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韵华年》嫣袅袅

13、第十三章 情定初雪

　　周六下午，玄晟泽准备妥当，如期去赴堇依的约。他在花园中穿行而过，路过腊梅树旁的秋千架。腊梅树枯干瘦削的枝桠上，已经结出密麻麻的花骨朵儿，一簇簇，一团团紧紧簇拥，仿佛亲密无间的骨肉弟兄，不知是不是在等待那场迟来的寒冽冬雪，好再谱写一曲傲雪凌霜的风骨节操。
　　“大哥，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啊？”他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玄晟晨正懒洋洋的倚着一棵腊梅树，双手插在黑色牛仔裤口袋中，仰头斜视那一树含苞待放的冬梅，似是沉思，似是恍惚着出神，眼神时而光亮如电，时而空灵迷蒙。一条修长的腿微微弯曲，勾勒出挺拔的身形，昏黄的夕阳打在身上，在地上拉伸出长长的，落寞的影子。
　　“今天约好和朋友一起吃晚饭。”玄晟泽冲弟弟温和的笑笑，便想就此告别。
　　玄晟晨慢悠悠的踱到他面前，抬起左手，似是无意的整理衬衣的袖扣，漫不经心的发问：“是和慕堇依那个丫头？”
　　玄晟泽一怔，马上恢复平时的温润优雅：“是，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他走出没几步，听到背后原本波澜不惊的声音终是忍不住焦急起来：“你喜欢她吗？”
　　他转身，不语。玄晟晨疾步走到他面前，眼中迸射出炙热的光芒：“哥，告诉我，你喜欢她吗？”
　　他不置可否，玄晟晨依旧锲而不舍：“如果你不喜欢她，请离她远一点，堇依太单纯，禁不起伤害……”
　　玄晟泽愕然，眼中光波闪动，内心也在不断翻腾：自从五年前方筱玥去西班牙以后，晟晨身边的女伴马不停蹄的换，没一个能超过两个月，也从没见他对哪个女生如此上心认真，莫非他这次是动了真情？
　　看着玄晟泽的默然，玄晟晨的眉间慢慢积聚起厚重的阴霾，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感觉满腔的怒火仿佛炽热的岩浆，即将毫无保留的喷薄而出。
　　玄晟泽沉默了一会，郑重的点头承认：“我喜欢她。”
　　玄晟晨像是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们公平竞争吧！”停顿片刻，又自顾自的娓娓诉说：“我很喜欢他，不想轻易放弃。所以，哥，无论我们兄弟的感情多深，这次我不能把她让给你。”
　　他对这个哥哥一直是敬重的，在一个冰冷的家庭中，能有玄晟泽这样一个温和、可以推心置腹的兄长，不能不说是一种幸运，至少在他看来，这份兄弟之情是他极为珍视的。
　　玄晟泽垂下眼帘，只是片刻，便重新抬起头，凝视着玄晟晨的双目。那是一双深褐色的瞳，和自己幽黑的眸截然不同。
　　玄晟泽伸出右手，语气坚定：“我答应你，晟晨，不管最后谁能陪在堇依身边，我们永远是齐心的手足兄弟，这一点不会改变。”
　　玄晟晨也伸出右手，与他击掌盟誓：“不管结果如何，你永远是我哥哥。”
　　玄晟泽目送他走远的背影，眼中神采忽明忽暗，他驻足良久，脸色一沉，墨瞳中寒光一闪而过，左手拳头也不自觉的慢慢握紧。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衬衣，心中已然筹划妥当。

