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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0年前的困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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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清晨凉爽宜人,慕忱正站在院中精心修剪着花坛中的花花草草,因为用了皇四子派人送来的药,不过十余天她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她的院子在父母住的院子后面,是府中的一个小跨院,院子虽小但却被打理的井井有条,面南的三间房是慕忱的正厅、书房和卧室,正门上悬着一副慕忱用行楷亲笔书写的对联,这对联还是用她身为梦熙时超级喜欢并贴在工作室门上的郑板桥的对子改的,郑板桥的原对是: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慕忱犹豫了很久,想着如果在现代用这对子没问题,可在康熙四十八年,不知郑板桥这对子写没写出来,若是没写出来,自己贸然用了便不妥了,因此将对联稍稍修改了一下,变为:雅室无须大,奇花何必多,虽然读来与原句的意境差了很多,但是想想毕竟人家是郑板桥,而自己是名不见经传的苏尔佳慕忱,意境差也是应该的,所以就堂而皇之地贴在了门上。西厢的两间屋是香凝和芳蕊的房间,与慕忱的房间有穿廊相连,原来的东厢房因为太小早就被康熙年间真正的的慕忱拆掉改成了花坛,花坛边摆设着石桌和石凳,石凳边上有一个巨大的陶盆,陶盆里面种了一颗睡莲,前生的慕忱和重返前生的梦熙共同打造了这个小小院的院落,这小院就如同她的主人们般在简洁、宁静中透着温馨和雅致。
慕忱正精心地修剪着花坛中的草木,花坛中种的全是梅花,在所有的花卉中,慕忱最喜欢的是梅花,她喜爱梅花盛开时不浓艳却怡人的形态,喜爱其先花后叶的与众不同的生长方式,更欣赏其无惧严寒,傲然雪中的风骨,这是她一直追求的境界,无论是前世的慕忱还是二十一世纪的梦熙!作为梦熙前世的慕忱爱种梅更爱画梅,她的手帕、团扇、书的扉页等许多私人物品上都有她画的梅花。
一位仪态雍容的妇人轻轻踱进了慕忱的小院,她的身后随着两个年纪稍长的姑娘和一位婆子,站在慕忱身边的芳蕊和香凝看到那位妇人,连忙屈膝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奴婢给夫人请安。”慕忱赶忙放下手中的剪刀,跑到妇人的身边,晃动着她的胳膊撒娇道:“额娘……”。
赫申的夫人用手帕轻轻擦拭女儿额头渗出的汗珠,嗔怪到:“这些个粗活自有下人去做,谁家的小姐在这日头底下做这些个杂事!”随后,她换上严厉的口吻转身冲着芳蕊和香凝问道:“你们平日就是这么照顾小姐的?”
慕忱看到母亲对她的丫头生气,赶忙争辩到:“女儿种的可是娇贵的花,哪能让粗手笨脚的下人侍弄。”
赫申夫人宠爱地瞪了自己女儿一眼,说道:“娇贵?种的时候是你说的梅花是最好种的,最不娇贵的,怎的这会子又变的娇贵了!”
慕忱吐了吐舌头,一边可爱地笑着,一边将额娘扶到石凳边坐下,“女儿喜欢自己摆弄嘛,额娘要怪就怪女儿任性,可别怪了她们。”
“唉,你呀……”赫申夫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都是从小被宠坏了,现在更管不了你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你这性子嫁了人可就得改了。”
慕忱困惑地瞪着她额娘,“嫁人?不用去选秀了吗?”
