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红尘》紫**落

4、第四章

　　花林之外，有一块巨石，上书：梨花境。
　　凤嫣并不知这片花林的古怪，心中好奇，便走了进去。林中清香扑鼻，树上梨花竞放，一路走来，梨花飘摇若雪，堆积如烟，当真美不胜收，让人如临仙境。
　　凤嫣又走了几步，便至花深处。她突然顿住脚步，连呼吸都控制得极淡极轻。这花林里竟然还有别人，她用手掩住了惊呼，却掩不住满脸骇然。
　　林中二人正在进行一场激战，烟尘扬起，花叶纷飞。凤嫣凝眸看去，二人中，一人如火红衣，翩然而立；一人银色铠甲，傲然伫立。
　　说是激战，这两人都表现得极为闲适。红衣男子凤眸微闭，横箫唇间悠然吹起；银铠男子唇角含笑，立刀身前手指轻弹。
　　箫声宛转悠扬，刀音叮咚悦耳，一时间交织纠缠，难分上下。这两人是谁？凤嫣虽然离得较远，但杀手的敏锐仍在，她深深感受到乐音中的巨大能量，忍不住气血翻涌，压抑得吐出一口心血来。
　　今天还真是栽了。凤嫣用袖口擦了唇角，扬唇苦笑，这样的力量，根本不是她可以匹敌的。那两人斗了一会儿，难分胜负。乐声渐止，银铠男子终于露出认真的神色，道：“别白费力气了，今日我必要你神魂俱散。”而红衣男子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悠然道：“人自信是好事，但自负就是愚蠢了。”
　　银铠男子不置可否地轻笑，突然上前一步，长刀因势劈出，仿佛一道巨大的闪电，刹那间分割了天地。红衣男子终于惊讶，他向后滑了几步，躲过这无可匹敌的一刀；也终于抬头，淡淡扫了银铠男子一眼，道：“这是你必杀我的依仗？可惜还不够。”
　　手中的碧萧旋到手心，轻轻转动几下，便有一柄寒刃伸长出来，红衣男子的面容一片冰寒，他冷冷道：“放手一搏吧！”
　　银铠男子漠然，长刀举起，依旧是无可匹敌。风乍起，花枝断裂，乱石飞走。一银一红终于有了第一次正面的碰撞，两道身影在空中交错，一声铿锵声尽，又倏然分开。
　　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只是银铠男子伤在左胸，而红衣男子伤在右臂。看似差不多的伤，实则已有高下，毕竟左胸处算是要害。
　　“还要斗下去？”红衣男子问道，手上鲜血滴落，面容却已恢复了温润，再不见了方才的冰寒。银铠男子却是冷了一张脸，咬牙道：“不死不休。”
　　“好，不死不休。”红衣男子笑得疏朗，好似混不在意。下一刻身形飘起，两人又战在一处，你来我往，鲜血飞洒；偶尔还闻长啸伴着朗笑，仿佛十分快意尽兴。
　　“住手。”凤嫣正看得紧张万分，却听得花间突兀响起一声女音，若杜鹃啼血，黄莺哀鸣。
　　是谁不顾一切飞身上前？是谁惊慌失措厉声怒吼？
　　不知道了，看不清了，凤嫣只见眼前白光一闪，耳边不断有人低唤：“女神，女神。”
　　凤嫣定了定神，闭目复又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翠色罗裙，小月急急地不停唤她。“小月？”凤嫣应了一声，只觉得恍若梦中。
　　“女神，您终于醒了。”小月的声音中有抑制不住的欢喜。凤嫣只觉得一切难以置信，以手抚额道：“究竟什么是幻什么又是真？刚刚所见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吗？”
　　“女神，你怎么了？”小月关切的声音让凤嫣冷静下来，道：“好像入了魔障，幸好你及时唤醒我。”她四周打量一番，看到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宫殿，这才说服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梨花境。
　　“女神，晚宴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小月提醒道。
　　“好。”凤嫣应了一声，显得漫不经心。
　　脚步声远，凤嫣身后的废弃宫殿又幻化成一片花林，花境深处，一红衣男子把玩着玉箫，脸上似笑非笑。“小嫣，我拼着神魂俱损，保住大家的性命，究竟值不值得？”
　　是啊！世上哪有那么多幻境，一切都是真的啊，他真的忍不住，好想见她。犹记得那日梨花境，他华辰与皇朝以死相斗，而凤嫣冲出来以死相逼。华辰又抬手，看看玉箫上，一道缺口，更觉心中绞痛。凤嫣，这玉箫为你而缺，这颗心为你而碎，你总该负责。
　　华辰以手抚心，面色苍白。那一日他真的受伤太深了，无论是身还是心，都伤得太深了！
　　凤嫣顺着原路，再次返回了凤华殿。刚进殿门，她就察觉到一道怨毒的目光，遥遥看去，原是金莲。这个讨厌的女人，凤嫣暗暗咬牙，她若敢再这么看着她，她不介意让她难堪。
　　金莲倒也知趣，发现凤嫣看她，她便偏过头去，只是重重一哼，表达了她的不悦。而凤嫣听她声音也当没有听到，对这种狂妄自大的女人，她已经提不起打击的兴趣。连掩饰自己的心情都做不到，这样的愚蠢，这样的可笑。
　　凤嫣目光一转，便瞧见了那青衣如莲的少年，那是她的弟弟：凤然。凤嫣浅浅一笑，向他走去，道：“姐姐和你同桌可好？”
　　凤然连忙站起，拉着凤嫣的手坐下，道：“当然好，然儿还怕姐姐不愿呢！”
　　掌心处的温暖让凤嫣的心刹那间柔软如棉：“傻弟弟。”凤嫣神色温柔，话语里宠溺之意溢于言表。
　　这时候，一道淡淡的影子出现，落在凤嫣身后又隐去了身形。容若回来了，而凤嫣并没有多问他一句，倒是小月随口问道：“你去哪了？”
　　容若不答，只是缄默。凤嫣轻轻摆手，道：“小月，为我斟杯酒吧！”小月知她在转移话题，亦是顺从的点头。至于容若还能去哪，不就是去向凤王表忠心吗？凤嫣早知道他是凤王安插的棋子，当然不在意。她甚至会想，小月这个看似单纯的少女，就真的单纯吗？皇宫就像一个大染缸，所有掉进其中的人，恐怕都难再保持本来的颜色。
　　思绪飞转间，犹听得一声高喊：“凤王驾到。”所有人尽皆跪下，只除了凤嫣和她手上，被她牢牢握住的王子凤然。
　　就这样，凤嫣牢牢握住凤然的手不让他下跪，而凤然惊得手心冒汗，面色发白。
　　凤王斜了凤然一眼，一脸怒容。“ 唉。”又是麻烦，凤嫣叹口气，也很无奈。凤然已经是她的弟弟，若让他下跪，那她不是很没面子。
　　“拜见凤王。”凤嫣口中说得恭敬，却还是不肯松开握住凤然的手，凤逸死死盯着两人握紧的手，道：“女神这又是什么意思？”
　　凤嫣回以他一笑，很没心没肺的笑。接下来，语语不惊人死不休道：“那个凤王，凤然是您的儿子，也是我的弟弟，所以就不用跪了吧！”
　　宫人的下巴哐当一声，全都脱臼。这样的女神，总是能将人雷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