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02（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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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2
日子平和得让貘良觉得万分诡异。似乎除了他自己以外谁都没有发现自己家多出了一个人，而且也没有任何人针对『貘良ゾーク』这个不三不四的名字作出任何的吐糟。
原本在过早地唤醒了千年轮中的灵魂后就做好了天下大乱的心理准备，但这种心理准备放在眼下更像是一种加害妄想。貘良猜想自己八成是前一辈子过得太凄惨了就误以为自己的人生从没有过轻松的时候，他一时忘了Zork就算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大邪神，现在也只是个恶劣的七岁小孩。即使酝酿着什么阴谋也暂时去不到征服世界君临全人类的程度。毕竟他对自己的身份和力量还没有自觉。
在成为正式的小学一年级新生前的最后一个周末，貘良了在走向盥洗室的途中，用刚从床上爬起来睡意还未完全揉走的惺忪眼神向厨房瞄了一眼，就大跌眼镜地看见了他名义上的双胞胎哥哥正在鼓动毒舌不遗余力地对天音发起攻势。同时手上正在，居然是，手法娴熟地搅拌着——生鸡蛋与面粉与砂糖的混合物。
在舌战中溃不成军的天音看见了几步开外她目瞪口呆的真正的哥哥，便跑过去扑在他怀里，“哥哥，Zork在欺负我。”故意带了些哭腔以赚取同情。
貘良心不在焉地拍拍矮他一个头的妹妹的肩膀安慰着哦，好乖。一边胡乱地想着他的妹妹六岁时有这么粘人吗。但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搅拌蛋浆中的Zork身上，对方正发出一声用力的嘲笑，“没用的小鬼。”天音迅速扭头对他扮了一个鬼脸。
“Zork你在干什么。”
“帮忙弄早餐。”对方的态度十分从容，“刚刚学了蛋糕的做法，因为材料只够用一次所以万一失败了的话也要全部啃下去。不想等一下吃到奇怪的玩意儿的话，就让天音那笨蛋别给本大爷添乱。”
貘良以前从来不知道黑暗人格特别乐于看到天音气急的模样。
这还不是值得关注的重点。见识过十六岁的Zork的貘良当然知道那个无意中充当着自己保姆角色的千年轮人格拥有隐藏的主妇属性，厨艺的造诣足以让大批女生羞愧捂脸（这也是貘良当初在童实野高中一直安份地在午餐时间吃自己带来的便当而从来对一些女生献殷勤奉上的食物看不上眼的主要原因）。
但是没想到才七岁就有了学习烹饪的心思？作为纯粹食客的貘良心里的愧疚感又向上翻了一番。而当他在后来开始享用那份据说是Zork初次试作但味道实在不赖的蛋糕时，他都想要建议假如Zork暂时不打算对世界干什么坏事的话，可以考虑去主持电视的美食节目。
小学生的生活过得还是比较惬意。
对于直到高中为止都保持着绝对优等生地位的貘良了来说小学一年级的知识有多么浅显自然不必赘言，而Zork虽然连名字都忘了但好歹没有把基本的常识也忘掉。虽然貘良对于Zork在日语的读写方面居然异常流利这一点上感到不可思议（他不知道在YGO的世界里存在着全语言外挂这种玩意儿）。
所以既然都是些扫一眼就能懂的东西，貘良家双子自然就不会在学业成绩上受到诟病。虽然学校里的教师本着立德树人的理念曾试图让Zork纠正『俺樣』这类过于狂妄的自称，但他们很快发现相比于Zork日后做出的其他行径，仅仅是一个不怎么谦虚的自称实在算不上什么问题。
在大约一周的适应期过去后，小学一年级新生们便逐渐显出各自的鲜明个性。班里开始分出大大小小的圈子和团体，而性格温和长相端正的貘良了发现自己身边总是或多或少地围绕着一些女生。在第不知道多少次放学时被邀请说『貘良君今天有空的话要不要来我家玩』（附带羞涩的浅笑与微红的脸颊）然后Zork再一次替他断然拒绝，并且果断把他拖走之后，貘良迅速地把『大人的智慧小孩的身体这种设定其实还挺让人向往的』这个想法踢到了记忆的角落里。
黑暗人格那边就清净得多，这时貘良才发现原来小学生也是十分敏锐的，至少能察觉出那家伙有意无意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场。当然也有过几个试图在班上扩张霸权主义，一眼看上去就是蛮横而任性妄为的家伙试图去挑衅。但是他们很快就为此而后悔了并且迅速成为Zork在学校势力的第一批死忠追随者。对此貘良清楚认识到，有些人只要内在没有变无论外表看上去有多么脆弱实际上也是不能惹，而自己就算多活了一辈子也绝对不可能成为人见人怕的体力派。
