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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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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恨更能伤害一个女人的是刻骨铭心的爱。
禾语嫣至今才算真正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残忍,才意识到了当年的恶意玩弄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并不只有女人才懂得报复。
真狠,以最完美的面貌出现在自己面前,温柔,多情,几乎将自己溺毙其中而无法自拔。骄傲地在那些名媛淑女面前炫耀着自己的幸福,满足着自己无止境的虚荣,却在飞得最高的一刻被瞬间刺穿了那绚烂而脆弱的泡沫谎言,摔得惨不忍睹。但禾语嫣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即使眼前的男人已经退却了所有温柔假象,变得冷血残忍,即使自己最在意的面子被踩在众人脚底,曾经最不屑的‘真心’被摔得粉碎,她仍然无法遏止地爱着这个男人。
她从不认为自己会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甚至是想都不能像,但是爱情,竟已经腐蚀了她所有的骄傲与理智。
她卑微地祈求着,眼中的脆弱和当年被自己当中奚落的少年如出一辙。
“言,我错了,求你,不要这么报复我好吗?以后我会改的,会听你的话,都听你的,做一个很乖很乖的新娘!”
懦弱与泪水冲走了所有的气质与美貌,曾经那朵红玫瑰一般的社交女王禾语嫣,变得鄙俗不堪,强势的姿态之下,竟然只有这么脆弱的一颗心。
“这不是报复,我已经没有那个力气去报复。今天的婚礼是为我真正爱的女人准备的,可是她没有来。今天,被抛弃的不只是你。”周奇言的语气绝望而平静,冥冥中,他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一场闹剧以它该有的姿态散场,无非是怒骂耻笑,不欢而散。
或许四天之前,施茵会为能够亲眼目睹这场盛大而养眼的闹剧而兴奋雀跃,但是现在,她已不再有那个力气与情绪。
过程中,她一直关注着那个刘紫熏指给她的背影。
浅褐色的短发里,一对雪白的耳朵天鹅一般优雅,左耳垂上,一枚反戴的湖蓝钻饰,闪耀着魅惑。颀长挺拔的身形,熟悉地让施茵只想尖叫,老天,竟然是他!
周奇翼,高一时曾被施茵列入最讨厌名单的同班同学,也是她的同桌。因为施茵给予他的一句广为流传的精准又恶毒的评价,两人无意外地成了宿敌,在周奇翼清醒着而又恰巧乖乖呆在教室里的有限的时间里,几乎无一秒浪费地时刻呈现着针尖对麦芒的互相嘲讽、挖苦甚至人身攻击。
施茵称周奇翼为‘以啃食社会根基为己任的最伟大的害虫’,而周奇翼则反击其为‘最有代表性的新一代白痴愤青’。
高一上半学期接近尾声之时,两人终于爆发了史上最激烈的一次争吵。那应当称为是‘一根鸡骨头引发的血案’。
那天施茵同学趁着晚自习前的吃饭时间,到教学楼一侧的花坛里寻找一份被周奇翼叠飞机丢出去的模拟试卷,不想,刚刚一个抬头,一个貌似鸡骨头的不明物体便精准地砸在了脑袋上,然后顺着脑门,鼻梁,最后才落在地上。施茵怒了,而看到窗口伸出的犹自一嘴油腥的周奇翼欠扁的脑袋时,施茵愤怒的…哭了。
呜咽着回到教室,小小的鼻头都已经通红了,隐约还挂着一条透明的不明物体。施茵回到座位盯着旁边正低头旁若无人擦着嘴的周奇翼,越看越委屈,越看越不是滋味。想着之前跟他斗气受的憋屈,只想抽自己一嘴巴子,‘我是跟这种人置什么气啊,犯得着吗!’于是,施茵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拉开架势发挥河东狮吼功,而是令人大跌眼镜地弱弱地趴在桌上,头埋进胳膊里,只剩下瘦瘦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慢慢地,甚至还睡了过去。
被晾在一边的周奇翼其实也特别郁闷,之前叠飞机丢的卷子,他看是空白的就当是自己的了,作为三好学生的同桌的卷子哪一次不是写得满满当当的,这次的鸡骨头就更是无意为过了,他哪里会想到施茵正巧那时候就路过,真让他对着靶子丢,他还不一定能丢得那么准呢。
