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花重锦官

1、渔人自述

　　我叫轩，出生在一个渔村的略有些知识的家庭。
　　从小就会游泳，大海自从我父母双亲去世后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所以我不觉寂寞。日子就这样过着，打打鱼，晒晒网，游游泳，睡睡觉，这辈子就让它这么过去吧！
　　直到我某次游水时救上了一个人，他衣着光鲜，皮肤虽然被海水浸泡许久都水肿发青，但仍能看出他的英俊相貌及白皙皮肤，即使像我这样最远去过县城集市的小老百姓也都知道，自己好像捞了个不得了的人。不过他还活着就不能不救他！
　　我叫隔壁的四丫头帮我照看一下这个捞上来的人，自己去煮些鱼肉粥，以免他醒来会饿，当然自己也饿了。刚才大夫来看过了，他说肚内积水已经在被我背回的途中吐出来了。我说怎么放在岸上的干衣服连前面都湿了呢！
　　粥的香味渐渐地让我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好吧，先让我吃完再给他盛一碗吧！对了，还有四丫头，作为酬劳。我和四丫头吃完后，四丫头回去玩了，我则盛了碗已不太烫的鱼肉粥进了屋，看见那人正坐起了打量着我这屋，这屋是我双亲留给我的，布置很典雅，不像是一个渔夫的家。我自认为自己没啥文化，只是住惯了。
　　我递了粥给他，看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这一碗，我接过后又去盛满了一碗，就这样，他一连吃掉了四碗，连最后一点都不剩。吃完后他的脸才有了些血色。他很有礼貌地谢我：“粥很好吃。”我说不用谢的，不用谢的。然后他笑了。
　　他又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轩。”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名字和这间屋子一样并不适合一个渔夫。
　　“轩……”他沉吟道，缓缓地闭上双眼似乎又要睡过去，但他没睡，他向我招招手让我过去。我乖乖地过去了，人都有奴隶性，我想我是奴隶性全开，才会这么听他——一个陌生人的话。他让我靠在他的怀里，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有钱人是不是都是这么怪？不过我还是照做了，而且意外地发现自己并不厌恶。
　　“轩，”他开口在我头顶上方说话，“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我现在来找你了，放弃一切来找你了，你却还在沉睡！快醒来吧……轩！”这番话弄得我一头雾水，这人脑子进水了？要不要再叫大夫来看看？还是因为我的名字正好跟那个人的一样，所以把我认成了她？不不，绝对不可能！至少他没瞎，而我是个男的。
　　“轩，你没发觉自己与这个渔村是多么得格格不入吗？你有白皙的皮肤，惊艳的容貌，你有这样的屋子，和一个雅名，没有双亲……所以你根本不是这个渔村的人啊！醒了吗？轩？”
　　这是在说我吗？可我是个既黑又平凡，虽然有些肌肉但还是偏瘦，没什么力气，所以打的鱼很少的可怜的渔夫啊！他真的瞎了？！
　　他看着我幽幽地叹了口气。突然他向门外喊了声：“四丫头！”
　　话音刚落，一位二六少女走了进来，走到离床榻几步之遥时跪了下来，嘴里还说：“四凰叩见王爷，轩公子。”四丫头什么时候换的上好衣饰？不过还真好看！
　　“起来吧，四凰，四凤呢？”
　　“姐姐……姐姐她被来捉轩公子的人给杀了！”四丫头嘤嘤地哭泣起来十分伤心，这哭声让我心里的某些东西正在挣扎着破土而出，我慌了，本能地去回避，好像如果让它出来了，自己便会很痛苦。
　　“可恶！四凰，我会为你姐姐报仇的！现在帮轩把外容给卸了吧……可他的记忆……四凤不在了，也很难再恢复了……”他又看向我，眼里是无尽的哀愁与……爱怜，“轩，让你受苦了……”说着他欺向我，双唇压了上来，我被他抱着也无法躲开，但还有位姑娘在场呢！我拿眼去看四丫头，谁知她早已起身离开了！唉唉！就算没有人在场也不能这么随便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被称作王爷的男人一来就……就把我给上了呢！我长这么丑他都下得了手啊……可是他的胸膛好熟悉，好温暖，他的双眸就像大海一样。不行！我要离开这个人！不然……不然我平淡又幸福的生活就会离我而去！我有感觉！
　　我企图起身……呃！好疼！两个男人本来就不行的嘛！屁股好痛……再痛我也要逃掉！他还睡着，小心一点，别碰到……不过这个男人长得好有气质啊！我吞了吞口水，又想到刚才那激烈的房事，我整张脸烧了起来。好像自己还叫得很销魂来着……丢脸死了！
　　好的！穿上衣服！我成功逃出来啦！哈哈！再见！再见！
　　“轩公子？王爷呢？”吓？四丫头！被发现了！
　　“他……他还在睡！我……我想上茅厕！肚子疼！”我胡乱扯了个理由，但四丫头那“我明白，我明白”的眼神倒是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那四凰就等公子出来。四凰按王爷吩咐等会儿会将公子的外容给卸了。公子请便。”
　　我拖着身体走开了，但“公子！茅厕在那边！还是四凰带你去吧！”啊！逃不掉了！
　　上完厕所，出来，果然四丫头还在外面。
　　“公子，先把这粒丹药吃了。”四丫头递给我一粒红色的小丸子，我疑惑地看她。
