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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西瓜虫的美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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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烛慢吞吞地走进了教室,同桌女生阮安灵对他微微一笑,体贴地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满头大汗的叶烛:“你怎么才回来,那个女生没什么事吧?”叶烛温吞地回答:“送她去医务室后没什么事。”说完,他把桌上的书码在一边整整齐齐的,温顺地趴在桌上,疲惫得闭上眼睛。其实,他在陈且叫嚣地时候就已经想起了,那个幼时满是朝气,咄咄逼人的小丫头了。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那一次没有任何征兆的邂逅。
叶烛皱起眉毛,眉间蹙在一起,显得心事重重。他瘦削的肩膀把纯白的衬衫轻轻支起,被汗湿的头发搭在脸颊上,让人感觉他真是太羸弱了。在最初,有不怀好意的一些男生嘲笑他是个女孩子,不过在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武力解决后,再也没有人敢这么挑衅了。
他想起妈妈祝佩瑛曾告诉自己——没有什么过错需要用言语来说明它的罪不可恕,因为既然是过错,那就让它过去吧。
他这样自我安慰着,对陈且那少的可怜的愧疚感如同秋风扫落叶消失殆尽,无影无踪。于是,心安理得的长吁一声,很快就睡了过去。
阮安灵侧过头,乌黑笔直的长发微微晃动,亲友们都说:“安灵的头发是我见过最美的了。”很多人都说她长得真好看,但是她知道,说这些话的人必定不是善于说实话的人。她只是看起来很乖巧,很顺眼,她并不像《洛神赋》里所描写的“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那样美丽,但组合在一起让人耳目一新“静如处子”安在她身上也不为过了。
但是阮安灵不喜欢自己的相貌,她觉得她这样似乎总有一种缺憾,像金庸笔下的《天龙八部》里的阿紫,《神雕侠侣》里的郭襄......她们有个共同点,就是招人喜欢,让人怜惜,但是她们终究不是阿朱和小龙女,永远也不能翻身做主角。她们无与伦比地爱着萧峰,杨过,但她们还只是个美丽而哀愁的陪衬,为他人作嫁衣裳。
阮安灵记起了第一次看到叶烛时,那是下过一场秋雨的早晨,窗外的梧桐树上栖息着极少的寒蝉,凄切的嘶鸣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无限悲凉,不知是为那最后的一场挽歌,还是在挽歌中消逝的细小被忽视的生命。
不经意的回首,一个低头翻手上的书的男生,俊秀白净的面容使她心中蓦然一动,粉红晕染了面颊,她慌忙的转过身捂住发烫的脸却又忍不住回头偷偷的打量他。
于是,顺理成章的,对他产生了好感。
每个女孩都有暗恋的权利,不管她是寂寞的,还是快乐的,抑或是平凡的。有一句话说“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无法掩盖——咳嗽,贫穷和爱。有谁能掩饰内心的悸动呢?即使你的暗恋那样卑微。没有暗恋者的人是可怜的,因为心灵没有一个寄托和着落,我们只能让它飘着,所以胸腔里有某个地方空荡荡的。
阮安灵小心地从抽屉里翻出曾在云南旅游时买的作为纪念品的乌木扇,轻轻帮叶烛扇了起来,远处的纪闵之看到后,阴阳怪气地冲阮安灵嚷道:“阮安灵你对他还真是温柔啊!”所有的同学都纷纷看过来,很多女生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目光,有疑惑、妒忌、羡慕.....
阮安灵动作停滞了一会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突然一只手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叶烛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不用扇,我不热,谢谢。”
“妈——你怎么不叫我呀?!我要迟到了!”陈且慌慌张张地把闹钟丢到一边,一个鲤鱼打挺,迅速把皱巴巴的睡衣褪下来穿好长裤,找不到外套。
“妈,我的外套呢?”陈且急得要命,又跑去刷牙。
“哦,你外套我昨天就洗了。”杜云起身披上衣服,对陈远明说:“这几天真是邪乎,雨下个没完衣服洗了都没干。她等下穿什么呢?”
