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帐美人》夏幕

14、舞声

　　原来所得到的，皆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原来自己所期盼的，只是一个痴心妄想的梦。
　　层层细纱迎风飞舞，脚上的铃铛叮当做响，发出清冷孤寂的声音。周围的人都已经坐定，鸳鸳面带薄纱踏过短桥缓缓走上舞池，舞池呈四方形，周边开四条水槽引活水在槽内流淌，在池的最西边架上短桥。
　　鸳鸳脚下的铃铛合着清澈的水声在舞池内徘徊,刚一走上台台下的人已轰动，他们贪恋望着鸳鸳，那似水般清澈的明眸一阵阵的勾扯着他们的心，他们就像提线的木偶，被鸳鸳的顾盼流连牵扯着自己的心境。底下的哗然声渐起，禁卫长持剑站在女皇的身边，闻声低低的哼了一声，底下的一轮声立刻被盖了下去。
　　鸳鸳缓缓的转身，正对着女皇跪了下去，低头的瞬间看见了做在侧边的问柳，一滴眼泪合着心中的酸涩落了下来。琴声铮铮作响，却又低沉无力，似想对天呐喊却又极力隐忍一般，将所有的苦痛都埋于心中。
　　鸳鸳扶摇摆手，若片刻清风在舞池中徘徊，一只手上还带着伤，挥起的瞬间一股痛顺着胳膊蔓延至心口。他是神仙吗？鸳鸳一个转身飘带在空中飞舞，盘桓在鸳鸳的周身，似云在鸳鸳身边缭绕，底下的一阵底呼张大眼睛望着舞池内的鸳鸳。
　　鸳鸳微微抬头却望到了问柳的白袍，她忽然想到一年前，那个一旦自己遇到困难，他就会来到自己身边的问柳。他，真的是神仙吗？又是一滴泪从落下，看着女皇将他奉作上宾，看着……看着……看着丽朵做在他的身边。
　　他真的是神仙，就算不是神仙他也是干干净净的人。而自己却是人间最肮脏的娼妓，自己已经不干净了，为什么还要奢望问柳呢？就算问柳愿意可是自己会让问柳接受这么不干净的自己吗？
　　鸳鸳的心越来越乱，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凌乱，旋转的步伐越来越快，她在舞池的边缘徘徊着，如崖边绽开的一朵花，在琴声即将落下的最后一刻乍然败落，将自己狠狠的摔在舞池外，她狼狈的掉在水槽内，钗发凌乱衣衫不整。
　　“大胆！”女皇暴怒站起身指着踉跄爬起的鸳鸳，却又在下一刻静默。一滴滴的眼泪落入水潭中，发出清脆的响声，鸳鸳轻轻的抽泣着，与那泉水相合宛如心碎的破裂声。一曲悲伤在舞池蔓延，袅娜的绕过在座每一人的心头，唤起每人心底最沉闷的痛。
　　叹息声如墨无形的在花园中晕染开来，鸳鸳孤琳琳的站在那里，等待着一个人可以将自己救上来，期待着而又绝望着。问柳恍神想似乎在那青纱薄雾间见过这张面孔，但想了片刻却越来越模糊，他的灵台未明还需些时日才能恢复，只需些时日他便会想起她不需着急。可心中这么想却见她在站在那里时自己会那么的痛，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略略的站起身默默离席。
　　丽朵看见问柳离席自己也跟着问柳离开，鸳鸳被一个人缓缓的抱起，带着体温的外袍套在她的身上，鸳鸳靠在锦翾的前襟上默默的抖动抽泣着。
　　“好大的胆子”女皇的声音虽然没刚刚那么愤怒，但是鸳鸳的失态已触犯了皇家的威严，女皇虽为鸳鸳动容却有不得不维护自己的威严“来人呐，将她给我拖下去剁了双手双脚”
　　有侍卫开始跑上来，底下一阵阵的骚乱和焦急，不时有几个人望向坐在角落里的静殊，静殊今天格外的奇怪，向来张扬的她淡淡穿了一件暗紫的长裙坐在角落里，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她的美人受了辱也从未发过一言。
　　他们都等着静殊，似乎更是渴求静殊拦下女皇，可是静殊却只是静望着抱着鸳鸳的锦翾未作一言。
　　“母后”锦翾拉着鸳鸳跪在女皇的面前道“请将鸳鸳赐给儿臣”
