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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晚宴之前 ...

  •   一般来讲,赴宴前是要精心装扮的,尤其是面见驰名天下的天一生水宫各宫宫主之前。这是凡人皆懂的道理,毕竟那几位可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出类拔萃的枭雄,品味要求自不是不低,寻常路数绝对入不了他们的法眼,假如一个不好,见面时仪态举止稍有偏差,得罪了哪位,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麻烦。

      然而,这个一般,对于我们玄眸仍是不起作用。

      他从暖阁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开始托着腮望天,小脑袋瓜里不停的琢磨东琢磨西,直到夕阳西下,映红了脸蛋。

      只是可怜了小宫女萍儿,一直抱着叠得高高的一大摞衣服站在他身后,喊了几遍连嗓子都哑了也没换来这奇怪的主人一个回应,于是怵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呀?小萍儿你怎么在这儿?这是什么造型啊?”

      哼,什么造型,还不是你害的?但是……败给他了,摆出那么无辜的脸,让人怎么生气?

      “公子,这是纪宫主派人送来的衣服,请您选一件晚上穿。”

      “哦。”玄眸随手翻着那堆绸缎,这揉揉,那掐掐,煞有介事的把玩了一溜够,说了句让萍儿吐血的话,“呐,这个,只有这么多?”

      “没有公子中意的吗?”

      玄眸噘噘嘴道:“你们纪宫主还真有品味啊……”

      什么?萍儿一听脑袋就大了,这些衣服都是难得的上好丝绸制成的,料子还是烨使者从西域带回来的,极其罕有,纪宫主请最好的师傅特别做成了数件男衫,一直收藏,有传言那是要送给以前的烈使者的,可惜还没机会实践。现在,宫主大方的把衣服捧到这外来客的眼前,却换一个白眼?

      “公子三思啊。”萍儿低声细语。

      玄眸嘿嘿笑:“小萍儿,你要知道凡事不是越华丽越好,也不是越精美越适合自己。我这副身架子,穿这些绫罗只能东施效颦,贻笑大方,还是不要丢人的好。这样吧,你要是怕被骂,过后我替你把衣服送回去,穿什么我自己解决好不好?”

      倒是个贴心的主人!萍儿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就只好答应,心里暗暗为玄眸抗旨的勇气惊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胆敢不服从纪宫主命令的人呢!!

      *****

      早知道刚才说犯困的主人要去小憩的时候就应当阻止了,要不哪能任由他小憩变成酣睡呢?

      眼看就要到赴宴时间了,这离经叛道的主人竟然还没起床!!而且竟然把门反锁!!急得萍儿在外面直跺脚,差点要撞门。

      好容易,听见里面霹雳乓啷一阵响过后,玄眸打着哈欠开了门。他一身紫色布质长衫,通体毫无多于点缀,完好的勾勒出身材线条,朴素里不失高贵典雅,让萍儿眼前一亮。

      可惜这人显然没睡醒,睡眼惺忪的趴在门框上,一身慵懒之态,根本没在意来自一个青春少女热辣的倾慕眼神。

      “到时间了?那就……走吧!”

      ******

      一路的腊梅飘香,清爽入肺。

      然而玄眸只是低头无精打采的走,不时地打着哈欠,每打一个,身子都仿佛摇摇欲坠,看得萍儿心都揪得老高。

      十天前,玄眸被送来燃夕居的时候几乎只剩下半条命,要不是他有着连烨使者都惊叹的特殊体质,加上抑毒丹的药效,飞羽门的凝香散早就能要他上阎王殿报道了。然而仅仅十天内,他就好了,还好得貌似很彻底,这不得不说是匪夷所思。凝香散是江湖上有名的奇毒,更是针对解毒高手设计的专门毒药,毒性极强,对人体伤害极大,解毒工序更是繁复异常,就是以解毒圣手著称的烨使者也是费了两三年,潜心钻研才勉强想出了破解之法,只是仍无法避免解毒后,由于副作用带给病人的终身虚弱。但是,怪就怪在,这个连武功底子极厚的高手都难逃的副作用,竟然在这个毫不会武功的少年身上全没留下痕迹!

      奇迹!这是,烨使者在第七天玄眸可以下床后说的话。

      那时候,萍儿连看玄眸的眼神都变了。那是一种崇拜。

      可是,今天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副作用迟来了一拍?

