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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   霍子宁找到了工作,在同济数学系任教。复旦和交大都没有给她回复,还是同济好心,收留她一个找不到工作的海龟。

      她在简历上只是说明了自己在卑诗大学任教的经历,毕业于麻省理工和卑诗大学,自己所获的奖项一个也没有提。现在海龟遍地都是,能找到工作也算是好运了吧。她想要重新开始,仍旧拥有普通的同事关系。

      霍子宁喜欢教职,相对工作环境简单。她无法感受创业的乐趣,有不少学生都会野心勃勃地邀请她入股自己的新公司,她会投入少部分资金,充当技术顾问,权当投资别人的梦想,只是要她参与绝无可能。

      子宁子宁,父母在取名字的时候,也许就定下了她习惯于安宁平稳的性子。

      她搬到了教职工宿舍,干脆把自己租的房子退掉了。

      仲时希抱怨着:“你两步路就到家了,这样身为男友我真的是连接送的任务都没有了,不是显得很不负责任?”

      霍子宁纠正他:“是准男友。我可还在考虑要不要开始。”

      他嬉皮笑脸:“我等,打不起我还等不起么,霍老师。”

      讲师的薪水不是很高,霍子宁还是很高兴的,总算有收入了,不用一直花销自己在加拿大积累的那点老本。

      仲时希嘲笑她:“你这么省,算是为了给自己积累嫁妆吗?”

      霍子宁瞪他:“是棺材本行不行?”

      谁知道仲时希反应很强烈:“别胡说!”脸色都变了。

      霍子宁这才讨好地冲他笑:“嗯,是我说错了。”也没想到他忌讳这个。可能国内的商人都有一点吧?

      也不算正式确定了关系。他会带着她在学校里面压马路。偶尔他们会一起回母校缅怀往事流年。散步,黄浦江边,外滩,南京路,淮海路。他会好笑地看着她在平价衣服店血拼,也会温和地陪着她花掉她好几个月工资买奢侈品送给霍颖知。

      霍颖知对他们的事情有所耳闻,她一向乐见其成。本来就是她撺掇成事的。只是见到她一口一个“小希”,不知什么时候“小”字后面不再跟着客套的姓氏却成了亲昵的名字,霍子宁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刺。

      陈毓问过她:“你就决定和小仲一块了?”

      霍子宁想了想回答:“试试看吧。也没有别的人选了,我觉得就他挺好的。”

      陈毓叮嘱道:“他好是好,长得一表人才,家世也好,能力也强,不是个绣花枕头。只是这样的男人有多招蜂惹蝶,你叫他把外面那些莺莺燕燕都断得一干二净再同你开始。也要叫他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霍子宁听得好笑:“陈姐,我和他现在也算是自由身。他要跟别人走,我拦他做什么呢?要拦要留的爱人,有什么意思?若是男朋友,当然是抢不走的,否则就算不上是什么男朋友。他以前的事情我当然不能管,他也没有问过我的以前。”

      陈毓听着,彷佛想起来什么:“对了,子宁啊,诸葛回来了。”

      霍子宁僵了一僵,随即平静下来,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谢谢陈姐你告诉我,否则我还没个准备。”

      霍子宁想了很久,决定把仲时希约在咖啡店见面。

      是傍晚,他刚打完网球,运动服也没有换掉就跑了过来,坐下要了杯拿铁:“找我有什么事?”霍子宁让表情严肃一些:“我跟你谈谈吧。”“这么严肃?”他扬扬眉毛。

      “我想跟你说我的过去。”

      仲时希显然有点意外,但很快平静下来:“好啊,说说看吧。”

      “我……我以前就有一个男朋友。高中的时候在一起的,后来分手了,我就出国读书疗伤了。后来听说他也到北美去了,他也要求见面了,所以我就决定回国了。那时候也想回来看看,还是不太适应国外的生活,正好他提供了一个契机,就回来了。我也决定不再回去了。可是现在,他也回国了,看样子他和陈毓也接触过了,陈毓知道,他肯定是找过她了。我想着,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下比较好。不该瞒着你的。”

      仲时希静静听着,然后听得笑了起来:“你这么不安就为了这个?谁没有一点过去,难道我看上去很容易介怀吗?”

      霍子宁看了他一会,释然了:“既然你不介意那就好了。”

      “你要不要去会会他?”

