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此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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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单位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同事们简单的问候了一下安乐的身体就都散了，住院的时候大家都去过了。也就不再矫情，再说安乐刚到单位不久。本来也不是什么风云人物。
在文件室整理资料的时候秘书处的舒姐悄悄过来说，领导怕是要找自己谈话。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安乐硬着头皮坐在那里翻文件，盖戳。继续着工作，不是很累但是有点无聊的工作。
终于到了关键的时候。领导的门打开。
“安乐呀，你来一下”他一直自诩单位的青年骨干，实际上到底是老了，头都秃了“我们谈谈话”
“您找我什么事呀”安乐走进屋子的时候，领导正坐在真皮沙发上翻着文件，闻言抬起头看着安乐。眼神很是让人不舒服。
“安乐呀，你到我们部门有小半年了吧。工作怎么样，还习惯么”这时候他说话有点和善过头了，反而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安乐当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不过是因为在餐厅里见过自己跟那位莫医生在一起。所以在这拉拢拉拢人心。单位里呆的久了这种事情总是多多少少了解的，脑袋转了一转。反正也不知道手指男的底细。现在看来他也不是普通人。安乐索性再接再厉将它利用到底“6个月又7天了。大家都待我很好。工作也顺手。当然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和锻炼的地方。以后还请您多提点。
领导笑了起来，脸上的白肉像是要被撑破了皮的包子。“那是那是……身体还好吧。小莫怎么没让你多休息几天。”
慢着，安乐脑中灵光一闪。难道那位莫医生是舒姐他们平日里说的那位神奇人物。某位高干的的儿子，天才少年早年留美。医学专业，安乐单位的这位领导为了搭上他爹还数次装病……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果然是对的。安乐之前听八卦的时候，一直以为那位20岁就创办了自己的私人医院的莫谨迟现在应该有点年纪了。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这样的年轻。
不过领导现在都这么问了，安乐决定趁机表表自己的忠心和职业节操。“我热爱咱们单位的工作，在医院也总想着单位。就提前回来了。”脸上的表情认真而坚定。
果然，“好，好……”领导的心大悦。
正在安乐把心里的小算盘波动的哗啦哗啦响的时候。黄磊的声音幽幽响起“年华逝水，匆匆一瞥，多少岁月，轻描淡写……”。
这个电话来的不是时候，无奈的看了一眼屏幕，赵玫两个字跳的活泼。安乐只好对领导歉意的笑笑。
“不碍事，你先接电话吧”一得到大赦安乐马上转过身按下接听键。“喂……”
还没来得及多说一个字，听筒那边就传来赵玫火急火燎的声音“乐乐，救命呀！我早上把一份文件忘在家里了。我现在在城东的凯悦酒店谈判。回去拿来不及了。你能不能送过来给我。军情十万火急呀……”
赵玫这丫头平日里工作得如鱼得水，她本来就是个八面玲珑得人，做事小心谨慎滴水不漏。这次这么急着找，肯定不是什么小事。特别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收购的消息，安乐明显感到了赵枚的不安。
“行，我马上过去。”安乐脑门一热冲口而出。话说出口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那你记得东西放在我的电脑桌上呢，蓝色的文件夹……快点我等你”她可能真的很着急，自顾自的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实际上赵枚刚挂断电话安乐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危急时刻只好照样抓着电话“哎，知道了。我再怎么样也得和局长请个假呀。”一边说还一边为难的看向张局。“我现在正在跟领导谈话，你别多事行么。一会下班我去医院找你。”安乐特意将医院两个字咬的字正腔圆。
果然，一直装作看文件的领导收回拉长的耳朵。
“是小莫找你吧，不要紧的。你先去吧，刚好我这有点东西本来也是要拿给他的。你替我送过去好了。”他倒是不客气，也不吃亏。
“这样啊，谢谢您”本来安乐对于撒谎还有一丝愧疚，想到送文件又要见到那位莫医生总是有些莫名的害怕。但话都说出去了，只能就坡下驴。于是干脆再接再厉“一定送到，改日让他请您吃饭”
“恩恩，快走吧。你别耽误了”
这下真的是不敢耽误，拿了包就出了门。
回到家，赵玫的文件果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电脑桌上。按照她的指示打车帮她送到了凯越。工作中的她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套装，妆容精致大方，头发高高挽起。这是安乐第一次见到她的工作状态。干练大气，吸引眼球。
“乐乐，谢谢你。”她出了会议室来拿文件“本来很急的，谁知道对方的总裁现在也没到。只有秘书在这撑场。”看来哪里的小兵都是被上头呼来喝去的。
看到她的样子安乐反过来安慰她“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们老板都老老实实等在会议室。你还埋怨上了。”
