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愚者》猫翼子

29、吸血鬼赠予的礼物

　　“已经说过很多很多遍了——”

　　空旷的房间里，金发的男人头疼地捏着自己的鼻翼，竭力克制住想要被狂揍那个小家伙的冲动。

　　“可是……我果然还是喜欢镰刀嘛！”雪菲若难得一次地将消瘦的脸颊鼓成一个圆滚滚的包子，用少见的撒娇口吻认认真真地望着自家师傅，那个穿着靛蓝色西装，留一头金色长发的男人——基塔罗。

　　“不行——”伴随着这坚定的两个字，男人顺手便一拳头挥下去，落在女孩细而软的短发上。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没得商量。”

　　“可是……为什么啊？”
　　雪菲若捂着吃痛的脑袋，很是不解地闪烁着黑亮亮的眼睛对自家师傅卖萌。

　　也只有在面对巨镰这个问题上，这个女孩会像同龄女生那样出现一些极为可爱的动作。

　　然而理由是显而易见的，她的身材瘦弱，骨骼并没有像小说中描写的那般，因为构造特殊而能借巧劲提动重量级的物体，何况她的左眼是她致命的弱点，她的攻击范围内存在着太多视觉死角，贸然让她使用镰刀这种武器，当真是将她往死路上赶。

　　这道理基塔罗不知给自家徒弟讲过多少次，偏偏，某个该死的小家伙一次都没听过，或者说，即使是听了，也一次都没有采纳过。

　　尤其是据说她近期受了刺激之后，对巨镰的怨念更是深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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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已经跟雪菲若产生语言沟通障碍的基塔罗，只得轮圆了胳膊拿拳头说话，罚那小家伙去跑圈，跑不满五十圈不给吃晚饭。

　　随后，便能听到某个小东西的爱好充斥了整个房间，隐隐约约的，窝在一楼客厅里看电视的云汐甚至都能听到那凄惨的哀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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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维自杀这件事对雪菲若产生了十足的影响，更别提在那之前，之月少年无故被绑架扔在了公路上，这两件事给雪菲若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也更让她切身地体会到，自己其实弱到爆这个事实。

　　雪菲若没有正式继承愚者这张牌，自然也参加不了Tartos的作战会议，虽说是面向整个组织的作战会议，但往往来的人都不一定全，何况现在阿修罗作为背叛者下落不明，狱之月负伤始终住院。

　　所以一直到现在，雪菲若都没能正式见过Tarots组织所有的成员。

　　南宫维的事情现在已经水落石出，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雪菲若躲在一旁探头探脑地看，那时候他们人都在云汐的那栋别墅里，然而，从会议室出来的只有那么三个雪菲若已经熟知的人，J、云汐以及基塔罗。

　　可能……
　　雪菲若暗地里思忖。

　　就像那些用电脑代替现场会议的人一样，Tartos组织的人能用更加帅气的方式取代弥补不能来现场开会的问题。

　　J是第一个出来的，自然，他也是第一个看到躲在不远处想偷听却没胆偷听的雪菲若的。
　　男人无奈地笑着走到女孩身侧，敲了敲她脑袋。

　　没等J开口，雪菲若率先抬起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一晚女孩自然没能睡上好觉，如同被梦魔魇住的夜晚里，她做了或许是这一生中最可怕的一场噩梦。

　　那个梦里，充斥着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无法体会到的杀意和惊骇，无论是梦或是现实，那时候的雪菲若，都深刻地体会到“命悬一线”这个词的分量。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已经从严格意义上说……算不上普通人类了吧？

　　那个雪菲若第一次与敌人正面交锋的黄昏，若不是J及时现身，或许，雪菲若会为当时自己的冲动而追悔一辈子。

　　当日出现在学校里的敌人，加上之后被J俘虏的少女结界师，共计有三名，粉晶色长发的男人，以□□为武器，长期埋伏在学校里的南宫橘，任谁也看不透的腹黑少年，加之那个有着银白短发肤色苍白的幼小少女，敌我的实力确实有些悬殊。

