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野史》左撇子烨

19、第 19 章

　　宁府的人略坐一会儿也回了府，这边也叫了摆午饭。
　　一时午饭毕，漪玉也醒了。便有人带了过来，大姐儿也一同过了来。
　　原来是因为漪玉在凤姐房里醒来，正好大姐儿也在房里。两人年龄相近，虽素日里漪玉都是和黛玉一起，到底差了许多岁。玩起来倒不是与大姐儿一同随性。两人也十分投契，一来二去的，倒相熟起来了。
　　两人进来后，便行了礼。凤姐儿搂着大姐儿在一旁，漪玉自是走到了黛玉身边。
　　贾母见到了漪玉，便笑问道：“漪玉昨晚到底是做什么去了，竟睡到了此时。”漪玉素来在生人面前便是十分淑女模样，这一问也害羞起来了，竟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躲在黛玉后面羞红了脸。
　　又坐了许久，林府人才打道回府，告辞时，漪玉倒是和大姐儿十分不舍。

　　“妹妹，妹妹。”文烨在后面追喊着，黛玉却只不理会他，只顾着欲走欲快。
　　好容易才追上了，文烨便拦着黛玉不让黛玉走了。黛玉却偏过头去不理会他，文烨只得放软了声音道：“妹妹，你都几日不理我了，今日我又要跟父亲去赴宴了，怕是一日不能回来，你好歹也理我一理啊。”黛玉依旧别着脸，哼了声道：“你且去吧，今后也不用来见我了。”说完又绕开了又要走，文烨一时急了，便伸手拉住黛玉的手，黛玉当即哎唷了一声，又怒道：“你又作死，前几日已被你捏得青紫了，你还来？快放手啦！”
　　文烨当即放下了手，又小声问道：“怎么样了？可好些了？”黛玉本就一堵火在心头，自是不会温言细语地，只道：“本就不好了，刚刚你又那样，你说呢？”
　　文烨正想再说些什么。林如海身边的小厮却来催了，便只得又说了一句：“此事万般皆是我的不对，妹妹且消气吧。”便走了，一步三回头，到了府门口，又想起那伤的事，又仔细嘱咐了小厮去拿药，才略安了心，方才上了马。
　　却是黛玉见了文烨去了，心中难免有些空落，便在静心亭了坐了会儿，紫鹃找了出来，才回了清氲轩。
　　“姑娘回来了。”这里雪雁见黛玉回来了，便忙打起帘栊迎了进去，此事漪玉也不在，黛玉索性也不理会了。只一个人在美人塌上和衣躺着，默默不语。
　　紫鹃见着姑娘如此愁绪，也不知如何是好，也只能哀叹几声，下去忙了。
　　紫鹃和雪雁正忙着，便见着柳烟端了一盒子进来。柳烟见到了紫鹃，便将盒子奉上道：“这是少爷让人送来给姑娘的。说是对瘀伤很有用的。”又细细地说了药的用法。
　　紫鹃便拿过了送进去给黛玉，此时黛玉已经起了身，在窗前发着呆。
　　“姑娘，姑娘。”紫鹃过去叫了声，见黛玉回了神，又将东西奉上，道：“文烨少爷打发人送来的，想必是前几日不小心伤了姑娘很是愧疚，便送了药过来。”
　　黛玉听了心中便有淡淡欣喜，却依旧说道：“现在才送来。”又接过了盒子打开了来。
　　只见里面有两个瓶子，一个里面装了一些丸子，一个则是一些膏样。
　　紫鹃便说道：“少爷说这药丸子是内服的，里面掺了些蜜糖，不苦不涩的。这膏是外敷的。每日早晚一敷，二天便消了。”
　　黛玉依旧没说什么。只叫人将药好生收好了。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虽不大。却又让天地之间蒙上一白。虽则清氲轩里有着温泉，到底还是能见着雪的。黛玉这几天睡得沉，晚了些。才洗漱更衣毕，这漪玉便来闹了。
　　“姐姐，姐姐。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外面可好看了，你快来呀。”又拉着黛玉的手出了去。
