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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03(上) ...


  •   Chapter 03

      刈田氏,退伍军人,37岁,未婚,童实野高中鬼之体育教师。最讨厌的日子是春天时被淹没于漫漫花雨中的开学典礼。

      在校长发表惯例的讲话时沿着学生队伍走了一圈,在高一新生的队伍里驻足了更久。染过的头发和改短了的制服裙看着都觉得碍眼,这群小鬼以为他们是来享受生活的吗?学校可是尸山血海的战场,没有做好九死一生的觉悟就敢踏进半步的话绝对是对战争的玷污!

      刈田捋了捋自己引以为豪的陆军头平伏一下沸腾的军人之血。他早就盯好了几个发型需要整改的不良分子,比如说高一新入学的那对双胞胎,发色奇异就算了居然还留着这么长的一把,身为男生就是要剪一头干练短发才能显露男子气概。啊新生们开始退场了,那么就趁这个机会...

      刈田这么想着快步地走近到某对银发双胞胎的身后,恰好他们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其中一个还困倦地打着哈欠,似乎不太适应身上的制服般稍稍扯松了领口。

      一看就知道是个不专心于课业的家伙,刈田僵着脸想要拍上对方的肩。然而对方似乎先一步察觉到他的接近,警惕地回身准确地扼住他的手腕。然后刈田看到了对方作为男生来说显得过分端正的容貌——长得跟女人似的。他不无鄙弃地想——透着冷意的黑眼睛狐疑地扫过他身上的运动服与挂在脖子上的教师证(开学典礼上每个老师都必须佩戴),将手松开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老师。”他说,敬语说得稍有些僵硬。走在他身边的双胞胎中的另一位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脸投来了探询的目光,相貌几乎是一样的,只是气质更柔软一些。

      刈田收回了手,总觉得手腕被抓过的地方似乎留下了指痕,等会儿再确认一下。“男生留长头发是不允许的,明天就给我剪短。”他瞪起眼睛,知道这个表情是他教过的学生都十分惧怕的,用于威吓再有效不过。

      “我不记得校规对于学生的发型有硬性的规定。”然而眼前这个比他矮小半个头的男生似乎全无畏缩之感,冷硬的眼睛里甚至还透出了些许的不耐烦。这让刈田恼怒地咬紧了牙。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例行公事地稍微颔首,话语里听不出有一丝的恭敬,温凉的视线似乎懒得在他身上继续停留般迅速移回到前方,抓起另一个双胞胎的手抬脚就走。另一人原本还神色复杂地盯着刈田的脸,被拉起手猛的一扯之后呜哇地惊叫一声,踉跄两步才跟上了对方的速度。

      “这么说来游戏君好像也进了这所高中呢但是怎么没有看见他,难道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吗。”

      “是因为长得太矮所以一时找不到而已吧白痴。”

      似乎将刈田的事完全抛在了脑后,双胞胎逐渐远离的悠闲对话声传进了体育老师的耳中。两个目中无人的小鬼,感觉自尊心与威严遭到了蹂躏的刈田暗自握紧了拳头。

      ***

      貘良了发现原来有些事是注定不会改变的,就如同中年宅男床底下的那堆[消音]一样在全知全能的造物主一次次对于命运的翻修中巍然不动,坚如磐石。

      例如说未来的决斗王有个叫做真崎杏子的青梅竹马,虽然温柔体贴却是母性泛滥。例如说城之内克也与本田广依然是万年不变的闯祸二人组,刚一开学偷偷往冈田老师的头上丢死蜘蛛迫使他当众扯下自己的假发露出瞠亮的光头。例如说坐在教室角落始终保持精英表情的海马濑人,嘴角紧绷似乎随时都有一句『一群愚蠢的庸才们』云云要冲口而出。

      自己一下了课就被一群女生围了起来说要带他去参观学校(你们自己不也是高一新生吗喂!),想要向Zork求助时对方只是朝他抛来一个冷笑,然后将视线懒洋洋地投向别处。

      貘良了从雌性生物的包围圈中困难地脱出,走回教室的途中看到城之内和本田倚在走廊的墙壁上轻松谈笑,突然城之内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了什么,在本田眼前晃了晃,就向旁边的窗外奋力一扔。

      细小的物件划出流畅的金色弧线后跌进教学楼旁的学校游泳池中。

      貘良直到两人再次有说有笑地离开前都未加阻止,他听说过武藤游戏与城之内克也戏剧性的友谊结交过程,虽然这次的发生比之前的又是提早了两年。看来游戏君在十五岁就当上决斗王这件事并非不可能。

