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打酱油的路人甲》风清听竹

7、夜游

　　目送卯之花队长雪白的队长羽织消失在医务室门外，并且再三确定这个温和中隐隐散发出令寂然生对于杀戮和破坏格外敏感的神经末梢微微发热的气息的灵压彻底消失在感知边缘，不存在任何突如其来的再度光临杀个回马枪的可能。紧绷在旁若无人的嚣张面具下的神经猛然放松，一同放松的还有几乎完全丧失弹性的肌肉群。
　　寂然生四仰八叉的躺倒在身后随时待命的椅子中，擦拭着在不断从额角眉梢鼻尖甚至是指缝中源源不绝的分泌而出，姗姗来迟的冰冷液体。
　　这就是寂然生以逆旅者的判定完全失格的另一个原因——他或许并不缺乏表演天赋，但是糟糕的是他的耐力就和猎豹一样。
　　“我讨厌表演，像被人观赏的猴子一样。”闭着眼睛防止一滴流过眼角的汗水滑入眼眶，寂然生将已经停止颤抖的手指轻轻遮在眼前，用仿佛午间小憩沉入梦乡的平静神情开始整理脑袋中纷繁芜杂的资料。
　　就像每一个醉心于研究与改造的科学狂人一样，涅茧利的脑袋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数据公式实验，稀奇古怪毛骨悚然的改造方案将所谓的日常生活挤到了记忆的犄角旮旯里，寂然生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将那些几乎被大脑新陈代谢掉的记忆恢复成勉强可读的状态，开始认真的捋顺涅茧利的人际关系。
　　感谢奇白亦那个还没有混账到家的混蛋，幸亏他的身份是社会性极端边缘的科学狂人，而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棺材见了都滑开盖的社交宠儿或者永远被一大堆女人的□□玉臂众星捧月的花花公子，更加不是名号和头衔唱得一口气读下来足以令人窒息，而族谱上的七大姑八大姨犹如天上繁星可以让任何人罹患面目识别障碍症的所谓人丁兴旺的大家世族。
　　涅茧利的人际关系简单明晰，在他的眼中周围来来去去的各色灵体被分成一目了然的四大类：
　　第一类、缺乏研究价值的个体。
　　第二类、有研究价值的可以被研究个体。
　　第三类、有研究价值的不允许被研究的个体。——备注：通过某些手段可以将此类别转化为第二类，但也可能在接触中变为第四类。
　　第四类、无法分类的特殊个体。
　　而特殊个体的分类下分别一字排开寥寥几张全身影像，旁边十分专业的追加头部的特写大照。
　　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刚刚拜访了他的办公场所，喝掉了他三分之一壶白开水的四番队腹黑圣母卯之花烈。其他还有诸如护庭十三番队的脊梁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十三番队体弱多病一年四季咳得血比吃的饭还多的白发病美人浮竹十三姨；某个肥头大耳脑满肠肥活似一堆会移动的脂肪的贵族，似乎是涅茧利供职的实验室赞助者之一；……还有……从眼前一掠而过的画面倏然一顿，寂然生微微皱眉，慢慢的将图像倒转回某个略显陌生的图像。
　　记忆呈现的图像清晰无比，那是一个披着洁白的实验室白袍纤瘦高挑的女子，足不沾地的低空悬浮在一片实验室特有的苍白背景和金属冷光里。繁复的头饰更强调出那纤细优雅的颈项，妩媚上挑的眼尾与丰润柔软的唇瓣无言的散发着属于女子特有的娇娆而危险的风情。
　　寂然生下意识的抬起手指似乎是想要碰触那从单薄的衣袖下探出的六只苍白的骨手，却转而划过一旁由上到下竖写的签名——修多罗千手丸，零番队，职务：大织守。关系——同僚、对手。
　　这是寂然生第一次在涅茧利那分门别类严谨的仿佛一部科研著作的大脑中发现如此接近正常人际关系的词汇。
　　是的，涅茧利的大脑中不存在家人朋友同事爱人等等在正常人而言理所当然甚至不可或缺的概念。他与周遭的关系就是掠夺与被掠夺，支配与被支配，改造与被改造的关系。
　　就如同所有沉湎于探索未知的冒险的旅人，孤独与寂寞是终身的伴侣，异类和怪物是他的标签，他生活于这个繁冗芜杂的尘世，灵魂与思想却在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踽踽独行。
　　就像涅茧利所说的——科学家是必须能从创造完美和打破完美中获得快乐的生物，但是在寂然生而言——科学家也必须是能够从无穷无尽的寂寞和可以将人逼入绝境的孤独中得到快乐。
　　即使发现被黑崎小草莓称之为从诞生之日起就独自一人的蓝染惣右介有了可以并肩同行的好基友都不会比发现根本就和所在世界存在于两个次元的涅茧利竟然也有被之承认正视的对象更加令寂然生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崩坏。而且……涅茧利精神上的好基友，相爱相杀的柏拉图CP不应该是还不知道在四枫院宅邸的哪个房间中被黑猫女王不遗余力的压榨的□□的木屐帽子奸商店长吗？这么个冷艳逼人的妹纸到底是打哪里冒出来的！最重要的是这明明是一篇纯的不能再纯，百分之百的耽美文，你突然插播一段BG，不着调的作者你到底有几个意思啊！
　　寂然生表示，同人的世界虽然一直很崩坏，但是也不能这么不靠谱啊。
　　“咕——”空荡荡的胃袋在寂然生的脑回沟纠结成麻花之前恰到好处的提出抗议，肚子里展开来从头到脚折上两个来回还有剩余的肠子也凑热闹的发出响亮的肠鸣。
　　寂然生眨眨眼再眨眨眼，终于回忆起涅茧利好像仅仅吃了一点简单的午饭就跑到真央的樱花树下给未来的反派BOSS当缓冲垫儿，顺便无聊的晒太阳的前尘往事，探头看了看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黑下来，连半颗星星都欠奉的天空。从怀中搜出怀表看了看。
　　9:30——这个时候都可以吃宵夜了。
　　“哎呀，按照真央食堂的时间表，这个时间已经停止食物的供给了呢。”安抚性的摸了摸狂唱空城的胃袋，寂然生起身利落的从办公桌一侧最下面的抽屉中翻出数瓶化学药剂，仔细辨识一下挑出其中能够胜任调料的几种纳入袖中，微微侧了侧头，“不过我记得真央有一片占地广阔物产丰富的后山，这可真是我这种一文不名的穷光蛋的天赐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