　　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本来要来拉鸳鸳的侍卫也停在了那里左右为难，女皇双目微眯攥紧双拳望着锦翾不做声。
　　“皇弟”一声从人丛中乍起，安静了太长时间的静殊终于发话了，她穿过他人走到锦翾的面前指着锦翾的脑袋道“皇弟未免太会坐享其成了吧，我培养了那么多年的宝贝是金不换玉不卖的无价宝贝，岂是你说要就走就要走的！”
　　静殊在那里怒吼着，一旁的锦翾就那样默默的跪在原地不做声。“鸳鸳”静殊说了半天冲旁边已经呆傻的鸳鸳唤了一声，原本痛苦的鸳鸳立刻回过神收拾情绪乖顺的望着静殊，静殊指着跪在自己的锦翾道“跟他说，你不要嫁给他！你可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没有我哪有今天的你，怎么就可以这么让你便宜了这个小子。”
　　“我……”鸳鸳转头看向旁边的锦翾，眼角不觉又飞向问柳的席位，他已经走了自己也见不到他了，她转头面向锦翾，面上的薄纱已被流水冲掉，她凄冷的面容展现在锦翾的面前道“多谢六皇子抬爱，六皇子高风亮节，美名远播。而鸳鸳已是残躯，怕污了公子的美名……”
　　“好了”锦翾打断鸳鸳，却将鸳鸳的手攥的更紧，他能感到鸳鸳再说这些话的时候的颤抖，她身已在受刑锦翾不愿她的心也要接受这残忍的凌辱。
　　他转身看向女皇，迎头直视女皇的厉目，静待着女皇的答案。女皇眼中波澜不定，攥紧的双手在不断的颤抖着，她思踱良久忽然甩起那纹满赤金牡丹的暗色长袍袖摆转身独自离席。
　　百官见女皇离席，忙起身恭送。送走了女皇，底下的人也在没有心思赏花喝酒，碍于静殊他们谁也不敢再望鸳鸳一眼，纷纷低着头相互告退。静殊站在舞池静静的望着自己母亲离开的身影，随后又望向前台，那个站在禁卫长身后的女人，那个永远不会衰老的女人。
　　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站在青玉的面前与之对视，忽然她伏在青玉的耳边问道“青玉大人，你说你杀了这么多人，不会担心冤魂索命吗？”
　　一阵阵的婴儿的哭泣声似乎又在自己耳边响起，青玉目光略有闪烁，静殊似乎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情对她继续问道“你说那些被你杀害的人会来找你吗？”
　　青玉双手用力，将拳头攥的骨节发白，她抬头望着静殊，平静的躬身做了个福，随后也离开了那里。静殊望着青玉的离开，硝烟在无声中燃起。静殊随后缓缓的走到锦翾的面前，锦翾依旧跪在那里，静殊似乎有些疯狂，她走过去蹲在锦翾的面前问道“皇弟为何不离开？”
　　锦翾没有说话，而是将鸳鸳的手拉的更紧，他抬头凝视着静殊，眼中由愤恨、无奈、隐忍、不舍相互交织，最后最终转为沉默。刚刚紧握的双手被他缓缓的松开，锦翾留下鸳鸳独自离开了那里。
　　鸳鸳跪在地上静待静殊的命令，静殊让安桃扶起鸳鸳跟着自己离开了宫里。

　　鸳鸳跟安桃依旧住在清苑，女皇对自己的事情再未追究，而自己也再未见过问柳，一切都好似一场梦，一切似乎从来都是那么的平静。可那钻心的痛却在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那些都是真的，她期盼的已经没有了，天大地大对鸳鸳而言何时又是头呢？
　　鸳鸳半夜梦醒望着那满枕的泪，心中一阵阵的抑郁，她披上外衣走出房内。守夜的宫女悄悄的打着盹，鸳鸳不想惊扰她们，越过两人向湖边的亭子走去。
　　走进小亭忽然发现又一人身着白衫在亭内徘徊，鸳鸳见亭内不想惊扰来人转身准备离开。
　　“鸳鸳姑娘”熟悉的声音让鸳鸳心轰然乍起，她巍巍的转过身见到的是他，那个日夜思盼的问柳，月光泄在他的身上，而自己站在暗处与之相望……

　　我就像炼无毒功的珠儿，虐亲也虐自己，这几天培养情绪培养的阿幕我头昏脑胀，我得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