杜云边说边拉开衣柜,巡视了一遍,那件红色的太老气,黄色的又太大了,那就只有这一件了。”
她扯出一件黑色带帽的长风衣,她心里有点舍不得,自己都舍不得穿,还给陈且穿就是暴殄天物。
披上衣服,勾起书包在玄关处穿好鞋子,陈且急匆匆地拉开门,杜云在她身后喊:“别有不吃早餐,昨天我把零钱放在那书包里了.......”声音消失在门甩上的那一刻。
陈且迅速的冲进小区门口的早点店里买了一份千层饼后跋足狂奔,从小到大的短发早已及肩,乱发在空中飞舞,她要的就是这种意境。陈且美美的幻想自己穿上大红的长裙像极了一个肝胆仗义,快意泯恩仇的行走江湖的女侠,而那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在舞剑时如瀑般的飞扬披散的一瞬让所以看客都惊艳了......
她抿着嘴有些小得意,手上提着一袋油汪汪的千层饼不仅煞风景而且有损自己的形象,于是她不加思索的把它塞进了上衣的口袋里,那是一个破了的口袋......
叶烛笠知道自己迟到了,可他并不着急,他清楚无论是一分钟还是一个小时,在班主任的眼里其性质是一样的,有一句说得好,“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所以他在路上晃悠着,绞尽脑汁想一个用“好学生”这个耀眼的光芒为他掩盖一切的瑕疵。
突然一阵风,一阵可怕的黑色的风,从他身后袭来,他还奇怪是谁这么冒冒失失,黑衣黑裤黑头发......还有.....并不白皙的皮肤,这样强悍的组合也并不多见。但是看到书包上樱桃小丸子的挂饰,他可以肯定,那就是陈且。
因为陈且在农村长大,每天和村子里的孩子商量着去偷谁家的玉米或土豆才能不让人发现,做到尽量每家都不重复也不会落下哪一家。她玩得恨不得每天都有25个小时。这样她就晒得“像个印度人”其实她“不是天生那么黑的,只是沾染了世俗之气”这是她在对别人解释时常说的一句话。
无数次,他都走在陈且的身后不紧不慢的往家里走,同住在一个小区这是难以避免的。陈且永远都不会发现有一双眼睛跟着她,她只顾着做着瑰丽、光怪陆离的侠女梦。
陈且在年级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所以很多同学面带笑容地和她打:“招呼早上好呀,陈且!”她就郁闷地想,我好像还不认得他呀!
她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名气,不是因为和众多男生保持友好的兄弟情,不知是哪个好事者,把她硬是宣传了出去:“告诉你们,3班有个女生看起来还蛮文文静静的,xx说他和别人讲荤段子的时候,刚停下来歇一口气,喝了一口水,没想到后面那个女生嚷起来‘然后呢?’把他们吓个半死。你说那个女生听这个还津津有味的。”然后众多男生都心照不宣的嘿嘿一笑。
当然,那个人女生被不幸的揭发是陈且。
青春期中的男生和女生对那隐密的让人害羞的生理知识既好奇又羞于启齿,连成年人面对这些东西都万分尴尬。所以,他们这些在悄悄发生身体和心理变化的孩子在很大程度上希望有这些让人振奋的消息一起娱乐娱乐,也是在另一方面证明自己没有想那让人脸红心跳的私密。
陈且殊不知自己的口粮从荷包里的大洞里悄悄与主人告别。叶烛笠保持着既不跟丢,也不让她发现的微妙距离。
叶烛笠走在后面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从陈且身上落下,他加快脚步,到达不明物体的旁边,蹲下身,仔细看了一会儿,也没瞧出个所以然。用两根手指小心的提起来,发现是油腻腻的,大概是个饼子吧。
他嫌恶地扔到一遍的下水道里,掏出纸巾使劲擦了又擦,也扔下了纸巾,随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