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江湖》年华为酒

4、追杀

　　“叮”，“叮”。
　　月瑟瑟无聊地弹了手指，敲在茶杯上，清响。
　　她不想杀人了，因为她有足够的钱够她过下半辈子，可是，无味。
　　以前，她听过一个故事。
　　一帮海盗得到了一批宝藏，他们尽情享乐，可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味觉、触觉，只能艳羡地看着别人，最后，他们成了活死人。有永世的寿命和金钱，却什么都享受不到。
　　或许她就是那些海盗中的一个。
　　上次她不想杀人的时候把这个想法和萧瑜说了，后者嘲笑她，“那时因为你寒毒快发了，你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萧瑜仅仅说对一半。
　　后悔吗？月瑟瑟摇摇头，哪有那么多后悔的事？

　　叹了口气。
　　月瑟瑟对身边那个青衣男子说道，“知道吗？从你进来道现在，我可以杀你不下十次了。”
　　男子微微一愣，他还很年轻，虽然刻意遮掩，可胡子下的面容还是那样鲜嫩，他没说话，月瑟瑟问，“为什么要杀我？”
　　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在问这个问题。
　　不过，天热了，月瑟瑟讨厌越来越热的天气，如果对方没答，她也懒得废话。
　　杀人和不杀人并不在于你想不想，而是有没有人逼你。
　　其实，月瑟瑟一直觉得女人的脾气本就比男人坏，只是女人的破坏力小而已。
　　例如说，她杀人从来都喜欢只让对方流一点点的血，既不会脏了自己的衣服也不会让对方死得太过难看，这是她的职业操守。

　　“因为我要杀一个人。”男子说道。
　　和江湖第一的杀手对话，他感到紧张，说话的时候尤为一本正经。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月瑟瑟问道。
　　“如果我不能杀了你就不能接那笔单子。”男子顿了顿，“接单的条件是先杀了你。”
　　月瑟瑟明白地点了点头。
　　“你觉得你能杀我吗？”
　　“不能。”男子继续像蹦豆似得回答。
　　月瑟瑟从来没听过这么诚实这么没志气的话，她笑了，一如外面的月色温柔明净，“这样吧，你留在我身边我就不杀你，好不好？”
　　男子愣住，诧异地看了，没想到月瑟瑟笑起来这么漂亮，于是，他脸红了。
　　月瑟瑟瞧他满面络腮胡的下面居然有着一张害羞的脸，兴趣大增。
　　“你留在我身边，我教你怎么杀我。”她笑。

　　“直点檀中穴。”
　　于是，简陋的茶馆轰然倒塌，一场打斗终在这一声中落幕，男子点了对方的檀中穴，那人应声倒下，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你看，如果有一天你能杀我了，也要像这样，不见着血。”月瑟瑟吃着瓜子在一旁说道。
　　男子看着那具尸体，从来没人教过他怎么杀人，也没人告诉他，杀人也可以这样轻巧，他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
　　月瑟瑟瞧着他，这是没有杀过人的人才有的表情。

　　妖孽结束了晚上的活动，在晨曦冲破云层那刻，她找到一家很贵但床铺很软的客栈，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满是欢喜地睡了。
　　丁苛看着她少女般明动灿烂的脸毫无防备，生出一念，若是此时杀她，不知如何？
　　只是，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呢，丁苛这般想着也给了自己一个借口，走上前，蠢笨地为月瑟瑟掖好被子。
　　听到那人离去的声音，被子下，妖孽松开扣住长剑的手。
　　不记得有谁说过，一旦你拿起了剑便再不能放下。
　　笨蛋，这么热的天盖这么严实想要她死吗？妖孽踢了被子，四仰八叉地睡着。

　　葛云心见柳诗诗将碧云凡的尸体房间一具水晶棺材内，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能保证人尸首不腐的东西？
　　柳诗诗是个明白人，自然也不信。
　　只是寻来这口棺材是想叫人腐化得慢些，好等一等她。
　　葛云心自小是男儿打扮，女孩子的细腻温存她没有，有的只是一颗冷静而擅权衡利弊的心。
　　“师父，眼下，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都被惊动，教中几位长老似也有异象，要不要……”
　　柳诗诗盯着碧云凡的水晶棺，些许方道：“云心，以你之力，摆平教中之人可否费事？”
　　葛云心思量些许，淡淡道：“不易，其中险棋颇多。”
　　柳诗诗点点头，“容我想想。”
　　葛云心又道：“师父，我想出去走走。”
　　“也好。”柳诗诗道。
　　临走前，葛云心又瞧了眼柳诗诗，落花无情，偏生流水有意，她不要重蹈覆辙。

　　自从江湖被楚家坐了天下后，总算太平几年。
　　老一辈的江湖人物纷纷退隐山林，新一辈人物已在江湖展露头脸。
　　只可惜的是，名门正派难有翘楚新锐。其中，最是惹眼的莫过于那个名叫月瑟瑟的妙龄少女。
　　葛云心在茶楼里听着说书人如此道来，“瑟瑟，你惹大麻烦了。”薄薄的双唇抿起一弯弧度，没几个人发现，方才还在一旁喝茶的人已是不见，独独桌上留了茶钱。

　　八月，天气最是炎热的时节，月瑟瑟裹着厚厚的狐裘棉袄，看着窗外，脑袋里开始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她还要吃火锅。
　　想着北阳城的羊肉火锅，月瑟瑟馋得快把口水滴下。
　　丁苛进来，见月瑟瑟好似馋虫附体的模样，不解。
　　“喂，我要吃火锅了。”妖孽转过头，凶巴巴地说道。
　　“那是什么？”丁苛是南方人，没去过北方，自然也不知那里的东西。
　　“就是一个锅，下面生着火，然后把东西倒进去涮涮就能吃了。”月瑟瑟越说越想吃，“我要吃，就是要吃。”她只差没满地打滚。
　　丁苛脑袋一热，就真去给她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