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欠同人]逃》净微蓝

11、第 11 章

　　“鸦取。”
　　他刚刚在宇贺谷的示意之下关上拉门，宇贺谷便开口了。
　　他沉默着点点头表示正在听。

　　“我想，你已经明白我让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了，是么？”
　　“是，婆婆。”
　　“我想，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是。”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么？”
　　“有。”
　　“请说。”
　　“是不是，如果我死，这个世界，还有她都会没事？”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虽然知道他和玉依姬之间的关系，可是却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一个人也有为了别人去死的时候。
　　不，或许并不是在惊疑着他要为谁去死的事情。
　　而只是他要赴死这件事情本身。

　　而宇贺谷听见这句话之后，表情却没有任何波澜。
　　“当然，那孩子怎么说也是我的外孙女，我自然不可能真的让她去死。”
　　宇贺谷点头。
　　“……不是这样……嘛，算了，反正都差不多……”鸦取咕咕囔囔，最后也还是一脸放下了心的表情，点了点头，示意已经没问题了。

　　“仪式定在明天的傍晚，还有什么想要做的，一并做了吧。”宇贺谷严肃的表情在说到了这里时终于还是有了些松动，可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又变回了之前那副完全没有人情味的脸孔。

　　“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宇贺谷一脸冷淡。
　　他也只是点点头，然后默默地从房间里退出去。

　　我跟着他穿过宅邸，继续回到最先所在的起居室，看月亮。
　　脸上的表情疏离人世一万里。
　　空洞，茫然。

　　而这样的表情再次被人打断。
　　玉依姬一边担心地看着他，一边来到他身边。
　　我向旁边让了两步，给玉依姬腾出位置。
　　就算知道她就算站在我现在站着的位置上也不会碰到我，可是我还是不想跟她重合。
　　无论从什么方面考虑，我都不想跟她有任何重合和交集。

　　他们两个在廊下坐了下来，背靠背。
　　我后退两步，背靠着纸门，也坐下。
　　这个角度看不见玉依姬，恩，我故意的。

　　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却可以很清晰地听见她的话。
　　她很不安。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语气之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多少撒娇和多少依赖。

　　鸦取握住了她的手。
　　“呐，你知道么？我啊，从很小的时候就梦想成为宇航员呢。”他轻松地笑着开口。
　　“……诶？”玉依姬被这句莫名其妙突然冒出来的话弄得愣了一下。
　　“我觉得，那个闪烁着美丽光芒的月亮，一定是像天堂一样的地方。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乘着火箭就可以飞翔遥不可及的月亮，大概类似的想法之类。”
　　鸦取并没有在意玉依姬的茫然，只是自顾自地笑着说。
　　“前辈像是小孩子一样……”玉依姬笑了。
　　“啊？有什么关系嘛，反正那个时候的确是小孩子不是么？说起来，珠纪你的梦想是什么？”
　　然后他们两个谈了很多话题。
　　梦想，小时候有趣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玉依姬的不安渐渐地在谈话之中消散殆尽。

　　梦想……么？
　　有梦想就有希望，有希望，就可以驱散不安。
　　鸦取是这样想的吧？
　　为了让玉依姬不再不安，他费尽心思了吧？
　　我都不知道，他的梦想是做宇航员，他最想做的事情是骑着摩托车跨越北美大陆。
　　越发地觉得，或许有时候，“最好的朋友”其实也只是我的幻觉。
　　其实只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我抱膝坐在他们俩的不远处听着他们俩聊天，形迹可疑好似偷听。
　　却实在管不了那么多。

　　看着他们聊天，看着他们笑，看着玉依姬渐渐靠着他的肩头睡着，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玉依姬抱回房间安顿好。

　　然后他在夜幕之中离开宇贺谷家，顺着来时的路慢慢地走着。
　　看上去他要回家。
　　而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继续跟下去的勇气。

　　如果这是梦的话，请早一些醒来。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回家。
　　在我们平时分开的那个路口，他却没有踏上他回家的路，而是拐上了我一直走的那条路。
　　最后在我家不远处停了下来。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个方向只有一座灯火通明的房子。
　　我家。
　　大概这时候我已经和言藏美鹤碰过面了，如果是平时的话，我不可能开那么多灯。
　　人在不安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寻求一些安慰，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呆在明亮的地方总是让人觉得安心的一件事情。
　　这种感觉很奇妙。
　　不远处的房子里是一个我，而在鸦取的身后，还有一个我。

　　“还没出来过啊……”鸦取挠了挠头，“啧，这家伙真麻烦……”
　　“喂，随随便便指责别人麻烦是很失礼的事情啊！”我在他身后狠狠戳他脊梁骨，声音却越发的小了下去。“又没有人要你来管我……你去管你的玉依姬啊……”

　　他没听见我的话。
　　自然听不见的。真正的我在那栋房子里，而现在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叹口气，在旁边的一块草地上躺了下来。
　　“喂，你有没有点时间概念啊，现在可是秋天啊……这么躺着会感冒的，感冒了之后你还怎么保护你的玉依姬……”
　　越说越觉得语气酸酸的不是个滋味。
　　乱七八糟的。

　　那家伙听不见我说话，只是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
　　正当我看了他很久，差点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了。
　　“想要做的事情啊……”他叹了口气，唇角带着一抹苦涩的笑容。“想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只有一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做得完……”
　　“既然想要活着为什么还要答应去死？你不是说过想要逃去不用数着日子等死的地方么？难道玉依姬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让你连你的梦想都舍弃不要了么？”我继续和他说他永远也不可能听得见的话。
　　“嘛……算了，反正生下来就是这样，早就决定了要接受这种命运了，到现在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哈。”虽然这么说着，可是他紧紧闭着的眼睛却有了一丝颤抖。
　　“你这样，我都不想和你说话了……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做，这还是你很久以前劝我的话呢。”
　　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再也不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的呼吸趋于平稳。
　　居然就这样躺在这里睡着了，我要说什么好？
　　最后能做的还是只有伸手，假装重重地戳在他的眉心。
　　“笨蛋，你真以为你是不会感冒的笨蛋么？”