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本音》尧遥

10、Episode.10

　　果然不应该偷挖墙角的，尤其是同班同学的八卦。
　　即使我从小都住在新宿地区，六年前在御台场出现大量怪兽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八个年幼的孩子拯救了濒临被破坏殆尽的城市，其中的两个正是坐在前排认真记笔记的武之内素娜以及后排翘脚立着书本佯装好好听课的八神太一。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现在连幽灵鬼怪都得以亲眼所见，他们口中的数码宝贝世界也并非只是虚妄。
　　不过，今天的八神同学没有呼呼大睡过去，而是以不爽之极的目光怒视着浅井同学，像是要把他的后背凿穿一个洞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放学。

　　和我走出教室时，浅井终于得以舒缓一口长气伸了个懒腰：“真是的……为什么八神同学要一直盯着我啊？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因为转身逃跑的背影被追上来的八神看到了啊——我和草太暂且不说，这家伙的一头银发几乎成了将自己和普通人区别的标志，既不像银八老师的自然卷，也不像狱寺君的章鱼发型，却是类似于彩云国里紫刘辉的古典发型。搭配上并盛高校的制服，看一眼就印象深刻，比安西教练穿着夏威夷草裙跳桑巴更有视觉上的震撼力。结果到了他的后援队眼中就变成了温文尔雅之类的褒义词，看我如同眼中钉一个劲儿地抛卫生球。

　　当然这些我不会告诉他，他也根本不晓得自己在什么时候成了一台荷尔蒙撒播器，只是在滚爬中缓慢学习着如何当一个人类。

　　·

　　古典的巴洛克建筑风，宽敞的疗养庭院，走进正门时优雅睥睨着的雅典娜。正在我感叹于为什么区区一家医院也可以这么豪奢时，前方为我们带路的保镖停下脚步，伸手示意了一下右边有黑衣保镖守着房门的房间。
　　“铃木小姐请进。”

　　战战兢兢地推门进去，一眼就能够看见病床上阖着眼的黑发少年，眼镜被放置在旁边的床头柜上。没戴着眼镜的凤君少了平时的精明腹黑感，竟与普通的少年无太大差异。

　　“凤君。”轻声唤着他的姓氏，却仍昏迷着。尝试着握住他的手，意外地冰冷，宛若从冰窖中贮存的遗体。
　　如果是平时，被吵醒的少年必会顶着一副低气压的表情怒瞪来人，直直让人背脊一凉。然而现在，却静静地躺在白色病床上，对我们的到来不闻不问。
　　虽然交往不深，但凤君毕竟对我有恩。多亏了他的课后辅导，我的成绩才得以在众多期末考试中低空飞过。

　　“小直。”一同进来的浅井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他身上有妖怪的味道。”
　　“咦？”不由得哑然，附身观察了下他的情况。没有任何外伤，只是昏迷着，体温异常，心跳与血液循环延缓。很蹊跷的症状，站在一旁的主治医生也无计可施。
　　要是现在柯南在就好了，说不定能从细微之处找到一些线索，而不会像我们无能为力。

　　浅井盯了我的脸一阵，转过身握住少年的手掌。
　　“你要做什么？”
　　“如果他恢复的话，小直就不会再露出这种难过的表情吧？”银发少年淡淡笑了，“他的身上阴气太重，只要我输些阳气给他就可以慢慢恢复过来了。”

　　正如他所言，凤君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体温也正以缓速升高。

　　过了一会儿，浅井站了起来：“大概只要一天他就会醒过来了。”
　　不知为何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摇摇晃晃的，步履也不稳。我连忙跑上前扶住他，却看到他露出比方才更灿烂的笑容。
　　“你没事吧？”我忍不住皱起眉。

　　“嗯，没事哦。只是有点累了。”他伸手轻轻拉起我的嘴角，像个撒娇的小孩。“我晚上要吃小直做的咖喱饭哦。”

　　嘴角被他牵起，我笑着伸手拍拍他的脑袋。
　　“好的。”

　　“——镜夜！”
　　忽然间有个穿着樱兰高校制服的金发少年扒着门框气喘吁吁，看到我们时立即故作优雅地直起身，郑重地咳了一声：“请问这里是凤镜夜的病房吗？”

　　特征完全符合，想必眼前这位就是凤君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位日法混血的笨蛋少年吧。我抬眼礼貌地出声回答：
　　“是的，须王同学。”

　　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叫出了他的姓氏，须王环点点头走到凤君床边，仔细端详了一阵后焦急的表情转为放心的笑靥。
　　“太好了，幸好不是什么大病。”
　　然后他转了过来，变魔术般从袖里掏出一朵玫瑰，殷勤地呈于我眼前。“这位美丽的小姐，谢谢你来看镜夜。如果可以的话请收下在下的这份心意吧。”

　　——果然是笨蛋。
　　看来还未从Host模式转换回来。亦或许他的日常就是这种天然呆的状态吧。
　　我抽了抽嘴角道了谢，面无表情地接过玫瑰插在摆放在床头柜的白色花瓶里，然后朝他点点头道别，趁处于扩散状态的笨蛋分子还没被我吸入转身和浅井一起走出房间。