      霍子宁吓了一跳,冷静下来考虑了一下:“还是不要了……我没什么心理准备说真的。也没这个意愿。我想以后不必躲了倒是真的,还从国外躲回国内,没什么意思。刻意见面就算了,要是见到了,大大方方打个招呼也挺好的,毕竟是校友。”

      仲时希点头:“嗯,很好的处理。哎哟,看来我家娘子长大了。”

      霍子宁啐他:“什么你家……”没说下去,脸红了。

      仲时希抿着嘴笑:“娘子这么坦白,那我也说说吧。这算不算情史公开大会?我女朋友也不算很多……”

      霍子宁提醒他:“几个叫多?五个以上就是很多了。”

      仲时希静了静,摸了摸鼻子:“好吧,我错了。”

      霍子宁半真半假地眨着眼:“回家跪搓衣板吧,不,跪钉板比较好。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问我答?”

      “好。到底有几个女朋友?两只手数得过来吗?”

      “可能多几个指头?”

      “混蛋你!”霍子宁揪了一把他的手臂,仲时希唉唉叫疼,“有没有过一夜情?有几次?老实交代!混账东西。”

      “有有有……这回两只手数得过来,真数得过来!”耳朵被揪了起来,“唉唉,我知道错了,我真错了,我错大发了。”

      “错哪了?”霍子宁咬着牙问。

      “我我我错在私人生活不检点,生活作风不够端正,我对不起生我养我的国家,不珍惜得来不易的为人机会……”霍子宁放开了手,仲时希揉着耳朵,“多谢组织教育我,给了我第二次再世为人的机会,我一定好好约束自己,绝对不去拈花惹草了。”

      霍子宁翻着眼睛说着:“记好了!以后一定要向组织早请示晚汇报,一切以组织说的话为准,组织说的一定就是对的,你一定要遵循组织的指示,不可以再行差踏错了。组织如果错了,请参照我前面的话作为。记住了吗?”

      “记住了。”仲时希笑着行了个军礼。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霍子宁看到等在教职工宿舍楼下的诸葛征程时,没来由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她对自己忍俊不禁。

      其实他不是祸患。西装搭在肩膀上,领带扯散了,白衬衫也皱巴巴的裹再身上,面前一地烟灰,他看到她,把手里的烟头摁熄在地上,站起来拍拍手,望住她。

      一如既往地英俊。

      诸葛征程有一对剑眉,据说这样的人雄心重。鼻子很挺,五官分明,皮肤不算白。他和以前还是有不同,更成熟了一点。

      霍子宁迎上去,对他友好地伸出手:“很久不见,诸葛。”

      诸葛征程握住她的手,大概有七八秒钟,他才很怅然地松开手,彷佛还有点留恋:“是很久不见了,霍子宁。”

      很早的时候他们不是这么称呼彼此的。

      她叫他“孔明”。因为他复姓诸葛,很少见,她就叫他诸葛亮的字。“笨蛋孔明。”“孔明是个笨蛋。”后来就越来越小心,哄着他的自尊心,不敢叫他“笨蛋”。那时候他叫她“阿紫”,就是天龙八部里那个阿紫,说她每次掐他都那么用力——“最毒妇人心,你不是阿紫谁是”。

      阿紫和孔明。

      霍子宁和诸葛。

      霍子宁微笑:“楼上还没整理好,我就不请你上去坐了。”她不是笨蛋,他眼巴巴找到她住宿地址,想要什么呢?难道真是叙旧么?已经晚了。如果高四那年,他来找她,无论多晚,她都不会出国,她会为了他留下,从此洗手作羹汤,就算是为他洗内衣、倒痰盂,她也觉得是愉快的。可是时间横亘在中间,她不可能在他自以为成功后就功成身退到他的身后小鸟依人、岁月静好。她身边有了新人,未知他有过多少痕迹。

      如今他们只是旧友。

      “那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坐吗?”

      霍子宁侧过头看着他:“不好意思,我有点累。下次好吗?”

      “你一定要这么客套吗?”诸葛征程面上流露出受了伤害的神色。

      要命的自尊心开始发作了。

      霍子宁叹了口气:“那我就不客套了,我真的挺累的。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见吧,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阿紫!”

      真久违。

      霍子宁刚移步走上楼梯,就这么僵硬在那里,动弹不得。她一定是被点中了穴道,所以才神志不清地停在那里,听他漫长的表白。

      诸葛征程很慢地说着:“我刚从加拿大回来……请调去加拿大很难,转过头我就要求回来了……我只是想,就算失去工作也好,至少要在有你的地方吧……大学四年,我没什么钱,到处打工攒生活费,但我还是想出国……学校有公派出国的名额,我没有去,我找到工作了,我想等我有基础了,你会不会回来……你没有回来,那么我想,就这样吧,你不回来也好,那我出去好了,我出去就行了吧……结果我出去了你就回来,你有什么理由告诉我你不是为了躲我?你为什么要躲我?我们分开这么久……这么久了。大学四年,我工作了三年。七年了。分开七年了。我联系过你很多次,没有成功。我以为想要找到一个人没有那么难,世界不是很大,网络更近。可是我找不到你,怎么都找不到你。你怎么告诉我,你不是在躲我?”

