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涧》如影随星

10、第四章(II)

　　太子即将回朝……
　　太子……为什么我的记忆中没有一点关于他的事？
　　作为一国皇储，我不可能对他毫无了解，甚至记不起他叫什么名字？
　　我在记忆中不断地搜索着，当触及到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时，我的头瞬间犹如针扎一样地疼痛。越是想要记起，就越像是被硬生生地撕开。
　　为什么会这样？
　　一阵阵如同针刺般的疼痛向我袭来，那种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呻吟出声。
　　又是这种感觉，每当我在记忆中寻找某些事的时候，头就会有毫无征兆的痛楚。
　　“若若，你还好吧？你的脸色很苍白。”不知何时，熙儿来到我身旁。
　　“我也不明白，每当我触及到某些事时，就会开始头疼。”来到圆桌的一边，径直坐下，抬手拿起桌上的紫砂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随手拿起茶杯，一口饮下。冰凉的茶下喉，让我整个人从痛楚中挣脱出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要想了，顺其自然吧，我这样对自己说，可是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抹背影。
　　“你在想太子的事吗?”熙儿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是春天的绵雨，不及落地不易察觉。
　　可能也只有熙儿可以如此准确地猜出我在想什么吧…
　　“嗯，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有些好奇。”
　　“拭目以待吧，反正你们马上就可以见面了。”
　　晚膳时，爹才回到府里，脸上有着深深的倦意，可却依然不见大哥的身影，还没有回来？
　　“爹。”轻声唤道，欠身请安。
　　“嗯，快坐下用膳吧。”
　　“是，怎么不见大哥？”在一惯的地方坐下，问道。
　　“我让澈儿出门办点事。”没有过多的言语，从爹的脸上我看不出丝毫端倪。
　　“爹，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府？宫里有什么事吗？”我用筷夹起一小团饭粒，送入口中，就像是随口提起。
　　“没什么，只是王上邀我留下小聚，也商议一下难以决策的国事。”
　　“只是如此？爹该不会是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吧?!”
　　眉宇敛凝，半晌，才道：“爹能有什么事不想让你知道？王上留我除了国事，还会有什么？”
　　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关于太子来府小住之事，是一时忘了，还是…不想让我知道…
　　刚才还说王上邀爹小聚，不是吗？这不算国事吧？！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闷闷的感觉。
　　“爹，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从没听您提起过？”
　　“若儿！你以前从不问这些事的，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爹的脸上出现有一瞬的不自然，好像在担心什么。
　　我没有再开口，扰人的寂静在空气中飘荡着。
　　半晌，才道：“我身子有些不适，先回房了。”我淡淡一揖，毫无停滞，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若儿，若儿！”爹的叫唤声从身后响起，却没有止住我离去的步伐……
　　走在回房的路上，经过楼前的水湖，水似冰、如镜，清净无一丝波澜。我来到水边，跪坐下来，水镜里，映出我的脸庞。
　　我凝望着没有一点涟漪的湖面，很久很久……
　　清水凝聚的水面，不知何时，变得雾气氤氲……
　　薄雾之中，四周出现一处犹如世外桃源之处……
　　一切都是那么得真实，让我误认为自己身在其中，如同身临其境般。
　　温煦的风儿从百花争艳的山林那头吹送过来，夹带着一股此处独有的香气，幽远清新。
　　晨曦初醒，空气中似有一息不易察觉的水气，滋润着周围的每棵植物，明媚的阳光轻轻洒过它们的肩腰。
　　在阳光照耀下显得美艳夺目的彩蝶，时而挥动轻盈的腰身，时而停滞在异种花卉上，为这美景增添美妙的一笔。
　　急流而下瀑布旁的碧茵上，有着晶莹通透的朝露，留恋地依附在青叶碧草摇曳的身姿上，微风吹过，朝露顺势滑落，身影消失在瀑布下游清冽的河流中。
　　下游河面的水波，似被唤醒，粼粼的波光舞起曼妙的身姿，赢得了瀑布下不时涌起的白涛赞叹，从绿荫的缝系穿梭漏洒下来的点点光亮。
　　瀑布旁的礁石上站立着一个青色的身影，身旁萦绕着几点舞动的绿色，映衬在阳光下，明星荧荧，仔细看，才知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美丽蝴蝶。
　　青衣人抬手，让蝴蝶留连于指间，虽是背影，我却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流露出的欢悦气息。
　　那个身影，是他吗？那个曾在梦中无法探清面容之人？
　　“小姐！”
　　听到叫唤声，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四周的景象在回头的刹时，恢复如初……
　　恍惚间湖面的氤氲雾气，消失殆尽……
　　而那个身影亦不复存在……
　　“你是谁？”这句话，我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冰儿找了你好久！”冰儿嘟哝着小嘴，白皙的小脸上，透着淡淡的绯红。
　　“只是在这儿心上湖景，吹吹风罢了。”低下头，水中依然是自己，只是黑白分明的眼中盈满一种异样的情绪，黑色的青丝温柔地顺着肩头垂下来，光滑如同柔软的锦缎。
　　“小姐，回房吧，夜凉，易染风寒。”
　　“嗯，是该回去了……”我幽幽一叹，离开水湖，而那个背影早已无声无息地印在我的心上。
　　“需不需要冰儿去准备一些膳食，刚才的晚膳，小姐都没吃什么。”
　　“不用了，我还想再散会儿步，你先回房吧。”心里挥之不去的惘然，零零散散的画面，总是不时扰乱着我。
　　“是…”冰儿有些担心地望着我。
　　“放心…”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借此让她放心，这才安心退下。
　　可能是我今天的举动太过反常，以前总是爹主动提起朝中的事，如若不然，我决不会开口询问一切国事，但，今日...我却...