　　果然是一片白茫茫的，不与清氲轩内相同，清氲轩里有时只见着雪落了下去，未到了水面上却不见了影。这里只是白茫茫一片，兼着远处一行红梅，这时节倒是让红梅开了起来。也是十分好看，黛玉正看着，冷不防背后微痛，转过身去看，却又逢着漪玉再扔了一个雪球过来，堪堪躲过了，又见着漪玉得意洋洋的样子。
　　“好你个漪玉，竟敢背后使暗招，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说完便抓起了雪团子，搓得圆圆的。狠狠地砸向了漪玉，漪玉受了这么一下，着实有些疼，便假泣道：“姐姐当真狠心，妹妹着实伤心。既如此，别怪妹妹也狠心了。”话还没说完，就扔了一个大雪团过了去。
　　此时黛玉已有了防备，轻巧一闪，雪团便扔到了地上，滚了几圈，倒比原来漪玉扔过来的要大了些。黛玉便顺手拿了起来。又揉大了些，对着漪玉坏笑道：“多谢妹妹了。”便又卯足了劲扔向漪玉。漪玉一见着黛玉扔过来，便急着往一旁闪开。哪知这不躲还好，一躲倒正被砸中了，雪团全扔到了漪玉的头，尽数撒在漪玉的头发上，这一下把黛玉乐得直笑个不停，哎唷一声道：“这事哪里来的白发老奶奶呀。”
　　漪玉却是有些生气了，只怒道：“黛玉姐姐你可别得意，我也会让你变成白发老人的。”说着揪起雪团就扔，也不管搓圆了，黛玉东闪西躲，好歹躲了过去。一边还不忘搓雪团，瞄准了就砸过去，漪玉只顾着砸了，还没来得及躲，又被砸中了。
　　紫鹃和柳烟正在一边伺候着，便瞧着雪雁和芍儿拿了斗篷出来。紫鹃便道：“姑娘，快过来把斗篷披上。”黛玉此时也有些冷了，便忙躲着过去穿了斗篷。
　　芍儿也将斗篷拿去给漪玉，漪玉只顾着揉雪团，一抬头便见着黛玉已添了件斗篷，还带了帽子。
　　黛玉这下可是包的严严实实的，便也不躲闪了。笑道：“妹妹，如今你可是敌不过我的了。”
　　便肆无忌惮地往漪玉那里扔雪团子，漪玉一时躲闪不及，十个雪团子里至少被砸中八个。芍儿又在一旁不敢上来。便有些气结了，只拉了芍儿道：“芍儿你还不快帮我。”
　　芍儿只怯怯道：“姑娘，你看黛玉姑娘后头有紫鹃姐姐，雪雁姐姐，还有柳烟。你若是叫了我帮忙，他们也是会帮黛玉姑娘的。”又帮着漪玉把头上的雪扫掉帮了漪玉穿好了斗篷，漪玉却生气了，只卯足了劲扔了个雪团子便转身跑走，还道：“姐姐你欺负我，我去告诉父亲母亲去。”
　　不料这一团又没砸中黛玉，倒是砸中了文烨。
　　原来这文烨早起，正沿着河边走。不觉已经到了清氲轩外，听见了这边的笑闹声，便走了过来。这一来便被人赏了一团子，漪玉又是卯足了劲的，这一扔又扔到了文烨头上，黛玉见了便又笑道：“你怎么又被白发翁了。”又走近去，踮起脚帮文烨擦拭。
　　黛玉的手才触到文烨的头发，文烨便登时觉得头皮发冷。便急急地把黛玉的手抓了下来。拿起
　　斗篷捂着，一面焦急说道：“怎么这么冷啊？”一面吩咐了紫鹃他们去灌了汤婆子来。
　　黛玉此时是手暖心暖。又怯道：“哪里就那么矜贵了，不过是和漪玉妹妹一起打雪仗，手便冷了些，不碍事的。”
　　文烨却是一脸不快道：“不碍事，手都冷成这模样了还不碍事，要再不暖着，恐怕就要生冻疮了，到时候便有你好受的。”又见紫鹃他们迟迟不来，更着急了，原来黛玉他们住在这清氲轩里，有温泉暖着，着实是温暖的。平日里黛玉又不多出门，在轩里穿薄棉也足够了，平日里也不会去打雪仗，这汤婆子自然是没有预备着的。
　　文烨稍斟酌了一会儿，便将黛玉的手放在胸口处暖着，黛玉被热气熏红了脸，想要把手抽回来，怎奈文烨力气甚大，半分也挣脱不开，只得悄声道：“哥哥快放手吧，这样别人看见了不好。”
　　“眼下也没什么人，你的手也太冷了些，不暖着可真要生出冻疮来，到时候冬天就发作，可辛苦了。”文烨依旧坚持，眼见着紫鹃来了才移了出来，依旧哈着气，脸上暖暖地笑着。
　　紫鹃急急地走了过来，手里抱着个汤婆子，递给了黛玉好生拿着，道：“姑娘平日里不怎么用汤婆子，房里也没怎么准备。这一时也只能拿温泉水灌了进去。姑娘先凑合着用吧。”
