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遣的名册》景穆

18、（十八）恶魔的交易4

　　“谢谢你帮我的忙。”可拉站在公主面前，把一只狗尾巴草伸到公主眼前。
　　“这是什么？”公主用手指扒拉了一下那纤细的茎，奇怪地问道。
　　可拉一副无辜的表情，说：“送给你的礼物啊。”
　　“我的礼物！？”公主略微有些暴跳如雷，“这种杂草是你给我的礼物！？”
　　可拉的眼珠淘气地转了一转，然后他把狗尾巴草向公主的脸伸过去，在上面微微蹭了蹭。
　　公主突然感到一阵瘙痒，可是却出奇地舒服。那根普通的杂草仿佛随身携带着阳光、水分和其他的小生命一样，又温暖，又柔软。反而等可拉停止了动作，公主竟感到无尽的失落，恨不得求那小屁孩儿再摇一摇那根草。
　　——不行！自己怎么能这么失态！
　　公主突然把狗尾巴草夺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
　　“谢、谢谢。”公主觉得自己快丢脸死了，怎么会对这么一根草情有独钟！“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草……”
　　“动物都喜欢这个东西啊。”
　　“动物？”——自己果然是由猫变来的吗！？
　　“你身上有强烈的血肉的气味。一般这种气味都是由人类和动物发散出来的。而人类无法变为天使，所以你一定就是由动物幻化来的派遣天使了。”
　　“那、你能看出我以前具体是什么动物吗？”公主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问道。
　　“如果是以前的我，还能看出来。但是现在……就无能为力了。”
　　公主停止了提问，不由得感到凄凉、甚至是前功尽弃——明明就要到关键的地方了，然而，就是在这里，一切却又回到了原点。
　　“你要学会改变自己的气息。你现在的身上既有物质界【注：指的是地球】的味道，又有天界的味道、这样恰恰是最危险的。因为现在，只有派遣天使和监目天使才可能有这种情况，而这二者又都是可能会被堕落天使利用或者杀害的类别。”
　　公主愣住了，眼前的那个人难道不是堕落天使吗？可是他现在却以一副关心的姿态对自己说出了之前的那番话。若是吉弗尔天使和自己这么说，公主一定会感激得痛哭涕零。但是这个可拉是怎么回事？
　　可拉如同看透了公主的心思，说：“我虽然是堕落天使，但是现在最讨厌的就是战争。这也许和我力量弱小有关系吧。我是看你太过单纯，才会告诉你的。要小心，否则最后倒霉的就是你自己了。”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公主之前还嘲笑过他的幼稚，女孩突然感到很丢人。
　　“就是因为你单纯得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可拉笑嘻嘻地说道。虽说米菲斯命令堕落天使不要伤害公主，但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你慢慢就会知道了，堕落天使里也有单纯的人，天界的天使里也有充满罪恶的人。”
　　“怎么可能！”公主立刻大喊，她望着手中的狗尾巴草，慢吞吞地说，“我现在相信堕落天使里有好人，但是天界的天使中不可能有坏人的！”
　　“哎，所以才说你单纯啊。你想想，难道堕落天使天生就是堕落天使吗？堕落天使曾经不是也光鲜亮丽的围绕在神的身边么？”
　　公主被说得反驳不了，便急忙问道：“先不说这些了，你的一百个愿望怎么样了？”
　　“我没有数个数，反正到了七天，你们肯定要把我带走的，我只是想尽可能多地实现愿望。”
　　——才怪呢！
　　可拉一点都不打算立刻邱真涵。所谓七天，可以发生许多事情，这其中当然包括公主放弃对自己的追捕。但是现在看一看公主的表情，又犹豫又内疚又矛盾，一切心理活动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了！她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话！平民，明明刚刚才提醒你不要太单纯的！
　　“我一定会帮你的！”公主拉着可拉的手，说道。
　　“嗯。谢谢你！”
　　*****
　　“汤蓓！今天别人给我两个棒棒糖！给你一个吧！”
　　“啊！又中了‘再来一瓶’！哦也！”
　　“咦？这不是我前几天丢的坠子么？”
　　“哇~今天的菜好像比昨天多哦~”
　　“我的伞怎么又坏了？”
　　“今天学校门口免费赠送鼠标垫！快去拿呀！”
　　“吃太多了吧。牙好痛……”
　　*****