“那倒不是,选秀是必须去的,不过选上选不上的,你都要嫁人了,选上了是要嫁给皇亲国戚,就是选不上额娘也会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的。咱们府上这几日来了几个说媒的,好几家的公子都盯着要娶你呢。”
“额娘,女儿才十六岁,还不想嫁人呢,您就不能让女儿在家中多留几天。”慕忱继续使用撒娇的杀手锏,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赫申夫人的对面。
“十六岁出嫁不早了,咱们旗人女子有很多十六岁都做额娘了,小姐还在家撒娇呢。”跟在赫申夫人身边的婆子说道,赫申夫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那婆子从头到脚打量了慕忱一番,见慕忱穿着天蓝色居家的袍子,乌黑的头发梳成两根大辫子垂在身前,虽然未施脂粉,但白皙的皮肤透出微微的红润,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熠熠生辉,仔细看才会发现她的鼻子和嘴生的也很周正,但是却被这双美目遮掩了。婆子心中奇怪,这赫申大人家的小姐明明是血统纯正的旗人女子,可她身上完全没有旗人女子的豪爽气派,更多的却是江南女子的柔美和俏丽,而且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种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淡然,婆子并不懂得慕忱身上的气质是多年形成的书卷气,只是在心中暗叹‘的确是位美人,难怪巢可托大人家的二公子只见过这小姐一面,就对其念念不忘的!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太瘦了,难道这当朝三品的家中吃不饱饭吗?’婆子隐藏了内心的想法,继续说道:“小姐生的真是好模样,让人看着就喜欢,瞧这皮肤、这眉眼、这仪态,确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呀!”那婆子夸张地说着。
慕忱虽心中厌恶,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问额娘这位是谁,她额娘告诉她是为刑部尚書巢可托大人的二公子说媒的,慕忱知道刑部尚书是从一品的官职,比父亲高出三级,官大一级就压死人,何况高出三级呢,慕忱这么想着便不再说话,只是由着那婆子上下左右地打量她。那婆子看见慕忱的样子就知道是位心高气傲的人物,可是再心高气傲也不过是个女子,也得嫁人呀,再说既收了巢可托大人家的银子就得给人家办事,因此,开始天花乱坠地夸巢可托大人家的二公子如何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前途无量,又说巢可托大人家的家境殷实,是一品大员,其夫人秉性温柔,又最宠这二公子,他家大公子身体不好,若是慕忱嫁过去生个一男半女将来肯定掌家,那就万事不愁了等等等等,慕忱听着别提多别扭了,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站起身来对赫申夫人说道:“额娘,这天这么热,您也没带个扇子,女儿给您拿扇子去。”说完,转身向房内走去。
赫申夫人对着婆子说道:“这人也看过了,就请去给巢可托大人回话吧,大人家的二公子看上我们家慕忱也是这丫头的福气,不过,这丫头今年要去参加选秀,若是没选上再与巢可托大人商议。”那婆子得了回话,行了礼便告退了。
赫申的夫人走进了慕忱的房间,看到女儿正坐在榻上生闷气,不由一笑打趣女儿到:“怎么,一品大员家的公子还看不上,难道非要嫁进皇宫当娘娘呀?”
慕忱起身扶额娘坐到榻上,挨着额娘的身边坐下,叹气到:“当今皇上都五十多岁了,该有的妃子都齐了,该经历过的感情都经历了,我去凑什么热闹呀!我要是真想当娘娘也得在皇上年轻时当呀,风华正茂的年纪陪着别人,如今老态龙钟了,我可不想陪。”
赫申夫人狠狠打了女儿一下,说道:“真该打,这样的话也敢说,被人听了去,告你个大不敬,有你受的。”
慕忱可爱的撇了撇嘴,说道:“我这不是只对额娘说的嘛,女儿在外人面前才不会瞎说呢,女儿这么大了,还能没个分寸?!不过,额娘,巢可托大人怎么想到来咱们家提亲了?”
“听媒婆说他家的二公子在富宁安大人家见过你一面,便向富宁安大人打听了你的家世,回去就对巢可托大人说要娶你。”
“什么,我怎么不记得我见过他呀?”慕忱停下来,仔细想了想,她与现任礼部尚书富宁安的女儿是手帕之交,二人经常来往,但是慕忱就是想不起来曾在富宁安大人的府上见过什么陌生男人,“不过,话说回来,我可不喜欢这巢可托大人家的二公子。”
“你都说不记得见过他,怎么就知道不喜欢?”