      貘良叹了一口气。只是学校游泳池的水不知道多久没换过了,到时候城之内君跳进去把积木碎片找回来时或许需要委屈一下。活该。

      放学的时候班里的学生撤离得很快,虽然大多数人是第一次碰面但已经结成了几个小团体结伴离开。貘良坐的是靠窗的位置,西晒的阳光照在背上懒洋洋的让人犯困。他将手边摊开的作业本挪过一些避开阳光的斜射,捂住嘴拖出一个哈欠。

      “貘良君,还不回家吗。”

      真崎杏子将文具盒塞进挎包,试探性地抛来一句询问。因为之前和武藤游戏在商店碰过面的关系,貘良家双子在新的班级里最先熟络起来的就是那小个子的少年和他的青梅竹马。

      “Zork让刈田老师叫去谈话了,还没回来。”貘良将作业合上,困倦地在草稿纸上涂鸦。已经学过一次而且到现在还记得的知识,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致重新温习一遍。

      对外宣称年龄十五岁的邪神,开学第一天罕见地没犯什么事却还是彻底得罪了坏脾气的体育老师。仅仅因为在体育课上面对刈田的恶意刁难(全体男生围着操场跑五十圈)他是唯一没有倒下的一个,还大大方方地向刈田提出要送他累得快要晕过去的宿主去医务室。暴跳如雷的刈田(虽然他尽力地挤出了一付义正词严的脸)找了一个经不起推敲的借口“上体育课的时候要把头发绑起来,你对待课业的态度实在太随便了,放学之后到办公室找我”,而貘良看得出来Zork要维持着目无表情的脸而不是露出狞笑已经是拼尽了他所有的冷静与耐性。

      貘良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刈田老师能不能活到明天依然四肢健全,即使是在Zork再三保证过“在到达底线之前不会动手”而且没有带上千年轮的前提下。

      “这么说起来游戏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是说好和我一起回去的吗。”褐发的少女不满地稍撅起嘴唇,深蓝色的大眼睛依次扫过教室墙上的挂钟与敞开的拉门。却听到门外散乱的脚步声,数秒之后看见三个人跌跌撞撞地几乎是直接摔进来。

      “——游戏?”很轻易地看到了小个子的少年脸颊上一块瘀青,女孩吃惊地走上前,对方后退一步尴尬地想要躲开,脚步却是拖着的,不知是扭伤了还是怎样。

      左眼圈乌黑的本田广怒气冲冲地一拳砸在手边的课桌上,巨大的声音让貘良感觉耳膜有一瞬的刺痛。“牛尾那个混蛋!”

      在女孩的追问之下,游戏磕磕碰碰地说出了整件事的经过。从一楼图书阅览室出来撞上了带着几个风纪委员正在殴打城之内和本田的牛尾,对方看见了游戏说是看到城之内对游戏的不友善所以好心帮游戏教训一下他们,在游戏挺身阻止后提出索要保护费,游戏断然拒绝却也遭到对方一顿打。牛尾放话说要他交出二十万否则他的所有朋友都会遭殃,然后就离开了。

      城之内在游戏诉说着事情经过时一直倚着门框沉默不语,只是不断地用手背蹭着自己嘴角的伤口让它没法结痂。

      “那么游戏君你打算怎么办?”貘良不咸不淡地中途插一句,“要把二十万交出去吗。”

      “虽然我没有那么多的钱...不过如果我不把钱交给他的话他就又会找城之内他们的麻烦,我不想我的朋友...”说出朋友这个词时声音低了些许,小心翼翼的口吻不知是怕惊扰了什么。貘良轻易地想起武藤游戏曾经说过的『没有人想要和我交朋友』,抿起嘴唇注视着脸颊青肿的少年黯然垂着眼。

      这时城之内终于从门边离开,却是低着头转身走出教室。在本田喊住他时哑着嗓子抛下一句,“等我五分钟。”

      时间被气氛压抑的沉默拉长,期间杏子曾经想要对游戏安慰几句,刚说了“其实游戏你不需要太担心...”看见对方抬起头嘴角浮起一个柔和的笑,后半句无用的劝解就噎在了喉咙里。

      打破沉默的是金发少年拉开滑门时震天的响声。大步走进教室时右拳攥得很紧,发尖不住地滴着水,湿得透彻的蓝色制服下摆还粘着一片落叶而当事人却浑然不觉。他咬着下唇一直走到游戏面前,面对着身高刚及得上他肩膀的少年眼神躲闪,握成拳的右手露出发白的骨节。

      “城之内君?”少年紫罗兰色的大眼睛中充溢着的除去疑惑更多的是担心,“你还好吗,怎么都湿透了。刚才你去了哪里?”