“我们老板那是没办法，落后就要挨打。”赵玫左右看了一样，伸头过来附在耳边小声说道“我们公司被收购了”
说完似乎顿了一下“据说是国外很有实力的公司，我还等着一会看一下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赵玫，总监叫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喊了回去。安乐向她比了个开溜的手势。向到电梯门口走去。
这里是酒店顶层的会议厅，红色的数字显示电梯刚从一楼上来，还有36层要爬。估摸着还要等很久，安乐于是想联系一下那位莫医生问问什么时间合适那领导那份资料给他。
也是这个时候安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想了想，看来一会只能先到上次住过的医院去碰碰运气了。
20层了，电梯红色的箭头一直闪动。安乐百无聊赖。干脆站在那里发呆。
好像许久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场景，那时候电梯出了故障。爬到一半爬不动。赖在那里不肯走，那个人同自己并肩坐在楼梯上用他轻快明亮的声音唱歌，唱MJ的慢歌。他唱歌极好听，声线饱满，可是每次唱完他问到好不好听的时候。安乐都是撇撇嘴说：just so so
“真的不好听？”
“勉强凑合”
“没有下次了”
“很好听呀，MJ都想哭了，有人抢饭碗呢”彼时的安乐谄媚的极为狗腿。
可他还是不说话，想来是真的生气了吧。安乐有些着急。那个时候电梯刚好下来，他看也不看安乐直接走进去，安乐在后面急急的挤进去，进到电梯里还一个劲的拉住他的衣袖撒娇“那个，你唱歌真好听”
“叮……”电梯门打开，思路戛然而止。安乐打起精神想要走进去。冷不防看见电梯里走出来的3个人。为首的男人个字高大，一身西装剪裁得体。脸上的表情冷漠淡然。
见到安乐愣在那里，左边秘书模样的人似乎有些不悦，眉毛一边高高挑起“小姐，请您让一下”
“哦，抱歉”安乐歉意的的站到一边。
而安乐还愣在那里。总觉得他很熟悉。直到看着他走进赵玫他们的会议室。安乐才有些微的醒悟。
那张漂亮而嚣张的脸总是出现在安乐的梦中，就像刚刚那样填充着安乐的无聊时光。可是安乐从没想过，原来，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并且还会被自己还会和他偶然相遇。
擦肩而过的距离，此时彼时，咫尺天涯。
医院的大厅里。几分钟前安乐还在站在接待台那里和前台接待的护士询问。
“小姐，你好，我想找一下莫医生。请问他在哪一科室”
“对不起小姐，但是，我们医院不只有一位莫医生，请问你要找的是哪位？”
“这”安乐一时语塞，对于那位妖孽一样的医生她确实知道的少之又少。“哎”安乐用手撑用头“前几天我车祸入院帮我治疗的那位莫医生，恩，个子高高的，桃花……不，是丹凤眼很漂亮的”安乐确定当她说到车祸入院的时候，那位护士小姐眼睛瞬间晶晶亮，好像在沙漠中走了许久的旅人突然看到水源时候的样子。
白衣天使于是友好的将手指指向左边“请您先挂号，是外科”转过头来又加了一句“不过排队的人那么多我看你还是先挂号明天再来排队吧”
“不是，我找他不是看病。”
“哦，私事呀。那你自己联系他吧。”小护士一脸敌意“我们这私事也得排队”
安乐气结，这态度转的也太快了吧，小心南丁格尔半夜来给你上职业教育课。可也拿人家没办法只好坐在大厅里，想着怎么混进外科病区。可是那小护士的眼睛时不时的捎过来看那么几眼，像是一早就发现了安乐的企图。
坐了一会之后，肚子饿的难受才发现自己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想着出去买些东西吃再回来碰碰运气。饿着肚子坐在医院大厅里等人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安乐前脚刚走出医院的大门前台的护士就拨通了拨通了院长办公室的电话。
“院长您好，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本来她是在这里等着您的，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刚刚走了。”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小护士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这厢出了门的安乐越想越气，干脆打了高粱的电话想问问他知不知道那人的电话。电话照例响了好久才有人接听。
“喂，安乐。啥事”他倒是一如既往的利落。
“我想问你有没有上次我住院时候的那个莫医生的电话”安乐问的有些犹豫。
果然，高粱惊天地泣鬼神的声音传来“你男朋友的电话你要问我要么！安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我跟你说高粱，这里面出了点误会，那位莫医生不是我的男朋友。是单位的领导误会了，我没法解释。”
“真哒，那小子不错呀”高梁显然是不大相信。
“真哒，求你了。我现在任务在身，你有电话没有。”安乐开始有些气急败坏，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费力的解释自己同另一个人的关系给第三者听。
“有，你上次住院我要上班不能一直守在那，他说他会守着你的，我特意问他拿了电话。你等等我找找”
他跟高粱说他会照顾自己。安乐有些迷茫，也许有些事情该趁这次机会问个明白。毕竟自己与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如今误会的人越来越多，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找到了”高粱报了一串数字。“安乐，有事记得找我。”挂电话之前高粱这样交代着，一副奶妈的做派。
