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所归处、白首不相离》颜落安

10、10、接手暗部（1）

　　在那场宴会上，郁兰姬桌上一块被清酒浸染而变黑的烙子饼将莫云嫣拖入弑母的嫌疑。尽管官场上的掌权者彼此间心知肚明，但没有证据，谁都没有戳破这个事件的真相。莫云馥被软禁在西珏宫，不准任何人进去探视。得知这个结果的莫云嫣当即昏倒在大殿之上，连续两天没有醒来。
　　两天里，莫云嫣只是不断重复着做相同的梦。梦境中她抱着母妃，满手血色。腥红的散发热气的血液上站着一个服装瑰丽，姿态雍容的女人。再接着，她身边的亲人一个又一个的在她眼前死去，嫏嬛化身成九渊里的恶魔，手举着镰刀，在不停地追赶……
　　莫逸泽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莫云嫣，尽管原本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莫云嫣极度恐惧时的抓痕，但仍旧不肯放开她的手。将其冷汗浸湿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满目愁绪。
　　“嫣儿，快些醒来吧。”
　　这是，蓝海在宫娥的带领下走了进来，朝着莫逸泽拱了拱手道：
　　“逸泽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莫逸泽动也不动，仍旧拉着莫云嫣的手。这是他最爱的女人所生的他最喜爱的孩子们，云馥被逼无奈送去西珏宫禁闭，若是连这个女孩也保不住的话，也许，他就真的没有再坚持下去的信念了。原本炯炯有神的眉目在两天里变得憔悴不堪，眼睛里布满血丝，但，不能放手。他害怕，他一放手，她也会如同她母妃般香消玉殒，永远的离开。
　　当莫云嫣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满屋子的人都一脸哀痛的望着她，仿佛她已经一只脚迈进了棺材里。勉强支起身子，立刻就有宫娥将软垫塞到背后，莫云嫣才能勉强靠在床上。虚弱的笑了笑，问道：
　　“怎么了，一个二个都跟我要去了似的。”
　　旁边站立许久的柔儿却再也不顾浅儿的组织，冲向前来，扑到床边，再抬起头来，已是满脸泪痕。
　　“殿下，殿下您可醒过来了。自……自从娘娘蓊后，您已经有两天没有睁过眼了。”
　　闻言，莫云嫣反常的翘起了嘴角，轻柔的笑了笑，眸中满是破碎的温柔。她微微抬起了手挣开莫逸泽的禁锢，徐缓却坚定地说道：
　　“不许胡说。母妃还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呵，睡着了。”
　　屋子里越发的静默，莫逸泽眸中的痛楚再也掩饰不住。他亦如往日那般抱住莫云嫣，只是更加紧致。莫云烟也像个木偶似的任由他抱着，只是却清晰的感觉到有一股水流顺着颈子流进衣内。
　　“洛臻，别这样，别这样。你还有朕，你还有朕啊。”
　　莫云嫣听到这话，忽然一怔，那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满地的鲜血，那冰冷的身体，是呀，又有谁能比她更加清楚的认识到，母妃不在了的这个事实呢？何况，她还不是一个人，云馥和子嫣还等着她去照顾，她，她决不能让梦境变为显示！
　　泪水再度顺着脸庞滑下，已是哽咽不成声。
　　“我知道，我知道。”
　　在这之后，莫逸泽再也没有来过虞慧宫，而莫云馥就像从来没有这个人般销声匿迹。
　　又过了一个星期，莫云嫣已经基本调理好了身体唤来柔浅二婢为她更衣。又细细的盘好了发簪，才道出此行的目的。
　　“去云汐宫。”
　　浅儿低头称是便往牙门备轿。大病初愈的莫云嫣仍脚步虚浮，只能让柔儿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向牙门。如此，待到云汐宫门前，已是午时。
　　恰巧凤华太后的侍女珠玉走过，莫云嫣便喊住她。
　　“珠玉，皇祖母可曾用过膳？”
　　珠玉略微顿了顿，提了提手中的餐盒，回道：
　　“用过了，这不，才让奴婢去收拾呢。”
　　“那就劳烦代为通报一声，问能否让洛臻见见她呢？”
　　莫云嫣是实属无奈才出此下策，要是平时哪里还用得着这般求人。但如今……好在珠玉也并没有为难她，应下了便走进云汐宫。
　　很快，珠玉就将凤华的话带到，把她领进了云汐宫。太后随意的躺在偏听的太妃椅上，见她进来也只是掀了掀眼皮，未有太多关注。莫云嫣却也并不恼，心中明白像她这种由民间女子所出的公主，若不是那幅百寿图，太后今日肯不肯见都是个未知数。因此，并不肯少了礼数。恭敬的请安。
　　“皇祖母安好。”
　　凤华微微点了点头，随手将茶茗递给珠玉，略带皱纹的风目淡淡的斜睨这莫云嫣，看得她心中一凛，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哀家听闻你这几日身上不大好。年纪大了也不方便走动，正想着什么时候去瞧瞧，你就上门来了。身上明朗了么？”
　　莫云嫣微微垂头，任由额际的流海遮住双眼，沉吟道：
　　“回皇祖母。原就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受到了惊吓过度导致的昏厥，养几日也就好了。父王厚爱才拖至今日，让你费心了。”
　　莫云嫣说话珠圆字润，有浑然天成的气质。只是今日这般情况也不能添色多少。凤凰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便不再说话，径自躺在太妃椅上闭目养神，室内围绕着檀香袅袅，静谧无声。忽然莫云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雪嫩的额头用力的在地上磕了三峡。凤华眼中闪过讶色却并不吃惊，也没有扶她起来的意思，不咸不淡的问道：
　　“这又是怎么了。”
　　仅仅是心中想着弟弟受苦的模样，莫云嫣就忍不住满目盈满泪光。她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又坚定不移的看着凤华，双膝跪地前行了两步，拽住凤华的衣袖，哽咽出声：
　　“求皇祖母救救潋吧，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呀！是，是皇后。”
　　闻言，凤华原本半闭着的眸子一下子睁开，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扯开被攥住的衣袖，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莫云嫣。
　　“若不是他，难道就是皇后吗？今日，哀家念你救弟心切，不予追究。想让哀家帮忙，还是免了吧！”
　　用力地拂了拂衣袖，却又被莫云嫣扯住。
　　“皇祖母，若您不肯答应救潋，洛臻便，便长跪不起。”
　　回答她的，只是凤华略显老态的背影。在这一刻，莫云嫣心中终于彻底浮上了绝望。连这宫里最可能帮她的人都不肯帮忙，难道只能默默接受失去弟弟的现实？不，这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