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少女》穗月

1、第 1 章

　　天空如此的蔚蓝，白云浮动着。
　　春天，山谷是翠绿色的，由百花所点缀着。
　　沿山而下是小溪，直奔而下，清澈见底。
　　清脆的笑声缓缓响起，孩子们正欢快的追打嬉闹着，他们的头上一只雄壮的鹰突然闪了过去，有力的翅膀掠过丛林，翱翔在了辽阔的绿色之上。
　　你或许根本想不到，在这种偏僻的深山里竟然会存在村落。然而，那名叫“围村”的村落的确是存在的，而且说不定，他们才是最早的种族。
　　因为他们被世界所遗忘，所以才能一直保持原样的安定。
　　当然了，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群家伙也是如此。
　　那群家伙，可是整个世界上最为自豪的产物——被所有人命名为“龙”的生物。
　　群山之中最为茂盛的一座山就是龙谷，可即便非常的显眼，却也不是容易找的。
　　龙谷是被藏在众山之间的，或者可以用“山中有山”这个词来形容。
　　这也是上帝所赐予它们的最后一道屏障，为了使这种聪明的生物不会成为被人观赏玩弄的笨蛋。
　　在这个安逸的中午，炎炎的烈日把这个世界照的更加安静了。
　　可就在这时，两个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了起来，踏草的声音窸窸窣窣。前面的脚步声有力而肯定，而后面的却显得不是那么熟练了。
　　“哥哥，你慢点嘛。”
　　说话的女孩子有一头十分漂亮的短发。不过，那短发却没有和往常一样显得飘逸自如，它们被她的汗水所弄湿，正有些无力地帖服在她的脸上。
　　她好像是坚持不下去了。
　　那双带有恳求的眼睛正望向前面被她叫做“哥哥”的少年。
　　这也难怪，从早上开始她便开始了长途跋涉，中间也没有休息过几次。昨天晚上下过雨，地上还很是湿滑，在这种并不怎么好走的山上即便是山里的女孩，也受不了这样的体力消耗。
　　况且，她才十岁而已。
　　她的哥哥没有如她所愿地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看她。
　　“不行哦，小贞，要是等到晚上的话，它们又会回去睡觉的呢，到时候可就又看不到了。”
　　哥哥的话听上去显得很无情，可其实，他自己也是十分想休息一下的。他并不比他妹妹好到哪里去，他此刻也是满头的汗水，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了。
　　小贞撅了撅嘴，可她还是点了头。无论如何，这也是她强求哥哥带她一起来的，而之前哥哥也已经和她开好了条件说是如果带她去的话，那么她就不能任性。
　　没有休息这样的事情的确不好受，可她却也不后悔。
　　她还是觉得那是十分值得去做的事。
　　她此刻是去看龙的，瞒着父母和哥哥一起去看看那偶尔在天际，十分骄傲的龙族。
　　这是她从小就十分向往的事情。
　　那些龙总会偶尔出现于她们村落的上方，挥动着巨大的双翼遮挡住阳光，投射下的影子雄伟又壮观，并且还带着快要挣破天际的吼鸣声。
　　只是，它们总和她们距离的很远。
　　她只能看着，只能听着，她也多么渴望能摸摸它们，甚至坐在它们的背上，与它们一起飞翔于天空，穿梭于云层，俯视这世上一切从未见过的美丽景色啊！
　　所以，这次她毫不犹豫的来了。
　　她绝对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小贞努力着，强迫着自己坚持。她加快了脚步，一点点跟上哥哥的步伐。
　　一路上的景色很是漂亮，可她们却也没有心情与时间再张望了。这种忙碌持续了很久，大概是太阳从她的正上方移到了山后，蔚蓝干净的天空被夕阳的橙色所取代还要长那么一点点吧？
　　但是，他们终于还是到了，虽然只是刚到进龙谷的路口，他们还是十分地开心。
　　他们老远地便已经瞄到了那个山洞，那个山洞的入口出用石头被雕成了龙头。就像是一条真龙正伏着看着他们一样，栩栩如生到了极致。仔细看，那龙眼被夕阳的光芒照的发绿，像是宝石的光芒一般美丽。
　　这种如此精巧的手艺不知道是谁的杰作，看上去已经是有很久的历史了，然而幸运的是，它没有被磨损一分一毫。
　　“快点吧。”哥哥兴奋地笑着，他的步伐已经变为小跑了，即便是他的脚早已发麻发软。
　　小贞也不甘落后，点了点头，追了上去。
　　山洞显得很是神秘并且十分阴冷潮湿，地上的水积得想数条小河流一般，或许这也和昨晚刚下过的暴雨有些关系。
　　兄妹俩卷起了裤管，小心翼翼的摸着边上的石壁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着。
　　他们看起来有些焦急，小贞不停地咬着下唇，恨不得能立刻飞过去。
　　不行，要是再不快点的话，龙就会回去的。她们幸苦了一天也就会全部成为灰烬的。
　　她一脸的愁眉苦脸，使得哥哥看了看她后，也同样觉得龙一定都已经回去了，他们什么也看不到了。
