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th Note·L]救赎》猫翼子

18、chapter 18

　　2005年，我十六岁，主人二十三岁。

　　其实我并不勇敢，在苦难面前，原本的我，也不过只懂得哭泣而已。
　　Hecate，除却这个名字，其实毫无剩余。
　　L，你知道么，我从不愿相信所谓的命运。所以，无论那是否是你的未来，我都不允许它发生。

　　2005年，我十六岁，主人二十三岁。

　　Hecate，永远都是那样一个只能描述却无法定义的存在。
　　五岁开始流浪。
　　六岁进入华米兹之家。
　　七岁被L收养
　　八岁遭黑手党暗杀。
　　九岁接触华米兹之家的天才少年。
　　十岁就读贾森斯特——国际最大的黑手党学院。
　　十一岁跳楼自杀，预知了未来。
　　十二岁杀了第一个人，挨打的时候咬断了对方的喉咙。
　　十三岁开始协助L破案。
　　十四岁学会了画素描，描摹了自己父母同党的外貌以L的身份交给警局。
　　十五岁拿到贾森斯特学院的奖学金，荣获年级第一的奖状。
　　十六岁，谜一样的十六岁。

　　这一串的经历听上去，遥远而传奇。

　　只有Hecate知道，她不过是个离开L就活不下去的主控罢了。
　　除却他赋予的名字，她所剩无几。
　　人皆有寄托，她的寄托就是她的主人。
　　L是她眼里认定的全部世界。

　　没有谁离开谁会活不下去。

　　而离开L，她宁愿去死。

　　绵长的雨夜里，少女穿着女仆装围着围裙辛勤麻利地在厨房里忙活，手指灵巧地为草莓蛋糕勾上一层层淡粉色蕾丝，她脸上的笑容若有似无，浅浅淡淡的，别有韵味。
　　厨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蜜诱人的奶油香味，少女在一片芬芳中转着圈忙忙碌碌，小小的厨房布置地井井有条，即使在忙乱中，少女也记得将东西好好地放归原处。
　　水池里一筐红艳欲滴的草莓正待洗净，少女旋身来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细细的水柱不急不缓地流出，她腾出一只手仔细洗着草莓，另一只手探身从橱柜里掏出一只白瓷碟。
　　厨房设置地小巧，别具特色，两个人的话会有些转不开身，但一个人则完全足够，不必移动多大的距离伸手便能拿全想要的东西。
　　洗好草莓，挑出几颗最大的放上鲜奶蛋糕，少女又去忙活着煮咖啡。

　　Hecate是个无法定义的存在。

　　可以用各式各样的种类繁多风格各异的句子与言辞描绘她，却独独无法精准地定义她的存在。
　　她身为黑手党后裔，贾森斯特学院的招牌学生，有充足的实力混黑当地下党，也许也有一天能成长为某个家族雇佣的专职杀手。
　　她杀过人，而且不介意杀第二个。
　　有的时候她就像没有感情般，流血事件无法让留意分毫。而L知道，那是因为她骨子里流淌着黑手党的血液。
　　她患有恶性失眠症，持续性失眠、持续性抗药，安眠药只能让她死亡，无法让她入睡。
　　或者说，她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她根本无需睡觉。
　　她有着比别人多出一倍的时间用于学习知识和技能，她时常利用晚上的时间做事情，比如现在。
　　与她硬撑着最终养成坏习惯的主人相比，她的失眠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没有任何原因，没有任何理由，找不出病因，也找不出解决措施。
　　便是这样诡异。
　　她往往是每周会睡上一整天，或者每周幸运地有一两天，能睡上三四个小时的觉。除此之外，便再也睡不着了。
　　Hecate没有黑眼圈，神智也很清醒，就仿佛她真的无需睡觉。