深知对方不安分的危险性格，貘良估计过不了多久Zork身为大邪神的掌控欲就会被全面激发，虽然知道小学生搞不出什么名堂但他还是会长久地处于校内不良学生的顶峰位置。这种情况有很大的可能性会一直贯穿他们整个学生生涯。
想想吧，他们很有可能在上了初中之后就不需要问家里要零花钱，买甜品和搜罗各式的game的花销光靠收保护费就绰绰有余。善良而正直的貘良了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忧心地捂脸。
学校附近开了一家游戏商店。
貘良觉得自己学校附近的商业街格局很奇怪，游戏商店旁边居然是珠宝首饰的专卖店。放学时经过总会看到几个小女生趴在玻璃橱窗上垂涎欲滴，脑子里多少浮想联翩大致可以想象的出来。而旁边的游戏商店前则总有会几个宅气四溢的怪人驻足，盯着橱窗上作为样品的新款游戏，眼神发直望穿秋水的程度毫不亚于几米外的那堆女生。
Zork在偶尔发现这家店之后一有空隙就双眼发亮地拉着貘良往那边跑，并且毫不顾惜地砸下几乎所有的零花钱从不间断地把各种game往家里搬。而貘良没有劝止他的最大原因，就是他自己也每每抵挡不住诱惑，站在某款特别精致的game前就会下意识地掏钱包。好吧他知道自己由始至终就是个game重度中毒者，无论再活多少次这种症状都不会减轻。
貘良家的女性话事人，亦即貘良了的母上大人似乎十分欣慰于她两个（？）过于早熟的儿子至少在对待game的态度上还存有一定的童心，于是甚至还把多余的客房辟作他们的游戏室。自此之后Zork更乐得在房间里流连忘返，使得貘良不得不每天晚上把他硬拖上床。
只可惜现在还没有决斗怪兽。
把头缩进了被子里的Zork还在不死心地嘀咕着game平衡性等等的问题，貘良突然对许久未见的卡片们生出了些许怀念。
不过就是等Pegasus到埃及转完一圈带着他的千年眼回到美国，把Duel Monsters的雏形亦即M&W（魔法与巫术）设计出来也要再过几年，而等它真正流行起来还要更久。
虽然这也意味着距离所有事情的开始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
“喂宿主。”
不知是因为在千年轮里睡得太久，还是纯粹源于夜行生物的习性，Zork在好孩子该乖乖睡觉的时间总是清醒得不可思议，更习惯于在学校的课桌上补眠。“擅长攻击的黑魔法师与擅长防御的白魔法师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所以晚上躺在床上死活睡不着时才会闲闲无事跟貘良扯一些RPG的问题。
“虽然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但往往一时冲动就会致命吧，所以利用坚实的防守保障自己的优势会不会更稳妥？但是那样好像会很无聊...”
貘良该庆幸现在的Zork只是在旁边念叨game的理论，而不像以往一睡不着就强行人格转换拖着两人共同的身体去夜游。他如此想着甚至有些感激了，涌上来的睡意让他打了一个哈欠。
“喂听人说话啊，宿主。”
脸颊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稍微清醒了些。貘良不满地撑起沉重的眼皮，想着你自己不想睡就算了，不要逼迫别人适应你异于常人的生物钟行吗。瞄到身旁的七岁幼童对他皱眉，眼角微眯，暗红的瞳孔中似乎有微光让人联想到猫的眼睛。
貘良觉得那看起来挺漂亮的，随口回答一句“比起魔法师什么的我认为你更适合魔王。”因为睡意太浓所以嗓音含混。
重新陷入睡眠之前似乎还能听到对方嘀咕着“什么魔王根本没这个职业可以选...”于是浅浅地笑了一下，希望今晚可以做个好梦。
大概是受到那句『更适合魔王』的启发，Zork开始对某款名叫《怪物世界》的TRPG垂涎三尺，当时因为是新推出的game所以价钱稍微有点吓人，对于经济尚未独立的小学生来说，就是一个月的冰淇淋与它之间的两难抉择。