      一席话他说了很久,每一个字都在心上反复碾压来回滚动。霍子宁从一开始就在颤抖,直到他说“你没有回来,那么我想,就这样吧,你不回来也好,那我出去好了”,她无法忍耐地掩着半边脸哭起来。

      坐在机场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接连不断地为这段感情哀伤哭泣。可是没有,她在国外努力调试自己,适应生活,然后努力活得滋润。她没什么时间用回忆自我折磨,她早就自我原谅,然后不去回想,好好生活。

      在机场的时候飞机晚点了,晚了三个小时。

      她坐在那里,一个人提着行李,抱着自己哭得昏天黑地。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哭成这样世界怎么还没终结?

      飞机上的空姐都惊讶地看着她,她自暴自弃地想,一张脸都哭成猪头了,这回什么形象也没有了,就这样好了。干脆肆无忌惮地继续哭,哭了一路。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她哭到累得睡着,醒过来接茬哭。就是哭。头等舱身边没有人,她更加肆意妄为。连去厕所的欲望都没有,就是哭,一路哭着。

      空姐好心地问她需不需要纸巾,她摇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回答的力气都没。

      也许真的哭得太久,彻底哭疲了,她到了美国以一张肿胀的猪头脸开始生活,以后就没有别的眼泪可以掉。

      时隔这么久,她再一次哭了。这一次诸葛征程终于在她身边。呵,以前她多小女生啊,每次和他吵架都会哭,他都不在她身边。出国的时候她在机场一直等,去机场真的很难吗?如果打车会堵车,他可以坐地铁来啊。如果真的想来,走过来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不想来,他没有出现。她一直在等他来,飞机晚点的时候天晓得她是多么高兴。可是他只给了她十几个小时的眼泪,还有成空的等待。

      她没有再等他的时候,他跑到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说,他一直在等候她?这多么像个笑话,可是不好笑,真的不好笑。她听得只想哭泣。她没有在等他了!没有人会滞留原地的。她也要向前走啊,他凭什么要把她拉入旧日时光里呢?

      诸葛征程走上来,扳着她的肩,迫使她面对他。

      霍子宁扭动着反抗,他不容置疑地把她扣着,迫她转过身来。两个人的样子就像是恋人在闹别扭,可是中间有那么大段空白的时光。

      早就面目全非了吧。

      诸葛征程伸出手来擦她的眼泪。

      霍子宁抬起手,压住诸葛征程的手腕:“够了。”自己抬起另一只手把眼泪干脆决然地抹掉,可是眼泪还在掉,她再抹,它还是掉,她干脆不管它了,“我说够了。诸葛,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了。”

      诸葛征程安静地看着她。

      霍子宁咬咬牙:“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了。你也说了,我们分开八年了。真遗憾,我到现在都以为我们分开有十几年那么久了,没想到才七年。日子真快过,我还以为很久了。我想如果没有日历提醒你,你高考是在哪一年,你也记不住我们是什么时候分开的。别那么深情,早就结束了。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对我回忆你这几年的生活有什么意义,你的生活里一定不只是与我有关,你有很多,事业,伴侣,都与我无关,以前是,以后也是。”

      他忘了,她是读数学的啊,副业是计算机。她擅长精密的计算和理智的分析,数学有一个标准答案,计算机的程序如果出了差错就无法继续。

      他们不是标准答案。

      他们出了差错。

      霍子宁眼神察觉到了什么,看向不远处,惊惶起来。

      仲时希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抱着双臂,表情冷然。霍子宁看到他的时候,他才缓缓地走近,手里拿着她的钱包。

      “你忘了把钱包带回来。”

      他依然穿着那身运动服,身上已经没有汗的味道。

      霍子宁无端端觉得冷,原来风有点大。他站在风地里吹了多久?一直汗湿着自然风干不会感冒吗?

      仲时希没什么表情,他比诸葛征程高一些,走过诸葛征程身边时,他居高临下地伸出了手:“你好,我叫仲时希。”

      诸葛征程看了他片刻,伸手和他握一握:“你好,我叫诸葛征程。”

      “好名字,很有气势。”仲时希笑了笑,才转头对霍子宁说着,“你和朋友先聊,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霍子宁张了张嘴,说不出挽留的话,背上缓缓沁出一层冷汗。

      这就是失去了吗?要先走一步吗?是结束吗?她问不出口。她错了吗?也许她的眼泪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场景里的。他要先走一步吗?