      “去找回这个。”对方用力吸着鼻子,滴下的水在他脚下已经汇成小小的一摊。他将右手一翻掌心向上地摊开来,形状奇特的金属安然地躺在手心的中央,上面篆刻着的Horus眼瞳幽深无底。

      游戏的眉毛惊愕地扬起,“城之内君,为什么这个会在你...”

      “我今天早上偷偷拿走了,丢进了学校的游泳池里面。”或许是刚刚浸泡过冰冷的池水,他的声音低沉嘶哑,“你说这个积木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如果我不还给你的话,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你肯定会的。一直没有从他们身上移开视线的貘良了以性质截然不同的复杂心情如此想到,但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实在不合时宜。

      见矮小的男孩没有任何的动作,城之内一咬牙拉起对方的手就把积木的碎片塞回到对方的手中。“我不会厚着脸皮让你原谅我。我...还有本田明明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断嘲笑你,偷偷拿走你的东西,还牵连你被牛尾盯上...你还愿意把我们当作朋友。我...我城之内克也是个最糟糕的混蛋!”

      “...噗。”娇小的男生突然轻笑了起来,“你才不是。”紫色的眼睛溢满了愉悦,“对于我来说,比起怨恨别人,原谅别人还更简单一些。”

      他笑容灿烂地朝金发的男生歪了一下头,对方愣了半秒,瞬即烧红了脸,窘迫地挠了挠金发。站在一旁的本田见气氛似乎缓和了些,于是大笑着说城之内你的真情告白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然后走过来借助身高优势伸手拍了拍游戏蓬乱的头发,

      “你这家伙还真善良啊,作为朋友实在难得。”

      游戏唔了一声缩起脖子。杏子打掉本田的手,叉着腰说了一句“不要自作主张地套近乎啦笨蛋”,嘴角却止不住地向上扬。

      看来四人组的坚实关系已经确立了。貘良在一旁撑着腮,丝毫不介意自己被排除在外,反正也习惯了当一个事态外的良好观众,而且亲眼目睹他们友谊的建立也算得上是一次愉快体验。他站起身把已经完成的作业和桌上的文具都扫进书包,抬眼确认一下时间,决定亲自到办公室看看Zork有没有把刈田老师整得太惨。他已经觉得有点饿了。

      “啊...貘良君。”

      有人出声叫住自己倒是意料之外。貘良把头转向朝自己挥手的武藤游戏,疑惑地眨动着眼睛。“这个就是上次我和你提过的和你的饰物有点类似的东西哦,要看一下吗。”对方从书包掏出反射着金黄色浅光的方形盒子,随口回答着本田提出的『你和貘良以前认识啊』的问题。城之内在教坛旁边脱下湿淋淋的外套看看能拧出多少的水。

      貘良应了一声走近两步,男孩把盒子里的积木碎块倒在面前的课桌上,倒金字塔形的整体形状已经出来了,零散的碎片不会超过八块。“感觉快要完成了,听说拼好了之后可以许愿哦。”转述爷爷告诉他的传说,带有笑意的声音不知掺杂了几分认真。褐发女孩笑着说你还真的信啊并且在他头上轻敲了一记。

      侧腹的地方突然传来了异常的热度,下意识地按住制服的口袋感觉到里面的千年轮似乎微微地颤栗着。

      毕竟是对寻找千年神器有指引作用的千年轮,千年积木就在这么近的距离的话,会起到共鸣也是正常的吧。貘良这么想着,尽力忽视那种已经有些烫手的热度带来的不适感,他可没打算众目睽睽之下把千年轮掏出来。

      然而再一次出乎他意料的是娇小的少年在注视着数量已经不多的碎片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一块精准地嵌入了积木的某处。“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现在可以马上拼出来的感觉呢。”

      掩饰不住语气中的雀跃,游戏专注地拼砌着手中的金属器物动作飞快。碎块的凸位完美地嵌入凹槽,金属轻碰的声响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貘良望着积木逐渐成形不知怎么的心底一阵冷,与之相对的是口袋里的千年轮越发灼热得像是火焰直接舔舐着他的皮肤。他只希望不要回去之后才发现自己被这个该死的铁环烫出了水泡,否则他绝对会把它丢到古董店换钱。

      就在他的脑中冒出这些杂乱的想法时,千年积木已经趋近完成,除去正中间唯一的空洞等待着被填补。游戏脱力地呼出一口气,本田凑过来由衷地赞了一句好厉害,然后催促着对方赶紧把最后那块也拼上。

      “等一下!”