好在Zork日益壮大的小弟群体里有不少家境殷实的小皇帝，知道自己的老大对某款game向往不已时便忙不迭地买来进贡。貘良庆幸保住了自己钱包的同时察觉到这不是一个好苗头，于是威逼Zork发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Zork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无论如何到最后都会向自己的宿主屈服，明明对方除了脑袋不像其他小屁孩那么白痴以外就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算被威胁说“不答应的话就把千年轮卖掉”，Zork也不会紧张，反正千年神器懂得认主人。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宿主早就跟成年版的邪神打过交道，并且把他的软肋摸得一清二楚，要对付一个没有记忆且对自己身份毫无自觉的幼年版邪神自然游刃有余。
貘良很满意现在的状况，Zork的行事方式比上一辈子（？）要平和得多，压制起来还是很简单。虽说如果真的打起来貘良知道自己稳输不赢就是了。
在M&W设计出来之前，貘良估计他们就只能和《怪物世界》纠缠了。
Zork在刚刚把《怪物世界》弄到手时还很兴奋，毕竟其中丰富的情节和各种职业的设计还是十分吸引人。虽然比起正义方的勇士，Zork更乐于琢磨邪恶方的BOSS。
但是没过几天，邪神•吹毛求疵的•Zork就开始对这款他一开始赞不绝口的game百般诟病起来，灌溉毒液的姿态挥洒自如。
“剧情白烂，玩法单一，各个职业居然只能靠棋子的颜色来区分连个人的形状都没有？本大爷拿块橡皮泥都能捏得比它好看。地图虽然够大但居然只是平面的，丢六面骰爬格子的前进方式真是老套得笑死人。本大爷还不如去玩飞行棋！”
貘良觉得Zork纯粹是在抱怨这款TRPG的实际质量完全配不上它的价格（虽然用的不是他自己的钱）。
“明明有这么优秀的底子缺陷却多得离谱真是让人看不下去，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宿主。”
“...呃，或许吧。”
“所以说本大爷要完善它！”
等下，上一秒还在恨铁不成钢怎么下一秒就澎湃起来了喂！
“首先就从那些看上去又蠢又丑的该死的棋子开始。宿主，过来帮忙。”
这种转折不会太突兀了些吗。貘良心累地揉着太阳穴，他想告诉对方其实他只想安静地看一会儿书如果你要捣弄你的TRPG就请自己加油吧，我相信你能够接收到我精神上对你的全力支持。然而他发现自己对眼神闪闪发光似乎跃跃欲试的Zork居然拒绝不能。可恶明明长大后会变成比现在恶劣几十万倍的家伙，怎么小的时候会这么该死的可爱！一定是沾了我外貌的光...
如果将来让他手下的那些黑暗世界的住民知道它们的BOSS曾经有过彻头彻尾就像个人类小孩的时候，这位心高气傲的邪神大人铁定威风扫地。
不过无论如何。貘良轻叹了一声。如果他由始至终都只是把心思放在研究game上，而不是统治世界上的话，我就用不着担心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不至于再一次死在Atum的手上。
银发的男孩一瞬间露出复杂的神色又迅速将它敛藏起来，将摊开在膝盖上的《埃及文字的起源与演变》重重合上，听见Zork不耐烦的催促，便站起了身。
***
毕竟是第二次重复做类似的事情，雕刻刀什么的都用得十分熟练。Zork看到自己的宿主平时一付标准书呆子的模样但居然擅长做劳作手工，就乐于把制作棋子的工作都丢给他，自己专心地改进游戏的系统。
其间天音也想着要参与进来但被Zork毫不留情地轰走了，为了安抚自己怒气冲冲的妹妹，貘良只好同意向她出借那些堆了一屋子的各种game。
工作的时间拖得越来越晚。Zork是标准的昼伏夜出的夜猫子倒没什么，不幸的是貘良没法摆脱这付七岁身体的一些麻烦，例如一到晚上某个时候就准时犯困。某一次制作酒馆老伯的棋子时昏昏沉沉地打起了瞌睡，手一滑雕刻刀就刮掉了老伯大半的胡子并且划在了自己的拇指上。貘良一边止血一边咬牙切齿地想着如果那个精力过剩的混蛋再不准时睡觉的话，就让他在床头睁着他那双猫眼睛给房间照明一个晚上。
与此同时进行的是埃及语的学习。
学会埃及语这个想法是最近突然冒出来的。略懂一些皮毛也好，将来也许会有用。
毕竟千年神器的原产地就在埃及，虽然后来有三件莫名其妙地被俩日本人和一美国人拿到了手。只是科普特语甚至僧侣体文字什么的还没什么，貘良一对着每个看起来都差不多的圣书体文字就觉得头痛。至于那些刻在石碑上比起字更像纹饰的象形文字，别说是他，估计现在的埃及人里面能看懂的也没几个。
后来他对着一堆相关书籍看得快要吐了，摇摇晃晃从书桌前站起来拿了其中两本，不抱希望地去找正在厨房捣弄午后甜点的Zork。对方正用糖浆在烘烤过的饼干上画着图案，貘良暂时按捺下把它们全部扫进肚子里的想法，在书上随便翻了一页印有残破的陶器陪葬品的黑白照片，递到Zork能够看到的地方。