　　堇依准时到达西餐厅，看到玄晟泽气宇轩昂的身影，优雅的坐在椅子上等候。他穿着英式条纹羊毛衫，带着英伦贵族的自矜和高雅，依旧笑得轻柔不惊，舒润人心。
　　席间两人谈笑风生，聊得不亦说乎，玄晟泽还时不时讲个笑话逗她开心。堇依发觉，他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让她不知不觉沉溺其中，想要靠近。
　　这顿饭吃得温馨又安逸，她整个人像是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愉悦的呐喊。
　　从餐厅出来，气温骤然凛冽了不少，穹空中灰黑色的云层厚厚的堆积在一起，如一幅胡乱涂鸦的水墨画，有种莫名的压抑。堇依只穿着薄薄的毛衫长裙，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玄晟泽扯下脖子上绕着的围巾，一把拉过堇依，将它轻柔的围在她的颈上，深黑的眸中氤氲起一层水雾。
　　只是一条围巾绕在脖子上，她心中却似萦绕上一根细细的红线，剪不断，理还乱，直教人心绪难安。
　　“我的车就在那边，我送你回家吧。”他问道，依旧是那样情深的语调。
　　堇依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脸上，丝丝润入心扉。她仰起头，更多冰凉的精灵轻吻她的脸颊。
　　“泽，下雪了，这可是今年的初雪。”玄晟泽注视着她像小孩子一般扬起手，采撷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脸上满是柔情。
　　雪下得很大，无数冬的使者漫天飞舞，仿佛春末西子湖畔翩飞的柳絮，又如一只只振翅起舞的蝴蝶，畅快的旋转在乾坤之间。很快，大雪就寂白了整个世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陪我看一会雪，可以吗？”堇依回头，冲他撒娇似的嚷道。
　　两人在雪中并肩而立，玄晟泽看着身旁冻得有些微微颤抖但仍旧满脸兴奋的堇依，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暖暖的笑意。他脱下身上的卡其色及膝风衣，将她仔仔细细的罩在风衣下面，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肩，堇依顺势轻轻搂住他的腰，缩进他的臂弯中，好像一只乖巧驯服的小兽。
　　风还是寒冽的，在雪中站了很久，堇依忍不住打了个“阿嚏”，玄晟泽低头用手轻刮她的鼻子，笑道：“非要冻感冒了不可。”
　　堇依站正了身子，扑哧一声笑了：“你心疼啦？”
　　玄晟泽也扑哧笑出声来：“不准我心疼啊。”说完轻轻捧起她的双手，放在嘴边，小心的哈气温暖着，直到那双冻得通红的手，从指尖慢慢褪去了颜色，一点点重新暖和起来。
　　堇依刚才喝了一杯红酒，她不胜酒力，现在才感觉上头，微醺的她觉得脸上越来越热，眼前的世界也仿佛朦胧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她双颊带着浅红色的酒晕，更衬得一双明眸熠熠发亮，宛若辰星般灿烂夺目，长长的睫毛上还粘着颗颗细碎的冰晶，上下忽闪着仿佛晶莹的蝶。
　　堇依低声呢哝：“我出生那天，下了那年的第一场雪，妈妈却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永远离开了我。从我记事起，每一年的初雪，我都会看，感觉像是妈妈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说着说着，神色渐渐黯淡下去。
　　玄晟泽看着她的神情变化，心里好像被戳出一个小窟窿，一阵细细的痛和空洞感充斥全身。他慢慢贴近她的脸，她的唇依旧红润的仿佛是刚从水中捞起的鲜甜樱桃，在雪光中更加娇艳欲滴。
　　他不断靠近，却在近在咫尺时徒然停顿，像是在等待她的应允。堇依羞涩的笑了，合上双目，倾身上前主动吻上他的唇。
　　她的唇柔软的不可思议，只是轻轻的触碰，就让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他全身瞬间被点燃，几乎立即便掌握了主动权，舌尖温柔的撬开贝齿，长驱直入，轻柔的攫取她口中的甜美，浸润她嘴中的每一处角落。
　　堇依全身如触电般，从脚趾开始紧紧绷直，在他似水的柔情中，很快便放松下来，伸出双臂轻轻拥住他宽广的后背，贴近他的胸口，仰头接受他的深情。她的吻技青涩，只是单纯的跟随他的引导，用舌尖与他共舞。
　　这一记吻温柔绵长，很久之后，缠绵的两人才分开来，轻轻喘息着凝视着对方，相视而笑。堇依伏在玄晟泽怀中，听着他胸口打鼓般的急速心跳声，幸福的说不出话来。
　　玄晟泽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在她耳畔轻柔的低语：“堇依，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看初雪，不弃不离，连死亡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旁边被雪厚厚覆盖的灌木丛中，有类似闪光灯的亮光一闪而过，只是一瞬，丝毫没有惊扰到此刻缱绻相拥的一双恋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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