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水*

4、四

　　李府。
　　入秋了。最橘园的萧瑟中，瞿亦景轻轻走近女儿身旁。
　　“灵儿，你这次怕是要离开了，朝中友人秘密通知我，情况有变，恐有牢狱之灾，你趁早离去，希望能够逃离。”
　　“爹，”灵儿不解，“我们家不是一直太平，怎会突然有灾？”
　　“唉……”亦景无奈的摇摇头，“是爹的不是，上回宰相发密令给我，要我对废太子的事情视而不见。可太子与我有几面相交，我知他心胸开阔，处事有道，光明磊落，自然不与小人一般计较，怎甘于受奸人所陷？便在奏折上帮着说了两句。宰相何处没有他的眼睛，大怒后便欲找我算帐了。”瞿亦景诉说的云淡风清，似乎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爹，我不离开。我既然是瞿家的女儿，就不能独自一人逃跑。”爹爹的话语，就犹如暴风雨以前的平静一般令她惊心。
　　“放心，爹好歹也是个堂堂知府，怎会有什么意外。你就当是出去游玩一阵……”
　　“如若是不严重，爹又怎会要女儿先走？爹，灵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让我留下来，替爹分担一些吧。”灵儿的脸上，微微的透着倔强，却用她坚定的眼神，打在亦景心中最柔软的一片领地。
　　灵儿啊，爹只是不愿意看到你在如花的年龄遭遇暴风雨的摧残。爹保护不了你，怎有脸去见你的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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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过后，太子因“欲篡夺皇位，大逆不道”之罪被废位的消息传来。瞿亦景更加沉默了，因为他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唯一令他放心不下的，是灵儿。
　　水华啊，灵儿的那股劲儿，还真与你有好几分相似呢。亦景每次忆起妻子，总是无法控制的流露出温柔。他的沉思，让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灵儿。
　　爹又在想娘了吧。那么熟悉的表情，那触手可得的亲情，为何今日的感觉是这样缥缈，仿佛要远去呢？娘，孩儿希望你能保佑瞿家，爹爹再也经不起太大的风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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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瞿亦景图谋不正，乃太子党羽，现赐予株连之罪。瞿亦景流放边关，府上其她女眷均没如乐籍，家产全数抄没充公。钦此。”
　　跪着听完，灵儿发现自己竟没有一丝惊讶。随意摸了摸脸庞，干燥而柔滑，毫无泪意。乐籍，不就是去烟花柳巷作青楼姑娘？自己的一生就这样了吧，没有后悔留下，是因为，在这一月中，给爹和自己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忆。以后，怕是再也见不着了吧……
　　瞿亦景当场被锁起，竟马上就要带走了。灵儿大喊：“等等！”快步走上前去，取出随身准备好的银子，“几位大哥，容我和我爹最后说几句话好吗？”
　　领头的那位摆摆手，“不必了，你快说吧，这银子也是要充公的，我们不敢收。”随即领人清点财产去了。
　　亦景望进那双水眸中，宠爱，忧伤，担心…辗转万千，只吐出一句：“灵儿，答应爹，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灵儿点点头。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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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叶落下，万物寂静。
　　庄内的小筑中，远远望见一个白色的人影。燕南抿嘴笑了笑，便向那人走去。
　　“殇哥哥！”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李殇的沉思。他抬头一看，呵呵，又是这丫头。
　　“燕南，又要吓人，以后嫁得出去么？”每次见到这丫头，总好像回到了儿时，禁不住嘻笑一番。
　　燕南这次却是不回应，几朵红云飘上了脸颊，连耳朵都锃亮了。
　　李殇顿了一下，似恍然大悟，“哦，原来燕南也有意中人啦，快说出来，我也好帮你去说说媒。”
　　“欺负人！殇哥哥你呢，刚才想什么那么入神，莫非是哪个姑娘？”话是这样说，燕南还是在心里嘀咕，千万不是才好。
　　“……”李殇失笑，却也不好辩解。刚才却是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灵儿似乎出事了，
　　那感觉说不上来。现在御灵山庄有事，他脱不开身，不然早就奔去瞿府了。唉，关心则乱，也许是错觉吧。
　　“不说别的了，殇哥哥，对付幽灵宫主你有何对策？”
　　“嗯。她这次弄得人人皆知，应是早有准备，胜券在握了。她的武功是阴柔一路，要破她即要练成‘麒麟剑阵’，针对她的破绽下手方可。”
　　“可是，这麒麟剑阵要四人以上方可成阵，庄内有把握短时间练成的又有几人？”
　　李殇微笑，“这剑阵讲究的是心意相通，武功高低参差尚在其次。我看不如就由你们御灵四绝一起吧。”御灵四绝是御灵山庄的四大高手，梅影，兰熙，宇煌和燕南四人，即梅兰竹菊，从小和李殇，燕南一起长大，所谓心意相通便在此吧。
　　“可是……燕南还想说什么，却被李殇打断，“现在我就来教你第一招。”
　　燕南的佩剑一瞬被抽出，李殇清斥“看好！”剑锋一闪，笔直的向前一指，随即一个旋身，气剑让风叶漫天，清流直下……微微定睛，画中白衣人已站定，已与这景融为一体。
　　燕南看得痴了。李殇也低头默默无语。一旋的那一霎，他眼前浮现的竟是黄裳女子在旋身起舞的画面，那一朵芙蓉，那一抹轻笑……原来在不经意间，这个画面深深的印在他的心里，无法挥去了。
　　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