“这巢可托大人的二公子不过只见了我一面就想娶回家,明摆着是个既好色又不负责任的男人,将来肯定三妻四妾的。虽然媒婆一直说他好,但媒婆嘴里的话能信几分,越是天花乱坠越是不能相信。而且听那婆子说话就知道,他家一品大员就看不起别人,什么十六岁就做额娘,是娶妻呀还是娶个女人生孩子呀!我要是嫁人就得嫁个我喜欢的人,他要有学识、重情意,最重要的是愿意只与我一人长相厮守,不然我才不会嫁呢。”慕忱的语气因憧憬美好的爱情而变得非常温柔。
“唉,你小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你学什么画画、写字、诗词歌赋的,都是你阿玛依着你,学了这些个不该学的。要是依着我,多认些字,背会《女戒》、《内训》、《烈女传》,再学会管家,做好女红就行了,你可倒好,该会的一点不会,不该会的会了许多!”赫申夫人说到
“这跟画画、写字、诗词歌赋的什么相干,额娘怎么提这些?”慕忱完全不解。
“喜欢这些的人满脑子都是虚无缥缈的想法,可生活不是幻想,你是女人,女人就得过女人的生活,就得负女人的责任,嫁人、生子这是千古不变的。”
慕忱捂住耳朵,冲着额娘喊道:“不听,不听,又来了!”
赫申夫人拉下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女儿,额娘知道你心高,可谁让你是女儿身呢,这一切都是你的命!你要是男儿身,额娘也不逼你结婚,我和你阿玛不是也没逼你二哥结婚嘛!但你不一样,你嫁个好人家,将来有了依靠,吃穿不愁,额娘也就放心了。”
“可额娘怎么知道我嫁的是不是好人家呢,就凭这媒婆的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断定吗?我都没见过这人,既不知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知他的脾气秉性,怎么能嫁他呢?”
“脾气秉性的媒婆都已经说过了,你不用担心。这些日子咱家来了好几个媒人了,都被我推掉了,可这巢可托大人不一样,他家先人是太祖时期立有战功的显贵,在盛京、关外都有土地,且他们家的家奴多做生意之人,家境殷实,一般朝中大员难比他家,你嫁过去吃穿用度虽比不上皇亲国戚,但也不会差多少。额娘也托人多方打听过了,你嫁的虽然是二公子,可他家大公子一直有病,身体虚弱,也未有所出,以后迟早是二公子掌家。你阿玛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你嫁了巢可托大人的二公子,额娘和你阿玛就不用为你的后半辈子担忧了。”
“额娘,我不能为了下半辈子的吃喝嫁人呀!要是为了有吃有喝而嫁人,那女儿就是不嫁人也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我会做的事情很多的,我可以卖字、卖画,或教人读书、写字。”
赫申夫人听了这话真是生气了,语气严厉地说:“胡说什么呢,我和你阿玛让你学这些,不是让你去靠这个养活自己的,哪有女孩子出去卖字画的,再说靠卖字画生活的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有几个能吃穿不愁的?咱们是官宦人家,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听额娘的错不了,你去选秀,没选上的话就嫁给巢可托大人的二公子,这事我和你阿玛已经定下了。”
慕忱心中无奈地想到‘这到底是什么社会呀,明明是我嫁人,是决定我后半生的大事,都不问我的意见,几句话就定下了!’可是慕忱也心知肚明,在300年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容抗拒的,想到这些慕忱赌气地说:“让我嫁也不难,额娘只需对媒婆说请巢可托大人的二公子立个字据,保证以后不会三妻四妾我就嫁。”
赫申夫人没想到女儿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当即训斥到:“你当自己是什么人呢,人家还非你不娶吗?想着嫁进巢可托大人家的有的是,还要立字据?三妻四妾又能怎样,你是正房,永远是第一位的夫人,其他的你不用去管。再说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那也是老祖宗就留下的规矩,怎么着,到了你这就得改?!从现在起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家等着选秀,其余的不要瞎想,遵从父母之命就是了!”说完起身走了。
慕忱看着额娘的背影,仔细回想着刚刚额娘说过的话,忽然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悲哀!她呆呆地坐在在榻上,在内心不断地问着自己:‘难道命运之神带我到300年前来就是为了让我深刻体会封建社会妇女的无奈和悲哀吗?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呢?’站在慕忱身边的芳蕊和香凝看着满脸悲伤的慕忱,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香凝走近慕忱身边,说道:“小姐何必难过呢,依奴婢看,小姐论相貌、学识、家世、人品都远胜过她人,那巢可托大人家的公子自然会好好待小姐的,真娶了小姐又怎会三妻四妾的呢!再说,就算是他有别的女人,可小姐是夫人,其他不过是妾,待遇自然不同。”
慕忱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不懂,这不仅仅是三妻四妾和妻妾待遇的问题,而是将来的生活能否幸福的问题。男女之间结为夫妻是要有感情的,没有感情的结合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做的交易,那样的生活有什么快乐和幸福可言呢?女人为了衣食无忧而嫁,男人为了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延续香火而娶,这种婚姻对女人是不公平的,带给女人的只能是痛苦!”慕忱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都说妻和妾有多么不同,但那些只是女人看重的东西,是女人用以安慰自己的,对男人而言妻和妾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女人,如果一定要有区分的话恐怕就在于妻子要无条件接受丈夫的其他女人,而姬妾却无需如此。除此以外,男人对女人的分类只有两种,自己喜欢的女人和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其他的地位、身份他们都不关注,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他们可以给予一切他们认为重要的东西,例如宠爱、关心、财富等等;对于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即使是自己的正室,他们最多也只是给予形式上关注,根本不会付出真心,可是女人想要的却恰恰是男人的真心!!”