　　但是，他们的脚步却没有就此放慢，他们反而都更加用心了。
　　要再快些，要再快些呢！
　　终于，他们面前的光线越来越多了。周围一切也不再显得阴冷。
　　光一点一点照清了她们干净与喜悦的脸颊。橙红色的光线就像是引领道路的领航员一般，他们的脚步不由地被它所吸引，慢慢的、不再在乎一切放开了步伐。
　　夕阳下，那片山野显得如此夺目。一切像是被金粉所洒满着的。地上的草应该是不就才长出来的，绿油油的看起来十分新鲜，因为有雨水的滋润，使得上面还带有一些依旧没有散去的晶莹水珠。
　　只是，他们没有开心多少时候。他们在环顾了整片山野后，却都没有发现那站在物种最高峰的巨大的龙的身影。
　　小贞不信，她揉了揉眼睛，在这里跑得来来回回。
　　可是，没有。始终是没有。
　　怎么会这样的？母亲说努力就会有回报，可小贞明明就很努力的。
　　她这么想着，晶莹的水珠在眼眶里打转。她只是眨了眨眼睛，那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从脸颊滑落。
　　哥哥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也一样失落，可他又一直被母亲告作是男孩子要懂得保护妹妹，所以他只得压住情绪，想着安慰小贞的话语。
　　“呐，小贞要乖，要知道龙可是极其聪明的，说不定它们只是为了考验小贞的耐心所以才故意提前走了的呢？这样好不好，下次，我们再一起来，我想它们一定会被小贞的决心打动的。”
　　他这么安慰着小贞，同时也是安慰着自己。
　　小贞听后，脸上露出一抹“是这样的吗”的疑惑。
　　“嗯。”哥哥坚定地点点头。
　　小贞打量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样点了点头。
　　“好，那明天再来吧，约定好了哦。”
　　哥哥听后，愣了一会儿。他脸上刹那间显出了矛盾。
　　他自己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真的就可以见到龙了，但其实这些对他来说还不是最重要的担心。
　　对他而言，那关键却是他明天根本不能陪她，可他又不能告诉她理由。因为父亲和母亲告诉他的，他们要他不要对小贞说，以免小贞无辜为他们担心。
　　其实，“围村”最近出了大事，而且是关系到日后生存和守护龙族的大事。
　　听外出打猎的维克大叔说，外界的人已经发现了这附近的大山。他们好像对这里虎视眈眈，并且正准备把这里开辟成为他们能源的来源或者是用这里美丽的风景满足他们自己的眼睛。
　　维克大叔当时也已经劝说过了他们，可他们却根本听不懂他的话语。又因为长期的封闭，维克大叔络腮胡子的样子让他们甚至还把他当作怪物般对待。
　　他们毫不留情的对着他的腿开了枪。要不是当时百尼大叔在附近听到枪声的话，维克大叔或许早就命丧他们的手里，或者还会被作为奇怪的东西拿去做研究。
　　消息传开后，大家就彻底乱了。他们私下去调查过那些人的行为，也用了好几天时间去劝说他们，可他们仍旧无动于衷。
　　那双双红色的眼睛始终没有任何的光彩，完全被物质所蒙蔽住那般狰狞。
　　村人感到害怕，感到恐惧，他们没有任何勇气与决心再去靠近他们了。
　　无可奈何间，村长终于还是下了一个决定。
　　那是个残忍的决定，那是让所有十岁到八十岁的村民分身反抗的决定。他让大家在明天于山下集合，一起拿起武器，好好教训那群无理之徒。
　　他的话很简单，语言也很平静，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他的表情出卖了他。那种沉重悲哀的样子让村民感到不安。
　　所有人都知道着一定会是一场残酷的争夺，受伤和死亡都是必然的。但无论怎么样，这片山系是绝对不可以让他们为所欲为的。
　　因为这里，是神所赐予他们的礼物，同时，这里还居住着那最神圣的物种——龙。
　　事实上，他们这些“围村”的住民是世代守护龙的人，这是天神交代“围村”的祖先们的。所以，他们就算是拼死，就算是家破人亡，也要把他们赶走。
　　哥哥闭起了眼睛，愁苦的摇了摇头。
　　“怎么了？”小贞疑惑地看着他的脸。那种天真无暇什么都浑然不知的脸让小贞的哥哥感到既羡慕，却又可悲。
　　“我们要快点回去吧，虽然说下坡路有捷径可以走，但要是天都黑了的话就太危险了，何况今晚母亲会做好菜的呢，知道吗，应该有你最喜欢的野菜炒蘑菇呢，去晚了的话弄得母亲不开心，一定又会当作惩罚把剩菜留给我们吃了。”
　　小贞听得先喜后愁，很快点了点头。
　　所谓的捷径其实就是爬山边的藤蔓下去，这样做差不多能省下几倍的时间，只是有些危险，所以也只有在下山他们才敢那么做。
　　从山上望去，那样的景色是如此的吸引人，黑与红的对比如此的强烈，而那群山则是把两边分开的线，与黑暗或者是光都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几个世纪以来，都保持了一如既往的诱惑。