　　“喂！我发现邱真涵最近发生的倒霉事也不少！光是丢东西就丢了32件！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气喘吁吁地说道。
　　可拉先是嘿嘿嘿地笑了一阵，在看到公主怀疑的表情后，立刻说：“这和我可没关系啊！”
　　“不可能！她发生倒霉事的几率明显比别人高好多！”
　　可拉搓搓手，说：“其实，每个人的幸运和不幸是有一定比例的。我用我的力量给她增加幸运，但是也不能免去她的不幸。只是如果我介入的话，不幸会变少一点……”
　　“……算了算了，还好都是小事。”公主甩了甩手，颇为无奈地说道。
　　“就是嘛！要是都攒在一起就更不好啦！而且她丢的东西，我们不都给找回来了么？”
　　“……原来一开始那手机也是你弄丢的……”
　　“我是冤枉的！是手机自己丢的！”
　　“手机还会自己跑啊！”
　　*****
　　明天就是第七天了。还有一天，公主就要做出决定了。可是到了现在，她反而无法做出抉择。
　　也许，堕落天使里面真的有善良的天使。可是，万一是可拉在骗自己呢？不过，米菲斯不也说过可拉是不会做坏事的么？米菲斯又不会骗自己……但是，如果米菲斯也被可拉骗了呢？
　　公主现在的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什么也分不清了。她想向自己唯一绝对信任的吉弗尔天使询问，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哎……怎么办？
　　公主已经一天没有见到米菲斯，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如果他回来，自己一定要向他问个清楚——有关堕落天使，有关可拉。
　　突然，门开了。
　　“破台灯光！你跑到哪里去了！？”公主大声喊道。
　　没有人回答。客厅的灯突然被人关了，紧接着，一只手捂住了公主的嘴巴，把她拖到了床底下。
　　是谁！？
　　伴随着恐惧，公主开始本能的挣扎。
　　“不要发出动静！”竟然是米菲斯的声音！说罢，他便慢慢地松开了手。
　　“怎么回事？”
　　“你不要发出动静就对了！”
　　公主被米菲斯一吓，确实变得安静了下来——难道真的有堕落天使来杀自己了？可是自己还不想死啊——莫名地，这一瞬间，公主竟理解了可拉。
　　“你们躲起来干什么？”突然，从头顶传来一个年幼女孩的声音，“我和你们一样，也是监目天使。你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听罢，公主和米菲斯灰头土脸的从床下爬出来——又丢脸了，而且这次都怪米菲斯！
　　那女孩笑了笑，把半蹲着的公主轻轻拽了起来。
　　屋里有点黑，公主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从身高和声音判断，这个女孩的外表大概有十岁左右。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高个子的男性天使。
　　“我们是来这里执行任务的，顺便捎个消息给你们。这一带，堕落天使的活动开始频繁了，吉弗尔天使要你们小心。”那女孩说道，“不过你们两个人都是监目天使，确实力量有点弱呢。要不要申请给你们配个能天使【注：擅长战斗的一种天使】做搭档呢？就像我这位一样！”女孩用大拇指指了指身旁的男性天使。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自己会想办法的！”公主尴尬地摆着手。
　　而米菲斯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微微站在公主侧后方。
　　“嗯，这样也好。不过你们放心，我们刚刚已经收拾掉一个堕落天使了！你们暂时应该是安全了。”
　　“谢谢。”公主应付似的说道。
　　*****
　　外面下起了雨。
　　可拉气息微弱地躺在邱真涵的楼下。他明明是灵体，可如今却能感受到雨水的冰凉和刺骨。脸上留下的液体，是雨水么？可是咸咸的。一百个愿望还没有实现。自己也还没有回到家园。然而，一切却都结束了。慢慢地，可拉的身体化为一个个泡沫，微微地飘离地面，逐渐破碎、融化，直至全部消失。
　　——你竟然背叛我！路西法！你这个恶魔！！
　　*****
　　那个十岁的小女孩从公主家走出来，对自己的搭档说道：“刚才那个堕落天使的样子看上起比我还小呢。而且还长着银发。不过即使长得再漂亮，也是堕落天使。你说对不对？”
　　男性天使没有回答。
　　小女孩轻轻啧了一口。
　　人类的世界，似乎什么都没改变。只是后来，邱真涵再也没有那种小小的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