　　若没有雪菲若，J或许还能全身而退，但偏偏，那个时候他们幼小的愚者，充其量只是个打不死耐久性高一点的……拖油瓶。

　　并且，偏偏，那幼小的拖油瓶愚者，完全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妄想以一个“装死”计策，骗过身经百战的戴蒙德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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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低下头望着自己面前那张苍白瘦小的脸，思虑许久，也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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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要怎么才能开得了口呢，那天下午若不是他即使出现，“装死”计策定然失败的雪菲若，只怕是会被戴蒙德的人拖回去，生生挑断手筋脚筋，凌|虐地生不如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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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菲若扬起她细碎黑短发下红莹莹的眸子，宛若流转血液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J。

　　她真的有些不明白，为什么J那么喜欢为了她的事叹气。

　　那感觉就好像是……他为了她的事，伤透了脑筋似的。

　　“那天晚上，学校里有多危险，你知道吗？”J调整了一下表情，恰到好处地收拾起自己温和的笑容，用带点严肃和批评意味的将话题继续下去。

　　“太天真了，小若，即使是我，在当天晚上也是惊出了身冷汗。”

　　——“唉？”

　　“当天在你所在的教学楼，戴蒙德组织张开了结界，若是我去晚了一步，就感觉不到你的气息了呀，知道吗？”

　　雪菲若在惊异中无声地吞了口冷气。

　　……感觉不到她的气息，这是说……连J也无法赶来她身边……吗？

　　少女垂下细碎短发后的血红眸子，开始意识到自己当时的愚蠢和可笑。

　　……的确，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呐。

　　这么说来……

　　“当时J你臂弯里的那个小女孩……就是那个似乎长着狐狸耳朵的银头发女孩……她是……结界师？”

　　雪菲若用“结界师”这样的字眼小心地描述着自己心头涌起的疑惑，而仰面望去，男人那暗金色的短发后，温暖的褐眸露出会意似的点点笑意，仿佛是在赞赏她机敏的领悟力。

　　“结界师是戴蒙德组织最强大也是最薄弱的一部分，我赶来的时候正逢那结界师现身想要张开结界，要不然，我也没办法发现她。一般而言，结界师都躲藏在难以寻找的地方，张开强大的结界将人围困其中。”

　　雪菲若想到她失去左眼的那天，在卖衣服的店里，她被一片莫名而突兀的黑暗包裹在其中，那种黑暗浓密地如同陈年的血液，密不透风……想必那东西，便是结界。
　　那天黄昏与戴蒙德组织的正面交锋中，J是以结界师为人质，交换回了落入戴蒙德手中的雪菲若，显然这笔交易戴蒙德组织的人做得不情不愿，雪菲若还记得那时候那粉发男人锐利得仿佛要剜出她骨头的眼神，以及南宫橘冷冰冰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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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谢谢你了恩，J……”又一次地，救了她。

　　“喏——”雪菲若还没来得及听见J的回话，嘴里却突然被塞进来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便用牙齿咬了下去，甜甜的，软硬合适，带一点嚼劲，像是……

　　“怎么样，好吃吗？”鹅黄色的长发出现在J的身后，他手里拿着只透明塑料袋，里面是一大堆暗红色的压成一团的食物。

　　“……桂圆肉吗……？”雪菲若将食物吞了下去，眨眨眼。

　　J将手放在雪菲若的肩上。

　　“不是那种人类吃的东西。”基塔罗皱了皱眉毛，拉起雪菲若垂在身侧的手，翻开，掌心向上，将那袋食物放到女孩手里。

　　“杰斯特捎给你的，毕竟你要吃饭，而且似乎味道也不差。”

　　J放在雪菲若肩上的手加重了力道。

　　听了基塔罗的解释后女孩的手微微颤了下，那细微的动作通过她的肩膀一直传进J的手心，女孩垂下眸子，心里明了了基塔罗的意思，一时间各种感慨汇聚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居然会觉得这些东西很好吃。