　　抬头，夜空如墨，与月色的皎光交织，极是清雅逸丽，只是这样美景不会永远不变…
　　我自林伯那里知道这件事已经三天了，爹却始终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
　　为什么？如果不是我无意中撞见，爹就打算一直瞒着我吗？
　　虽然我没有出门，却依然可以感觉到皇城中的欢庆气氛，街上的炮竹声频繁响起，舞龙舞狮时的铜鼓唢呐声更是不断，或许…是在为太子回朝庆祝吧…
　　我一人坐在凉亭中，倚靠在一处的木柱上，木然地凝视着远处的蓝天白云，丝毫未觉时间的流逝，直至深夜。
　　一整天，我都维持着这个姿势，其间冰儿曾为我送来膳食，唤我食用，而我却置若未闻。
　　“小姐，您吃饭吧？”见我半天不应，冰儿没有办法，只能将饭菜放在石桌上，无奈离去。
　　缓缓起身，却因长时间未曾移动，四肢僵硬发麻，又跌坐回去。
　　好不容易站稳了，才扶着足以支撑自己的地方回房。
　　已至深夜，本应寂静无声，但是今天却灯火通明，远处庭院的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出了什么事？本想去探个究竟，但人已到房门口，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推门而入，一步入房间，就察觉屋内有人，微微一怔，只觉得猛地一股热风朝我袭来，未等我反应过来，我的手腕已被反折扣住。低呼了一声，两只手热辣辣地吃痛着，同时间半启的红唇硬生生地被灼热的手掌捂住。炙热的气息就已经团团将我包围住，一天滴水未尽的我，全身无力，根本无力反抗。
　　“不准出声！”声音低沉而且危险，在耳边发出警告。
　　嘴被捂住，我无法开口，只能点点头。
　　看到我点头示意才略微松手。
　　恢复自由，感到双腕上的箝制松开了，我才得以转身，那是一个一身黑衣打扮的男人，脸上带着一付精致的面具，遮去了他的面容，暴露在面具之外的只有他的那双眼睛。
　　不知为何，在接触到那双眼眸的一刹那，有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
　　“彦。”还未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这个字便从口中逸出。
　　“你说什么？”男子皱起眉，黑眸变得深沉幽暗。
　　“我…”连我自己都没弄明白，如何回答？
　　气氛僵凝了片刻。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个字。”为什么会这样？我竟会毫无缘由地说出这个字。手无意中碰到了他的左臂。
　　“咝…”黑衣人痛叫一声，随即捂住手臂，细汗从他额头渗出。
　　“你怎么了？”伸手抚上他按住的那处，指尖却碰到一片湿漉，放在眼底看了看，在朦胧月光下才错愕发现殷红一片，他的上臂有一道又深又长的血口还不断渗出血丝。
　　“你受伤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狰狞可怖的伤口。
　　一发现他受了伤，我竟担心起来，急忙从橱中找出一些预备的伤药，此时此刻我竟忘了，刚才他还挟持我，甚至，我连他是谁，是善是恶都不知道。
　　简单地上好药，用随身携带的丝帕，缠上他粗壮的手臂。抬首，正对上他如墨般的双眸，灼热而复杂的眼神注视着我。
　　而随着一声“若儿”，将我们两人间微妙息的氛围拉回现实，我感到男子的身子微微一僵。
　　“若儿，妳睡了吗？”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爹！”怎么办？透过窗棂望向屋外朦胧的月色，隐约可见纸窗上倒映了数条黑影，除了爹还有其他人。如果被他们看到他，会有什么后果？我不敢想象。先要让他离开才行，可是爹就在门外，那剩下的…只有…后窗了…
　　“你…会不会游泳？”略带迟疑地问。
　　面具下，男子挑起眉眼，淡淡突出一个字：“会。”
　　“那太好了！”拽住他的手臂，往后窗走去。
　　“若儿？！”快来不及了。
　　“你从窗口出去，窗外是一条小溪，可以通到府外。”
　　“为什么要帮我？”面具下，男子挑起眉眼。
　　“我也不知道，直觉吧，我感觉你不是坏人，快走吧！不然要被发现了。”
　　“我欠你一次情，记住，我是‘邪冥’！”他沉声道。离开前，留下了这句话，随后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确定他已经平安离开，我才打开房门。
　　“怎么那么久？”爹质疑道。
　　生怕被看出什么异样，我让自己镇定下来，回答：“我睡下了，所以才会这么久。”
　　爹的身后跟着一批侍卫模样的人，我可以确定他们不是府里的，难道是…
　　“你没事就好，爹刚刚得到了一个的消息。后街尚书府的孙大人今晚在府邸被人刺杀，刺客武功高强，杀了许多人，只有两个侍卫受了皮肉伤追至宰相府，人就不见了，所以怀疑刺客进入府中，爹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我没事…爹，知道刺客是什么人？”
　　“看他的身手，剑式，应该是‘邪冥’！他是最近出现的一个神秘人物，已经刺杀了好几个身居要职的朝廷命官。”停顿了下，接着说：“爹先走了，你安寝吧。”
　　说罢，拂袖大步离开。
　　夜，再度回复寂静。
　　银白色的月华在我眼前摇晃，而那些话却让我的心重重一震……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此次的相遇，让命运的齿轮再次被开启，其实，我与他的牵绊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