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灵觞》河图洛书

3、第三章 寂寞与符咒

　　夜已深，火堆子摇曳着橙红色的媚影。空气里涤荡着忧伤哀戚的箫韵，丝丝缕缕，如泣如诉，静夜里，宛如层层温柔的海浪，跌落在叫做心房的彼岸。

　　书生王由于受到接连刺激，此刻已经虚脱般酣然入梦。

　　玄眸确定周围没有灵的危险，起身寻着那声源走去。临走时抄起火上烤好的麻雀。

　　慢悠悠绕过林木斑驳的暗影，眼前忽然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惊艳。明亮却清冷的月色洒在河水上一片清辉，层层微风拂弄出一波一波的涟漪，柔媚的荡漾。水边静静立着一个宛似洛神般卓尔不群的纤细身影，凝着神，演绎唇边的通体雪亮的玉箫，月的光华轻轻落在他的指尖，镀上幽幽纯白的亮彩。

　　收声，敛气。那月光中的人儿把玉箫揣在怀里，回过头来望见玄眸那张艳美的脸。

　　“真好听！”玄眸给他个大打笑脸，拍手赞美。

　　“真的么？”那人似是不信，眸子里闪过一点寂寞。从没人告诉过他呢。

　　“真的真的。”玄眸卖力的点头，“流觞，我向你打保票，这是除了莲以外，我听过的最好的箫声！”

　　虽然在评价里自己似乎略逊一筹，但是流觞却没有丝毫被侵犯的难堪。玄眸的话已经是很温暖的赞美了，温暖的让他的声音不经意间也柔软很多。

　　“我怎么能和莲灵尊相比呢？你又胡说，拿我取笑了。”皱着眉，责怪里带了些羞涩。

　　玄眸眨着无比天真赤诚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道：“我哪有，分明是你一直把这绝技收藏不给我们知晓，真是小气极了。”

　　收藏吗？流觞在心中否认。他从没藏过什么，也无须藏，因为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一个人，已是习惯了。

　　“那个书呆子睡了？”他不想在那个问题上纠缠，转移了话题。

　　“嗯。哦，对了！”玄眸翻出背在身后的手，把手里那两串串着麻雀的树枝在流觞面前晃了晃，“喏，要不要尝尝？”

　　视线接触到那一个个烧得乌黑的小东西，流觞厌恶的躲开：“那是什么？”

　　“林子里捡的鸟啊，本来怕那书生肚子会饿，烤给他的，没想到这家伙睡得那么死。这么多，丢掉怪可惜的……你真的不要？”

　　“我不吃这些东西。”流觞简单陈述。作为灵师，本来就不必也不能以人间食物为生，对于他们来说，唯一的能源就是纯粹的能量，或依靠分解灵获得，或直接从别的灵师那里吸纳。前者为一般灵师、灵主、灵御史以及灵尊主要采用方式，后者则是灵媒获能唯一途径。

　　“可是很好吃呢！美味啊！”玄眸撕咬着麻雀丝嫩的肉，吧唧吧唧的享受起来。

　　绝对不可以暴殄天物。这是眸之至理之二。

　　流觞横了他一眼：“小心噎到！”

　　啊！“呃呃……”不说不要紧，一说玄眸还种了招。他连忙奔到河边上，趴在水边就开始大口大口吸吮河中清液，咕嘟咕嘟之声着实响了一阵。

　　流觞摇摇头，猛地发现自己的嘴角向上慢慢扬起。

　　我在做什么？笑吗？真是滑稽。

　　一个深呼吸，面上恢复冰冷。

　　“净吃些没用的东西，不知道莲灵尊怎么受得了你胡闹！”

　　流觞径自离开，留下玄眸跌坐在河畔大口大口喘着气。

　　“什，什么啊！分明是你不懂得享受生活……”