      分明还没有确定开始,她却是真实地害怕了失去。

      霍子宁终于是问:“你是有急事吗?”

      仲时希停了一停:“有点事情而已,也不是很着急。”

      他说得很有转圜余地。霍子宁彷佛松脱了一口气,慌忙揩了揩眼角:“那……这样吧,你送我上去可以吗?”说完对诸葛征程点了点头,“诸葛,谢谢你来看我,但是请你先回去吧,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诸葛征程还算没失了理智,眼神复杂地在他们中间打量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阿紫,我会再来看你的。”

      霍子宁被这个称呼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侧过头。

      仲时希对着诸葛征程挥了挥手,然后转过来笑着看着霍子宁:“我送你上楼吧。”

      楼道里没有电灯,仲时希不太熟悉,脚绊了一下,霍子宁笑了起来:“我领着你上去吧,这里的楼梯不是很平。”

      “你没有摔倒过吧?”

      “刚开始有过啦,现在已经驾轻就熟了。放心吧。”

      “我才没有担心。”

      霍子宁有点尴尬:“哦。”

      仲时希反应过来,冲她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只是随便顶你一句……我的意思是,其实我很担心。”

      霍子宁有点不好意思,岔开话题:“我到了。你要进去坐坐吗?”

      “不是还没整理好吗?”

      果然是听到对话了啊!

      霍子宁白他一眼,想想黑暗中他也看不到:“仲少爷,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行为。我对你表示严重的鄙视。”

      仲时希轻笑:“那你瞒着现交往对象和深情如斯的前男友见面就是很好的行为了?我是不是也该对你表示……嗯……更严重的鄙视?”

      霍子宁拿出钥匙打开门,一面摸着黑换鞋子,一面在墙上摸到开关开灯,顿时周围亮了,她笑着拉他进门:“快进来,不然一会蚊子都跑进来了。”

      仲时希在她的脚踏上面站好,看她拉上保险门,又忙忙地打开木头鞋柜为他找出一双没拆封的黑色大码拖鞋,忽然生出一点家的感觉。

      霍子宁三下五除二,把拖鞋上的塑料包装撕掉,将鞋子摆在地上:“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倒水。我这里只有水哦。”

      仲时希注意到她穿的是小熊□□的明黄色塑料拖鞋,忍不住勾起嘴角。大教授呢。真傻。

      他在沙发上坐下,打量周围,很简单的暖黄色布衣沙发,一张圆的铁艺茶几,挂壁电视机屏幕很小,手工布罩吊灯灯,还有艺术造型的白色落地灯,墙纸是米色底子红色小碎花。很小女生的装修,还有一间卧室,卫生间,看来没有厨房餐厅。

      看来这家伙应该是不会做饭了。

      霍子宁端了两杯水出来,给他一杯。仲时希看着水杯上的草莓图案,有点囧,看了看她手上那个,更是绝倒,上面贴满了皮卡丘。

      霍子宁脸有点红,用手把水杯包住,凶巴巴地:“干嘛,不许人有点童心啊。”

      仲时希意犹未尽地拿眼睛点着她脚上拖鞋:“当然,当然。”

      霍子宁白他一眼:“像你这种掉进钱眼里的富二代,是不会了解到生活真谛的。”

      “生活真谛是什么?”仲时希嗤笑,“就是草莓、皮卡丘和□□熊?我这下终于是懂了,受教受教。”

      霍子宁无言以对,气鼓鼓地看着他。

      仲时希笑着摇头,心里的闷气好像已经被她弄得烟消云散了,不过说真的,那闷气不是也是因为她才生的么?

      “不逗你了……霍小姐,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解释一下,刚才的事?”他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霍子宁尴尬地挠挠头,认命地说着:“那个人叫诸葛征程。”

      “哦,他已经告诉过我了。”他提醒她。

      “哦……他是我的……”

      “前男友?这个我也已经知道了。然后呢?霍小姐,正常人都知道他是来找你复合的。我比较好奇,你的决定是什么?”

      没有回答。霍子宁脸色有点发白,看着水杯里的水。

      仲时希平静地看着她:“霍子宁,我们都是自由人,你也没有对我说过要开始。所以,你决定要和他复合,我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我们就当没有认识过好了。但是……”他深吸一口气,“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要选择我,还是选择你的旧人?”