　　雪菲若望着塑料袋里压成细小条状的食物，它们像是晒干的花瓣，或许是浸了人血吧，可是，却分明吃不出一点血腥味，相反，倒觉得很香甜。

　　雪菲若自然是没有留意到那两个比自己高一个多头的男人，其实都动作轻微地皱了皱鼻翼，这一袋食物里散发出的人血味很是腥烈，若不是经过了特殊处理，恐怕早已吸引了大批的苍蝇。

　　“是晒干的玫瑰花。”J压在雪菲若肩膀上的手抬了起来，转而放到了她柔软的脑袋上，“你和杰斯特不同，并不是纯正的血族，所以，完全可以接受非动脉的静脉血液，只不过，可别把零食带到学校吃哦，学校里不保证没有其他吸血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着这话，J的手心在女生脑袋上揉了揉，弄得她细碎的刘海全都堆到了眼前。

　　虽然不满被当小孩子，但J这段话却恰到好处地起到了治愈的功效，雪菲若望着手里的食物，觉得心里也没那样难受了，有它自然很好，这样饿了的时候不必担心袭击人类。况且她似乎很耐饿，一顿喝血喝得饱了，可以相安无事地挺上一周之久。

　　自然，J话里巧妙的欺骗，女孩并不知道。

　　这一袋类似于人类压缩饼干的食物，究竟是灌注了几个年轻人的动脉血液才制作而成的，J和基塔罗都不得而知，但从这食物的制作流程和功效上看，杰斯特的确是没有亏待新加入血族的幼小成员，为她送上了份大礼。
　　雪菲若是无论如何不愿意用自己的獠牙觅食的，这一份礼物，杰斯特考虑得很周到。

　　这样一来二去，雪菲若也忘了自己埋伏在这里想偷听会议内容的事，既然J和杰斯特都已经出来了，她也乐得清闲地跟着走，学校里的功课落下不少，她得奔回自己的房间面对堆满自己桌子的习题。
　　南宫唯的事虽然是戴蒙德在造假，但的确留下了不小的影响，至少，现在的南宫唯的确是受伤了，而事实已经被传开，据说不是跳楼，而是因为跟谁起了争执被骗去楼顶被推了下来，索性是只摔断了胳膊，没有危及到生命安全。

　　那作为戴蒙德组织替罪羊的可怜男生雪菲若并不认识，只听说是外班的一个男生，本来成绩便差，不学无术，据说便是他骗南宫唯到楼顶并将她推下去的，而这个可怜倒霉的男生，已经被公安揪去立案审问了。

　　高三学习压力达到了难以言喻的紧张地步，而这件突发的恶意杀人事件也让学生们本便紧绷的神经更加地神经质，为此，学校放了两天的假。而雪菲若复习备考所需要的书，都由J以家长的名义帮忙从教室里运了出来。

　　“嘛，不过这孩子还真是可怜呐……不仅要折腾组织里的事，还要头疼自己的考试。”

　　基塔罗看了眼抱着食物便奔往自己房间准备赶卷子的雪菲若，感慨万千。

　　“毕竟是她自己执意想回到学校的呐……”J抬起头时，正看到雪菲若急匆匆的背影转过走廊的转角，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仿佛融化了阳光在里面。

　　而又没过几分钟，黑发血眸的少女走廊尽头探出脑袋，看到J和基塔罗仍然在楼梯边时似乎很欣喜，仿佛是为了自己不用多跑路找他们而开心。

　　“这个这个……师傅这个先交给你照顾吧，它太吵了影响我学习！”说着，女生一甩手将什么东西向基塔罗丢了过来。

　　J很识相地先闪开一步，于是那只白色的胖绵羊“啪”一下落在基塔罗脸上。

　　“啊，居然乱丢本大爷，喔喔饶不了你！！”

　　那只白绵羊发出盛气凌人的呵斥声，四只爪子狠狠扣住基塔罗脸颊的同时，张大嘴巴对准基塔罗高挺的鼻梁又是一口恶狠狠地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