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家？通关先！》丁梨梨

6、东林镇遇鬼-续（上）

　　谁都知道东林镇的首富是刘员外，就像谁都知道刘员外最宠的小妾叫玉兰一样。
　　这玉兰是刘员外今年头上花五千两银子从丽春坊买回来，刘员外是她的第一个顾客，一夜风流过后，刘员外自觉难以自拔，索性花重金把她娶进了门。
　　螭歌建议夜探刘府，看看哪儿有可疑之处，那小妾玉兰与丽春坊既有渊源，自然是重点查探的对象。
　　我却不同意：“刘府这么大，这么没头苍蝇似地乱撞，岂不是浪费时间么？”其实我是想，我不会武功，夜探刘府注定没我的份，我自然不会同意。
　　幸好大家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双凤道：“那依妹妹之见，该当如何？”
　　于是我开始出馊主意：“这么大的宅子，恐怕吃饭都是各房吃各房的，宅子里的人轻易不会聚到一起。我看我们可以制造个让一宅子的人都能聚到一处的机会，一下子把各房的人都看全了。”
　　双凤抿嘴一笑：“这主意好。不知道要怎么让一宅子的人都聚到一处呢？”
　　我大概是言情小说和电视剧看多了，脱口而出道：“去给那刘老头子进献舞娘？”
　　螭歌蹙起眉：“刘员外又不是皇帝，我们几个外乡人犯得着去向他进献什么舞娘么？……不过倒是可以扮作外乡来的舞师，去刘府表演。”
　　双凤媚眼扫过螭歌：“那我是当仁不让啦。”
　　我那相公竟也是个好事的主，在一旁补充道：“我可以扮那吹箫奏乐之人。”
　　我生怕他们不带我，连忙说：“我可以扮……”但想想自己什么都不会，只得道：“……双凤的贴身的丫鬟。”
　　宠妾玉兰还在丽春坊的时候，就是远近闻名的色艺双绝，一把琵琶弹得如泣如诉，而跳起舞来更是全身婀娜多姿、柔若无骨。因此听得我们是外乡来的有名舞师，刘府管事的欣然邀请我们当天晚上前去表演。
　　我以为我到时就是坐一边吃吃喝喝打打酱油的角色，所以毫无心理负担。双凤打扮妥当后，递了件藕荷色的刺绣妆花裙给我，我换上后顺便找了面铜镜照照：镜中的少女正是二八好年华，唇红齿白、肤光赛雪，配了那裙子简直就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我不禁有几分得意。
　　今天清晨从蜘蛛洞穴回来后，又赶着去刘府安排妥晚上的表演，之后众人这才回客栈休息。酣畅淋漓睡了一下午后，这会儿晚风阵阵，我随众人走在前往刘府的路上，颇感惬意。
　　其实说句心里话，抓不抓到真凶我是不怎么关心的，毕竟这又不是主线剧情……关键是热闹可凑。
　　螭歌性冷，不喜言辞，于是我一路和胡卿之聊着天，双凤间或也插几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双凤不再和我们搭话，我无意中看了一眼双凤的脸色，只见她神情凝重得吓人，又带了几分疑惑。
　　离刘府大门已不过几步之遥，双凤见我注意到她了，索性停住了脚步。“这事儿我也不是很确定，所以刚才也不敢妄言，怕吓着了大伙儿。现在既然妹妹发现了，我就说出来，大家就当是有个心理准备吧。”
　　螭歌点点头：“但说不妨。”
　　双凤微微垂下头，纤长的手指抵在唇边，似乎是在思索：“双凤是妖，妖类的感觉往往较人要灵敏。我们都已经离这刘府这么近了，可双凤却感觉不到一丝生人的气息，仿佛……仿佛这宅子里一个活人都没有。”
　　我吓得一个激灵，情不自禁靠近了点胡卿之：“那上午呢？上午我们过来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妖类的感觉都是晚上比白天要灵敏的，而且白天我也确实没有留神……”双凤似乎有些懊恼。
　　螭歌听了这些话却是不发一语，接着自顾自几个大步走到刘府的大红门前，叩了叩门上的虎头铜环。
　　我很难说清自己这时的感受，既期待有人来应门，又害怕有人来应门。
　　很快，门“吱嘎”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穿了蓝短褂的老头探出头来看了我们一眼，问了句“跳舞的？”，随即便打开门引我们进去。
　　我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转头探寻地看了双凤一眼，只见双凤摇摇头。
　　天色已经全黑了，刘府门前的两个大灯笼红彤彤地亮着，映得人的脸色都失了真。其实这时候我特别想打退堂鼓，但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都跟着开门的老头鱼贯而入，我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门内黑漆漆的，是一片小花园，远远地能望见石头小径的另一端是装灯火通明的大房子。我踏前几步凑到胡卿之身边，想了想还是害怕，便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天色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刘员外和夫人已经在主席坐好了，边上的位置坐了几个少年男女，想是他的子女。另一边坐了几个年轻女眷，其中最漂亮的一个想都不用想就是玉兰了。
