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非》刺客一凉

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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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对望,仿佛又有些疏远和隔膜.倒是想出声，但话语在心底过了千头万绪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淡淡道了声“上车吧.”去非点头,也只压下心头的委屈顺着他的意上车了。倒是汝南王巴巴的赶来,略带讨好故做低下的扶去非上车.
　　“陛下受惊了.”他笑,意味深长.去非也回看,先是疑惑后又失笑.“恐怕受惊的不是我吧”同样回道,也是味深意长.只是打着哈哈,不再追问下文.
　　转头,上车落定,天子仪仗再次出发,车马粼粼中依旧沉闷,斜挑着帘,看那窗外清山绿水渐行渐远,巍峨宫城却从模糊转做了清晰……
　　那日回宫后,朝廷由上往下一阵人仰马翻.追查凶手的,加强守备的,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可谓是一时之间乱象纷纷.特别是京城,京中本就是是非之地,尤其一下子出了所谓的叛党后,更见萧索与不安了.但市井小民虽也惊慌到底在那纷争之外,只是京中的权贵世家都各是自临濒危.就怕一个不小心便是覆巢倾家,灭顶无妄.
　　对此种种去非深知,却并不挂心.他道人世沉浮不定,即便是挂心也无所作为.倒不如放开些,冷眼看着局中各人相互斗法.只未曾料到的是,昔日冷漠高傲的好友也会掺和到了其中.有些无奈,又有些真的感到人生变化莫名,世事无常.虽说，从小苏决定步入官场自己就惊异了,但到底还是对这更加突然的转变感到陌生.或许是不适应吧,为这纷争,也为这转变,到底还是喜欢那槛外生活的无忌……

　　时间从九月过度到岁末,晚秋进入了寒冬.朝中乱象似乎更甚了,不少权贵都在此次清算中落马.树到猢狲散,不免凄凉,这个冬天也愈发地萧索了.
　　待到十二月初.年关近时,京中忽然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场大雪.一时之间,城中流言四起。有说瑞雪兆丰年,来年必定风调雨顺.也有人说,虽是瑞雪,却有紫日相伴,不是什么好兆头.怕是战火又将四起.只是诸多猜测也难掩朝中的暗流涌动.

　　这日午后连下了几日的大雪终于停歇.独坐在窗前失神,去非拨弄着几上白玉净瓶中的梅花.花是裘越石差人送来了,但花是送到了,人却已是有好些日未见了.其实,从皇陵回来后就是这样,聚少离多，就算是见面也是疏远隔离,仿佛那几日的温馨真如梦影消失无痕了。他知道裘越石是有意的躲着自己,可不躲又如何?难不成还真要他回应自己的心事,失笑,看那屋外放晴的天空.

　　连着几日的大雪,早让人在阴冷中生出烦闷.倒好,终于天晴了,雪地被阳光照射得发亮,依稀红梅也在银白的天色中绽放,更是妖娆.闲踏出门,倒是不期又见汝南王来访.同他招呼,去非也不进屋径自向远处的梅林走去.
　　“外面风大,你怎么也不披件斗篷在出门.”身后，汝南王也跟了上来。没有回头,去非倒是答非所问.“王爷已经好多月没回封地了.莫不是在京城遇见了什么新鲜物事?”语毕,又斜昵着眼看身后之人,静待他如何回话.想来也奇怪,自去非寿辰进京后,汝南王就少有离开京城,而京中乱象如云,他身份微妙却能在这旋涡中处身事外.不能不说是奇迹.