　　*****

　　接下来几天，书生王在玄眸不停的言传身教、威逼利诱下，逐渐接受了即将告别人类生活的事实。只是一颗榆木脑袋还是经常犯傻。明明好好走着路，人家在美美的欣赏大自然亮丽的风景，只听他喃喃自语：“上苍保佑，老天开眼，观音菩萨，如来佛祖，我是绝对一等一纯正良善一良好大众，从没杀过生，也没见过血，这就要我去取人家性命，哦，不不不，是要收人家的灵，可怎么是好？你说人家灵好好待着，我把人家收了不是造孽吗？我对天发誓，一切都是被逼无奈，没想到我王维久二十年清白人生就要堕入黑暗……哎呀呀，他们说灵的力量是很可怕的，要是不小心没收着灵，反倒是被灵给吃了，我我我……救命啊！”

　　流觞挑着眉，不语。玄眸却总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这下不寂寞了，等你甦醒了，日子也好打发……哈哈，听你讲笑话……”

　　好容易这王维久不再神经的念叨，却变作呆呆的打枯禅，谁叫都不应，谁打他都不理。玄眸扮鬼脸，大声叫，用力捶，各种方法都用过后，开始拿手像扯面团似的蹂躏他的脸。

　　“喂，流觞，你那时候也这样么？”玄眸盯着他叹气，像看个怪物。

　　“哼。”流觞只从鼻子里哼出个音，眼中尽是不屑。

　　突然，维久抓住玄眸的手，眼睛里晶光闪烁。他一字一句的问。

　　“能填饱肚子？”

　　“嗯？哦。只要收灵，你就不会饿肚子。”

　　“能让城北的药王神仙来我家给娘看病，还，还不收钱？”

　　“唔……不用药王神仙，大概我就可以，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生死是人之必然……”

　　“能让小弟取得起媳妇儿，能让追账的王二胡子给我家扫地，能让昨天冤枉我买烧饼没给钱的李大麻子给我提供全年的烧饼，还得是免费的？”

　　“这个，稍微用点计谋，应该也不难。”

　　“那，那好，我做灵师。”

　　嘻嘻！感到维久的手握得越发有力，玄眸觉得他真是傻得可爱。

　　一天早上，维久去解手解了大半天，玄眸找到他时，他正在河水中拼命揉搓那双已经搓红了的手。

　　“怎么了？”真奇怪的人啊！

　　“唔，怎么洗不干净呢？”维久难过的把手举起来给玄眸看，湿漉漉的手臂上好像盛开一朵红色的花——是一道淡红色的符咒。

　　“书呆子！这是洗不掉的！”玄眸松一口气，“这是灵师特有的印记。你看！”

　　玄眸把手伸给维久看，维久瞪大眼睛，只见雪白的手上是一抹玄色的印，图形竟与自己一样。

　　只听玄眸慢慢解释：“灵师都有这个东西，只是颜色不同代表不同级别的灵力。灵力的极限是天生的，后天的努力只会让你不断靠近这个极限，绝不会超越。根据灵力极限的不同，灵师分为几个级别，从一般灵师，到灵主，到灵御史，再到灵尊，和圣尊，灵力是加强的。这印记的颜色和灵力级别有关。你是红色，代表灵主。像流觞，他的印记是蓝色，就是灵御史。现在，你的手臂上印记还浅，不过这已经是正在甦醒的征兆了，随着过程推进，印记颜色将要加深，直到最深。从今天起我要对你施一些咒语，帮助你完成甦醒过程。”

　　“噢。那么你呢，你是黑色的，就是灵媒的颜色？”

　　“灵媒是特殊的。因为灵媒负责接引新的灵师，而不像其他灵师那样靠收灵生存。所以我们的能量直接由灵尊供给，灵力与其他灵师不好比较。这印记的颜色，嗯，有一点随机吧，两个灵媒的颜色可能并不一样。但是却与其他灵师也会完全不同。”

　　“哦！”口里应着，维久却还在看着自己的手发呆。玄眸把他一把拉起来。

　　“行了，书呆子，我们赶路了。马上就要到圣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