　　“接下来要做什么？”银发少年纳闷地望着我。
　　我扫了眼他一脸虚弱样，“当然是去买制作咖喱需要的食材了。”

　　·

　　既然可能是妖怪搞的鬼，我很想为昏迷的凤君找出始作俑者揍一顿。然而池袋那天晚上的遭遇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心里都会腾升出一股强烈的恐惧感，下巴对方曾碰触过的皮肤又开始热辣辣地泛着刺痛。明明只是错觉，却完全无法抑制那种刻骨铭心的胆怯。
　　变回猫又姿态的小白吃完咖喱之后便蜷缩在坐垫上睡了过去，似乎已经撑到极限般筋疲力尽。第二天到了上学时间，它也还是没有醒来，我只好一个人上学，顺便向武之内帮他请了病假。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在学校里不怎么看得到以往徘徊在教室走廊内的那些妖怪和鬼魂了，藏匿在阴暗角落的黑色漂浮物，在近日消失了踪迹。就连自己的运势，也居然开始以诡异的平和持续顺利起来。
　　——总觉得将要发生些什么。

　　“那个，铃木。有事要麻烦你。”下课后，担任班级委员长的高岭清磨将一叠纸放在我桌上。“听说你和风纪委员长关系不错，这些资料能不能帮我拿给风纪委员会？”
　　嘴角抽搐是第一条件反射动作。“……‘我和风纪委员长关系不错’之类的传言，是从哪里听说的？”
　　“唔……貌似是水岛老师说的吧。他还说最近都没看到铃木同学，感到非常非常寂寞。”歪着脑袋追溯回忆结束，高岭笑了笑，转过身向我道谢。“那么万事拜托了！”
　　“喂！等——”还没等我应允下来，黑发的高挑少年便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麻木地望向那叠白纸，心里默默制作起以保健室老师为原型的草人。

　　因为各自就读的中小学不同，冠着青梅竹马的名义进行的单方面打架最初只会在云雀家的大庭院里发生，频率是每个月一次。直到考入并盛高校之后，我才知道邻家小哥的影响力意外地大，光提起名字就足以令人闻风丧胆，所到之处犹如死神过境的事故现场，不在医院里躺个十天半月是绝对无法回复的。
　　对比之下，我的待遇居然确实还不错。

　　前往风纪委员办公室的途中脑海里蹦出以上一系列不相干的利弊小分析，隐约偶遇的几位飞机头前辈们训练有素般迅速地靠到走廊边让我过去。我阖上眼，刻意无视瘟神般的特殊待遇。
　　当然心里还是会有些感伤，但是为了他人的安全，还是尽量拉开一些距离为好。至今我都不敢与人深交，很大一部分在于自己的特殊体质。虽然他们并非全部以异样的眼光来看待我，可是我这样的衰神代言人，终究还是孑然一身为好。
　　……有点像苦情小反派。

　　轻轻敲了敲门，从屋内传来“请进”的指示，熟悉的声音透过木门鼓动我的耳膜，莫名有些变调。
　　“打扰了。”
　　我低头拉开门，即刻映入眼帘的是窗边坐在办公椅上正喝着咖啡的青梅竹马，校服外套披在椅背上，耷拉的眼帘看上去似乎有些疲倦。随即他抬眼看过来。
　　“什么事？”

　　我伸手将资料呈递给他：“班级委员长麻烦我把这些资料交给你。”

　　“为什么是你拿过来？”云雀皱了皱眉，并没有接下。

　　“因为我们关系比较好嘛。”我叹了口气，把资料放在桌上。“怎么了？感觉很没有精神。”

　　放下手中的咖啡，黑发少年轻啧了一声，别过脸不再言语。倒是一旁的草壁学长好心地替我解疑：
　　“从昨天到今天，在并盛町共发生三起袭击事件。被害者都以全身冰凉的状态昏迷在街道上，委员长现在正因为这件事情烦恼呢。”

　　“不要多嘴，草壁。”
　　云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随即注意到我突变的脸色，微眯起眼。
　　“……你知道些什么吗？”

　　回想到替浅井请假时武之内似乎低喃了一声“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请假”，上课时泽田和桧原的座位确实是空着的，我心里不由得腾升起某种不好的预感。
　　“……被袭击的人，有谁？”

　　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云雀皱了皱眉，但还是回答了我的疑问：
　　“泽田纲吉、桧原静流、体育老师马鸣。”

　　——果然！

　　我瞠大了双眼，双腿顿时有些发软，右手尝试着捏紧却始终使不上力。
　　倘若仅有并盛高校这三起袭击事件，可以简单概括出“针对并盛高校学生的袭击事件”这一结论。可是，先前发生于邻镇凤家三少的袭击事件内容如出一辙，不得不把它们归结于同一线索考虑。

　　被袭击者的共同点——
　　全部都是和铃木直子我有较多接触的人。

　　“哼，敢对并盛高校的人出手，真是个无视风纪的狂妄家伙呢。”
　　索性按自己一贯的处理方式进行，云雀勾唇冷笑，袖中的浮萍拐呼之欲出。
　　“由我来咬杀。”

　　我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出声唤道：
　　“等等。”

　　“——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