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绘•贝瓦尔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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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贝瓦尔德
街口的点心店门口放了一盆火红的法国玫瑰，我今天早上才注意到。
说实话，点心店应该摆一盆郁金香，因为他们老板的头型和郁金香挺像。而且他们家的点心味道非常好，每次艾思兰路过那里，都不愿意走。今天的镜框钱回来了，我买了四个蛋挞。
差点忘了，少了丁马克的。
回来之后，他多少收敛一些，也不会固执己见地认为自己总是对的，一直是对的……装好第五只蛋挞，我转身往回走，却发现我家店门口围了一群人，仿佛在围观打架。
挤过去一看，原来是帕特里克那小子——他正被一个金头发粗眉毛的家伙摁在地上，脖子被对方狠狠地掐住。
“你们两个，在我店门口干什么？”
“羊驼的！老子的弟弟中邪了！”
他满头大汗地惨叫，我耸耸肩，加入到围观的人群。这时提诺和诺威买菜回来，我才上前，拍了拍那个粗眉毛的肩膀。
“喂，你们，别闹了。”
仿佛是吓到了他，粗眉毛机械地扭过头，表情呆滞地看着我。
“是……是你？”
未等我说话，他突然站起来，抬腿就逃。
我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
“到底出了什么事？”
仿佛有什么东西错了，我发现自己摁住的是一个胡子拉茬的金发大叔，光着身子什么也没穿，而那个粗眉毛，晕倒在帕特里克身上。
“你能……看见……我？”
“……”你好歹把衣服穿上再说。
听见提诺她们在叫我，我松开手，没想到那家伙立刻逃出去老远。难道其他人都看不见他？我正想着，提诺挤了过来。
“二哥，到底是什么了？”
“打架。”我说。
“你大爷的打架！”帕特里克扛着粗眉毛踉踉跄跄站起来，“老子的弟弟中邪了！”
“你确定他不是在发酒疯？”诺薇问——毕竟帕特里克有过前科，这次，是他弟弟。
帕特里克顿时脸红脖子粗，一时语塞。围观的群众也渐渐散去，并把这件事当成柯克兰家又一起酒后乱性的事件。帕特里克盯着诺薇，搜肠刮肚地找词儿解释，这时，那个裸体大叔从他身后飞快跑过，后面追着佛具店的王老板。
“羊驼的——你给老子站住——”
王老板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是一只卷轴。卷轴上的绳子解开了，他抓住轴头一扯天杆，整张卷轴散开，向大叔的脑袋上盖去。
然后，大叔消失了，卷轴轻飘飘落在地面的灰尘中。
他拣起卷轴，向我们几个目瞪口呆的人走来。
“呼……终于搞定了……老板，这张画脏了，重做。”
“哦。”
我接过卷轴一瞧，是一张四尺三开的工笔月季，米黄白双色花绫，可能因为存放不周，画的一角起了一点霉斑。
“至于你们。”王老板转向帕特里克和他弟弟，“回去好好睡一觉，一个星期不要喝酒，更不要看A片。”
帕特里克的表情顿时变得又窘又红。
送走了这两兄弟，我们几个回到店里。提诺做饭，丁马克接艾思兰放学，也已经回来了……他们在楼上打打闹闹，我在楼下，拿剪刀把上下的绫子一剪，然后把画正面朝下，铺在案子上。
果然是一张老画，北面的覆褙纸也微微发黄，有的地方同样有霉点。当我在往画上喷水的时候，纸的下面传来一个猥琐大叔的声音。
“哈哈哈哈别喷了！痒死哥哥我了！”
“哦。”我放下喷壶，拿起棕刷将画刷平，画里的大叔笑得更离开。
“哎哟哟！住手住手住手！你想干什么？跟哥哥我来一次激情体验么？”
“揭裱。”
“等一等！揭裱是什么？！”
“就是把你背上的那层纸揭下来。”
说罢，我动手去搓覆褙纸，没想到，画中的大叔开始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住手住手！哥哥我好痛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痛痛——”
他的叫声很大，可是楼上的提诺他们居然没听见。在大叔的惨叫声中，这张老画背后的覆褙纸渐渐揭去，我又喷了一点水，一点点去揭画心后面的命纸。大叔已经没有了大声惨叫的力气，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哼哼声。
“没想到哥哥我飘洋过海来到这里……”
“你闭嘴。”他的声音很烦，我差点儿把画心揭下来。
重新将画心托底上墙完毕，提诺他们已经开吃。她的手艺非常好，我跟诺薇告别了吃了近三年的面条。吃完晚饭，丁马克嚷嚷着要帮忙，但在这笨蛋连着锯坏三根天杆之后，我把他撵了上去，让他陪艾思兰做作业。
跟这笨蛋在案子上挤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画心干透。下墙，方裁，配绫，镶边……画中的工笔月季花在扭动，仿佛一发情的母猫。
“哥哥我美吗？快来赞美我吧！”
我拿起喷壶，然后他乖乖闭嘴。
两个星期之后，王老板过来取画，顺便付清了上个月的裱画钱。我对他说起这幅奇怪的画和那个裸奔的怪大叔，他只是淡然一笑：
“我带他去打打禅七也不错。”
名词解释：
棕刷：裱画常用工具
天杆：挂轴、卷轴画上方的木杆。
命纸：画心托底纸的别称。
画心：准备装裱的字画的统称，也就是一张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字画，不论大小，统称为画心。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绘•贝瓦尔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