要是施茵回来跟自己闹一闹,自己还能借着挨几句骂表达一下歉疚,当然回不回嘴就另当别论了,堂堂的周二少怎么能白挨骂不是。可是偏偏…
看着施茵睡梦中不自觉扭过来的小脸,泪痕犹在,许是风吹在脸上的发丝扰到了梦中人,眉头还皱得紧紧的。周奇翼鬼使神差地就凑过去想要为她拂去忧愁。
他总认为,这张小脸应当是盛气凌人的,是乐天开怀的,是明媚灿烂的,总之,不应该挂满忧愁。
微风轻拂,抚平了梦中人皱着的眉头,也带起了一缕她的长发…
许是碰到了那末不应触及的温润肌肤,周奇翼电激一般收回手,撤回身子。可异变就发生在这一瞬间,那一缕被风带起的长发,不偏不倚地挂住了周奇翼左耳的湖蓝钻饰,他这么一回身,堪堪将睡梦中的施茵的小脑袋拽离了桌面,直疼的当事人一阵哀嚎。
还没清醒的施茵反射性的一个起身,更是雪上加霜,不仅自己疼的又掉了泪珠子,周奇翼的耳朵也被扯得隐隐有了血丝。
“该死,臭丫头你别动了!”亦是受到惊吓的周奇翼低咒出声,胡乱撕扯之下,耳朵也是更疼了。
“死小子,本姑娘跟你没完!”本应盛气凌人的话被这么哽咽着说出来,只剩下令人心疼的柔弱。
最后,这闹剧还是在陆续回来的同学的帮助下才告一段落,当然,各种臆测、戏谑与流言蜚语也是少不了的。各种目光在他们身上徘徊,特别是周奇翼的耳钉,还有施茵的长发。直接导致该回忆成了施茵同学生命中不能磨灭的耻辱!
施茵盯着周奇翼此刻同样不堪的耳垂还有那枚钻饰,忍不住低语着‘耻辱啊耻辱!’之类的,直到对方被她盯得心中发毛,不满抗议道;“臭丫头,你还没完了?”
这句话也成功的点燃了导火索,只听嘈杂的教室里的一声惊雷“再让我看到这耳钉,本姑娘就剃头做尼姑。”
教室里安静了!
其实施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诡异的说了更诡异的那句话,当时就后悔了,要是周奇翼真的还戴着那枚耳钉,自己不是真要剃头…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啊!
可以说,很多人都拭目以待。
但是很快,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放生了。只见从来不买任何人的帐,也是最乐意看施茵出丑的周奇翼,竟然在一愣神后,真的抬手把那枚从未见他离过身的湖蓝色耳钉去了下来,只是,下一刻又匪夷所思地戴了上去。
在众人的惊愕与不解中,答案终于揭晓。周奇翼竟然将耳钉戴在了耳朵后面,反戴?
“这样,你也算看不见,不用剃头当尼姑了!”
时间在施茵的错愕中流向了漫长的假期,正纠结于开学后如何面对周奇翼的施茵却迎来了更加令她措手不及的状况,周奇翼退学了。
各种臆测纷纷而至,但是直到那时所有人才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对周奇翼有所了解。学校里各种关于他的流言,包括他曾在高一就连留两级,高二高三的许多学姐都曾和他有过暧昧等等,都不曾有过确切的证实。也是后来,施茵才知道,周奇翼的家竟然都不在B市。
而此刻,望着那熟悉的背影,还有那枚依然反戴的耳钉,施茵自己都不曾发觉,心理一直空着的一个角落,再次射进了阳光,有了一丝生机。
站在教堂门口,宾客在其两旁不停流动着,施茵就那么看着周奇翼转过身,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只是不过半年未见,自己仍是女孩模样,他却好像一下子成熟了。即使传言是真的,他曾留过两级,比自己大了不止两岁,半年前的他,也还是那样的孩子气啊!难以想象,这半年,究竟发生了了什么。就像他也一定无法想象,自己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一样。
该怎么打招呼呢?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场合,以着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似乎,一切又回到了那个新学期之初,一样的忐忑。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周奇翼像周围的所有陌生人一样,与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