　　“公子不记得了，以前你每次完事后（说到这里四丫头的俏脸微红了一下）都会让姐姐准备这个的。”我听了脸也红了，什么叫每次完事后……以前、以前我什么人都没有碰过啊~~！连村里那几个姑娘的手指甲都没碰过啊……可以不吃吗？我趁四丫头不注意把这药塞在了口袋里。
　　“公子跟我来。”四丫头带着我来到了她家。她家我来过，可是她的父母亲呢？他们到哪去了？“公子快来！”我跟着进了里屋，眼前是一个大的木制浴盆，里面加了热水，花瓣。花瓣？不是给女子用的吗？难道四丫头要我……“公子请脱衣吧。”果然！
　　等等！你往水里面加了什么？为什么水变得这么浑浊？！我不洗这么脏的水！不对！我才不要在女性面前洗澡呢！
　　“公子？公子害羞了？以前四凰也是服侍公子沐浴更衣的啊！公子还在扭捏什么？”
　　以前？以前你可是个淳朴善良的渔村丫头啊！什么时候看过我洗澡啊？！
　　“哎~公子……”四丫头叹了口气，一把拉过我的手。为什么四丫头的力气这么大啊？！！三下五除二地把我给剥干净了扔进了浴盆里，溅出了一地的水。
　　不过神奇的是我发现我在掉色！什么什么掉色！说得像件衣服！应该说我在变白！好厉害！这水是有美白功效的吗？那我得向四丫头要秘方，然后卖给镇上那些太太小姐们！绝对赚钱！
　　“公子……”哎？四丫头你哭什么？别哭了，别哭了！我不要了还不行吗？“公子，你回来了！可惜姐姐已经……她要是还在，就可以完完全全地把你带回来了！以前你可是很温柔的呢！虽然经常是忧郁的样子，可真的好美啊！”啊！我讨厌听到“以前”这两个字！这些“以前”跟我根本就是两个人啊！好不好！
　　话说回来这美白效果真的太好了！原本我那黝黑黝黑的皮肤变得跟雪差不多了哦！不知道我脸变白了没有，刚才是脸先触着水的，再洗洗脸吧！
　　“公子，这水泡久了不太好，还是快些出来吧！”四丫头停止了哭泣。
　　唉？会有副作用吗？那我还是快点出来吧！四丫头帮我披上了一件干衣服。
　　“公子快些回去吧，王爷醒来要是找不到你会很生气的。”
　　话音未落，里屋的门“呯”地被踹开，进来一个人。原来是他！害的我到现在屁股还疼着的人！他来干什么？！
　　“轩！”他刚刚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一见到我就变成了狂喜，还向我冲过来。四丫头这个丫头竟然又悄悄离开了！
　　干什么啦！别这么抱着我啊！快被你勒死了啊！
　　“轩！你回来了！回来了！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别离开……我再也受不起失去你的痛苦了！我会疯的，轩！答应我！不要再、不要再逃掉了！”我感觉我的肩上一片湿热。他，哭了？
　　可，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能答应你，因为我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轩”啊！我喜欢游水，我喜欢捕鱼来煮鱼肉粥吃，我喜欢聆听大海的潮水声，我喜欢看着常常照顾我的邻居们村民们谈天说地，聊天气，聊收成，聊皇城发布的新政策。我只是个小小的渔民啊！王爷！
　　“你只是忘记了以前的事了而已，你就是轩，我深爱的轩！”他霸道地宣布。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只想知道，以前……的我快乐吗？
　　他也沉默了：“我想你并不快乐。我们都不快乐。整天提防着别人，很累……”他突然明白：“难道你以前的忧郁清淡是因为在我身边太累的缘故吗？所以你不愿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不愿……再回到我身边了吗？”他那如大海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我看到了他内心的害怕和脆弱。
　　我们可以选择，但我并不认为感情与过去是绑在一起的。你们努力让我想起以前，是想让我爱上你吗？多麻烦啊！你人在这，为什么不试着重新开始呢？
　　他思考了良久，我等着，反正我不急。
　　“轩，你说的对，但让我去办理一下四凤的事。然后，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他意气奋发的样子很帅气啊！
　　我刚松一口气又见他要亲上来，马上躲开叫起来：我不要再让屁股痛了！
　　他听了哈哈地笑了：“轩！没想到摆脱了‘病美人’的称号的你这么可爱！怎么办？我是越来越被你吸引了呢！”
　　不久之后，我从邻人的闲聊中得知京城的四王爷病逝的消息，不过皇帝好像挺高兴的。但皇帝再怎么高兴也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个变白了的小渔夫~
　　唯一一点遗憾就是，身边突然多出一个大男人来！还让我叫他夫君！笑话！我又不是女的！是女的也不行！又没有和他成亲！
　　“那就今晚成亲吧！”他提议，双手还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那四凰这就去张罗啦！”四丫头嬉笑着跑开了。
　　喂！我还没答应呢！王老虎强抢民女啦！呃，不对，是强抢民男啦！
　　我叫轩，他叫耀，她叫四凰。
　　我选择了忘却，也就是选择了快乐幸福。对吧？

作者有话说

　　十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