“这点小姐不必担心,那巢可托大人的二公子一定是喜欢小姐的,刚刚夫人不是说了,他可是对小姐一见钟情呀!”香凝提醒到。
“什么一见钟情,一见钟情也得双方都钟情呀,这人我就没印象!再说他这么容易一见钟情,以后不定一见后钟情回多少姬妾呢,这种男我才不要嫁呢!越是这样的男人,变心的几率越大!”
“小姐,我就不明白你的想法都是从哪里看来得,别说咱们旗人,就是汉人又怎样,不也是三妻四妾的吗,大家都是这么过的,怎么就你的想法和别人这么不一样呢?”香凝深感奇怪地问道。
芳蕊也继续不解地问道。“就是呀,只要是生活允许的,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那些没有三妻四妾的都是家里穷的,小姐难道就真的想嫁到穷人家吗?”
慕忱叹气到,“唉,我就知道说了也是白说!我不是想嫁到穷人家,而是要嫁给我喜欢也喜欢我,而且愿意只娶我一人的人,有钱没钱不是最重要的!再有钱的男人,只要是三妻四妾,那他的女人不管是妻还是妾都不幸福,再说我可不想天天和别的女人争来抢去的,我是既没这心情也没这本事,太烦!”
芳蕊摇头到:“难怪夫人说小姐满脑子都是幻想,还真是的!什么叫‘有钱没钱不是最重要的’,小姐那是没过过没钱的日子,真的让小姐过没钱的日子,小姐就会知道钱的重要了!谁愿意自己家的女儿嫁到没钱的人家受苦呀!”
慕忱想了想芳蕊的话,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没错,没钱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可我也不是那种只要过上吃穿不愁的生活就可以天天看着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而无所谓的女人呀!”
“再怎样也是过吃穿不愁的日子比过穷日子好吧?!”香凝在一旁说道。
慕忱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这就因人而异了,对我而言,如果两个人有感情,就是吃糠咽菜、再苦再难我也愿意相陪,如果没有感情,就是穿金戴银,每日山珍海味我也不愿意!”
慕忱看了看香凝和芳蕊,忽然间想清楚了一件事,自己和生活在300年前的女人说这个话题简直就是鸡同鸭讲,是完全说不明白的,300年前的女人受到当时社会环境的影响,她们认为女人就应该那样生活,别说芳蕊和香凝,就是自己额娘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嘛。而自己是在二十世纪出生的,社会环境的巨大差异造就了不同的思想和行为,慕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便不再纠缠于想要说服芳蕊和香凝意图,而是决定要赶快为自己找到出路,总不能就真的不明不白地毁了自己在300年前的下半生吧,毕竟当事人是自己,路是自己要走的,走不好受苦的也是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办法推掉这个婚约,可是推掉了这一次下一次怎么办呢,慕忱想到这些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到:“如果婚姻中没有爱情,我宁愿不要婚姻,孤独终老也比度日如年强!!”
两个丫头都听到了慕忱的自言自语,二人一惊,同声喊道:“小姐又瞎想了!”
