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番外·青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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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好像永远都不会停。
严世蕃的心情就如同这天气一般，阴霾晦暗。
眼疾似乎愈来愈重，这些日子他已经很少上朝了，整日都与青凤在房中厮混。
严世蕃抬眼看向那个一身青衣，眉目如画的操琴人。
青凤的琴艺也算得上炉火纯青了，甚至于连那人的神态也模仿得惟妙惟肖。可是怎么说呢？就是没有那个人的感觉。好比赝品于真迹，临摹的再像，终归欠缺真迹的神韵。
严世蕃收回了目光，为自己斟上一杯酒，浅酌了一口。酒味清冽，甘醇，散发着淡淡的梅子果香，应该是青梅酿吧。
转眼又到了青梅成熟的季节，不知不觉那个人离去也有一年了。。。。。。
严世蕃停杯不饮，呆呆的看着窗外。
窗外，青梅晏晏，细雨泠泠。
严世蕃第一次和他见面，也是在这样的天气里。
清楚的记得那时候，他不过十三四岁。
苍白消瘦，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不知道是因为羞怯，还是紧张。只有那双眸子澄澈明亮。
这个少年便是木郎了。
他是青木堡主的私生子。堡主夫人非常善妒，容他不下。恰巧严夫人与青木堡主都是欧阳一族的宗亲，论资排辈起来，青木堡主又是严夫人的远房表哥。得知木郎的境遇后，严夫人心生怜悯，便想领养这个孩子。能够由此结交到朝廷要员，为自己找座靠山，青木堡主自然愿意。而严嵩也希望借青木堡之利，在武林暗中培养他的势力。双方一拍即合，严嵩便认木郎做义子，将其接进了严府。
木郎是个很安静的人。安静得好长一段时间，严世蕃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直到一天夜里，严世蕃晚归回府。忽闻阵阵琴音传来，如行云流水，高远幽深。禁不住好奇心起，便顺着琴音一路寻去。
直至寻至后园的梅林。枝影斑驳间，见木郎独坐亭中，垂首端肩，临风抚琴。月华如水，倾泄在他淡青的衣衫上，泛出冷冷的银辉，恍若谪仙。
严世蕃看的一时忘我，还是木郎先发现了他。
“公子！”木郎起身行礼。
严世蕃急忙搀扶，却见他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想必是在借琴抒意，感怀身世。心中一软，柔声道：“你我都是亲戚，不必如此见外。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叫我表哥便是。”
之后，严世蕃经常借故亲近木郎，郊游打猎什么的，他也会主动邀上木郎。
木郎碍于严世蕃的面子，也去过几次，但他天生性子冷淡，不喜欢奉承那些权贵子弟，每次都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严世蕃知道后，也就不再勉强他。
木郎最常去的地方还是相府后园的那一片梅林。
闲暇的时候，他就会坐在小亭子里静静的弹琴。而严世蕃每每都会在一旁静静聆听。木郎的琴声仿佛有种魔力，总能让人陷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只是不知那醉人的是琴音，还是抚琴的人。
那段时间严世蕃似乎对音律也有了兴趣，翻阅了许多有关音律方面的书籍。知道了木郎用的琴是仲尼制式的，上面的断纹是蛇腹断，他最爱弹的曲子叫潇湘水云。。。。。。诸如此类。还时不时的去请教木郎关于古琴的问题，木郎也都一一耐心解答。渐渐地，二人的交往多了起来。
每逢青梅成熟，严世蕃便会命人备好蜜饯果品，再煮上一壶青梅酿，拉着木郎在梅林小亭里浅酌小叙。
那一次，严世蕃不知说了什么，竟引得木郎一笑。只见他眸光流转，唇角微翘，最后展颜，轻轻一笑。真如白莲绽放，清媚无双。。。。。。严世蕃立时呆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木郎笑。如此绝美惑人的笑容，天底下恐怕再无二人。一股欲望在严世蕃的心里冉冉升起。
在欲望的蛊惑下，严世蕃频频向木郎劝酒。木郎的酒量本就一般，哪里经得住他刻意灌酒，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
严世蕃扶起木郎，才发觉青衫下的身体是如此柔软，腰是如此细。。。。。。强自压下心中的欲念，严世蕃将酒醉的人送回了房间。
扶着木郎在床上躺好，却发现那原本如象牙般细腻白皙的肤色，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两条秀气挺直的长眉也微微蹙起，薄薄的双唇更是因为酒力的作用，变得娇艳欲滴。
严世蕃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上了那诱人的朱唇。柔软，炙热，还带着青梅酿独有的清醇果香。
“呜嗯。”底下人发出了一声嘤咛，让严世蕃如遭电击。这声音对于他而言无异于邀请，霎时间点燃了体内压抑已久的□□，将仅存的一丝神智也焚成了灰烬。严世蕃再无顾忌，俯身欺上木郎的身体，手指颤巍巍的伸向那个人的腰间。。。。。。
春风一度，便胜却人间无数。
当严世蕃心满意足的醒来时，身边哪还有木郎的影子。如果不是床褥上那刺眼的点点嫣红，他几乎以为昨夜的蚀骨销魂，不过是一场春梦罢了。
第二天，严世蕃便寻府内也找不到木郎，后来才得知他自荐加入了锦衣卫。
再见木郎，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他也不再穿着青衫，而是换上了一身紫红色的锦衣卫制服。他的风姿犹胜从前，气质却更加沉静了。
见到严世蕃，木郎躬身行礼。动作优雅得体，神情不卑不亢。
“公子。”平静的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
严世蕃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得到与失去，不过一线之间。他也曾懊恼的想过，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是不是他们的结局就会不同？
可惜正如木郎所说，人生是没有如果的。
严世蕃收起了思绪，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口吞下了杯中的残酒。
多年以后，树大招风的严氏父子终于倒台。
穷奢极欲的严世蕃更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行刑台上，严世蕃披头散发，五花大绑的跪着。他睁着那只仅存的独眼，看着下面群情激奋的人们，心里却觉得无比可笑。
罪大恶极如何？死不足惜又如何？到头来也不过犹死而已！只是为何死到临头，心中还有种空落落的感觉？那感觉如此强烈，是多少金银美色都填不平的深壑。
刽子手洒酒祭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要是青梅酿就好了！严世蕃在心底暗暗叹息。他斜睨了一眼头顶上森寒的白芒，唇边泛起一丝满足的微笑，慢慢的闭上了眼。
恍惚间，严世蕃好像又回到了那片梅林。
但见枝头晏晏，那人一袭青衫，独坐亭中，垂首端肩，临风抚琴。。。。。。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番外·青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