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の意》荒煙漫草

1、引

　　安静的墓园，小野悲伤地望着面前的墓碑，里面躺着的不是别人，是他的新婚妻子，和尚未成形的孩子，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她走的那么突然，连他的希望一起带走了，为什么……
　　“您想唤回自己的亲人么？”
　　一个声音打破了墓园的沉静。
　　小野循声望去，可是他看不清面前人的容貌，因为他的双眼没有晶体，而他的眼镜在葬礼的那天丢失了。
　　“您想唤回自己的亲人么？”
　　“你是谁？”小野不安地询问。
　　“人死不能复生，守在这里您什么都找不回来。”
　　“那我该怎么做？”
　　“您的妻子，曾经向我们的组织捐赠过卵子，我们可以通过技术为您制造一个孩子——您和您妻子的孩子。”
　　“我和小丽的孩子？”
　　“对！让您们的孩子陪伴您，不比您守着这座冰冷的坟墓来的温暖么？”
　　“我们的孩子……”
　　“是的，我们可以免费为您提供技术和服务，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
　　“由您本人来担任孕育这个孩子的母体。”
　　“我？母体？”
　　“简单的说，就是需要您亲自怀孕生子。”
　　“怀孕？生孩子？可我是男人。”
　　“看来您的愿望还不够强烈。请您当作没有在这里见到过我，告辞。”
　　“不！等等……我答应。”

　　小野是弃婴，因为他生出来的时候瞳孔就是白色的，迷信的人认为那是魔鬼的使者，所以无情的将他丢弃了。孤儿院收留了他，手术摘除了先天苍白的晶体，配了厚厚的眼镜，使他保有了一定的视力。小丽也是同一所孤儿院的孩子，生理上并没有任何缺陷，只是她的右半边脸有块火红的胎记。或许当初小丽愿意接近小野，就是因为他永远看不清她的右半边脸，从而拾取了自信相处、相爱并结婚。而小野，皮相的美丑在他眼中着实没有什么差别，他只知道小丽很好……很好……
　　骤然失去小丽和尚未成形的孩子，一向没什么朋友的小野一个人承受着无尽的伤痛。而每日的终点，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走向墓园，仿佛那里才是他的家。
　　那个陌生的男人，说能给他带来一个亲人，一个和小丽息息相关的亲人，这无疑是一种希望。如果这个希望没有出现，小野不知道自己还能活过几个白天和黑夜。如果这个希望破灭了，那么他知道自己将不可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在小野看来，这两个结局并没有什么不同。
　　协议书右下角赫然已经签上他利落的字迹：“安野”。
　　他甚至没有要求他们给他一副眼镜，好好的看一看协议书的内容。他现在只能相信，他们能够给他他想要的，如果失败了，那么他就按照他们告诉他的那样，可能死去。既然他现在的活着并不能让他比死亡更快乐，那么何不去尝试这样的一场赌局呢。
　　小野异常的温顺，令那个声称代表组织的男人不安的重复着协议书中几条类似于生死状的条款。
　　“您真的了解了吗？”
　　“嗯。”
　　“那好吧，你可以回去准备一下，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事情尽快办妥。你要知道，一旦开始履行我们的协议，你将不能离开我们为你准备的住所，也不能和外界联系，甚至不能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这些都已经详细的写在协议书上……”
　　“我知道。我并没有什么要准备和交代的事情。带我去吧，去履行我们的协议。”小野笑的很好看，幽深的双眼，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