“瞎想什么呢?”慕涵的声音在正厅响起,慕忱赶忙起身整整衣服向外屋走去,走到正厅看到慕涵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脸踌躇满志的得意神色,不禁笑着问道:“二哥今儿心情这么好?难不成捡到钱了?”
慕涵笑道:“你看看你,哪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张嘴闭嘴都是钱,满身铜臭味!”
“唉,满身铜臭味可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呢,要是那样我就不用为了下半辈子的生活去嫁不愿嫁的人了,我可以过自己向往的生活!”
“那你倒说说看你向往什么样的生活呀?”
“自由自在、海阔天空、无拘无束,做自己喜欢的事,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
慕涵认真地看着慕忱,然后摇头道:“我就纳了闷了,你的想法为什么和别人家的小姐不一样呢,别人都想着嫁个好人家,安安稳稳、衣食无忧。再看看你,自由自在、海阔天空、无拘无束,这是女人应有的生活吗?”
“女人怎么不能过这样的生活了,难道只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相夫教子才是女人的生活吗?女人就不能拥有自己的天地吗?”
“唉”慕涵叹气到,“得,反正你的想法正常人是理解不了的!”
“二哥,不用说的这么隐晦,你就直接说我不是正常人呗,别当我听不出来。”慕忱反唇相讥到,“既如此,就别说我这不正常的人了,说说二哥这个正常人今天有什么喜事吧!”
“我能有什么喜事,又没人巴巴地给我说媒来!”慕涵故意气着慕忱。
“二哥……,你是诚心的吧!”慕忱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哈哈哈哈,不逗你了,再逗又该急了。跟你说正经事,”慕涵换上了一脸严肃的表情继续说道:“我已经接了给皇五子建园子的事情,以后有的忙了!”
慕忱怔怔地望着慕涵,好久才反应过来,不解地问慕涵:“你这是怎么了,前两天还那么强烈地反对,忽然之间怎么就变了?”
慕涵无奈地说道:“几件事情赶在一起,帮助我下决心了。先是前些日子我去皇五子府上拿银子的时候,他府上的管家请我去谈了为五爷建园子的事,说是五爷听了门人的介绍,想着要我去帮着监工,连酬劳都说了,可当时我没想好,就说了过几日给答复。可巧,前儿个阿玛跟我说了,不想看我这么悠闲下去了,让我参加今年的乡试,你是知道我的,我最厌烦官场,所以我明确地和阿玛说‘不去’,阿玛说不参加乡试就不许我再从家里支银子了。现在我就是想依靠阿玛都不行了,只能依靠自己了,你说的话我想了很久,我想通了,想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就要依靠自己,若是依靠阿玛,就只能过阿玛喜欢的生活!所以今儿一早我去了五爷的府上,已经应承下这件事了,现在要着手做开工准备了。”
“二哥,这太好了!”慕忱忽然想起一些事情,随即问道:“等等,你说前些日子去五爷府上拿银子,那银子应该是给我的吧,我怎么没见着?”
慕涵呵呵地笑道,“原本是想给你的,只是还没倒腾出时间来,结果就得了阿玛的信,下了决心要建五爷这园子,建园子需要钱呀,所以,我特意来跟你说,这钱先借给二哥用吧。”
“借是没问题,可是这些银子太少了,怎么够用呢。既是准备开工,五爷怎么也得给进场费用吧,难道五爷不给钱吗?”