      “公子,醒醒!”萍儿推推他,换来他不情愿的一声哼哼,像极了闹别扭的孩子。

      “唔……什么声音?真好听!”玄眸半梦半醒的说,驻了足,朦胧的望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瞧。

      那里一片漆黑,深沉的像一口井。在这个华灯初上,色彩斑斓的天一生水宫中,好像某个幽怨的桎梏,静默却充满诱惑,甚至危险。

      萍儿连忙用身子挡住他的视线,把他往正道上拉:“没什么,没什么,那是练习乐,不要管它。”

      “练习乐是什么?噢……我知道了,是水宫么?奇怪,既然在练习演奏,为什么都不掌灯呢,难道水宫穷的连蜡烛都买不起?”

      玄眸倒没挣扎,困得睁不开眼,自顾自的说着梦话。

      萍儿叹口气,扶住他的身子:“有些事,公子一定要记下,在这宫里,不该管的事不要管,否则就很难脱开干系了。那水宫,您还是离得远远的吧,因为……总之,那里不干净。”

      不干净?玄眸刚要琢磨这句话的意思,身后便传来一个高亢激越的声音,惊得他就是再困,也要清醒了。

      “干不干净,不是你一个小宫女就能说的吧!纪炎近来是不是没管教过你们这群小蹄子,说话都已经没大没小,口没遮拦了?”

      “扑通”,萍儿跪倒在地,浑身打颤。

      “萍儿该死,越宫主饶命!!”

      金宫主越明鉴……玄眸懒懒的转过身子,一道刺眼的白光晃得他用手挡住自己的眼,于是很没礼貌的从指缝里把那人打量。

      高挑颀长,斯文秀气,是这个年约二十七八的男人给人最初的印象,然而仔细分辨才看得出拿前四个字形容还算不错,后四个则绝对是误会。

      他有一张嚣张的很隐晦的脸,看似温柔眉眼里全是宛如刀削一般的刚力线条,眼角上挑,些许轻蔑不断外溢,就是他真心说着赞美的话时也不间断。

      如果说纪炎的飞扬跋扈是外现的,那么越明鉴便是幽暗内敛的;纪炎是烈日炎炎,燃烧一切的澎湃,而越明鉴则是漆黑如夜,深沉如夜,汹涌吞噬万物于无形的暗涛。

      某种意义上,纪炎这种人更好对付,她在明处,厉害得简洁明了,甚至单纯。

      而越明鉴不然。一个善于隐忍,躲在暗处捅刀子的人,是防不胜防的。

      这样一个人会甘于站在一个女人的身后,任她凌驾在自己头上么?打死玄眸都不信。

      越明鉴用手掩住了腰间发光的物事,光线一下子又恢复如常,经过强烈对比,此时甚至显得有些暗淡。

      他用那符号式的高嗓音问道:“你就是纪炎带回来的男人?”

      虽然这句话好像没什么语病,但是玄眸怎么听怎么别扭。就好像火宫主是个□□□□,而自己是个不要脸面的牛郎。不禁想,这里面的人是这样打招呼的么?当年烈要是被这样问,是不是早就火了,管他是谁,先干上一架?

      可是,玄眸不是烈,他不在乎别人口里称霸王,这种局面,明哲保身要紧。

      于是他嫣然一笑:“如果您说的是小玄,那么我就是咯。小玄见过金宫主。”

      越明鉴一双利眼扫遍玄眸全身,忽有一点惊叹,然后换成一声轻笑:“果然是个花瓶,不过纪炎什么时候口味变了,有趣,有趣……哈哈哈……”

      越明鉴轻笑转成大笑,拂袖而去,腰间光源再度放出光芒,映得前方远处天一殿在暗空里仿佛一个墨色剪影,那么诡异。

      趴在地上的萍儿松了口气,用袖子擦擦额头,大冬天的竟然出了一层冷汗。

      “那是什么?真亮。”

      “哦?您说的是明月珠么,那是越宫主随身佩带的宝贝,举世无双……”

      “噢……呃,你没事吧?”玄眸伸手把萍儿拉起来,结果萍儿由于脚下打软,一下子扑进玄眸的怀抱。

      这是萍儿第一次贴近一个男人的胸膛,虽然没有想象中的炽热,但是一种淡淡的温暖隔着不厚的衣裳传递开来,让她的心漏了一拍。

      原来是这样子的感觉啊,仿佛有堵高大的墙,为她遮住风挡住雨,为她撑起一片天。

      原来是这样子的感觉啊,可以静静的数着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两下,三下……

      “小萍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萍儿瞬间清醒,挣脱出玄眸的手臂,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没,没什么……我们走吧,去晚了,纪宫主要怪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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