　　黛玉拿着手里，也觉得温暖了许多，便笑道：“这样才好呢，接天地热气，才是真真的暖呢。”又将汤婆子推向文烨，道：“我这一时手也暖和了，这个给你用吧。”
　　文烨自是推辞不用，柳烟过了来到道：“老爷夫人那边说让少爷和姑娘过去吃饭。”一时又没有轿辇，文烨便让人远远地跟着，两人一起走。昨夜雪虽不大，到底下了一夜，积得挺厚的。黛玉虽曾在京中住过两三年，到底还是不熟悉走雪路，几次差点跌倒，文烨万般接住了，见实在行不得的，文烨牵起黛玉的手在前头先踩了深深的脚印，让黛玉在后面跟着。
　　好一会儿才到了云水阁，两人方才放开了手。一进了去，便见着漪玉躲在贾敏怀里，委屈得很。
　　便连着最爱的小笼包都不吃了。贾敏却是知道漪玉的性子，左不过是小孩子玩闹罢了，只说笑骂了黛玉两句，又好生安慰了漪玉，顺了漪玉这条气，方才歇了。众人便坐下用膳，一时无话。
　　用饭毕，林如海忽而想起那日而文烨业师另说的一事，便道：“黛玉啊，你现如今停学也有两三年了。读书上可有什么困难。”
　　“自是有的，总有些不多理解的地方，幸而有文烨哥哥在，许多他也能讲解。”黛玉便回道。
　　林如海听了倒觉得很好，只是文烨虽是老先生学生，到底有些不精。倒不如直接让黛玉去听得好。便道：“先时我与文烨的先生说过了，让你和漪玉一同去听课，漪玉自是不必说了，先把字认全是最要紧的，你便将你书中有哪些不懂的，问先生。再则听多一些见解，也就是了。”
　　黛玉倒是无异议，左不过闲着无事。这几个月下来，便也就去了一趟荣国府，也好借着这事打发打发时间。可漪玉却是极不愿意的。她是一点也不喜欢读书的，真是烦恼至极，于是便戚戚道：“母亲，漪玉不要读书嘛，读书很闷的，漪玉不要嘛不要嘛。”还一直拉着贾敏的衣袖摇晃着。
　　贾敏却一改平日里怜爱的面孔，板着脸，十分严肃的模样道：“胡闹，读书也是随你愿的事啊，漪玉，你要听话。”又吩咐道：“明日你便跟着你黛玉姐姐和文烨哥哥一块儿读书写字。不然，我便让人把你送回扬州去。”漪玉一听便不敢说再说什么了，只唯唯道：“漪玉会和黛玉姐姐文烨哥哥一同好好念书的，大伯母不要把漪玉送回扬州。”毕竟贾敏从未说过如此重的话，连“送回扬州”这样子的狠话也说了。
　　林如海便欣慰道：“这样才好。”又吩咐下人道：“方才先生已叫了人来告假，既如此，便将悟阁收拾一下。也好让黛玉和漪玉一同在那里学习。”
　　文烨听到了心中是十分欢喜的，想着以后与黛玉可以常常见着，便心满意足了，林如海后面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只胡乱答应着。
　　略坐了一会儿，文烨便起来告辞道：“父亲母亲，儿子还要去听先生讲课，便先告辞了。”
　　林如海却是十分纳闷道：“方才不是和你说了，先生今日告假了，再则今日要重新布置一下悟阁，你倒是去哪里听课呢。”
　　文烨便想起模糊间好像有听见这么一两句。登时红了脸，忙抱歉道：“方才没听清楚，实在是儿子的错。”
　　贾敏见此，便打趣道：“文烨虽是不是老爷亲生的，到底也是跟了老爷许久了，这脸红木讷的模样，倒是像了几分。”林如海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道：“夫人惯会取笑人的，难道黛玉不是像足了你吗？”
　　黛玉笑看了眼文烨，一时也忍不住掩嘴大笑。漪玉便在一旁凑着热闹道：“那我呢，母亲，我像谁啊？”
　　贾敏便捏了漪玉的脸颊道：“你自是像你娘了，看如今这模样像足你娘当年啊。”林如海也道：“也有些像如泉呢。”
　　漪玉却是纳闷道：“为什么我不像你们呢。”这句话倒让人发笑，只说不出罢了。
　　阁内还在说着笑，便有人来报荣国府和宁国府那边有人来了，一家人忙整衣敛容去了门口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