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遣的名册》景穆

17、（十七）恶魔的交易3

　　“糟糕，她快回来了！”说着说着，米菲斯立刻就感觉到了公主的气，急忙对可拉说，“我们快离开这里，如果等她回来而我们却还在原地的话，一定会被她怀疑的！”
　　可拉点点头，便和米菲斯往不同方向“逃开”。他躲在一个相隔两条街的小巷中，蹲在一个较矮的楼顶上，蜷缩成一小团。小男孩俯视着街道，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每个人都行走在别人之间，看上去也都和别人差不多，然而他们每一个人有都有自己的故事和传奇——一个小女孩伏在妈妈背上哭，也许是她摔了一跤，也许是她没有买到想要的玩具，也许她是被一只看起来很凶的小狗给吓到了。从天使大战到今天，已经是很长的岁月了——沧海桑田，国家易主，罪恶和善良在不停地重演和轮回。看到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拉反而弄不清人类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自己当初背叛神的根本原因也变得模糊起来。他现在只知道——
　　他想回家。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可拉才重新站起来，又回到了之前的那条街。他一过去，就看到那女孩——叫“公主”对吧——正在向米菲斯炫耀自己找到了手机。
　　公主看到了远处的可拉，一边晃着手机，一边对他喊道：“你最后回来！又没找到手机！是你输啦！”
　　可拉向公主飞奔过去，看了看手机，然后嘿嘿笑了几声，说：“谢谢！不过我没有钱，怎么请你们？”
　　“你这样算违规啊！”公主把手机藏在身后，不给可拉看。
　　“你之前说的时候也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啊！”可拉瞟了瞟眼睛，说道。
　　公主被说得哑口无言。良久之后，她才开口说道：“行！这次算你幸运！”
　　“你以为我下次就会答应你的无理要求啊！笨蛋！哦不对，是平民！”可拉跳起来拍了一下公主的额头。
　　“不过，你是怎么把手机抢回来的？”米菲斯问道。
　　“哼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原来你也去当了小偷啊。”可拉感叹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嘛！这还不是因为你！”
　　*****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我们成了他的奴隶啊。”公主靠着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来了！邱真涵来了！”米菲斯突然戳了戳公主，小声提示道。
　　公主的身体像弹簧一样，立刻从墙上弹起来，绷得很直，拦住了邱真涵的去路。
　　邱真涵愣了一下，继而说：“你们在这里啊？来找汤蓓的吗？可是她今天不在学校欸。”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
　　公主故作困扰的样子，眨巴着像是带了美瞳的眼睛，说：“啊？那怎么办？我捡到一个东西，可是又不熟悉这边的路，就像先交给汤蓓姐姐，让她去交给警察的……啊，不如这样，我交给你也一样，你去交给警察好了！”
　　邱真涵笑眯眯地说：“好啊。是什么东西？”
　　公主从兜里掏出，把它放在手心上。
　　邱真涵愣住了——这不是自己的手机么！？连小装饰都一样！
　　“你们在哪里捡到的！？”
　　“教室。今天我们去教室玩，就看到这个了。”
　　“这个手机可能是我的。不信你们打开照片，里面有我和汤蓓的合照。”
　　一听，公主和米菲斯都吓了一跳。他们只想了找到手机的理由，却忘了如何证明它就是邱真涵丢失的那个。而公主在抢回手机的时候，更是完全忘记了手机卡这回事！公主心虚地望了米菲斯一眼，然后摆弄了半天才找到了照片。果然有照片，幸亏有照片。
　　——原来小偷当时还没来得及丢掉手机卡。
　　公主舒了一口气，把手机还给了邱真涵：“真的有你们俩的照片！嘿嘿！”
　　“谢谢你们！”邱真涵紧紧握着手机，一个劲儿地向公主和米菲斯道谢，“我一定请你们吃好吃的！”
　　“不用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谢的。”公主连连摆手，悄悄地向站在一边的可拉忘了一眼。而可拉则一直注视着邱真涵的笑容，完全没有感受到公主的视线。
　　其实，真正该被邱真涵谢谢的人恰恰是她所看不到的人——那个人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和公主、米菲斯一起。他是个天使，拥有皎白如月的头发，和透彻干净的蓝眼睛。
　　公主已经弄不清了，这个男孩究竟是为了报答邱真涵而装作派遣天使，还是为了装作派遣天使而顺便报答邱真涵？
　　*****
　　十六年前。可拉也终于从地狱中逃脱出来。堕落天使出来的目的通常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变为邪神，诱惑人类。然而，可拉和那些力量强大的天使不同，他诱惑人类显得有些困难。但是他还是建立了自己的“宗教”，那就是玻璃里面也存在着一个世界——那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一样，只是他们更加充满了传奇色彩。
　　现在，就连可拉自己都要不禁嘲笑——这哪里像个宗教，这明明更接近于童话！
　　但是，没有人信仰可拉。
　　直到有一天……
　　“妈妈，你看玻璃里面有东西！”当时四岁的邱真涵拉着妈妈的衣角，兴奋地如同发现了新大陆。
　　正在做饭的妈妈很不耐烦：“肯定是做玻璃的人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混进去了。”
　　“才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呢！超——漂亮的！”
　　“行了行了，别给妈妈捣乱了，自己去玩吧，啊！”
　　邱真涵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那块玻璃板被放置在一个桌子上面，而邱真涵就是从那薄薄地切面向里望。
　　其实，她看到的不是别的，正是可拉的眼睛。
　　邱真涵是唯一发现可拉的人，是他唯一的“信仰者”。虽然长大后的她早已忘记了当时的情景，但可拉仍然要报答她——这是他作为一名“神”的责任。
　　*****
　　第二天．公主和米菲斯的家。
　　“可拉把它的事情都告诉咱们了……”公主的一只膝盖略微弯曲，站在电视机前。
　　“是啊。”米菲斯这次没有轰公主不要挡电视，“我们能不能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公主突然说不出话了。好久好久，她才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你为什么要站到堕落天使一边！？他可是堕落天使啊！”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啊！他危害到谁了！？你难道不觉得他比一些人模狗样的人类要单纯得多吗！”米菲斯突然大喊起来，一瞬间，公主仿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人类，勾心斗角，完全不吸取教训，让悲剧重演了一遍又一遍！他们才是真正该死的人！”
　　“……米菲斯，你刚才说什么？”
　　米菲斯整顿了一下情绪，重新坐下，说：“一时生气，说得有点过分了。”
　　说罢，米菲斯便陷入了沉思——可拉，你为什么对人类那么认真？你完全不用管什么邱真涵的事情！真不敢相信你也参加过天使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