　　“凤哥儿,这是在赶我走么？”打着哈哈,汝南王也笑问.不过片刻后又凑近半分倚着去非身侧道.“你赶我走我也不走,我走了,谁来陪你聊天,谁来给你唱曲,若是一时三刻你又伤心起来,怎生得好…”唱做俱佳,王爷故意将尾音拖长用戏文的念白将话说出,本是柔情万种却也变成了滑稽非常.忍不住笑意,去非也随他折腾,倒是好奇,又不免在出声问道“那近日,朝中多少人臣失势,王爷有什么看法?听说,其中一些大人还和王爷私交甚好,难道王爷就不会生出兔死狐悲之慨么？”
　　“兔死狐悲?”王爷笑,抚着下巴,低低沉吟,片刻后又摇头晃脑起来.“只道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除了凤哥儿你,我是谁也不会悲.”闻得此言,去非再次失笑.眼前之人,话真话假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风波中谁能胜出.不过,纵使胜出又如何，于己不过是多分无谓的改变.“那去非就在此多谢王爷美意了.”也打着哈哈同笑,折过了枝头那一抹最为艳丽的梅红.……

　　又是半月过去,时间飞逝,转眼, 便是辞旧迎新的年关了.
　　年关,本该是喜气盈然,奈何近时的血雨腥风,人人自危,全没了新年的喜气.
　　倒是那朝堂上的气氛一次比一次诡异,一次比一次激烈.
　　这日,本是商讨旧年国库赢余,财政开销.却不知怎么的转到了小苏身上.好象是某个地方名不经传的小地方官,奏疏上折,参了小苏一本.说小苏,借上次政事巡游,干预了边关军机,逾越了本分,还有就是擅权专宠打击异己.对于这些,小苏漠然,倒是去非感慨.这风终于刮到他身上了.只是全然不知他会如何应对.

　　环顾四周,也是哑然,唯有汝南王的脸色中隐有笑意.更渐沉默,大厅里寂静得只听见屋外的风声.凛然半晌，终于听得太尉发话.“交由刑部彻查吧.”他道,去非的心跌入谷地.原以为会顾念主仆情分,多少不会这样的无情，却没料到那人还是将无用的牌抽出了,倒是小苏,听得这番决定也没有做声,漠然的脸下不知隐藏的心事几何.

　　早朝散去,去非追到宫门边,唤住了小苏.
　　“小苏,你…你不会有事吧.”他道,心绪千回百折,问出的还是这样简单的一句安危.小苏摇头,倒是难得的笑了,.或许是想起了多年前,两人也是这般互相关问着平安,如今虽有了隔膜到底在心底还是偷偷挂念着对方.“我不会有事的,暂时.事情还没做完，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似乎是保证却又没有说出原因.,只令去非原地跳脚.“小苏，你这是何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么？你只不过是裘越石拿来打击异己的利刃,等一朝羽翼尽拔,你和他们的下场也相去不远。”“我知道.”打断他的话小苏正色.眼底是全然的无畏.“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知道以后会走什么样的路，但我还是要去做,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是我的责任.”“责任?”去非楞住,有些不明所以,也有些茫然.只听得.下一刻小苏又在耳畔轻道.“你还记得吗？在马场的时候,我们跟先生学书.书上那些圣贤之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一句也没忘.我永远都记得,父亲的临终之言,也永远都记得先生的教诲.不求闻达,却也原尽到一个读书人的本分.”静静的述说,让去非一刹那的错愕.他从来不知道,这个故友的心中有这样执念,仿佛是根深蒂固,又仿佛是自己从未所知,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想开口,却是道出了一声长叹.……

　　又写了一章,关于去非的性格设定，我是想说,他一点也不潇洒.其实他是故做潇洒,其实他是事事都放不开。还有，看到很多读者留言说去非太喜欢自怜自叹,是的,笑~~少年不识愁滋.去非只是年少时经历了一些波折,便以为人生苦楚都尝遍,时而感慨，但他那也只是对自己的身世的肤浅感慨,日后还会经历很多，颠沛流离,生离死别.待人生七苦都尝遍时,便不会感慨了,可能会笑道天凉好个秋,而现在的去非,只是个曾经受过委屈,正在遭受委屈的不成熟的孩子.虽然,也知道一些人世沧桑到底还是天真.而人,总是会在经历中长大,性格也会随着经历成熟,这是一个过程……我写的或许就是这样一个过程.还有，关于故事的结局,我想说不会是悲剧，也或者不会是喜剧.人生就是出悲喜剧,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