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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廉(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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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笑着道:“要不说你们安王府出来的,都是好的!你可晓得那袁姥姥,如今精神养住了,每季管收五阿哥家业好几处租子,都是东果尔说‘人说救急不救穷,您老好歹也使着我的银子叫别人没话说才是。’老人家原是坐不住的人,听见这样说乐得四处跑去!”
我笑了:这果然才是东果尔!而且袁贵人所生的九公主俩月之前刚受封为和硕悫靖公主,下嫁孙思克将军的长子孙承运。虽说天家规矩大,到底宫外比宫里走动方便些,自己的外祖母,想必也是照顾得的。只不过,幺齐……以她的性子,又不知该怄得怎么样呢!
他听见我叹气,说道:“宛琳生得单弱,只怕也是个难得永年的,到底要容她一容,方能有转寰余地呢!”
我忙说道:“哪里有这样说妹妹的?!药罐子泡着活上七老八十的呢!只是,公主留在京里,难道比幺齐还拿得住他不成?”
八阿哥说道:“从前算过,宛琳不宜早婚,或者竟是不嫁的好,她额娘为了她的身子,一向吃长斋的。但皇家女儿,若是不嫁,终有个缘故,难免沾惹闲话。嫁了又恐损了她的阳寿,如此倒是成全了她。”
我点头道:“是这话,但策凌……”
八阿哥忙道:“策凌自然是愿意的!栓住他的并不是宛琳,是大清国的天恩。”话是这么说,不过……但愿幺齐也不要往心里去罢!
康熙四十五年七月发嫁了八公主,九月又摆了六公主的喜宴。策凌在京里滞留不足半年,陪着公主过了大年,方回喀尔喀,这是后话。
十一月里,九阿哥府得了小阿哥,给一口气养了五个小格格的九阿哥乐坏了,立功的竟然是最早服侍他的丫头梳絮。
偏他的嫡福晋又病着,更兼着他的小阿哥满月酒挨着年关,事多且杂。他欲请我过府操持些。
我倒愿沾沾这喜气,八阿哥便不拦着,由着我尽情效力罢了。
十二月初八日,小阿哥摆满月,朝里朝外请了许多人。九阿哥早交待过不必俭省,一律好看为上。
各样器用摆设,食材作料,凡须取用只管开账支银子。他的家私,自然是有来有去,他不心疼,我也不必克扣,只不过关把得严些,自然要好东西才算。
谁知一大早上,那边专管仓房的小太监来报说前儿从山西运来备下的几十只大锦边走了瘟,死了一多半,下剩的也都颓了劲,真杏骂了他一顿,叫他赶紧烧埋。又再要叫人采买。
按理说寒冬腊月不该发鸡瘟,那买办太监一慌神,又赶着入来请问要哪种哪样的,我想着这急活儿恐怕他难办,免不了又拿次的充好的来,便打发他去了。
因我那梅树底下存的还有十好几坛酒糟蛇脯,厨房里又有几口大锅炖得老烂的龟胶,腌菜还有几样鹅掌鸭信,都是封好了预备下的来年年例,少不得取用来救急了。
一面打发人更改菜单,又叫那仓管太监来,嘱咐他安排几个妥当人,烧埋之事只好悄悄地办,毕竟不吉利。
直到嵌珠镶宝的华丽碗盘盛满的珍肴美馔被侍者捧着鱼贯而出,我才真松了一口气:变数最多的部分终于完结,余下的都是掌握中的了。
刚坐下歇口气,真杏捧了盏酽茶来,我琢磨着还有大半夜忙活的,忙就便饮尽,她才收盏子去了。丫头篆儿又捧了水来,绞了帕子与我擦脸:原来早已满额头的汗珠儿。
收拾停当了,有几个仆妇进来回事,都是早先有预备的,一一打发去了。问篆儿道:“你真杏姐姐呢?收盏子去了就再不见人,定是跑前头瞧热闹去了,多早晚也改不了!”
篆儿笑道:“前头事多且杂,要不是姐姐瞧着,福晋哪里得空儿歇歇,唉,偏又操心她!”说着嗔了我一眼。我点着她的头道:“我晓得你们,她给了蜜吃了,一个个爱她爱得紧,容不得半句不是!”
另一个砚儿正跪在地下捶腿,仰头笑道:“任谁给的蜜,都是福晋的赏,再没有别的出处。姐姐即便是瞧热闹了,福晋打她一板子不成?到底心疼她劳动了。”
正玩笑几句,真杏掀帘子入来道:“前头请福晋去呢!”我心里一紧,忙问道:“出甚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