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灵觞》河图洛书

9、第九章 奔赴人间界

　　碧落晓轩，依山傍水，风景如画。虽说是一个饭馆，建造的却颇具典雅风格。整个庭院规格不小，林木山石，池塘水渊，松竹风韵，布置得无不体现了主人精巧的心思。

　　舞颜就是这样一个人，有一颗七巧玲珑心，世人称之为有情趣。

　　现在，玄眸就心满意足的坐在碧落晓轩幽静的包厢里。

　　包厢与一个独立的小院子相通，外面几丛雅竹，一汪碧水，微风徐来，翻起一波一波的涟漪，可以看到几只红色的小金鱼在波纹里晃动的曼妙身姿。

　　而包厢内飘着浓郁的饭菜香，已是一片觥筹交错。

　　“哎呀，如此美味良辰，流觞那家伙竟然走了，真不懂得享受生活，真是……”

　　玄眸抛一个花生，准准的接在嘴里，再灌一口酒，潇洒的拂去唇边的酒渍。

　　紫霄抱着鸡腿，啃得正香，口齿不清的附和：“说得也是啊，不过，按他的话说，他最讨厌吃这种对身体没意义的东西啦！”

　　“那是他没口福啊！哈哈，不过，这次真要好好谢他。舞颜肯认输了，啊，我的美酒，我的食物，啊哈哈哈……”

　　“哐当！”门被撞开，维久跌进来，摔个昏天黑地。

　　“书呆子？！”

　　“维久？！”

　　紫霄举着鸡骨头，来到维久身边，油腻腻的小手拍拍她。

　　“你做什么呢？”

　　“啊？没什么，没看见门槛……”

　　维久揉着撞在椅腿上的脑袋，一抬头，发现紫霄一张大脸离自己只有几寸远，然后大脸换做一个被啃了一半、正顺着垂挂的肉丝向下滴油的鸡大腿。

　　“喏，吃不吃？”

　　“不，不用了。”维久一脸尴尬，眼前冒出“君子不夺人所爱”七个大字。

　　紫霄于是兴高采烈的继续啃呀啃。

　　“书呆子，找我有事？”

　　“噢……”维久运运气，庄重严肃，“玄灵媒，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甦醒？”

　　玄眸若无其事的嚼着花生，蹲下来，一根手指勾起来，从维久的鼻根一路刮至鼻尖，然后轻轻扣在她的额头上，维久的鼻梁上留着一道火辣辣的触感，心不由得在玄眸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神的注视下，感到一阵阵酥麻。

　　“书呆子，当然是在你该甦醒的时候了，你的问题很白痴啊！”

　　白痴？维久大受打击。怎么一到了这里，自己原本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转瞬间都变成了白痴？！

　　“小生不明白，何为该甦醒的时候？我已经问过他人，一般从手背浮现印记算起到甦醒不过几日，何以唯独小生至今还是这个样子？”

　　玄眸眼睛由明亮转为暗淡：“这个嘛，书呆子，你该知道什么叫做个体差异性，你不一定要与别人一样的。”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是维久隐隐觉得玄眸似乎隐瞒了什么。

　　他拉起维久的手，那手背上淡红色的印记始终如一，没有一丝加深的迹象。他又笑笑：“怎么，你着急了？”

　　着急？是啊，维久着急了。现在，她一颗容积本不大的脑袋瓜里装满了夜歾突袭莲的画面，夜歾那强如暴雨般的进攻以及莲脸上浮现的不在意的微笑。莲对她说……. 那就等你能力长了，再来试试……他是在瞧不起她的水平吗？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有资格被他看在眼里，更别提取他性命！她根本就是连一只猫都斗不过啊！！

　　被人谩骂，被人嘲笑，这种滋味维久尝得够多，她家隔壁那收账的王二胡子，还有街口卖烧饼的李大麻子，没事找茬欺负她家孤儿寡母，她都习惯了。可是，她唯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无视，尤其是被那个人无视。

　　然而，正在她想要略为表达一下自己急迫的心情的时候，一盆冷水不偏不倚浇了她个透心凉。

　　“不过，这个着急也没用。明天我有任务离开圣山，这段时间我把你托付给赤泽，他会每天代替我给你施咒语，直到我回来。你家那方面，我会替你安顿，你放心好了。”

　　******

　　“玄眸，你要的东西就在这个册子里，这应该是人间界最完全的解毒宝典，呵呵！”

　　“谢了，赤泽，办完事我一定完璧归赵。”

　　“不客气……看你这次准备得这么仔细，使命不轻？”

　　玄眸调皮的凑到赤泽的身畔，亲昵道：“赤泽你担心我吗？”

　　赤泽温暖的大手揉揉这个古灵精怪的小鬼柔软的头发，宠溺地说：“当然了，天灵尊委派的任务向来艰难，你这小家伙，一定是平时不知道韬光养晦，这才被天灵尊逮到的吧。”

　　“哈哈，那也说明我玄眸能力得到灵尊的认可呀！不过，嘿嘿，赤泽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是你的话，我一定言无不尽。”

　　玄眸从赤泽的胳膊里窜出来，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赤泽知道玄眸这次的态度很认真。

　　“关于天灵尊委派你做什么，这个我本来无权过问，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不得不关注。虽然目前为止只发生流觞那一例事件，然后魔音便好像销声匿迹，但是魔音现世，本就不是好兆头。我相信你也知道这事于我们灵师界关系甚大，我们不可以坐以待毙。”