      霍子宁疑心是自己的幻觉,可是他的口气的确很不自信,甚至有点紧张?

      “我……”

      “或许我应该给你更多的时间考虑清楚?”仲时希自嘲地说道。

      “我不会和他重新开始。”霍子宁很肯定这点。

      “真的?”刚问完,仲时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喂仲先生,你要不要这么没出息啊,口气还可以更惊喜一点么?

      霍子宁看着他笑了,眼角弯弯的:“真的。”

      “那你是不是会考虑和我开始?”不知道是不是水温太烫,仲时希的手心有点发汗。好吧,虽然那明明是凉开水……

      “我一直在考虑,只是对不起我一直想不好。仲时希,我不确定我们合不合适?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说真的,我很无趣,不太会玩,兴趣是教书,随便度日。”

      仲时希皱了皱眉:“你只是在担心这个?那你会考虑我的理由是什么?”

      霍子宁打趣他:“杂志上怎么说的?英俊多金,钻石王老五,本世纪最佳结婚人选?你说我还用得着什么理由吗?”

      “真是因为这个?”他笑着问。

      “那倒也不是。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我很自然,很放松。还有,你很好。”霍子宁耸了耸肩,“我没有什么经验。”

      “你对我来电吗?”

      没想到堂堂仲少爷会问出这么上个世纪的词语,霍子宁一下子笑了出来。

      仲时希却没有笑:“霍子宁,我对你来电了。”

      霍子宁怔忡地看着他,不可否认,她被感动了,当然,如果没有后面的话……“虽然,你很笨,游泳学不好,学好了也像八爪鱼一样。虽然,你真的很笨,球也打不好,姿势别扭得我真是……虽然,你实在很笨……”

      “好了好了,不用再列举了。”霍子宁瞪他一眼。

      仲时希笑了起来:“是吗?可是我都没有说完。可是不管你有多笨,我还是觉得很好。那段时间我经常想我是不是应该对你好点,每次教你游泳都是粗暴教学。可是看到你还是有忍不住想欺负一下的想法。你的保龄球打得真的很臭,我有时候想如果把你带出去打比赛就输惨了,后来想想输了又算什么呢,如果可以把你作为我的女伴带出去打保龄球的话?不是打保龄球,跳舞,吃饭,都希望是你。就算你很笨跳舞会踩别人脚好了,我也觉得很好。哪个女人会像你这么白痴地用草莓和皮卡丘的水杯还穿□□拖鞋?难不成你的睡衣还是流氓兔?可是想想,也真的没有哪个女人会像你这样了。综上所述,我对你来电了结论,应该可以成立吧?”

      霍子宁发誓这是她一生中听过的最动听的表白。

      “我知道你反应一向很慢,所以我想多给你一点时间,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好吗?”仲时希说着站起来。

      霍子宁放下水杯送他到门口。

      他换上鞋子以后随口问她:“灯的开关是这个吗?”

      霍子宁看了他手指摁的按钮:“是啊,怎么了?”

      下一秒,仲时希把灯关上了。

      “你干吗啊……”

      他很轻地环过她的腰,她真的很瘦。霍子宁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其实很好闻,他是个刷牙很勤快的人,嘴里有一股留兰香的味道。他慢慢地吻着她。霍子宁不是没有接过吻,却时隔太久,显得生涩紧张。他几乎像是诱骗未成年少女般欺哄地亲吻着,辗转在她的嘴唇上。她的牙关一直紧张着,嘴唇却颤抖着微张。

      他离开一点,微喘着笑起来:“你怎么这么紧张,放松。乖。”

      霍子宁涨红着脸一把推开他:“流氓!”

      仲时希轻轻地笑,空气彷佛在震动:“我可没有。”

      在黑暗中可以隐约看到他的脸庞,他的眼睛很亮,眉毛贱贱地上扬着,勾勒着嘴角看着她轻佻地微笑着,然后欺近她,再度地……

      霍子宁觉得他真是不知疲倦需索无度,她一点点软化,任由他予取予求。干燥中不知是什么碰触,发出了静电火花,她尴尬地笑了。仲时希放开她,她有点缺氧,倒退了两步,又被他扣住了腰扶稳:“小心点。”然后又笑,“刚才那样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我来电了?”

      “那只是静电火花!”

      “你想抵赖吗?”

      “……我没有……要抵赖。”

      就这样吧。

      就这样开始吧。她臣服,她对他来电了。真是温暖又美好。这是新生活里特别美好的那部分,关于新的爱情。仲时希,霍子宁?对。就是这样。

      仲时希,霍子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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