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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为何还能看清你容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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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为何还能看清你容颜
“我要出去散散心。”慕枫恢复了之前病怏怏的样子,苍白着脸硬是挤出一个笑容给那小丫头。
小丫头为难的抓了抓脑袋:“玫瑰公子有吩咐,说是慕公子身体欠佳,需要在房内好好休养……”
“哎,房里太闷了,我也得憋出病来。好妹妹,让我出去散散步呗,一会儿就回来,保准没事的。”慕枫恬着脸央求,之前玫瑰公子只嘱咐了一声,也没特别关照,小丫头倒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那……只能一会儿哦,不然待会儿玫瑰公子回来看不到人他要骂人的。”小丫头侧过身,给慕枫让了条道。
“是啦是啦,我就出去一会会儿,马上就回来。”慕枫这才笑开了,踏出步子往前面走去。
“慕公子为何不好好休养?”刚走出没几步,一个女声便从身后传来,慕枫定了定身,没有回头。“慕公子,这么晚了,这烟花之地也没有什么好逛的,还是请回吧。”女人走上前来,挽住慕枫的胳膊。
“锦小姐,我……”
“别叫锦小姐,我都成过亲了,你这么叫我倒不好意思了,叫我小年好了。”锦年说话间便拖着慕枫往回走,慕枫身体单薄,锦年又一身怪力,愣是被她拖动了。
在小丫头吃惊的眼神下把慕枫拖进了房间摔在了床上,锦年又拖过一边的红木小圆凳坐在上面。
“你长这么秀气,外边又是些大老三粗,喝醉酒的公子哥儿,你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不被人看上才怪。到时候,你要我怎么跟欧阳想解释?”
慕枫低下头,嗫嗫喏喏的开口:“我麻烦想很久了,所以我想……”
“哎,别装了。”锦年大咧咧的一挥手:“这儿就我们两人,玫瑰傻乎乎的看不出来,你还瞒得过我么。”
“小年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枫,你爹根本没死吧?”
慕枫心下一乱,开口道:“家父在攘夷战争中已经战死了,不知小年何意。”
“我是海族人。”
慕枫手慢慢攥紧,抬起头看向锦年,便不多话。
“而且,不是一般的海族人。我和你的目的,从某种层面来说,是相同的。”锦年同样看着他,嘴角一丝笑意:“但是,请你不要伤害欧阳想。”
看着慕枫沉默,锦年继续道:“欧阳想打赢了那场攘夷战争,我虽然是海族人,但是我的母亲却是入侵中原的风族人,父亲为了母亲的家乡决定出征,但母亲却在父亲出征后不久便病逝了,我无依无靠,只想到去战场上投奔父亲,路上结识了同为海族人的玫瑰。但是当我们赶到时,战争已然结束,我在一堆一堆的尸体中妄想找到父亲的,但是却被尚未退去的皇军发现,慌不择路的我们逃进了欧阳想的军营。”
“那时的他正在收拾东西,见我们闯进来并没有赶我们走,而是将我们藏在了帐篷后面,骗了追我们的人,一路将我们带回都城,照顾我们直至成年。所以他是我和玫瑰的救命恩人,即使是族人打过来,我们也绝不会让他受到伤害。总领下达的指示,并没有要让我们除掉欧阳想,你也明白。”
慕枫仍是对锦年的话将信将疑,迟疑中锦年从衣裳里掏出了一块玉佩。上面有着极其古怪的图案。
“这下你也应该相信我了吧?”