　　“所以你想知道天灵尊的任务是否与魔音有关？”

　　“灵尊们不可能袖手旁观，因为这可能是……”

　　“针对我们灵师的一场浩劫。”说罢，玄眸神秘一笑，“不过很可惜，我暂时还不知道我的任务和魔音有没有关联。事实上，是一件表面看不相关的事啊！”

　　“哦？”

　　“赤泽博闻多识，一定知道天一生水阁吧？”

　　赤泽摸着胡须，笑得坦然：“当今天下第一门派的天一生水阁，想不知道都难！！这现任宫主应该是火宫宫主纪炎吧！我去年在武林大会上还见过她，风华绝代一个尤物，看起来年纪轻轻，却有统帅群雄的派头和手段。”

　　“火宫么？呵呵，不是天一生水吗，我还以为以水宫为尊呢！”笑得没心没肺。

　　“怎么会？玄眸你还真是除了吃喝玩乐，其他漠不关心啊！那水宫也叫乐师宫，是金木水火土五宫里唯一一个不练武功的，怎么能与火宫争尊呢……啊，你这小家伙，在套我的话！！”

　　赤泽做势要打，这被喻为灵师界万事通的“老”灵媒，同舞颜一样，是个吝啬鬼，几乎很少白白送人家消息情报呢！不过，这个“几乎很少”就意味着有例外，比如那本解毒宝典就是喝醉酒和玄眸划拳输给后者的。

　　玄眸巧妙的躲开赤泽的拳头，乐呵呵的说：“啊呀呀，我哪有，明明是你赤泽想问我的啊！可是我要是什么都不了解，该怎么回答你呢，所以你所说的完全是为了我准确的判断整个事情，然后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啊！”

　　“……唉，又掉到你的陷阱了。”

　　玄眸适时地抱上赤泽的手臂，开始撒娇：“赤泽是最最大度、最最可爱、最最善良的人啦，不要说话说一半嘛……哎呀，要是你只讲到一半，我不能知己知彼，在那么危险的环境里，把小命弄丢了，以后谁来替你试药嘛！！”

　　试药？

　　“啊，对了，有几味新药出炉呢，要不要试试？”赤泽很多地方和舞颜很像，只不过一个喜欢发明稀奇古怪的药剂，一个喜欢做菜，前者为怎么都找不到试药人而苦恼，后者则是为了络绎不绝的尝菜客头痛。只有玄眸一人在两人之间游刃有余，甜水全捞。

　　这要多亏他天生异于常人的味觉，既有享受美味的天赋，又有承受作为药引的异禀。

　　“没问题，不过，你要……”

　　“好，好，好，我把知道的全告诉你……”

　　******

　　“醒了？这次晚了一炷香的时间，看来我可以更新我的数据了。”

　　“嗯，不过恐怕不能如你所愿哦！我只是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事情。”玄眸从床上坐起来，伸个懒腰，“这次的迷药比上次显得利落倒是真的，没有那种昏迷前特别的眩晕，一下子就睡着了，还是值得肯定的。”

　　“是么……”赤泽开始记录册上勾勾划划，笔耕不辍，“对了，你刚才在想是么？”

　　“整个事件从头想起，便是两个月前，有人把密告函钉在火宫大殿屋檐，揭发水宫操琴师茗和前武林盟主之子烈的一段违反宫规的……呵呵，爱情丑闻。自从那前任武林盟主被火宫宫主纪炎在武林大会上一掌打死，烈就一直被软禁在火宫，算是半个纪炎的人。那么，这一次，就是有人故意直触火、水两宫的霉头了。结果茗按宫规被火烧死，而烈携水宫至宝灵魂乐谱出逃，并一路扬言只要找到灵魂之子就能开启乐谱，就可以揭露事关天下安定的秘密。于是，各路群雄争先出动，抢得抢，夺得夺，杀得杀，还有搅局的，看热闹的，搞阴谋……凡是背景不干净的、心里有鬼的都坐不住了，不知道这所谓秘密中是否牵涉到自己；唯恐天下不乱，想在乱世里称雄，在这场盛宴里分一杯羹的也不可能按兵不动。呵呵，真是好玩的局面呢！”

　　“好玩么？不过是人为搞出来的江湖事件，有人借题发挥罢了，看起来并不特别。怎么天灵尊会让你介入到这件事去？”

　　“呵呵，天灵尊做事，哪有我来问他为什么的道理啊！要我去，我便乖乖的去好了。再说，不管这件事与魔音有没有关，我这趟江湖行总会顺带查到它些蛛丝马迹吧！”

　　玄眸打个马虎眼，他总不能说出来天灵尊怀疑有灵师与人勾结，主使和参与了这场血雨腥风吧！！灵师界有不成文的规定，灵师可以利用人，甚至杀人，但是就是不可以与人勾结泄露身份，因为一旦让世人知道了灵师的存在，必定会给灵师界带来不必要的劫难。就像魔音的出现，灵尊们已经怀疑是其他生命针对灵师的挑衅书了。他这一次下山，就是肩负着查清这一系列看似无关的事件内在的联系。而这，是机密。

　　“也对。那你自己小心。”赤泽没有深究，埋头继续琢磨改良他的迷药。

　　而玄眸侧着脸，望着窗外绚烂无比的夕阳，嘴角勾勒起一个诡艳的笑。

　　啊哈，人间界，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