　　从很多角度上看，这都是一个传奇般的少女。
　　她身上经历了许多常人无法渴求的事情，她仿佛是个遥远而不真实的存在。

　　Hecate煮好咖啡做好蛋糕，放上托盘给自家主人送过去。已经凌晨两点多，L仍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瞪着电脑屏幕思考案件，Hecate知道自己插不上话，便安安静静地端了托盘送些吃的，末了，再安安静静地离开。
　　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L席地而坐时，喜欢将电脑也放在地上，房间总是不开灯，昏暗中唯一的光源便是那蓝莹莹的电脑屏幕。
　　Hecate偶尔也试着盯着屏幕上飞速刷新的资料，而后只得无力地发现自己的眼睛和脑袋，都无法跟上L和电脑。

　　有种说不出的挫败感。

　　因为L是天才呢……很多时候，她也只能帮上一点忙而已。
　　也许是自己奢望地过多了。
　　其实，能留在这里给自家主人做甜品，已经很幸福很满足了。

　　晚上是睡不着的，也不是每个夜晚都喜欢学习新东西。窗外雨声犀利，Hecate坐在床边，打开一盏丝绸遮罩的台灯，在不算耀眼的光线下细细画起了素描。
　　铅灰色的线条一笔一笔占据了画纸，手指灵动地游移在一片灰白交错线条中，很快便能看出画里人物大致的框架和形状，刘海微过眼的少年，五官逐渐显现纸上，隐约是张英气的脸，伴随着一层层厚密覆上的银灰色阴影，一张俊秀的脸孔浮现在画纸上。

　　干净清朗的容颜，只是青年嘴角上扬的诡异弧度，阴险冷漠，令人心寒。

　　那是Hecate回忆梦境中的脸孔画出的素描。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只记得这张脸。

　　这个人，在未来杀了她的主人。

　　“在干什么呢？”不知何时忽然出现的人影吓了Hecate一跳，尚未抬头时，她已经迅疾地将速写纸揣进怀里。

　　L总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而后用波澜不惊的声音吓唬人。

　　“在画什么呢？”因为光线昏暗，L也没能看清画纸上具体的画面，他只是走近了才看出Hecate正做的事情，至于那张画，他只隐隐约约辨别出一个人的轮廓，具体的也无法看清。

　　Hecate的动作太快了。
　　这样的神经质，不禁让他起疑心。

　　别开头，Hecate知道自己瞒不过，撒谎不是她的强项，干脆顶着风险嘟囔一句“不告诉你”。
　　十足是耍小脾气的口吻。

　　像在撒娇似的。
　　也难怪L忍不住微微一笑，自然地坐在Hecate身侧的木椅上。

　　“我猜……画我么？”他露出孩子气的笑容，灯光下纤长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面孔，修剪圆润的指甲泛着漂亮的粉色微光。

　　机会。

　　Hecate这回是故意别开脸，就像一直以来生气时一样。

　　她知道自己这样能够骗过L，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其实L也只是在开开玩笑，却不想自己竟然猜对了……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还是Hecate匆匆抱起画具，扔下一句“我先走了”，跑掉了。

　　雨一直在下，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
　　夜雨，总会让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儿时再次相遇的场景。
　　那一晚也是如此，L和Hecate都淋得透湿，在街上静默地无言对视。

　　名字？
　　A。
　　……
　　Hecate。
　　……？
　　我是L。

　　那是他们的初遇。
　　简单的几个字的对话，却如刀刻般被他们无言地记牢。

　　那时候两个人都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他对下一句“Hecate”，她便把那个理解成了他给她取的名字。
　　Hecate，她的名字。她的名字是Hecate，而非那个冷冰冰的A。

　　L不自觉地又来到窗边，注视着倾盆的雨势，沉默。
　　这栋五层楼高建筑物的另一头，Hecate蜷着腿坐在床上，开始认真地在画纸上勾画出L的轮廓。
　　她想画上半身，画L蹲坐在沙发上，躬身时的动作。
　　柔软的棉质白长袖有着简单柔和的线条，L漂亮的锁骨在圆领长袖下若隐若现，他应该是微微笑着的，那是个可爱的笑容，下巴尖尖的，脸有些消瘦，玄黑深邃的眸子里虽捕捉不到焦距，却是格外地明亮和温暖。头发……应该还是那样乱乱的，但是很好看……