      反应过来之前阻止的话语已经冲口而出,貘良发现其余四人的目光都投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也搞不清自己举动的意义,只好顶着四道目光尴尬地挤出纯良微笑,“就是,呃,游戏君不是说可以许愿吗。先许愿的话可能会更好...哈哈。”

      “哦哦说得好啊貘良!”不知为何情绪高涨的城之内朝银发少年竖起拇指,被拧得皱巴巴的外套正搭在他的肩上,然后他趁机在游戏的头发上揉了几下,“呐,快许愿吧游戏。你的愿望是什么?”

      游戏有些难为情地伸手挠了下脸颊,却碰到青肿的地方,吃痛地眯起眼角。

      “虽然愿望什么的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想好了...你们真的要听吗。”

      “赶快说啦扭捏什么。”本田大大咧咧地在少年的背上重重一拍听见对方剧烈地咳嗽起来。

      因为后背的余痛少年嘴角的微笑扭曲了些,夹起最后一块碎片凑近了积木最后的缺口,“我的愿望是。”一瞬的分神便会错过的轻微的嗓音,游戏感觉自己的指尖似乎在微微发抖。

      “...想要遇到不会背叛我的人。”

      仅剩的碎片被轻轻推入空缺处,细小的金属摩擦声,然后精准契合。

      来源与去处都不明了的烟雾瞬间浮现于武藤游戏的眼前时,少年惊愕地站起身几乎撞翻了身后的桌子。

      数千亿的选择构筑无尽变数的生命,一次相差数秒的颔首或是角度稍有偏差的低眉就可能令某些在未来等待的契机崩毁成尘。事物反射着光,透过瞳孔在视网膜成像,讯息通过神经纤维传入大脑。即使被遇见时仍然是它初生时的姿态,远在几千几百光年以外的微光或许已经死去。

      事物的相遇是一场奇迹。

      烟雾迅速聚拢成形,清秀的五官与瘦削的肩,金黄色刘海,张扬的发型,几秒内身穿着童实野高中男式制服的少年就凭空出现于教室之中。与千年积木的持有者相似得惊人的外表,只是身高上多了大半个头。他笔直地望进了手持千年积木神色惶恐的少年的眼底,眼角稍有些上挑,瞳色是鸽血石般锋利的赤红。

      貘良迅速地比照完游戏与对方的海拔差,终于确定了以前觉得决斗王在人格转换时似乎还会莫名地拔高几分这种认知并非错觉。

      那道锐利的目光压下来时游戏的肩下意识地拉紧了,紧紧抓住手中的千年积木直到指尖发痛。嚅嗫着想要开口。

      ——哐!

      教室的后门被谁过于用力地拉开。巨大的撞击声似乎直直地击中了他因紧张地疯狂跳动的心脏。

      “喂宿主——回去了。”心情极度恶劣的邪神脸色阴沉地探头进来,“真见鬼,本大爷还从没见过这么让人火大的人类...”

      你这混蛋早不来迟不来怎么时机偏偏要掐得这么准啊啊啊啊——貘良几乎要抓起手边的书包奋力一扔让它直接砸到对方的头上。他心惊肉跳地看到邪神的视线在触及到教室中央与武藤游戏的相貌有八分相似,气质却大相径庭的某人后立即将唇线抿得死紧,扶住门框的纤细手指似乎要在木制的门框上掐出裂痕。本能性绷紧的姿态除去明显的警戒,还有更多不加掩饰的厌恶,莫由来的怒意。仿佛有漆黑的暗影在他身后聚集晃动,敌意的具现化般狂躁地张牙舞爪。

      大概是察觉了来人露骨的负面情绪,凭空出现的少年抬起赤色的眼睛,无情绪波动的视线静静地凝在表情僵硬的银发少年脸上,黑与红的目光相撞,静默无声的眼神交流使现场气氛无限绷紧。

      红瞳的少年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嘴唇微张似乎是要说些什么。然而却感觉衣袖被谁小心翼翼地轻扯了一下,便将视线向下一滑,垂眼看到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男孩一只手还攥着千年积木,缩着脖子从睫毛下战战兢兢地往上看,肩膀颤抖像是刚被泼了一盆冷水的猫。

      “那个...请问你...”