　　双凤与玉兰的目光有过一瞬间的对视，我在一旁很无聊地帮她们脑补了台词：“丽春坊的花魁，也不过如此嘛，哼。”“这个舞娘确有几分姿色，但比我终究逊了几分，哼。”
　　我第一次见到双凤跳舞，不愧是狐妖，那曼妙的身姿，一步一步犹如桃花朵朵盛放，在胡卿之悠悠的箫声中，将柔和媚发挥到了极致。
　　一曲终了，刘员外和夫人没有什么反应，倒是玉兰当先鼓起掌来：“凤姑娘这舞姿当真人间少有，真真叫人流连忘返、不能自已，引得玉兰也想献献丑了。玉兰舞拙，不敢凤与姑娘同台，不知凤姑娘身边的这位小姑娘可否赏脸，与玉兰一起为大家跳一曲？凤姑娘身边的人，想来技艺必当不弱。”
　　我正趁着表演的间隙，蹲在一旁吃那几碟我见都没见过的什么玫瑰百花蜜糕、碧绿千层糕、乌梅生地绿豆糕呢，忽然胡卿之捅了捅我，示意我听她们说话。待得搞清楚玉兰想叫我做什么，我差点一口糕喷出来：跳舞？我跳Hip Pop吧！
　　我冲着双凤连连摆手，双凤却佯装不知，只对我微微一笑：“小凡，那你便同玉兰夫人跳一曲吧。”
　　我一翻白眼，还不客气拿我当丫鬟了呀……
　　我略一思量，俯身到胡卿之耳边说了几句，不一会儿堂上响起了一阵铿锵激昂的箫声。箫声性郁，最适表现寂寞、思恋之情，让胡卿之用箫吹这么支曲子也真是难为他了。
　　玉兰听了这个曲子虽是一愣，但随即欣然下场，虽然是激昂的乐曲，在她跳来仍是颇带媚意。见我还没下场，她仰脸朝我一笑，眼中漾开的浓浓笑意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我头皮一硬，终于还是下了场，我、我就跳Hip Pop给你们看了怎么样！
　　这回是丢人丢到家了，我觉得他们没准都觉得我是不是癫痫犯了。我也懒得看他们的表情，干脆就沉浸在Hip Pop自由又自我的舞步中，其实我这Hip Pop也不过穿越前才上了五、六堂课的水准……
　　穿了层层叠叠的裙子，一曲跳完我已是大汗淋漓。想着这几人就这么由着我当众出丑，我气鼓鼓自顾自走回自己的位子继续吃糕。
　　不过才嚼了几下，我便发现堂上的气氛有点不对劲。我嘴里含着半块糕抬头去看，发现螭歌和双凤正冷冷地看着玉兰，而玉兰却是一脸怨毒地看着我。
　　难道是怨我舞跳得太好抢了她的风头？不能啊……
　　那边双凤却开口了：“玉兰夫人的这狐媚大法使得倒是不错，可惜毕竟分了心到舞步上，效果差了不少。”
　　我“咕噜”一口糕吞下去，什么意思？刚才玉兰跳舞的时候使了什么狐媚大法？
　　玉兰道：“玉兰是班门弄斧了，没想到不单单凤姑娘技艺高超，身边的这边小姑娘也是深藏不露，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破了我的狐媚大法，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
　　我恍然大悟的同时哭笑不得，又瞬间脑补出一条Hip Pop的广告词：跳Hip Pop，自在、自我、做你自己；狐媚大法、轻松搞定。
　　我洋洋得意起来：“哼哼，还狐媚大法……话说你这班门弄斧这个词倒是用得不错，你可以知道双凤本就是……”
　　双凤掩嘴笑了起来：“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不瞒玉兰夫人，这狐媚大法，全天下怕是没人使得比我好了……”正说着，忽然双凤的身影一糊，接着一只通体金黄的狐狸出现在双凤刚才站着的地方。
　　狐狸接着说道：“都到了这副田地了，想来我们的来意夫人也该清楚，我看夫人也不必躲躲藏藏了。”
　　眼睁睁看着一只狐狸开口说人话，真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玉兰冷笑一声，眼神凌厉起来：“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必费灵力维持这些个傀儡了。”一语罢了，只见满堂坐着的刘员外、刘夫人、刘家少爷、刘家小姐，连带一旁侍立的丫鬟奴仆，全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干瘪下去，瞬间成了一具干尸！那模样，与妓院后堂的两具尸体一模一样！
　　而我面前那几碟刚才还精致香甜、我吃得正起劲的某某糕、某某糕和某某糕，瞬间便成了一堆被捏在一起的蛆虫和蛾子！
　　我再也受不了了，扭到一旁狂吐起来。
　　“你们多管闲事来坏我好事，今日就叫你们有来无回！”随着玉兰一声怒喝，一张沾满了腥臭粘液的巨大蛛网从地下慢慢显现，将我们全都包到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