凭心而论高粱真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对象。为人实在又有安全感，工作稳定，家境殷实。可他偏偏不是安乐的那盘菜。前几年他也曾对安乐做出试探，可安乐打定主意装死到底。
有些时候话说得太白连朋友都不好做。这个道理，他自然懂。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两个人更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电话号码虽然是拿到了，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打电话，总觉得对着那个人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他的眼神一点也不犀利，还时常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可是就是让安乐觉得自己的所有秘密他都了如指掌。干脆照着号码发了短信过去“你好，我是安乐。现在在你们医院的大厅里。方便见一面么，有些东西要转交给你”
他回短信很快，几乎才发出去就收到回复，干净利落的一个字“好”
他很快出现在大厅里，看着他像安乐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低下头去。
安乐觉得真是幼稚的可以，因为，如果不是她。自己可能不会如此招摇的把手指男叫到医院的大厅里见面。
“她刚刚刁难你了。”他猜到了她的心思，用的是肯定句。
有些被人抓到把柄的尴尬，安乐从包里拿出领导给的资料袋“这是我们张局让我拿给你的东西”
他并没有接过去“比起这个”很自然的牵过的手 “我倒更想知道，早上我出了什么急事，要你在工作时间来看我。”
“啊，他打过电话给你啦”盯着被他攥在手里的手，想摆脱时人已经被他拉进了电梯“那个真的对不起，只是那你作下挡箭牌。不过现在是去哪里”
“我的办公室”
“可是我没病”
“我有”
“呃……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医生”
安乐发现最近自己的脑子有些乱，生活也是乱糟糟的。就像现在，本来应该在单位里上班却因为某人的一个电话被局长留在医院。说是明天早上在拿医院这边的资料回去上班就好。
需要重申的是安乐是公务员。不是送资料的小妹。
“你别担心，张局那边不会有问题的”他递过来一杯咖啡。“不好意思，我这只有咖啡”
他这样一个人也会害羞。安乐死都不会相信。
这男人倒像是个会生活的人。他的办公室不大。暖色系的装潢。大大的书架是唯一的摆设。还连接一间小小的茶水间。如果不是他身上的白大褂安乐甚至想象不到这是一个医生的工作室。
温热的咖啡，柔顺的划入喉咙，紧张的神经开始没那么疼痛。
咖啡是拿铁，他加了很多的奶油和糖，不会太烫，也没有冷掉，喝起来的温度，温热的刚刚好。
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咖啡，安乐心中有一丝丝隐秘的感动。
她确信这座城市没有人知道自己喜欢这样的拿铁，连赵玫也未曾被告知。因为自己在刻意的隐藏掉过去的旧日时光。而且有些习惯要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而事实上她的胃已经开始习惯雀巢的三加一速溶咖啡。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因为大学时的一次事故我的记性不大好。”安乐听到我自己的声音。“我并不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也不相信自己有让人一见钟情的本事。”
他低头啜了一口咖啡，抬头看我，眼神柔软“我也不相信一见钟情。所以我们一定是见过不是么，安乐。”
“但是，很抱歉，我对你完全没有印象”
听到她坚持否认，他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维持着儒雅的风度。很快的将话题转换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来，他似乎深谙此道。安乐很快的放松下来开始同他讨论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而刚刚的尴尬好像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他的话不多，总是淡淡的听着。偶尔插嘴，问题直接却不犀利。
安乐于是知道那天在红房子餐厅自己确实是认错了人。他的名字是莫谨迟，而赵妈妈的名单却是莫宇航。
讲到这个的时候，他失笑“以前有个人也这么问过我，后来她说那么科学的名字可不适合我”
这是他的冷笑话里面不错的一个，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那你怎么不当场揭穿我，还像模像样的看我自导自演”
“因为那个人是你的。”他站起身，揉揉安乐的短发“我想看看你到底想干嘛”他为自己续了杯咖啡。
对于只见过几次面的人来说他的动作过于亲昵，可是安乐居然觉得很受用，像是许久见不到主人的猫咪突然的到主人的安抚一样舒适而安心。
安乐在心底小小的鄙视了自己一把，低头假装喝着手里咖啡，用余光看他。
他的眼神有些悲伤。安乐开始怀疑他可能真的认识自己。而自己却忘记了他。又或许是自己现在头太疼。无法听不清楚他的话。
有时候记忆喜欢捉弄那些深爱着他人，同时又被他人深爱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此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