“今一早订好了第一次支款的时间,不过,现在也有一些用钱的地方,我自己手里还有个几百两,你这100两也先借我,手头多留些银子预备方便。”
慕忱点了点头,边想边说:“二哥,这钱也别算我借的了,就算我的出资吧,到时候赚了钱我要分红。咱们要干就要做的正式些,别小打小闹的瞎干。”慕忱想起了艾鹏曾经在她面前念叨的生意经,“咱们仔细筹划筹划,得正正经经地干起来,一定要做好然后逐步发展才行,这样以后才是生活的保障,要是做完了这一单就完了,你我还是没有经济来源。”
慕涵开始听着不住地点头,听到后来却神色一惊,问道:“小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很快就要嫁人了,还指着这个做经济来源。”
慕忱微微一笑,说道:“建筑是我们两个人特长,咱们既有这本事就不该让它荒废。其实上次我说的时候,就想要和二哥一起干的,今儿听了你的想法,正好和我想到一起了,咱们好好动脑子肯定会干好的。至于嫁人嘛……”慕忱沉吟了一下,好像是下定了决心,“那是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好的,虽然现在还没想出法子,但是,一定会有办法的,不会让这事影响到咱们的生意的。”
“你可别瞎折腾,嫁人是一辈子的事,你嫁了人就要一切以夫家为重,更何况要是被选入宫或是嫁给哪位皇子,就更不可能还去画图、设计了,你呀,可别打算着什么和我一起干,被阿玛和额娘知道了也不同意。”
“哥哥好啰嗦,我都说了是我自己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你就别管了。”慕忱不耐烦地打断了慕涵,“咱们只想着怎么做好咱们的生意就是了!我想着虽说这皇五子的园子不是一时半会能建好的,但是咱们从现在开始就得找下一单活了,等到建好了再去找就晚了。”
慕涵接话到:“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今儿来要和你说的第二件就是这事。皇上也赏了皇四子一处园子,离五爷的园子不算远,皇四子听了五爷的介绍也要找咱们设计呢,你好好动动脑筋,咱们争取把这个差事也拿下来,那就厉害了!”
一阵激动在慕忱的心底泛起,“真,真的吗,真的要......要我们设计?”由于激动,慕忱说出的话有些不连贯,皇四子在西郊的园子不就是圆明园吗,那是万园之园呀,难道真的能由自己来做圆明园的设计者吗?
慕涵笑道:“你怎么了?什么都还没做呢,瞎激动。这事还没说定呢,听说是找了几家,然后再选定。据说那皇四子和皇五子不一样,挑剔的很,能入了五爷的眼不一定能入四爷的眼,还不一定能不能选上咱们的设计呢。”
慕忱在心底暗笑到,这有何难,那圆明园我研究了不是一日两日了,哪间屋子什么样,谁能比我更清楚!‘等等,这样不算剽窃吧?我知道了结果再设计没有什么意思,也不是自己的真本事呀!可是,我要是不按照圆明园原有的样子设计,会改变历史吗?’慕忱不禁在心底问自己。
看着慕忱皱起的眉头,慕涵不解地问道:“小妹,怎么了?看你愁成什么样了,这皇四子的园子,咱们能建最好,就是不选咱们的设计也不一定是坏事,不必现在就发愁。”
慕忱掩饰到:“是,我知道,这也是靠缘分的事,不是能强求的。不过,哥哥放心,我会尽全力的。但这事暂时不急,咱们现在还是好好规划规划给五爷建园子的事情吧。”
慕忱和慕涵一起商议着,对修建五爷园子的工作进行了细致的规划,又在慕忱的一再要求下规划了兄妹二人共同设立建筑院的事情,慕忱想起了在工作中经常使用的‘甘特图’,便将他们列出的工作以‘甘特图’的方式画了出来,画成两份,标出负责人和进度,一份给了慕涵,慕涵诧异到:“你怎么想出用这种方法,的确简单明了。”
慕忱嘿嘿一笑,掩饰地说:“因为我聪明呗。”她哪里敢说这是美国人在二十世纪初发明的。
慕涵不禁对慕忱刮目相看,没想到慕忱的思路清楚而且考虑问题很细致,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合伙人,他只是疑惑慕忱的这些个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工作都做完后慕涵急匆匆要走,人已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恳切地对慕忱说道:“小妹,这可是会影响你后半辈子的事,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清楚了再干,我可以找到别的合伙人一起做生意,我不想因为生意影响你的生活!对于女人而言,家庭、夫君、子女才是最重要的。”
慕忱展开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哥哥放心,这些事情我已经想清楚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要定了自由!”
慕涵迷茫地看着这个读不懂的妹妹,叹气道,“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没听哪位古人说过你这样的话。算了,不管你了,我也管不了你,你自己决定吧。我先去准备了。”说完,精神焕发地走了。
慕忱走回到卧室,找出了皇四子的玉佩,在手中反复地把玩着,脑海中回想着第一次见面的点点滴滴,忽然间她开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