”顿了顿又说“像我妈妈的手”
　　话还没说完，手就被拍了下去。而后，面前的人一句话不说的转身离去。安乐蹲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他离开，眼泪又开始流下来。她看见不远处有背着书包的男孩子撑着伞在等着他。见他过去笑着递了安乐一眼“傻子你也理睬，闲的发慌了吧”
　　“傻子？”安乐一双眼睛瞪得好大，扭头看了看左右确定旁边没有人才知道那人口中的傻子说的就是自己。登时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侮辱。站起身蹬蹬的跑过去扯住那人的衣角。
　　“安乐”大大的眼睛因为哭泣而红肿，可是却异常坚定。“安乐”她又重复了一遍。
　　果然，对方停了下来看着她，他的眼睛深沉淡漠看不出喜乐。安乐莫名的有点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安乐，我叫安乐。不是傻子。”
　　说完直盯着面前的人看，见他微微的动了动嘴角“我记下了，安乐不是傻子”
　　他笑起来真好看，雨中湿漉漉的安乐因为他对她笑甚至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哭泣着。就在那一天安乐想要是天天都能看到这样的笑容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很久很久之后，长大后的安乐却对着他说：如果，回到那个雨天。我宁愿被人叫做傻子也不会追上去。
　　那天之后，安乐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莫谨迟。那日电梯口的巧遇也好像从未发生过。
　　日子在忙碌单调的工作中很快就到了十月份。
　　中秋节的晚上，赵玫回家吃团圆饭。而安乐在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亲人。拒绝了她的邀请，独自一个人过节。
　　有些时光是要留给自己的家人的。安乐怎能去参与。
　　在冷清黑暗的家里坐了很久，心中总有一个地方隐隐作痛。却找不到她痛的方向。于是，决定自己出门过节。
　　鲁班路因为在大学城的旁边而格外繁华。整条街都是小吃。年轻的学生情侣走走停停的。只有安乐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慢悠悠的走着。
　　路的尽头转角处有一对煮馄饨的老夫妻。昏黄的路灯下，热气腾腾的包着馄饨，煮着馄饨。
　　下了车一路走过去，摊子居然还在。找了个角落坐下，、叫了一碗馄饨。也算是自己与自己的团圆。
　　“闺女，你的馄饨”婆婆颤巍巍的端着馄饨走过来。“很久没见你了，今儿又是中秋节。你男朋友几时来。要不要提前煮一碗。”
　　“您认的我？”安乐大惊，难道婆婆的记性好到认得每个顾客。
　　婆婆侧着头看过来“怎么不认得，样子一点没变。”说完生怕安乐不信，转头对着煮馄饨的老伴求证“老头子，你还认得她吧。每次她那个小男友都让你不加盐的那个”
　　“哦，是呀。很久没来了小姑娘。你那个小男友现在吃馄饨还是不加盐么”
　　安乐有些震惊“恩”答应着老夫妻的话。匆匆吃完离开。
　　神说：你遗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