　　Hecate不知不觉画出了神，入了迷般，一点一点，无比投入地画着。

　　一栋宅子里两个人，在这场无止无尽的夜雨中，各怀揣着一份心意，同样地不眠着。

　　L喝完咖啡吃完蛋糕后，这个案子，渐渐地有了头绪。他保存了文件资料，插着口袋坐回窗边凝视窗外。
　　很早以前这是Hecate最喜欢的动作，而现在，他也喜欢上了。
　　这样隔了一扇窗，看到的，便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知何时，雨势已经转急，雨点砸在玻璃上都有了低沉的声响，敲开寂静的空气，却更衬出夜晚的寂静。
　　然后，突兀的光线刺穿乌云，在天际划过一道银白的痕迹。
　　转瞬即逝的光芒让L微微眯起双眼。
　　是闪电。

　　埋头专注画素描的Hecate并未注意太多，恍恍惚惚地感觉到窗外似乎闪过一片光，倒也没放心上，笔尖不停，画纸上少年的轮廓已经明晰，Hecate长长松口气，继续认认真真地描画细节，加重阴影，修改线条，竭力地表达出一种光影交错、明灭呼应的美感。

　　轰隆的巨响撕裂天空，那雷声，震得人耳膜发痛。

　　Hecate毫无心理准备，本专心画画的她已然连雨声都听不见了，这一声轰鸣仿佛在她耳边炸响，她惊得浑身一抖，笔尖在画纸上留下长长一条印记。

　　Hecate只觉得那失手的一笔，用力很大，笔尖的痕迹也犀利生硬。
　　她定了定神，再次望向膝盖上展开的画纸，惊诧地顿住，喉咙间下意识的呜咽噎在喉间。

　　伴随着用力过度的线条，笔尖也清脆地断在画纸上，留下一个无法抹去的洞眼。顺着那个小小的洞眼，视线一直向上移动，便能看见……

　　那条长长的铅笔印，从少年的颈侧一直延伸至锁骨，末端恰好与圆领衫的衣领接合在一起，第一眼看去，那就像一道可怖的伤疤，伤口的末端隐匿在雪白的衣襟下。

　　就好像下一秒，那件白得透明的衣服便将浸满鲜血，湿粘地贴在青年血流不止的伤口上。

　　触目惊心。

　　不祥之兆。

　　是不是她想多了……还是，这预示着什么？……

　　Hecate的心脏在疯狂地跳着，她心里越发无底，胸腔内空荡荡的。隔了好几秒，她才定定地摸向床边的橡皮，小心地擦去那道诡异的印记。
　　一连擦了很多遍，银灰色的铅笔灰已经擦净，唯留下一长条突兀的凹痕，陷进纸里，还有那个针头大小的洞眼，怎么也掩盖不了。

　　又一道闪电划过夜空，Hecate本能地丢下纸笔，双手紧紧捂住耳朵，顺带着也紧皱双眉，死死地闭上双眼。
　　挨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自己手背上覆上一层温暖的触感，她睁开眼，眼前空无一物，感觉到什么似的仰头，才看到L坐在自己身后，帮她堵上了耳朵。
　　即使坐下来L也比Hecate高出一个头左右，L有点无奈地看着Hecate将一张小脸皱成一团，笑而不语。

　　渐渐就觉得，雷声小了很多。

　　“画好了么？”L好奇地拿起被Hecate扔到一边的画纸，仔细端详着黑白线条勾勒出的自己。
　　意外地像呢。
　　“那个报废掉了……”Hecate坦白，却不解释为什么报废。
　　她知道即使光线昏暗，L也能敏锐地看出瑕疵。

　　“已经很好了，细节之处也不必追究太多。”
　　“哦。”

　　她看到L的手指一直滑过那条凹痕。
　　从颈侧，蔓延至衣衫下，不知有多长的一条伤口。

　　他们之间从来就无需多话，互相的心意，只言片语间，甚至只通过对方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便能明了于心。
　　所以离开Hecate房间的时候，L在掩上门时也只是泰然地笑了笑，简单地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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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雨夜是不是Rain night？我不知道啊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