“呐，Zork。你看得懂这些吗。”陶器的外壁刻了几行图形般的文字，下面有注释说是对亡灵的祝福和祈祷。
Zork慢吞吞地说本大爷怎么可能看得懂这些鬼东西然后在书页上懒懒地扫了一眼，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两秒后表情阴冷地抬起头，“这见鬼的是怎么回事。”明明白白质问的语气。
貘良努力压下嘴角浮起的微笑然后假装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就是说你能看懂咯。上面讲了什么？”
Zork扬起眉毛然后表情僵硬地再看了一遍，“不是什么愉快的内容。擅闯墓穴者会遭到永世的诅咒什么的。”
“真的有效吗。”
“这些东西比起咒语不如说是一个恐吓，能够诅咒人的可不是这种拙劣的句子。”不屑地喷了一个鼻响，露出惯有的讪笑。然而却马上反应过来，眉头皱得更深一些。“本大爷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以前或许是个语言学家什么的，或者是个埃及人。”貘良飞快地翻过了几页，笑得一派轻松，“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千年神器是从埃及过来的。”胡乱找了一个理由。然后用指尖戳了戳某一张石碑的图片，上面铭刻着幻兽的模样以及其下长篇的文字注释。书上将其解释为这是一段埃及人对神灵表达赞美的颂文。
“那么这些呢。”
“唔...”Zork眯起眼睛，凑近去看书页上因为小而看不清楚的字，貘良能够嗅到对方沾上的奶油与焦糖的温暖香气。“与幻兽缔结契约的咒语还有驱使他们的方法。这个还有点意思...”唇角勾出跃跃欲试的笑，但很快又消失了，然后像是要驱散什么般右手往虚空中挥了挥，“算了，反正这个时代幻兽和魔法已经绝迹了，也不可能找得到封印幻兽的石版。”
越来越觉得自己知道得这么多实在不寻常，明明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怎么还能把这类超现实的知识像是常识般说出来呢。Zork往貘良的方向瞪了一眼，“你在套本大爷的话吗。”
“谁知道呢。”银发少年毫不畏惧地迎上了对方凶狠的实现并报以一个虚假的羞涩的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教我埃及语。”
早知道身边有个行家就不必舍近求远地去翻那些不怎么靠谱的教材。
毕竟是自出生起就渐渐深刻于灵魂的母语，不会这么容易被时间磨灭的痕迹。
貘良苦笑了一下，看到Zork拿起一本《古埃及文化简析》没有注意到自己手指上的糖粉蹭在了封面上，一页页地翻下去并且表情越来越空白，漂亮的红黑色眼睛弥漫起迷茫的雾霭。既然是总有一天会察觉到的事实，与其惶惶不安地逃避不如主动迎上去。貘良顺手拈起放在一旁的饼干，咀嚼饼干的声音让他想到了被寸寸碾碎的骨头。
虽然身为教导者一方的Zork嘴上说着麻烦死了但埃及语的学习还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反正貘良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毕竟现在没有什么天大的危机等着他去迎接。
其间Zork在那些残缺的石碑与未被风化完全的陵墓外壁的照片上发现了一个简单的小咒语，能在设置好的小范围内让轻小物件按一定的规律自行移动，限制条件多多所以充其量只能算个用处不大的小戏法。然而Zork却万分惊喜地将它用在了那个趋近完成的《怪物世界》（改良版）上，并且觉得棋子能听从玩家的指令行动不需要自己亲手去移动实在省去不少麻烦。
貘良看着这个日渐被修改成随着剧情的进展能够自动切换场景，放出必杀技时棋子本身还会发光等等的TRPG，越来越觉得这种开始脱离一般世界常规的game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它的存在。不过往好的方面想的话，至少Zork不会嫌棋子只会乖乖待在棋盘上一动不动太过无聊（他一直觉得Zork对那些可怜的棋子太苛求了些），而跑到什么地方把某些倒霉蛋的灵魂塞到里面去。
这的确可喜可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02（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