　　哥哥的睫毛擅抖着。他一想着这里如果变得不再像这里的时候，胸口就隐隐作痛。
　　那刻，他自己也都不知道，他的手指正紧紧地蜷在了一起，即便是在颤抖却依然如此地有力。
　　回到“围村”的时候，天已经是彻底的黑成了一片，“围村”的四周被点上了灯，灯光不集中也不显得分散杂乱，就像是萤火虫一般幽幽的、让人看的心里格外的舒服。
　　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围村”显得十分安静。风徐徐地吹着，每家每户门边挂着的用木头雕着龙像的挂坠发出“哒哒”的清脆声响，就像是龙的脚步声，而这样清晰的声音，小贞是第一次听见的。
　　若是平时，吵杂闲谈的声音一定是连绵不断的，周围出来乘风的老人小孩也总是很多，可今天，却什么也见不到了。
　　小贞觉得很奇怪，可是她也没能多问，因为那时，她的父亲和母亲已经在家门口等他们很久了。
　　穿着土黄色布衣、围着配套布头巾看起来还很年轻的女人就是他们的母亲——慕纱。这时，慕纱冲着边上那比她高了一个头，如熊一般结实的男人，也就是他们的父亲莫卡拉皱了皱眉头。
　　“你可别宠坏他们了。”
　　她说完，走向了兄妹两人。瞬间，她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凶巴巴怪吓人的。
　　“你们两个！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她的声音一响，周围的邻居们便纷纷把头从窗外伸了出来，想探个究竟。
　　在看到是慕纱后，他们或许也已经是习惯了，多数人便不再围观了。
　　慕纱是村里出了名的严厉，无论做什么事，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她自己，当然，特别是对她那两个孩子。
　　小贞尴尬地看了看周围，她已经察觉到了不好的低压，她立马躲到了哥哥的背后。
　　“小贞，不许老是靠哥哥！”
　　慕纱一边说着，一边把小贞从莫希身后拖了出来。她看着小贞，接着双手叉腰，饱满圆润的嘴行成了一个倒“U”型。
　　小贞害怕地抿抿嘴，站在原地低下了头。
　　“阿妈，对不起。”
　　“你这孩子，真是不乖，你说说从昨天起我都和你说了几次了，最近是不可以出去的，可是你怎么就不听呢？还是说，没有点惩罚你就记不住吗？”
　　“阿妈，是我先闲着无聊想出去玩的，小贞只是被我硬拖来的。”哥哥莫希站了上来，轻轻把小贞推到了自己的后边。他的一切动作都是那么温柔，看得出，他是格外喜欢自己这个妹妹的。
　　这时，莫卡拉也忍不住走了上来，他的双手搭在慕纱的肩上，语气显得十分温柔。
　　“孩子他妈，就算了吧，反正他们也都安全了。”他说完，摇了摇头，“难得他们还想放松一下的，就随着他们吧。”
　　小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好像看到了父亲脸上带着悲伤，并且还背着无形、承重的包裹，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慕纱看了莫卡拉一眼，那双如星般的眼眸也瞬间有些黯淡。紧接着，哥哥莫希也露出了很浓的悲伤。
　　小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总觉得气氛很怪很压抑，陌生的、可怕的让人说不上一句话来。站在原地，她就像和他们三个隔离了一样，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边，之间的距离竟然是没有正确可测量的数字的。
　　就在她感到有些难以气喘的时候，哥哥莫希的手已经在她的肩上了。
　　“走吧小贞，我们吃饭去。”
　　莫希的笑容十分灿烂，和刚才截然不同。刚才宛如被空间所隔阂的东西消失了，一切又变得那么自然。
　　她的阿爸、阿妈，还有哥哥都是那么的自然，可以露出笑容。
　　所以，她肯定刚才是看错了。接着，她没有考虑任何，也开心着与那气氛融合在了一起。
　　饭桌上，笑谈声不断，那个四口之家看起来是格外的幸福。融融的气息，不禁让人羡慕。
　　晚饭过后，灯没有多久便熄了。此刻“围村”也差不多变成了一片漆黑，与那黑色的世界融为成了一体。星辰闪耀，布满在那块黑色大布之上。月色冷的泛绿，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注视着这个世界，没有一点云雾所遮蔽它的视线，什么都被它看的清清楚楚。
　　那座要被开发的山上，好几座巨大的机械正停在那边，他们有着巨大的如嘴巴般的东西，好像随时都能把任何东西破坏，只是因为此刻万物全部都宁静了，它们也才不得不停下他们的行为，静静地等待新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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