慕枫接过玉佩,的确和父亲身边的那块一模一样。
“欧阳想自己要救我,与我无关。”
锦年叹了口气,开口道:“他其实也呆,石头脑袋,救下你便说明他真的对你动了心,你莫要伤了他的心。”
“那要我怎样?同他在一起吗?怎么可能,你既然是我族人,就应该知道,这里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私心切不可有。”
锦年被他说的一时间也说不上话来,站起身拍拍衣裙,两手一摊说:“我能说的话都说了,至少我对得起自己的心。你自便吧。”说完便拉开门想走,末了想到什么又回头对他说:“虽说是敌人,但是他,真的是个好人。”
好人,我又怎不知道他是个好人。
只是总领对他人来说只是个总领,而对于他来说,是父亲。
虽然十余年未见,但是父亲,毕竟还是父亲。他能背叛所有人,但是无法背叛自己的父亲。
他现在必须赶回去,将仁文帝的手下,仁文帝的战术以及一切消息,禀报给父亲。
深夜,当定春楼散场时,慕枫再一次去找了锦年。闯进闺房之时,锦年正在沐浴,见是慕枫,便一下手就一水瓢子水泼在了他脑袋上。
“大总领的儿子也是人,是人就妄想偷看老娘洗澡!”慕枫被这一水瓢略带脂粉香味的水泼的迷迷糊糊,眼睛重新能看清东西的时候锦年已经衣冠楚楚的站在他跟前。
“我不是故意……,我是有事来找你。”慕枫有些脸红,女子的身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锦年梳着湿发,白了他一眼:“你可以敲门,或者在门外叫一声。有什么事,说吧。”
“我要赶回去,父亲现在需要我。请你帮助我。”
“门还开着呢,你走吧。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怎样做是你的事了,大总领的儿子我可不敢得罪。”锦年指指前面那扇开了还没关上的门,意思请便。
慕枫看了她一眼,说了声再会,便径直朝门口走去。
还是……没办法避免么。锦年放下木质梳子,朝着慕枫离去的方向呆呆的望着,他不知道这个孩子有多深的执念,所以她这一步押错了。
“我最讨厌战争了。”锦年自语道。
“我也讨厌。”门外突兀的声音将锦年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刚刚看到那小兔崽子出门了,怎么没人拦着他。”
“他是总领的儿子,玫瑰,战争真的要开始了。”锦年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玫瑰无所谓的耸耸肩,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黑色的茶杯在他白皙修长的指尖流连:“定春楼不会被战争殃及,还是你想回家了?”
“我不想让欧阳被那孩子伤害,欧阳死性子,我怕他想不穿。玫瑰,你懂吗?”
“你操心太多了,他们的事你也要管。”玫瑰不以为然,仰头喝下一口茶水。
锦年摇摇头:“你也想回家了不是么,等这场战争结束,无论成败,我们都回家吧,最后我要看着欧阳好好的,我才能走。”
“锦年。”玫瑰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说:“无论怎样,欧阳都不会娶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操这么多心,别跟我说不是因为你爱他。”
“玫瑰……”
“行了,听你的。”玫瑰摆摆手,“后悔了可别又在那掉眼泪。”
锦年僵硬了的脸上这才展现出笑容,拉着玫瑰的手说:“这次回去,我们就安安心心的过日子,挣的钱也够我们活下半辈子的了。”
玫瑰甩开她的手,用一边的丝绢细细的擦了擦:“别动手动脚的你,弄伤我了最后这笔钱看你怎么赚。夜了,你早睡吧,我回去了。”
玫瑰虽然嘴上不饶人,内里却是非常敏感温柔的人,只是自己负了他太多太多……锦年拉开抽屉,拿出用丝缎悉心包裹着的一支发簪,样式简单价格也不昂贵,上面拙劣的刻着一个“锦”字,虽然拿到市面上这个刻字为他降价不少,但对于锦年来说这是用一屋子的金银也换不回来的东西。
——这是玫瑰与她同路来到都城时,偷偷的在她休息的时候刻出来送给她的,那时她还是个小姑娘,嘲笑这支发簪毫无美感,随手便丢在了一边。她现在才知道,那时的玫瑰,也只是个小男孩,除了清秀一些,丝毫看不出今后的妖冶,为了刻这支发簪,手上被刻刀刮伤无数次,直到现在白净的手上还是有一些淡淡的疤痕。
“玫瑰……”握着那支发簪斜靠在床上,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慕枫连夜出了城,走的是后城门,出来的时候顺手偷拿的商用腰牌倒也派上了用场,对着昏昏沉沉守门人亮出腰牌后就顺利通了行。没有轻功,没有马匹,慕枫一路走的艰难,直到经过一处驿站,才好说歹说买下了老板的一匹马,老板看他瘦弱,又给了他一些干粮,慕枫摆出那张用了十几年的病态脸道谢,弄的老板倒有些不好意思。
跨上马背一抽鞭子,没有时间耽搁,休息都成了累赘,慕枫将衣裳扯下一块布料蒙住脸,一路上难保不会遇见什么官员认识他,认出来就麻烦了。
深夜疾驰,脑袋一片空白,新月皎洁繁星满天,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欧阳想,自己对于锦年的一套说辞官方的不得了,但是自己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也许是也许不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助爹完成复仇大计,为了这个,其他的事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儿女私情更是不甚重要。等到爹的心愿了了,我才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吧……
“烂好人……”嘴上虽是这么说着,脸上却不由的有了一抹笑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