      颤抖的话语被对方微俯下身的动作所打断。少年一言不发凑近了男孩的脸,视野之内被那双瞳色鲜艳的眼睛填满。他伸出手用拇指轻轻在游戏脸颊上瘀青的部分抚了一下。

      游戏感觉到了比自己的皮肤稍凉一些体温,同时因猝然的疼痛而眯起眼角想要向后缩。

      “你脸上的伤,是谁弄的。”

      对方问道,嗓音冷清如同垂挂于叶尖的晓露。

      ***

      今天Zork做饭时的动作特别凶神恶煞,貘良认为这不是他的错觉。不知道他是把砧板上的那块肉当成了谁。

      闲闲无事地在饭桌前托着腮,将千年轮放在眼前哐啷哐啷地晃着,想象那些指针在跳着夏威夷草裙舞。然后马上因为自己古怪的想象而抽搐着嘴角。

      “呐,Zork。”将千年轮放回口袋里,“你觉得那个和游戏君长得很像的人是谁。”虽然这是明知故问,但貘良对于邪神表露出如此明显的反感情绪的原因十分好奇。那是基于本能,还是危机感?抑或他看到那个年轻的法老王的脸之后记忆的某部分已经苏醒?

      “是古代埃及该死的法老王吧。”烦躁地甩出一句。因为背对着饭桌的方向所以没有看到他的宿主震惊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

      “因为千年积木是法老王才能持有的神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王权的象征。”虽然还不清楚这些认知为什么会印在自己的记忆中,但已经习惯于每过一段时间就发掘到自己所知道的来源不明的事物,“它能够容纳灵魂,封印邪恶,甚至驱使神灵。”

      “感觉比千年轮要有用很多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贪婪地嗅着飘满了屋子的饭香。

      “那是因为你不会用,虽然用得上的机会也不多就是了。”舀起一小勺汤汁尝着味道,稍显得寡淡,思索着是不是一开始放了太多水,“我说宿主你啊,就算得到了千年神器,似乎也没有表现出太惊喜的样子嘛。你知道几千年前的埃及有多少人为了它们争得头破血流吗。只要利用得当的话,无论金钱还是权力都能轻易地掌控在手。你难道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貘良听见对方说着这些时声音似乎沉了下来,絮絮的低语似乎不自觉地换上了蛊惑人心的口吻,他眯起眼笑了起来,下意识地轻咬着自己拇指的指甲,“暂时来说,没有吧。”

      “真是古怪的家伙。”

      太过松懈的话会被你耍着玩呢,或者说是被你当作利用完就可以丢弃的普通道具?

      邪神,黑暗的掌控者,即使失去了记忆亦对自己所持有的力量一无所知,对于人心幽微腐败的地方却是了若指掌,本能的支配欲,对于最高位的渴求。如果不是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了这平和的八年的时间,貘良难以想象原本被封印于千年轮中暗色的灵魂此时会对这个世界抱持着一种怎么样的感情。

      他逐渐贪恋于这样安逸的日常,为此可以忽视自己内心叫嚣的呼唤破灭的声音与未曾磨灭的蠢动的恨意。

      “那么Zork你有想过这些吗,得到权力还是什么的。”

      千年积木的完成会唤醒他的这些情感。三千年前无名的法老王在现世依照他的宿主的愿望,获得了实际的□□,就跟当年与他一同封印于千年神器中的邪神一样。立场的对等是博弈的前提。

      “当然有想过。”懒洋洋地拖长的语尾带着惯有的讥诮之情,“本大爷迟早会得到这些的。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们站在棋盘的两边。等待各自的棋子在身边齐聚。

      “是吗。”貘良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左手的手背,那里曾经有过一道刺眼的伤疤,利用怪物世界进行黑暗游戏时貘良对另一个人格宣告背弃的证明。现在那里光洁一片,苍白皮肤下能够看出隐隐的青色血管。

      棋局的胜负无关荣辱,赌注也并非生死。只是对于掌控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世界的小小私欲与对于守护给予了自己难得温暖的世界的小小私心。然而貘良知道另一方的身边会聚集起多数的伙伴与同盟,就如同对方手中握有的千年积木一样,理直气壮地宣示正统。

      “怎么了,有没有觉得正义感泛滥想要阻止本大爷邪恶的野心?”不带笑意地调侃着,银发少年将手中的菜肴端上了桌,解下围裙搭在一旁的椅背上。

      貘良挤出了一个虚假的甜笑,“哪里有人会觉得自己是恶人的。要干坏事不是应该显得更理所当然一些才对吗。而且,我只是在想...”

      而棋盘另一边的野心家面对着他的敌手肆无忌惮地大笑着,他说他不屑于这种脆弱虚伪的同伴关系,即使是孤军他也会成为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我在想,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也许可以帮你一把。”

      暗夜世界孤独的国王听见自己的身边响起了轻轻的喀拉一声,一只弱小的棋子跌落在自己的脚边。不请自来的棋子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挠着头发腼腆地笑。他站在空荡荡的棋盘上,对满脸不屑的国王说,我可以帮你一把。

      那是他第一个所谓盟友,在直到最后之前,或许会是唯一的。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03(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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